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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酒宴

作者:东征西战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听过这话,郑勉心中猛地一跳,他强作镇定,不令其在面上表露分毫,顿了顿,试探道:


    “老臣愚钝,实在不知陛下所言何意,还望陛下明示……”


    “你应该很清楚,朕在说什么。”


    沈行约道:“只是,朕有一个疑惑,你这么做,究竟是想保住你的仕途,还是这颗项上人头?”


    郑勉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却还是含糊其辞道:“陛下……您这话是何意?臣倒有些听不明白……”


    沈行约瞥了他一眼,决定不再绕弯子,挑明道:“郑大人,你可有想过,你向燕廷上奏密函,为何迟迟没有回信?”


    当他提到‘密函’两字时,郑勉耷拉着的眼皮狠狠一跳,整个人身形一颓,像被凭空抽去了脊梁一般,难掩佝偻和老态。


    沈行约目光审视,落在他的脸上,他从郑勉垂老的面容间捕捉到了闪烁不定的慌乱。


    “陛下,臣冤枉……这一定是有人!有人从中挑拨……”


    “行了,”沈行约打断了他的话,叹声道:“你以为,朕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那你就错看朕了。”


    郑勉眉头深锁,竭力压下心中惊骇,不住深想他这话的含义,但见对方压低声音,缓缓道:


    “朕不怪你,相反,朕还十分同情你。”


    听了这话,郑勉内心惊疑不定,更感到自己的处境十分凶险。


    为了稳妥起见,郑勉特意派出自己的两名亲卫,沿途护送信差,快马加鞭,星夜南下,出于避人耳目的考量,还特意地绕开官道,可即便谨慎至此,却还是走漏了消息!


    郑勉一时不能确定,对方究竟是在试探,还是真的掌握了什么,如果这是真的,也就意味着周通对自己向燕廷的示好完全了如指掌,可他却没有表露分毫,联想起他方才的那番话,郑勉的眉头锁得更深了。


    “此种形势下,你身为一郡长官,不论是为这一郡百姓的安危,还是为了你全族的性命,你所做的选择都无可厚非,”沈行约垂下眼睑,娓娓道:“试想一下,若朕是你,也难保不会做出和你一样的决定,只是……有一点你做错了。”


    郑勉眉心不安地跳动着。


    沈行约稍稍停顿,又继续道:“若我是你,早在皇帝的车驾驶入荥台郡内时就会动手,果断一点,把未知的风险和麻烦扼杀在襁褓里,而不是等事态扩大,再亡羊补牢。”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可你却没能把握。错就错在,你这个人太墨守成规,其实不光是你,在朝的大多数官员都是如此,自以为只要遵守规则,不出错,就能够得以保全,可这套逻辑已经不适用了……”


    沈行约看得很清楚,如今的燕国就像是一俱缠绵病榻,苟延残喘的庞大躯体,连年的战事早已拖垮了这个风雨中飘摇的国都。


    而今,燕境七州,至少有四州都陷入了难以平息的战乱和纷争。


    国都之内,上至朝官,下至百姓,每个人都处在水深火热的动荡之中。


    这样的乱世,想要安居一隅都是一种奢望。


    “其实在这之前,也许你还有得选,可你偏偏向燕廷发往了一封奏疏,”


    沈行约微微叹了口气,声音清冷:“你想知道,你向燕廷送信后,周通为何非但没有借此生事,反而默不作声吗?”


    郑勉照此深想了一下,后脊渗出一片冷汗,他回过神时,心中已猜到了几分。


    沈行约道:“因为他和你打得是一样的主意。”


    “如果与燕廷派兵作战失败,他便会做个顺水人情,而你就是他的一步退路,也是他悖逆朝廷的替罪羊;可话又说回来,如果这一打仗胜了,你依旧是他率先祭掉的一枚棋子,因为从一开始,周通打得就是挟帝自立的主意。”


    郑勉听后苦笑一声:“陛下既已对眼下局势如此看透,难道就甘心受那人挟制利用吗?”


    沈行约笑了笑,略带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郑大人,被人利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被利用的价值。”


    郑勉将他这话在心中咀嚼了一遍,转眼间心念电闪,他随即道:“陛下,臣斗胆一问,还能为陛下做什么?”


    “嗯,看来你听明白了。”


    沈行约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与他谈论的不是生死大事,而是无关痛痒的微末琐事:


    “我要你利用郡守的身份,暗中将荥台郡内的名流及商贾控制起来,监视在一个可以布控的范围内。同时,利用你的亲信,在备战的几日,迅速稽查郡内富商名下的田产与宅契,核验他们的货物、赋税,总之,要不惜一切代价,揪出他们的把柄来。”


    郑勉听后略一深想,即刻领会了他的用意,顿了下,郑勉又忧虑道:“是,只是陛下……”


    “你放心,在战局还未尘埃落定前,谁也不能动你,朕可以向你保证。但这段时日很特殊,你不能再向往常那样,在城署中走动,你可明白?”


    郑勉犹豫少许,遂下了决心,朝他长身而拜。


    沈行约道:“你自去准备吧。”


    又一场大雪,北地和晋西的起义军陆续而至。


    和沈行约此前预估的差不多,这两队勤王的军队人数都不过一万左右,相比起来,北地郡因与荥台毗邻,因此赶来的帜军人数上更占优势,但相较于所佩的军械,晋州的起义军的装备则更为齐全。


    三路军队会师,当夜召开了盛大的庆军宴,宴席上,沈行约坐在大厅中央的一把高椅上,向座下举杯道:


    “诸位义士!且听朕一言!”


    厅内渐渐安静下来,紧接着,一道清朗的声音不疾不徐,沉稳地响起:


    “今逆贼犯上,祸乱朝纲,朕欲兴兵讨逆,幸得两军义士不远千里,前来勤王,朕心中欣喜之情无以言表,更感慨诸将勤王讨逆之忠心!千言万语未能尽述!”


    说罢,沈行约端酒起身,向座下之人示意,众将纷纷起身,亦举杯回礼,沈行约朗声道:


    “诸位,且饮此觞,共祝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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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告捷!”


    一杯酒饮过,沈行约正式以燕帝身份,向这两队兵马下达旨意,自此,割据两地的乱军再也不是声名狼藉的游勇散兵,而是由燕帝亲自划入麾下,收编的勤王义军。


    原本晋州的起义军更名为晋西义军,而在北地郡由彭帜领导的帜军则更名为帜北军。


    沈行约了解到,北地的这些兵士并非全部统领在彭帜旗下,有不少东夷杂胡为主的零散队伍,战时同仇敌忾,平时则各自为营,自领番号。


    而彭帜的侄子彭榷带领的这一万两千余兵士,则是中原的汉人居多。


    晋西义军所领的万余众,则是由晋西义军的统领张淼的义子,名唤张叱。


    与众将吃酒时,沈行约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座下,他看张叱其人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兵匪气,饮酒吃肉毫无节制,甚至可以说狼吞虎咽。


    相较之下,对席而坐的彭榷就显得要谨慎许多。


    酒宴进行到一半,沈行约抬袖示意,身侧的人忙将印有印玺的任命文书奉下。


    朝廷的金玺是沈行约命黑差私下找工匠仿制的,真的那一只还在燕宫里。


    因为金子稀缺,那一枚金灿灿的金玺实则是由一块石头刻制,在外头镀了一层金漆。


    沈行约对此不以为意,只要他这个皇帝的身份做得实,就没人敢过问金玺的真假。


    退一步说,皇帝是真的,金玺哪会有假的道理?


    座下的张叱和彭榷两人行过大礼,收下了这封代表朝廷的任命书。


    沈行约道:“诸将请起!非常之时,平常的一些朝礼暂且免了,朕知道,你们在座之人,其中半数都是贫苦出身,逆贼祸乱朝纲,致使朝野动荡,百姓人人自危,危则生变,这也并非诸位本意!既然你等都是我大燕百姓,咱们君臣一心,朕今日就在这酒宴上允诺你们,此战过后,论功行赏,再无有门第氏族之分!”


    众将起身,谢恩,周通坐在仅次于天子的座位旁,扫视厅中众人,眼波深沉。


    在他旁边,还有个席位空着。


    自从上次在城楼一遇,闲谈几句后,郑勉便回到府邸,称病不出了。


    这几日,周通一直忙着看顾点兵诸事,还要防备两路义军入城后的种种城防、戍卫、监军等工作,整日不得闲,并没将这个细节放在心上。


    前日,他抽空去了郡守府邸看望了郑勉一眼,但见他卧榻不出,看起来倒像是真的病了。


    周通回来后忙于整兵,转眼便将这事忘了个干净。


    这时,借着酒宴闲谈的机会,沈行约向张叱问起了灵沃郡的情况。


    张叱醉醺醺地起身行礼,含糊答道:“启禀陛下……臣,臣听了义父所言,一路不敢停歇,只带了万余众疾驰荥台,至于灵沃郡内的情况,臣还真不了解……陛下,您别见怪!”


    沈行约微笑了一下,赦他起身,将那怒意压回到心里。


    转头看了眼周通,两人相视了一眼,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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