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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四月初六

作者:以木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四月也是一个好时节。


    进入四月,尹姝能够明显地感觉到春天更近了。


    大棚里的种子,有桃娘每天悉心照料着。


    这个女人不善言辞,总是默默无声地微笑。她身上仿佛有一种力量,让人看见她就感到安心,感到惬意。


    每日起得最早的是她,他会赶去两里地以外,挑一担天然的井水回来,再取一个木瓢,浇灌到每一株植物身上。


    大棚里总是显得很闷热,桃娘也不着急离开。浇过水,施过肥,桃娘会细心地翻过每一片叶子,看根茎生长的状态。


    尹姝问过她为何要这样做。


    桃娘说,要自己亲自看过,才知道这一株小苗有没有喝饱水,吃饱饭。


    种子发芽,便预示着一个新生的开始。


    尹姝期待着某一天自己幻想中的画面能够实现。


    ·


    在春色里,尹姝同乐央一起捏着泥坯。自从出斋节后,尹姝便与原先供应陶土的商人断了联系。不过天逢及时雨,王小姐偶然知了这事,便亲自牵线,为尹姝另寻了一家陶土铺子。


    这家土质更好,只是距离较远。


    尹姝不过多出一些车马费,便可解决这个问题。


    另一边,影姝抱着干草走进牛栏。


    岁岁和年年从牛棚中走出来,看见了影姝手中的干草便一下子都迎了上去。


    两辆宝宝又变得温和顺从了。


    轻轻地哞儿一声,便会绕着影姝绕圈,或是用牛角轻轻地顶一下他的腰侧。


    牛牛们的体格虽大,但是吃相却相当的文静。


    影姝手中拿出多少干草,岁岁和年年便不紧不慢地吃下多少。


    随着气温渐渐回暖,影姝也考虑着给岁岁和年年换一些更新鲜的草料。


    总是吃干草,总担心着会上火气虚。


    这还是吴老伯告诉影姝的。


    吴药折腾着在院中晒上他新收的药草。


    趁着今日天光正好,正好将这些药草晒干晒净,以免生了霉阴,被蛀虫咬坏。


    桃娘照顾好大棚中的植株,便从大棚中走了出来。


    她的纺车摆在院中显眼处,于是便走过去坐下。


    起线,将丝线拧成三股,然后分别绕在纺车的不同滚盘中。


    左手转轮,右手将纺锤上下推拉。此为一次,桃娘需要不断反复地去调整丝线的位置,以制成不同的样式。


    一匹布往往需要如此三百到四百次才能织起。


    广纱轻透,其来源主要为蚕丝。


    几周前,桃娘还在为找不到蚕丝而发愁。


    却恰好吴老伯所识采药人的内人就是养蚕女。


    如此一来,采药人家中多了一笔收入,而桃娘也再不愁无蚕丝相供。


    桃娘在纺车上忙碌了一阵,便将织得的那一块绸缎剪下来。


    穿针引线,再用上她独特的手艺。


    以双手为器,在绸缎中绣花织蝶。


    虽镇市中令行禁止了桃娘将广纱投入商用,但尹姝还是有些其他的办法。


    广纱做了大棚的棚衣,便以此给了尹姝更多的灵感。


    桃娘手巧,便可以此制得更多的物件儿,并不只是为做布匹绸缎。


    蝴蝶绣在边角,然后点缀花草成团,银色的广纱上便也栩栩如生呈现出一片花圃。


    在尹姝的建议下,桃娘开始试着织一些她不太理解的东西。


    以刚刚织好的花园桌布为底,然后用上一些七彩的丝线去编织几朵牡丹,月季,蔷薇。


    再找些棉花来填充进这些花朵的里面,做支撑花朵的骨架。


    忙活了一个上午,桃娘收了线。


    此时再去看那一簇摆在桌布上的花束,绚丽柔和,倒是和真花有些不一样的感受。


    仿真的花,因为棉花的填充多了几分柔软的触感,再加以桃娘用丝线织起的外表,有点类似稚子们手中把玩的玩偶。


    不知为何,却让人看着心生喜欢得紧。


    吴药最后走过来,取走桃娘织好的花束。点上松条,再取来一些沉香、薰衣草和合欢做的熏香,轻轻拂过那些布绒,便在花束上遗留下一点淡然的香气。


    小姝说,会有人喜欢这个的。


    于是就近去离家不远处支上一个小摊,影姝带着乐央将桌布往小摊上一放,摆上那些精致的花朵,便大声吆喝起来:


    “走过路过都来瞧一瞧看一看。”


    “此物柔和,可做枕边物,又添置宁神香以抚人心脾。”


    “哎,这位小姐,可要看一看否?”乐央喊着将手中的一朵月季,递给了路过好奇的一名女子。


    女子接过,忍不住闭眼微寐,确实嗅到了一抹宜人香气。


    再一问价格,不过五十文铜钱。当即便买下了这朵月季。


    影姝学着乐央的样子,也拿起手中的花,学着乐央的话,向着周围的路人吆喝起来。


    于是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就成为了这条街上最显眼的一道风景。


    他们的摊子上所卖的东西又的确新奇,顿时便吸引了一大片目光。


    周围多是女子和幼童驻足。


    也遇上几位男子在周围徘徊良久,终于等到女子们笑谈着买后才靠近来。


    小声又腼腆地询问一番价格,便掏了钱,让影姝速速装上。


    不过一个时辰,桃娘所织的这几朵花便全部被卖完一空。


    连带着底下那张桌布也没有放过。


    当影姝带着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回来的时候,桃娘的脸上是说不出的惊喜。


    本就靠着手艺吃饭的人,好像突然又找到了一些新生的希冀。


    尹姝将钱袋子塞进了桃娘的手中,才对桃娘说道:


    “阿孃,这是你应得的。你看,你的东西多么受大家喜欢!”


    “以后啊,你就放心地去做。有我们在,就一定不会让您的手艺这样荒废下去。”


    桃娘又哭了,张着嘴啊呜地发出一些声音,一手抱着钱袋子,一手轻轻地握住尹姝的手。


    尹姝转而上前用手去擦她面上的泪痕,一边笑着温和地对桃娘讲:


    “我们阿孃的手艺那么好,如此埋没下去,怕是才会让人悔恨得紧。”


    “既然镇市中不让你纺布售卖,那么我们就做些其他的。”尹姝上前抱住了桃娘。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以后的日子咱们一起好好地过。”


    ·


    那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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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姝同桃娘吴老伯一齐琢磨,想来是要给这些花朵取一个名字。


    因为吴老伯所调的安神香,倒是让人自然将这些花朵同睡眠想到了一块。


    吴药沉吟半刻,看着屋外繁星脱口道:“就叫静夜思可好?”


    桃娘蘸墨起笔,在纸上工整地写下了这三个字。再让尹姝瞧上片刻,花和夜色相衬,倒是给了这些花朵一些不一样的意境。


    于是当即便定下来,往后此系列都名为静夜思。


    ·


    蹇夫人朝李玉廿发了火,只因上一次的事情没有处理干净,也没有让尹姝真的尝到血。


    侍女快步跑上来,向蹇夫人递上了一个精致的瓷碗。


    上面勾勒了水的波纹,勾勒了鱼的纹路,确实是一件非常漂亮的碗器。


    蹇夫人不过是看了一会儿,却气得一下子将它摔碎了。


    嘴里大骂道:“贱人贱人,没想到她却过得风生水起!”


    当即便气得有些头晕,她要往后倒去,坐在榻上。又想整出些法子来治治尹姝,却一时脑中搅成一团糨糊,没办法想出个其他。


    也就是这个瞬息间,她好像又想到了自己刚刚嫁入尹府时候的光景。


    那是蹇夫人第三次嫁人了。


    从十八岁起。从一个少女到步入中年的妇人。这一段岁月里,她没有自我,她是家族中联姻的最佳人选。


    蹇夫人家中以田宅为重,是镇市中赫赫有名的大地主。本来靠田吃饭,在十九家里也是过得颇为滋润的。


    近些年却碰上饥荒,碰上战乱,自家的田宅的租佣越来越少。


    好死不死的蹇夫人的爹又是个赌鬼。


    家中的家产为去还他爹的赌债也送出去不少。


    十九家里最落魄的一家,当下当属蹇氏。


    家道中落,想来这个词也是让蹇家体会尽了。


    便只能借由着联姻的名头去卖女儿。


    受尽了多少冷眼,就是如何忍辱负重地活下来。只有蹇夫人自己知道。


    她又记起自己新婚来到尹府的那一天。


    因为是次房,又是在前夫人丧葬三年内娶进门的,不是什么光彩事。


    便不可张扬,亦不能明媒正娶,结彩操办婚事。


    新婚之夜,蹇夫人在婚房中等了尹老爷很久。


    等到自己肚中剩不下一点油水,终是饿到忍不住了,便掀了盖头,自己起身想要去寻些吃食。


    出门还没走太远,她便碰上了一个女孩。那是蹇夫人,第一次见到尹姝。


    小女孩看见她便哭。


    蹇夫人刚想要柔声地问几句,便被女童扔出的石头砸伤了脚。


    那个没有教养的小混蛋,哭着骂她,说的什么自己的娘,就是因为她才死的。


    女童砸了蹇夫人的脚,又因为脚上的伤痛,毁了蹇夫人的新婚之夜。


    从那天开始,蹇夫人便恨上了尹姝。


    ·


    蹇夫人从回忆当中睁开眼。


    心中这时却冷静下来。她坐起来,看着地上尚未收拾干净的残余的瓷片。


    冷哼一声,当即有了新的想法。


    于是托下人去叫来车夫,她要出门。


    往官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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