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议不出什么结果,齐策只得打发几人离开,暂且先由国库余粮赈灾,其余的明日再议,况且他并不觉得齐观云那里缺粮?
“皇兄,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做?”他站在御书房里,看着身后龙驭四海屏风失神,“江家我已经抄了,抄来的钱,竟只够西北用兵一年,我大辰富有四海,钱究竟去哪了?”
举国重担压在他的肩上,他只觉无比疲累。
突然他瞳孔微眯,看着你一旁的陈柏问道:“许有诚怎么还没回来?”
许有诚前去千秋殿提人被虞归晚阻拦提一事,早有机灵的告诉了陈柏,陈柏眼见齐策如此烦心,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齐策看着陈柏欲言又止的表情,心下了然,想也知道虞归晚不会如此轻易放人,好吧,既然你早就想到了官府贸易,朕也想看看你怎么解决这群酸腐文人。
千秋殿里,虞归晚还在与许有诚对峙,显然她已经困了,她一手支着头,靠在小几上假
寐,一手捏着佛珠,全身的精神依旧紧绷着。
听到动静,她睁开眼睛,看向来人,他身形高大,站在门口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
“爱妃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朕的口谕也敢违逆吗?”齐策背着光,冷眼看着虞归晚,一双凤眼血丝密布,看上去极为恐怖。
虞归晚也同样不遑多让,她眨巴着眼睛,暂且缓解了眼中的酸涩,朝齐策屈膝一礼道:“陛下此时前来,让臣妾猜猜,可是为国库亏空,各地又急需赈灾一事。”
“朕不喜欢谈条件。”
“臣妾不敢和陛下谈条件。”虞归晚屏退左右,齐策这才注意到,她靠坐在黄花梨木月牙桌前,身后一座剔红山水楼阁屏风,面前一壶酒,一枝花,有风吹来,花枝摇曳,她在小小的内殿里,打造了一座出世仙居。
“陛下坐吧。”她替两人斟满酒,把一个镂雕梅花杯推了过去,“臣妾敬陛下一杯,然后我们说说国库的事。”
齐策并未饮酒,而是靠坐在虞归晚面前,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她。
她还穿着昨日的血衣,暗红的血迹如红梅般衬得她肌肤胜雪,她的手已经大好了,轻捻酒杯,一如往昔风情万种。
“你想说什么,官府贸易?”
“看来今儿几位大人也提到了此事。”
“此事本就有旧历可循。”
虞归晚并不否认,而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道:“只是此事却并不好办,对吧陛下。”
“那爱妃有何高招?”齐策饶有性质的盯着虞归晚,“把那些外邦进贡的,祖制并未规定的兜罗绒,西洋布卖了换钱?”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陛下。”虞归晚捧起酒杯,“那臣妾敬陛下一杯。”
“那些东西又能值几个钱?”齐策摆弄着面前的杯子,突然眸光一闪,看着虞归晚道:“你根本没想过与富商交易?”
“陛下英明。”虞归晚端着酒杯轻碰齐策的杯子,“这些东西,本来就应该赏赐,这是君父的宽仁。”
“你果然是个小狐狸。”齐策紧缩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开来,他一把拽过虞归晚,女人顺势倒进他的怀中,冷酒洒了他一身,他却似不察觉,抚摸着她绯红的小脸道:“爱妃醉了?”
虞归晚瞪大了眼睛,有些懵懂,有些痴迷的看着他,殷红的双唇沾了酒,如荔枝般诱人。
他目光深了深,低着头吻了上去,却在触碰到她的瞬间,骤然停滞。
“陛下?”女人的声音带着令人陶醉的沙哑,二人离得太近,近到她清晰的看到他喉结滚动,分明强压下的欲望化作熊熊烈火,将他引燃,她心猛地一颤,有些事该来了。
“你如此费心筹谋,布局良久,究竟是为了谁?”意料之中的问题,意料之外的语调,令虞归晚有些错愕。
他似乎有些底气不足?虞归晚直勾勾盯着男人的眼睛,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仰头吻了上去。
带着酒味的津液在唇齿间绽开,他一时无措,揽着她的腰的手时而紧握时而张开,他推着她像未经人事的少女般欲拒还迎,她寻到了他慌乱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柔声道:“陛下,你还记得臣妾的舞吗?”
带着酒气的呼吸在二人之间回荡,他的心一阵阵烦躁,他不喜欢她提曾经,她的曾经亦是自己无能为力的来路。
他当然见过,落霞楼的月姑娘,一舞倾城。
虞归晚看着他的眸子,缓缓站起身来,她笑着朝她行了个万福礼,转身提起面前的酒坛,仰头灌了下去。
“你干嘛!”齐策嚯得站起身来,拽下虞归晚手里的酒,语调格外冰冷道:“朕忙的很,不想看你撒疯。”
虞归晚一弯腰,从他怀中逃了出去,她挑衅似的摇了摇手中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齐策眉头紧缩,看着眼前的女子,咬牙道:“你如此作践自己,是想让朕心疼吗?”
虞归晚放下酒坛,笑道:“陛下,听臣妾讲个故事吧。”
她后退一步,敛袖遮面,随即水袖如烟花般绽开,她踩着摇曳的烛火起舞,水袖翩跹,
“以前这个时候,我应该还浸在水里跳舞。”她笑出了声,回眸看向齐策,“陛下于臣妾救命生之恩。”
她声音有些哽咽,朝齐策盈盈一拜,齐策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扶,她却已经快步后退,直到退至门边,她打开门,任由寒风吹拂,她随风起舞,舞步柔而有力,如野草般坚韧。
天极寒刺骨,她却仿若不察,置身于极寒中,跳得格外出神。
“那个时候我以为我活不了多久了,水冷的刺骨,我一年有三百天都病着,”她脸颊微红,不知是醉了,还是冷了。
“妈妈说京都繁华,见过了明眸皓齿,端庄富贵美人的达官显贵们,就喜欢这种弱柳扶风的病西施,所以我一病就是七八年。”
水袖越舞越快,如万丈流虹,自青天而下,明媚一方。
“青棠是我唯一的希望,我把她如眼珠子一般养大,教她琴棋书画,教她诗书礼仪,甚至还请师父教她功夫,我看着她一点点长大,成为一个知书达理侠肝义胆的女子。”
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突然她脚下一顿,踉跄摔倒在地。
“那年她为我敲登闻鼓时,才十六岁。”
腿仿佛被万斤铁链所缚,她僵硬的跪坐在原地,笑道:“陛下臣妾老了呢。”
齐策黑着脸上前,一脚揣在门后,门应声而关,正殿里煞时温暖了几分。
他居高临下的睨着面前的女子:“你是自己找死。”
虞归晚抬手擦干眼泪,自顾自继续道:“我为她梳妆,送她嫁人,看着她有孕,以为她终于过上了我曾经最期望的安稳人生,可是,她死了,死在了怀胎八月,即将临盆的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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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凶手们封诰命,入王府,高高在上,锦衣玉食,无辜者家破人亡,凭什么?”
她仰头着齐策:“人总是高估自己的善恶观,所谓的冤有头债有主,不过是场春秋大梦!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况且阎王算的清他手上的糊涂账吗?”
她冷呵一声:“陛下怪臣妾狠毒,怪臣妾与景迟设计陷害,可是皇后终究无事,而青棠呢,她死在了即将为人母的时候,那时她才十九岁,血崩而死,直到现在我还还记得,我赶到时,她的血还是温的。”
“她不是被你爹—陈氏囚禁,贻误生产而......”
“不是!陈氏不过一小人儿,他囚禁青棠是为了逼我就范!”
“那你为何......”后面的话齐策终究没能说出口,他看着地上柔弱的女子,心仿佛被剜走了一块般,凉凉的有些发疼,所以你就那么想嫁给他吗?
“我答应了呀。”她的声音飘渺苍凉,齐策一愣,俯下身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地上的女子,“你说什么?”
“我说我答应了。”
“你不是?”
“没有人比得过青棠,臣妾子嗣缘薄,青棠于我亦妹亦子。”她目光愈发凌厉,恨意仿佛溢出般,看的人脊背发凉。
齐策感觉自己的心猛地一颤,青棠他见过,是个天真明媚的小姑娘,身上带着与虞归晚一摸一样的倔强,十六岁就敢公然敲登闻鼓,状告权倾朝野的江域父子,是被天下人称赞的“侠女”。
后来她嫁给了魏逢春,再后来,就是她死了,一座孤坟,一壶花雕,宛平县令呈上的奏疏说是月氏弑父,是十恶不赦的死罪,后来他派人从牢中换出了她,给她改名虞归晚,却从未想过她为何弑父,为何一夕之间青丝换白雪。
他扶她起身,将她揽进怀中,感受着她冰冷的体温,心也跟着抽疼。
“我的月儿,你究竟吃了多少苦,是朕不知道的?”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虞归晚伏在他的胸口,拼命汲取着男人的体温,恳求般的开口:“景迟,是青棠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了,不要把他从臣妾身边抢走,好吗?”
“他心思太过于阴毒。”齐策捧着虞归晚的脸,抵着他的额头道:“更何况,你把他留在身边,是在折磨自己,放过你自己好吗?”
虞归晚拼命的摇着头:“这不是放过,是逃避,是背叛,臣妾已经对不起青棠的,不能再对不起景迟了,陛下。”
“朕送他出宫,给他数不尽财富与尊养。”
“三年,再留他在臣妾身边三年,好吗?臣妾想好好教引他,我想让他平安终老。”魏逢春的狠毒她如何不知,可是她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魏逢春被仇恨蒙蔽,迈入地狱,她只想拖着,把他留在身边,看着、教着,毕竟他是青棠唯一的遗物了。
“所以你才让他教他们读书?”齐策看着虞归晚满眼含泪的眸子,终于明白了她的苦心,她是如此至诚至性之人:“只是你的仁心终究会害了自己,也罢,往后让他去内学堂教那些小太监们吧”。
“臣妾谢主隆恩。”虞归晚少有的尊敬,齐策反而有些不适,扶起她道:“只是往后,不许他再出入宫城,就住在太监值房里。”
“那小德子呢?”
男人脸上的表情一滞,看着面前孱弱的女子道:“朕得提醒你一句,背主的东西,早晚会再咬你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