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瑶光面色难看,不敢应,也不敢不应。
周子烬看不惯她这顾头顾尾的样子,嗤笑着问:“杀了那么多人也没见你有半分害怕,这会怕什么?”
孟瑶光苦笑,摇头叹气道:“怎么不怕?”
其实她已经察觉出周子烬想干嘛了,只是她赌的是周子烬赢不了。
而且她是海盗,哪有海盗把拼死拼活抢来的东西,又再分出去的?
虽然东西确实得路不正,但凭什么要他们强制捐?就凭那些人过得苦?那他们拼的命算什么?他们的命就不是命?
弟兄们拼死拼活,刀口舔血,过了今天没明天的,这日子不该过的比别人好一点?可是跟着周子烬的规矩太严了。不仅要求兄弟们‘秋毫无犯’,还把兄弟拿命拼来的利益分给那些只会‘坐享其成’的无用之人,这就过分了。
这天下又不是靠他一人打下来的,他想自讨苦吃,兄弟们可不想。再不及时跳了周子烬这艘注定要沉的船,她底下的人就得先把她自己赶下去。
孟瑶光虽然也有些佩服周子烬这人,但不影响她另投他人。这会被逼无奈,也只能咬牙点头先应下,但她还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失败了呢?”
“就担心这个?”周子烬淡定回答她:“放心,责任我一个人扛,你们可以去海外。你手里也是有船只的,应该知道,只要入了海,没人能奈何你们。”
孟瑶光心想:就怕压根上不了船。她叹了口气,问:“值得吗?”
周子烬看着她,不想答。也有可能是他自己也迷茫。
他也经常在夜深人静时问自己:做这一切值得吗?这并不是自己的世界,做这些有什么用?也许该选择另一条路,去做个好丈夫好兄弟孝顺的儿子?
可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与他原来的世界太像了,他总是忍不住去想:万一真的按他那世界的历程走,也要经历那段屈辱怎么办?
虽然这个世界的历史与他原本世界的历史不同,可万一呢?如果他能让他们少受些苦难,甚至避免那段长达百年的屈辱史发生,那么,死又何妨?
周子烬坚定的认为,从封建过渡到民主的方向是没有错的。可能是他太心急,让很多政策都消化不了,可周子烬不确定自己这身体能活多久,怕拖延下去,等自己死了,一切改变会随之消失。
而且为了对的事,死再多人,也是值得的不是吗?毕竟必要的牺牲也是为了终结更大的苦难。
[怕一些读者不看作话,故在此郑重说明:真正的正义,不应违背 ‘生命至上’ 的伦理底线。‘多数人的利益’也不能成为牺牲少数的借口。望读者有自己的三观和对生命的理解。]
孟瑶光不知道周子烬所思所想,见他沉默,便也不说话了。
周子烬看着她看自己时那偶尔透出的几分关心与悲悯,倒是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秦峭。
他笑了笑,觉得人真多变。同样一个人,不同阶段,不同环境,就自动切换不同的为人处世方法。时善时恶,时忠时奸,有时大公无私,有时又坏事做尽。人性也奇怪。有人纯看戏,有人瞎捣乱,有人出头却身死道消,有些人机关算尽全为私利。
很多人会在某个时刻突然对另外一个人说:你变了。
这可真是一句废话。
他们不会以为人就该像那戏里的脸谱那样:红色忠义,紫色孝顺,黑色正直,黄色彪悍,灰色贪婪,蓝色勇猛,绿色暴躁……然后一个脸谱戴一辈子,还能一眼就让人分辨好坏吧?
“你笑什么?”
孟瑶光觉得周子烬变了,但想了想,这人总是与常人不一样的,奇怪就奇怪吧。
周子烬也不欲多说,只是没好气回她:“我笑还不行了?行了,别墨迹,做你的事情去。”
孟瑶光垂头丧气的点头,然后似想起了什么,在周子烬转身离开前忙问道:“你家那位,你打算怎么处理?”
“什么意思?”
“这得看你是什么意思。”孟瑶光装无辜的轻笑了两声,满眼算计道:“你觉得让她出来,和我一起组建那女子火器营怎么样?”
“那由你辅助她,还是她辅助你?”
“都行,都是为你办事嘛。”
周子烬看她这样油滑的样子,有些不喜。但想想,也觉得应该找个人来盯着她。只是他可没有让公主为他做事的信心,而且他刚刚又弄死了一个小舅子,就更不想让公主出来了,所以他只是随口敷衍:“我先问问她吧。”
孟瑶光倒是寄了厚望,忙点头:“好的好的,那我就等你准信。”
周子烬没应她,但他确实去了公主那里。
公主斜靠在小院一角的躺椅上,正就着难得的冬日暖阳,翻阅本游记打发时间,桌上摆着个小泥炉,慢火煮着茶,炉边还热着几个红枣和橘子。
本来一副闲散悠闲模样,可周子烬一来,带着哗啦啦一群人护在周围,她眉眼间就立刻厌烦了起来,就差说句‘晦气’了。
她见了周子烬沉默坐在一旁,半天也不言语,便先开口,神情淡淡的问:“何事?”
“来看看。底下人爱乱揣测,怕他们轻慢了你。”
公主这才正眼看了看他,然后又无悲无喜道:“无事,本就是阶下囚。”
周子烬便又沉默了,他默默观察了下公主的衣食和用具,见对方连躺椅上垫的垫子都是她自己公主府常用的,那些茶具也是她用惯的,便暗自松了口气,也不再打扰,准备起身离开。
哪知公主却突然开口问他:“那赵姑娘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周子烬故意装糊涂,就是不正面回答。
公主皱眉看他,嫌弃之色,显而易见。但又强压了下去,耐着性子说:“她是个心气高了,关久了,恐怕会出事。这事,我才是主谋。”
周子烬抬眼看她,有些弄不明白公主这话的目的,也就没有搭话。
公主看着他,心情有些复杂,但还是继续说道:“其实她恨来恨去,也不过是恨你不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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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一时钻了牛角尖。”
周子烬压根不被感情所迷惑,只是不解的问:“为什么要为她说话?”
“只是陈述事实。”
但周子烬怀疑她们可能有后续计划,甚至有些后悔送赵素兰回去了。他故意试探的告诉公主:“已经将人送回去了。”
周子烬没有告诉公主,赵素兰自杀差点死掉,也没有说他吃了赵家的家产,只是观察着公主面上的神色,可公主应了声,看了他一眼,就没再说什么了。
没看出什么来的周子烬,挠挠头,心里的怀疑倒是更重了,甚至想要把赵素兰抓回来再审审。
只是一声急报,打断了他的思绪。
周子烬眉头一跳:每次手下匆匆忙忙过来,就没有好事。
果然,对方一开口,周子烬气得直接站了起来。
那手下战战兢兢地的,甚至顾不得公主在场,直接就说:“柱国公府快八十岁的老太君,跪在国公府大门口的匾额下,吊死了……消息压不住,这会已经传遍都城了。”
周子烬重复:“跪着吊死了?”
公主白了他一眼,为他抓重点的能力捉急,只能主动提醒:“一品诰命夫人,快八十的老人……周子烬,你挖柱国公祖坟了?”
周子烬黑了脸,还是简单解释了下:“……要债。”
“是逼债吧?”公主一点就透,她也没问周子烬到底是怎么逼的那些人,只是问:“如今逼出了人命,你打算怎么办?”
周子烬咬牙,还是不肯罢手:“死了就埋,还要我怎么办?有本事死,没本事还钱?就算她死了,她儿孙也得还!”
公主都想扶额:怎么还惦记着要钱?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处理民众舆论。
这事一出,背后的是非和推手以后再说,反正周子烬这‘逼死人命’的骂名肯定是跑不了。而且老人死的如此惨烈,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态度虔诚的去认错,赔付丧葬费,还有引导舆论,免得引发民愤。
可周子烬咬牙,就认定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又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这是国家的钱。要是其他人也有样学样,那以后所有的债务纠纷,是不是都让家里老人去发挥‘余热’?
周子烬已经越想越气,甚至连三日时间都不想给,打算直接让差吏敲锣打鼓的去那些债主家门口宣传给所有人知道,他们的占便宜行为。他甚至想把‘欠债不还’写入刑法,以后谁欠钱不还,就判对方去服徭役,一直挣钱还清为止。如果数额巨大,全家都送去挖煤都不为过。
公主见他气的不轻,也知道这事难处理。从古至今,无论是什么债,这讨债都是一大难题,最难的就是把握分寸。
法律要求柔性讨债,最好是让对方心甘情愿还钱,但实际结果就是老赖往往毫发无损。虽然气愤,但法律和人情双重压力下,还真就没什么有效的好办法。
但公主她想出去,便主动揽下这麻烦事,对周子烬说:“我来处理吧,债务这事你也别再管了,我尽量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