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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手刃恩师

作者:照花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撂挑子一时爽,细追究火葬场。


    齐天申不能明白,人与人之间产生的浓厚情感来源、去处,全心全意到能几乎淹没关照对象的程度。


    沉默寡言的少年因对躲避风波,暂时寄养在扎彩坊的解裁春有了改变,操持着等同于抱养过来的亲属的期望,把在亲生父母那遗失的亲情,缺漏的关心,全数灌注在与曾经的他年龄相仿的孩子那,细心的付出超过了静水流深的溺爱。


    是一心一意的倾注,就算对方会在自己源源不绝的输出下,浇苗而死,也不会更改接近恐怖的专注度。


    那种情感远比骨肉血亲更为密切,因为他们血管中没有流淌着同一种血液。一旦醒悟,一旦离开,祁夜良就没有任何理由将解裁春留下来。


    该认知时常让祁夜良惴惴不安,凄惶到抱着女孩入睡也会夜夜惊醒。冥冥中有得到的终有一日终会流逝的惶恐感。


    长者哄骗孩童睡觉,会一下下拍着孩子后背或屁股,说不出具体理由,单仿照着前人的足迹,踩踏而行。小孩确确实实的在一颠一颠的振动,沉入恬静的梦乡。


    每当解裁春依偎着他的胸膛入睡,浅浅的呼吸伴随着胸脯起伏,祁夜良就感动到要泪盈于睫。


    名为心的器皿,小心翼翼地装载着从前不敢想望的幸福,瞻前顾后,生怕它某日再度从云端跌落,支离破碎。


    祁夜良喜欢看解裁春睁眼瞧他。扑朔的荔枝眼,满载的只有他一人,再容不进别的什么人。


    喜欢在她睡着了,用目光一寸一寸描摹她的面孔,纤毫毕现的绒毛,像鸟巢内新孵育而出的雏鸟,鸟妈妈会用尖长的鸟喙梳理着孩子暖黄的胎毛。


    喜欢他细细洗涤了,用浸泡了木槿叶、皂角的洗发水打理出来的长发,在霜色??的衣装衬托下,乌黑发亮。


    白日扎在脑后,固定为蓬松的双丫髻,额前留着细碎的垂发,活泼又可爱。晚上洗漱完就松散下来,唯恐扎痛了脑袋。


    散开的头发落在他掌心、肩胛骨,有一下、没一下挠着,发着私密的、不可告人的痒耐。


    恰如塞到他怀中的解裁春,自规定了从属关系起始,不论他见或者不见,碰或者不碰,胸骨内完好保存的心脏都有蜜蜂吸食花蜜的绞痛。


    荒唐的是,他完全没有抗拒的想法。


    更甚者,心甘情愿,袒胸露乳。自主拿利刃剖开前胸,将欢蹦乱跳的心脏拔出来,扯断周边联系的血管经脉,亲自送到她的手中,看它如何在女孩掌心里雀跃,使劲浑身解数谄媚。


    纵使她把玩没几下,就会腻烦地丢开。


    辗转反侧,跼蹐不安。祁夜良哄着解裁春,会情不自禁地噬咬着她的手腕,意图取得两人血液交换。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此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他下口,咬得深了,睡梦中的女孩吃痛,挣扎起来。嘴巴一撇,呜呜咽咽地哭,嘴里喊着师父齐天申的名字。


    小孩子的印随反应大多跟随女性,就算是痴傻的孩童也不例外。


    如影随形的嫉妒,是作茧自缚的蟒蛇,冰冰凉凉的鳞片刮蹭着祁夜良的皮肉,从脚底缠绕到脖颈,扼住他的咽喉,要他窒息要死。


    他是一日日操持家务,起早贪黑,不辞辛劳的家庭主妇,在社会和家庭的作用却被全然忽视。


    明明他才是那个带解裁春最多,也是最辛苦的人,而女童出了事,受到委屈,第一反应要找的都是他的师父——齐天申。


    幼儿是没有心的,反复地辜负他者的心意。做不到准确无误地评估,谁才是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一位。


    他对解裁春的要求低到无下限,下雨天不晓得往家里跑,淋到雨,害着病,他也只会暗中惩戒自己,认定是看顾不当的失误。


    然后给人烧热水,洗头洗澡,抱着人在火炉边烘烤,给她擦干净头发。再请医女来诊断开方子。


    而解裁春一心只顾着撒手不管的师父,哭啼起来,就只要师父抱。


    “对不起,是我做错了。”


    祁夜良双手搂着解裁春,手臂用力地摁住她的挣扎。用比人强壮、健朗的身量、体型,进行全方面压制,直到把人牢牢摁死在怀里,认清自己无处可去的事实。


    明了天下之大,除了他的怀抱,她哪也去不得。


    少年的嫉妒来得没有预兆,或早现雏形,只是人性难测,有若雾中看花,始终不得警醒。


    等他发觉怀里的人没了声息,抓着他袖子的手下落,脑袋如有五雷轰顶。


    以往的沉着冷静消失无踪,只抱着软化了的尸体,从白天坐到黄昏。


    没能想起来跟师父求救。


    或许,在他心里,把解裁春假手于人,比失去她本身更令人痛苦。


    送完货品的齐天申回到家,发现了弟子隐藏的秘密。


    她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有点难以言喻。


    小孩静悄悄,一定在作妖诚不欺我。她这师父当的失职,没闲心理会小的,也没功夫料理大的,如顺道购买的盆栽,搁家里一摆,随便长长,像路边顽强生长的杂草。


    没曾想,草还会把自己绊倒。


    “让开。”齐天申揪住祁夜良后领子,要把人扯开,祁夜良拒不避让,死死抱着女孩儿尸体不撒手。


    嘿,这倔脾气。像谁呢,她可不记得自己有教导过祁夜良钻营死心眼。


    噢,除了纸扎匠手艺外,她根本就没腾出手认真教导过这孩子为人处事。


    “想要她活,你就给我让开。”齐天申冷声说道。


    祁夜良僵硬的眼球动了动,终于松了手,给她挪出操作空间。


    揭破了隐秘的齐天申,龇牙咧嘴。反正这门技艺早晚要传给祁夜良,早一点看,晚一点看都没区别。


    只是和晴大新的交易,多了一人知晓。跟人承诺要守密的契约,没能履行。


    算了,不差这一条半条,反正她和重信之人的角色不搭。


    “你可瞧好了。你以后要继承我的衣钵的。”齐天申说完,对着解裁春的尸身开始忙活。


    祁夜良僵着身体,全程一眨不眨地看着,要不是呼吸起伏带动全身肌肉舒展,不能从他苍白的面色上看出有活人的迹象。


    等到第二日天明,齐天申抱着傻乐的女孩,塞进他怀里,空荡荡的胸膛被填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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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手指头才能够动弹。


    耗费心力的齐天申抬头,心里一疙瘩。


    祁夜良竟然在笑。


    自古生死不由人掌控。当生死大权过渡,为人所拥有,就到了天要令其亡,必先令其狂的茬口。


    啊,疯掉了。不是疯子,也有做疯子的潜质。齐天申心里暗骂了一句,多的是无可奈何。


    她咋就招了这么个活祖宗,大恩似仇,上辈子欠了他似的。


    大约是对她随意对待前半段人生的报应。


    苏醒过来的解裁春,破天荒地找回了神智。


    与祁夜良的想象大相径庭,她一点点脱离他的掌控,不再受他管理,也不再让他钳制。


    父母见到独立自主的孩子为什么会发疯?密切地要摧毁她的意志,夺取他的意识,决不能让事情超过自己的预料,掌心的幼鸟飞出是庇护,亦是禁锢的牢笼。


    扎彩坊一大、一小两位弟子,俨然成了密切相关的参照物。随着一方的稳定,另一方愈发的动荡。女性理智的回归,引发男方暴烈的举动。


    祁夜良忽然想回昌府看一看,心狠杀子的父亲、落井下石的继母,和他那位和他处境截然相反,生来受到父母宠爱的继弟。


    “我劝你还是断了这个念想。”


    敏锐地察觉出弟子心思的齐天申,手持烛台,站在大门口,阻断他的去路。“你追求、寻觅之物,绝不在你抛弃的事物身后。”


    循着走过的道路折返,不能使人进步,反而会迷惑、误导,使追溯的旅人迷失在中途。


    世道愚蠢又残忍,惩罚每一个一意孤行到此降生的新生儿。即使如此,仍旧有大批人前赴后继地生育子女,纵使他们生而不养,养得奇差,依旧趋之若鹜。


    饶了她吧,她又不是一大把年纪,几杯酒下肚就开始侃侃而谈的酒囊饭袋。给迷茫的后生做人生导师这种事,就不要落在她肩上了吧。


    齐天申一甩手臂,做出从戏台上看来的炫酷发言,“你要是想去,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手头的蜡炬一不小心甩飞,掉在纸人堆上,点燃扎彩坊。


    被一时之失吓得目瞪口呆的女人,刚要使唤祁夜良提水桶来灭火,胸前蓦然一痛。


    低头一看,原是一把纸刀刺入阻止弟子返回昌府寻仇的恩师心口。


    混蛋,她开玩笑的。


    “呀,死人啦!房价要下跌了,商铺租不出去啦!”掠房钱人甩着手绢,尖叫着逃跑。一边跑,一边喊:“不得了,不得了,扎彩坊闹出人命官司!以下犯上,天理不容。”


    “师父……”


    叼着冰糖葫芦返家的解裁春,呆立在门外,直愣愣地见证师兄弑师毁坊的一幕。


    事况已成定局,祁夜良伫立在熊熊烈火里,熯天炽地的黑烟遮住他的表情。即便到了这时候,他一手照看出的小孩,第一时间喊的人仍然是师父。


    “祁夜良。”少年抬眼,冷酷地跨过师父尸身,将满手的血抹在师妹脸颊,“你要记住了,以后见到人,要第一个喊我的名字。”


    同日,昌府易主。原有的老爷、夫人、少爷,全被吊死在荒郊野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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