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意禾没有立即回答，她根据气息，转过脑袋面向卫也的方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对方的呼吸气息离得她很近，她正要皱眉时，那气息又稍微远去。
常意禾定定地面朝这个方向，一心二用地说：“看天骨，你不是知道的吗？”
卫也的声音慢了几秒才冒出：“对，我知道的，就是有点好奇天骨在你眼里是什么样子的？”
常意禾不语。
她左右手原本都按在地上，但这一秒，她突然伸出右手往前摸去，左手一把抓起小颗石子，迅速磨成一头尖的状态。
一个呼吸之间，她的右手落在一张温热的脸庞上，但她攻击带起身体，上半身挺直微倾，而左手中的石子锋利一头已然精准抵上卫也的咽喉。
“常……常小姐，你这是在干什么？”
卫也略惊慌的声音响起，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常意禾右手手腕上的皮肤。
常意禾没有说话，她继续控着“武器”，脸庞缓缓凑近。
直至她的脸几乎与卫也贴近。
对方紊乱的呼吸一下转移到她脸上，像是在与她相缠。
常意禾靠近的脸庞顿了顿。
“常小姐……”卫也有些尴尬地说话，“你……”
常意禾努力睁开眼睛，像贴上灰白瞳片的眼眸直直逼视过去。
她看见卫也那双黑中带褐色的眼瞳，正颤巍巍地盯着她的瞳仁。
‘没有问题……’
常意禾在心中暗忖着。
她缓缓闭起眼睛，左手中的石子松开，“哒”一声掉到地上。
常意禾正要松开抚着人家脸庞的右手时，冯空的声音出现。
“常小姐，你们还好吗？”
“欸欸，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冯空震惊地望过去，在他的视角里，常意禾背对着他这边，正倾身捧着人家卫也的脸狂亲。
……
等待陈阙达将车开过来的时间里，封明一边隔开常意禾与卫也，一边念念叨叨。
“我就说这个分配不合理吧，你看，两人都出事了。”
说完，封明视线落在手脚都有擦伤，尤其腿还掉了一块皮肉的常意禾，又看了一眼比常意禾好不了多少的卫也。
原想继续教育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冯空连忙补一句：“不怪他们，是我逃错边了，要是3个人呆一块，不会受那么重的伤。”
封明剜他一眼：“那可别，你跟上去，要是这么一摔，骨头都别想要了。”
几人中，只剩下不说话的小丢，一直盯着常意禾的眼睛看。
封明留意到小丢的视线，跟随看向常意禾。
她傍在路边的树上，眼睛紧闭，神情倦怠，像是懒得加入他们的讨论，也懒得跟他们反驳。
封明的嗓门低了下来，他凑过去，问：“小禾，眼睛还行不行？”
“从前也没见你缓这么久啊……”他嘀咕。
所有人，包括卫也都望向常意禾。
常意禾过了好几秒才回答，声音沙哑了些。
“还有些胀痛，估计今晚才能好。”
不知情的卫也道：“要不去镇上的医院看看眼睛吧……”
“大概率看不了，这种情况一般等眼睛自己恢复。”
但第一次看到常意禾这样，封明下意识想到自己离世的师姐。
这越想就越深，胆子也不由得变小了许多。
突然，封明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小禾，不许再用你的眼睛看天骨了！”
“这次你说天骨出问题，非人非蛇，已经是邪异的骨，它犯忌讳，你还看它的骨，难道也想你的眼睛跟着犯忌讳吗？”
卫也在边上听得一头雾水。
“这生意做不了，推了推了，我们回家！”
封明直接撂下话。
冯空与小丢面面相觑。
“小也，辛苦你帮我定今晚或者明天回去港城的机票……”
一时间，卫也不知道怎么应答。
他们昨天才来，怎么今天就闹着要走了呢……
但这气话，最后还是被常意禾打断了。
“明叔，你在闹什么？”
所有人都看向她，只见她站直身体，双眼紧闭但表情冷静。
“冯叔和小丢出来学东西，第一次碰到这种案例，机会难得，以后不一定有这种机会。”
“卫也被蛇咬伤了，会有什么问题，我们也要留意观察。”
卫也没想到常意禾有在关心他。
“而且，这人蛇这么嚣张，我怎么会就这样算了？”
常意禾神情恹恹地说。
……
最后，陈阙达还是载着他们去了漳湖镇上的医院，等到受伤的卫也与常意禾处理完伤口后，陈阙达带着他们预定好酒店，暂时安排他们在当地休整一晚。
他也没想到老板请回来的贵客，短短半天不到的时间，会在山里出了这么多问题，他们还讳莫如深，他想打听一些内容，都被打哈哈绕了过去。
现在他都有点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了。
‘算了，还是等明天他们的安排吧。’陈阙达心想。
陈阙达安顿他们后，他就离开酒店。
他住的地方离酒店不远，特意在酒店多订一间房，还会引起他们疑心。
等陈阙达离开后，封明叫齐所有人在他屋里开了个小会。
常意禾要留下调查，封明拦阻不了，也就同意了。
现在重点是梳理清楚今天的发现。
常意禾先说了今天从陈阙达那里听回来的事。
随后又说起卫也身上的伤。
“幸好医生检查过，这蛇没毒，但也要注意休息才行。”她道。
说起来这件事，封明又稍稍改变了对卫也的看法，他没料到卫也会这么热心，下午听到他和常意禾的描述，才知道二人遇到这么多危险。
要不是有卫也在，现在被咬伤的人，说不定就是常意禾了。
恰好这时常意禾说话：“不能掉以轻心，这不是普通的蛇，在我眼里，它已经融了人与蛇的天骨，还长着‘白方勇’的脸，就怕是有别的副作用。”
“卫也，接下来几天，务必跟紧我们一点，要是出事了，我们也好解决。”
封明不像早上那样抗拒卫也参加调查小队，没有出声阻止。
卫也看向双眼闭上的常意禾，温声应了声“好”。
“那今天发生的事的原因，我现在能听么？”他又问了一句。
“听吧。”封明不甚在意，“多一个人，多一个脑袋分析。”
常意禾眉心轻蹙，很快又松开。
封明继续说：“老冯，你再说说你发现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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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的经过。”
冯空道：“进山没多久，我们几个讨论了这真要是有蛇被车撞死，三个月肯定都腐烂掉了，地骨痕迹不一定能找到，但是常小姐说我们还可以看天骨。”
“我立马想验证自己天骨本事学得如何，就主动说要往深处走。”
“我昨天不是抓过那蛇的地骨么，多少身上还带了点感应。”
“很快，我就‘看’到隐隐黑光，心感那应该就是蛇当时死掉的地方，所以简单看过那小土包后，我就返回找常小姐说这件事。”
常意禾接上话：“后面我跟着冯叔去到那个地方，打开骨眼时，最初也只是看见黑色的光，但当我捻起黄土时，隐隐发现黄土中浮出黄光。”
“两种色光出现，我心感不妥，就让冯叔和卫也掘开土包。”
此时，卫也好奇的声音响起：“什么是骨眼？”
边上的封明解释：“寻骨师也是人，也有三骨，我们能用自己的骨头开眼，以看他人骨。”
“你已经知道年逾60岁的老人容易看到地骨，原理很简单，是因为人的肉身迈入衰老，时间再继续拖着衰败的身躯前行，就会即将迈入灵魂的禁区。”
“那时，眼睛自然而然能看到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看地骨是入门者的级别。”
“如果想看别人的骨命风水、宗族来源，就要继续修行，反观自身，寻到自己地骨中的眼，设法打开骨眼。”
“那时，站在灵魂的禁区内，自然就能旁观他人生命的长度和来源。”
卫也听得惝恍。
这寻骨师，远比想象中诡秘……
封明看到卫也这表情，笑了笑：“很好奇对吧？但开自己骨眼很难的，终其一生，十个寻骨师里面，能成功开到一般只是1、2个人。”
“那你们几个……”卫也眼神落在在场4人。
封明咧开嘴笑，露出洁白整齐的假牙。
“当然都开了，也不看看是谁带的……”
“失败的是其他人，我们那么厉害，价格又收得便宜，你们遇上我们真是捡到宝啦。”
卫也眼神望向对面的常意禾，心感她真是厉害。
封明察觉到他的眼神，立马想解释是他带出来的人，才不是常意禾带的。
但常意禾已经不紧不慢继续说回刚才的事。
“他们掘开土后，黄色的光与黑色的光混杂在一起越来越重。”
“这在往常从未发生过，人的天骨怎么会和蛇的天骨混在一起的呢？”
封明适时在旁边给卫也低声解释：“传说女娲造人，用的是黄泥浆甩出的泥点子造人，这人呢，自然就带有土的属性，天骨散发出来的光，就是黄色的。”
“蛇属于阴物，五行属水，天骨就会是黑色的色光。”
常意禾根据声音，面向封明。
平静的声音响起：“但这蛇骨与人骨真就混在一起。土包破开后，里面的一条条蛇在我的骨眼里，都长了张人脸，它们知道我窥探到它们的命，汇合化成‘白方勇’的脸，直冲我而来。”
“但你们想，哪里来的人，让这蛇融了进去？”
“白方勇还活得好好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听到常意禾的话，封明收起给卫也解释的心，专心在这个问题上。
他神情凝重地问：“你的意思是，这当中还牵涉了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