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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争执

作者:东征西战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支箭划破寒夜,射中城门望楼上的大纛旗。


    黑旗被刺破一角,旗身牢牢钉在后方柱上,发出‘泠泠’震颤。


    夤夜时分,两千余人的义军浩浩荡荡,越过晋州边界,到达灵沃边郡的泽谷城前。


    义军在护城渠外摇旗呐喊,喊声宣天。


    彼时城中,百姓从熟睡中惊醒,纷纷逃出街中,预备随时逃难。


    城内陷入一片混乱与恐慌之中。


    “攻城了——!”


    “流寇攻来了!!”


    人群疯涌,不时有人发出高喊。


    民众根本不知前方状况,只相互推搡着,浑浑噩噩,担惊受怕,跟着队伍四处窜动。


    同时又有一支支卫兵经过,试图在战事开始前疏散百姓,安定人心。


    “贼兵还未攻城!”


    “都不要乱!不要慌!!”


    “都退散开!人群散开!再有布散谣言者严惩不贷!”


    在这一片喧嚣中,城守姚坚登上城门望楼,伏低身子,朝城外望去。


    护城渠外,火把连起一片火光,黑压压的义军此刻正埋伏在城门楼外,数十里的野地上。


    距离战报打响直至现在,这伙义军仍没有发动进攻,不知是何缘故,只是兵临城下,围而不攻。


    “姚大人!”俯瞰了眼城下情况,城尉孙隆盔甲严备,朝身侧肃目道:


    “守城将士以及城中自愿参加守城的请愿军共计九百四十人!全部严阵以待,只等您一声令下,另外,事发匆急,我在城西、城南两处增加了人员防守,目下来看,这伙贼兵不知何时会发起进攻!是守是弃,就在眼下了!”


    两人相视一眼,彼此脸上都是做重大决策前的郑重神情。


    “快去驿台,将内郡官员请到城署来!”


    姚坚朝身后属官吩咐道:“再叫上署内官差!去叫令史张衍来!城防诸事暂且搁下,众人立刻至城署议事!”


    属官领命,小跑前去,姚坚深深呼了口气,疾步走下城楼,孙隆与守城将士嘱咐一句,随他一同赶往城署。


    路上,姚坚匆匆问道:


    “王虎等人有回来吗?”


    其实,他从今夜义军突至围城,就大致推测出城外的情况,而派出侦查的卫兵怕是有去无回了。


    姚坚之所以有此一问,更多是出于一种侥幸的心理。


    “没有,”孙隆的回答不出他的预料:“此前派去的斥候杳无音信,若非如此,何至于城被围了,咱们才后知后觉?!”


    话头一时顿住,孙隆也知自己情急,说话难免夹枪带棒,在同为城官又彼此互不相熟的情况下,实在不好如此。


    略缓了下,他继续道:“不过好在,城头看那贼兵人数并不甚众,若今夜发动攻城,只要咱们力战,还是守得住的!”


    姚坚没有回话,他的心头蓦地一沉,已然有了一个更大的担忧。


    若派出的斥候被截,贼兵掌握城内境况,守城一时可守,可后无援军,城内储备根本支撑不了太久。


    这也是当他听闻城外贼兵只是驻军、没有攻城后,非但没能流露出心安的神情,整个人反而更加焦虑重重的一大原因。


    匆行之间,姚坚见城中流窜的百姓比起方才已经少了许多,二人来到城署前,令史张衍也从另一道匆忙赶来。


    “城中百姓如何!可都安抚下去了?!”


    步入官署时,姚坚朝张衍道:


    “在未下决议前,万万不可将今夜消息走漏出去!”


    张衍应声回话,三两句交代了城中民众情况。


    这时,署中管事前来,询问道:


    “大人!有个青年要吵着要见您!您看……”


    姚坚不耐烦地挥袖,摆手将他打发了。


    少时,城署议厅中,内郡官负手而立,脸上一派紧急之色,道:


    “万没料到,贼寇竟如此神速,不过好在这伙贼兵长途而来,想必是已人困马乏,趁着贼兵还未发起进攻,姚大人!你当速速派兵护卫,与我一道撤出城外,星夜赶往内郡!”


    话毕,内郡官目光转向众人,眼神示意。


    姚坚眉头深锁,久久踟躇,没有发话。


    一旁的孙隆忍不住道:


    “赶往内郡?大人此话下官听不大懂,难道逃到内郡,贼兵就不会追来吗?”


    说完,他粗声一笑,胸口压抑的怒气与不屑,全由这一声哼笑传递了出去。


    而经他一问,内郡官登时眉头倒竖,冷声道:


    “本官来此,只为传达朝廷指令,圣上高瞻远瞩,令出如山,又启容你等随意置喙?城尉孙大人这话,实在有失体统!姚大人,依你所见呢?”


    方才孙隆在问话时,姚坚后脊便已生出一片冷汗,内郡官冷不防一问,姚坚只觉心头乱跳,脑中混乱。


    一旁的随行官徐阜见气氛尴尬,便出言缓和道:


    “大人,眼下局势,大家心里也都有数……流贼猖狂,咱们自当遵从上意,保存实力,以图来日!如今城被围,危亡关头,切不可因一时意气,误了朝廷所图大事啊!”


    话毕,厅中众人都将目光转向姚坚,等着他下决断。


    姚坚紧咬着牙,脸上现出两难神色,他猛地一抬目,却是看向厅外的管事,目光一触,管事得到应允,绕到人后,俯身在姚坚耳侧迅速说了句什么。


    姚坚微微色变,抬手道:


    “诸位稍坐!请等我片刻!”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穿过堂前,姚坚走前前头,问道:


    “是什么人?”


    管事跟随其后,低声答道:


    “他自称是……晋南逃难的文士,说无论如何,也要见您一面!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说!”


    姚坚心思不定,眉宇间笼着挥散不去的愁闷,听过管事的话,只是淡淡一点头,想起了徐阜的交代。


    但此刻城中困厄,他的心事根本不在外逃的文士上,之所以随管事出来,只是寻个由头抽身,好想一想究竟该作何决定。


    姚坚快步来到后厅,见那里面果真立着个青年。


    那人一身长衣,面容清俊,凌乱的束发与衣角处的破损,显得他有些风尘仆仆,但从此人的站姿风度来看,倒有几分文士之风。


    见人来到,青年朝他行了个礼,道:“姚大人。”


    “你是何人,”姚坚肃声问道:“在这贼兵围城的关头,找我来有何事?”


    尽管有着徐阜嘱托,但这种时刻,突然冒出一个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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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这令姚坚不得不心生防备,那青年经他询问,便一一答了。


    他自称是晋南逃亡的文士,听闻城困,特来此献策。


    姚坚将他上下打量一通,目光中不掩怀疑,道:


    “像你所说,你随流民逃亡,能够辨别身份的印信在途中佚失了,就连书箱等物都丢了,眼下兵危城困,暂且不论你这身份是否言实,我且留你在城署,你随管事下去吧!”


    他说完,朝管家使了个眼色,意思教他把人带下去,找个人看着他。


    那青年却道:“等等。”


    姚坚又朝他转过目光,青年道:


    “我说了,我是来献策的。”


    另一边的议厅中,没了姚坚在场,城尉孙隆不再顾虑,索性将心中所想全说了,内郡官只怕再多耽搁,自己真要被困在城内出不得,不再提朝廷指令一事,只要孙隆派兵,即刻护送自己出城。


    双方各不相让,吵得不可开交,孙隆气不过,猛地一拍桌案,喝道:


    “没工夫和你们争!要走现在走!城门打开!带着你的人马!滚!想让我出兵护送?门都没有!”


    骂完这些,孙隆起身便要走,恰好这时姚坚赶回,将人截住。


    众人见姚坚身后还带着个青年,眼光不由得朝他一望。


    姚坚将人带到厅中,回头与那青年对视一眼,像在说服自己,下定决心般地吁了口气,为众人介绍道:


    “这位是晋南而来的文士,郭老的门生,特来此襄助守城……诸位不妨听他说些话,再作表率。”


    闻言,内郡官面色阴沉,冷笑道:


    “姚大人这话,是打算不听从朝廷圣意,一意孤行,要与贼一战了?”


    内郡官疑虑地看向姚坚,后者不安地低垂视线,避开了内郡官的目询。


    内郡官见此,只得愤然拂袖,发出一声冷哼。


    “你说完了?”


    那青年打量了内郡官一眼,目光幽深,自厅内众人一一扫视而过,末了,言简意赅道:“一个问题,是战,还是逃?”


    内郡官看出形势不对,当即起身道:


    “等等!你是从哪冒出来的儒生?!胆敢在此关头煽动人心?退守内郡,这是燕廷旨意,如今流贼逆窜,应以京畿安危为重,你们却为一己之私,心怀异志,岂非是要谋逆……”


    “你闭嘴!”


    那青年冷冷呵斥一声,又向众人道:“现在城中能够主事的人都在这里了,主张弃城而逃的,大可站出表态。”


    话音落下,厅中只闻得众人呼吸声。


    这时,徐阜不得不站出说话了:


    “姚大人,令一无名之士主持局面,此举是否荒唐?”


    一顿,他又朝其余人道:“诸位莫要忘了,我等受朝廷所托,为社稷安危图事。”


    徐阜的声音不大,却清楚地落在众人耳中。


    他的话相当于给了众人以提醒,他们是朝官,并非一布衣之士。违逆旨令,等同谋反。


    如果说弃城而逃,要担当千古骂名,那么谋逆之罪,则是这群人万万也当不起的。


    最后,徐阜转过头,看向那青年,肃声道:


    “况且目下情形,我等官僚,却为何要听你一人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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