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像是被烫到了般,惊慌失措地扔掉簪子,更加用力的搂紧怀中的儿子,眼中恐惧与绝望交织。
月伊人看着母亲眸中倒影的自己,一身血污,宛如自地狱而来的厉鬼,仰天大笑了起来。
“你何时这般护过我?”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二人。
“在我手下讨生活远比在他手下讨生活简单,您为什么不选我?”
“在他手下讨生活不简单吧,瞧瞧您这一身的拳脚伤?”
“我帮您解脱了,算是报了您六年生养之恩,而他——”
她转头看向陈兴业。
“你们杀了爹?”陈兴业终于反应了过来,颤抖地看向月伊人,声音细微。
母亲忙捂着他的嘴,仍是紧张的抱着他,生怕自己的儿子说错了话,召来杀身之祸。
月伊人看在眼里,心中最后的希望一点点熄灭:“对,你该去报官,告诉他们是我杀了他!”她语调轻快平静,仿佛死的不是人,而是只鸡,而陈兴业却已经被吓傻了,蜷缩在母亲怀里,甚至不敢哭出声。
“江湖路远,后会无期!”她似解脱了般,掸掸浑身的灰尘,捡起簪子重新挽了发,踩着一地早已辨别不出你我的血迹,走出小院。
母亲看着女儿的背影,试探地喊了声:“月儿。”
她却并未停步,拖着猩红的脚印消失在天际。
“我的青棠没了,我一手养大的青棠没了。”
虞归晚感觉如坠冰窟,寒意沿着骨头缝爬满全身,她紧紧抱着自己,却寻不回丝毫温度。
“娘娘。”明夏半蹲在她面前,担忧道:“娘娘,您怎么了?”
虞归晚愣怔的抬头,只见周围人正满脸怪异的看着自己,她无暇分辨他们在想些什么,只是缓缓站起身来,向内殿走去,她想要看一眼冯知念眼下如何了。
齐策狐疑的看着她,眸色越来越深。
采薇端着刚熬好的催产药匆匆而来,一不小心撞到了虞归晚,汤药泼洒了虞归晚满身,内殿里乱成一片,采薇忙叩首请罪,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从内殿而来。
虞归晚毫无察觉,扶采薇道:“是我撞了你,娘娘的药还有吗,再去端来?”
索性药都是煎好的,采薇不敢耽搁,点头跑了出去。
齐策听见动静,看了过来,却见虞归晚一动不动的站在雪地里出神,身上汤药还冒着热气,他疑惑道:“淑妃你杵在干什么?”
“淑妃娘娘向来不敬皇后,如今愈发放肆,竟公然阻挠皇后娘娘用药了。”女子尖利的嗓音传来,满满的尽是嘲讽,不用想也知道说话的是林妙容。
虞归晚摩梭着手中的佛珠,掀眸看向:“好一个‘向来’,贤妃妹妹刚解了禁足,就忘把宫规忘得一干二净了吗?你可知污蔑尊上该当何罪?”
“是不是污蔑,陛下看的一清二楚。”林妙容朝齐策屈膝一礼,刚要开口,便觉不对,她小心翼翼的看向齐策,就见男人依旧坐着,身姿挺拔,与方才别无二致,只是乌黑的眸子,如古井般不见波澜,不动声色间散发出一种骇人的压迫,这就是帝王威严。
她只觉一阵胆寒,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
虞归晚终是不忍,快步上前,看着齐策道:“臣妾斗胆,求陛下请姜神医过来。”
“姜正?”齐策问。
虞归晚点点头,齐策笑道:“他不是被你派去给姑姑诊治了吗?”
男人眉眼里尽是戏谑,虞归晚眸光闪烁,看着齐策,晦暗不明的神色,撩袍跪下道:“陛下赎罪。”
“你担心姑姑你何罪之有?”齐策冷哼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女子:“爱妃这么说,岂不是置朕于不忠不孝之地。”
黑金的龙袍在日光下闪烁着熠熠的光,锋利的衣角,如刀刃般,看的虞归晚不禁冷汗直流,骇人的威压一点点逼近,她叩首道:“臣妾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男人俯身挑起女子的下巴,眼神冰冷如淬了冰般,道:“别留在这里碍眼了!”
“陛下?”虞归晚不解的掀眸看向齐策。
“既然你担心皇后,就去麟趾宫里跪着替皇后诵经祈福吧!”他突然抬高了声音,众嫔妃均是一惊,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
“滚!”男人薄唇轻启,吐出冰冷的字眼。
虞归晚难以置信的看着齐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夏轻扯她的袖子,半搀半拽的扶着她走出了凤仪宫。
麟趾宫是宫中供奉佛祖之地,明烛高照,金碧辉煌的殿宇中充盈着浓浓的木质香,主仆二人在佛前跪下,虞归晚回忆着齐策方才的模样,心中莫名一阵悲凉,她摇摇头,自嘲一笑,我难道还指望她敬我爱我不成?
明夏扶着虞归晚在蒲团上跪下,摊开一卷心经,斟酌着开口问道:“娘娘您今日怎么了?”
“我失态了,吓着你了吧?”虞归晚收回思绪,开始诵经,她并不信神佛,无力感催的她心中愈发焦躁,冯知念的哀嚎如在耳侧,我就要这么躲着吗?可是我有什么办法?
明夏摇摇头小心翼翼道:“您方才一直在喊青棠。”
“青棠?”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猛地攥紧,又酸又疼,虞归晚张着嘴,感觉喉中堵得难受,她掀眸看向佛祖,佛祖眉眼含笑,无量慈悲,她终于缓过神来,小声道:“我的妹妹,也是难产血崩而死。”虞归晚舔着自己干涸的嘴角,笑得苦涩。
明夏闻言心中一惊,忙要请罪,虞归晚摆摆手,无力的靠在她的肩膀上,任由无声的眼泪滑落。
难怪娘娘今日如此奇怪,她是想到了自己的妹妹,明夏感受着虞归晚微微发抖的身形,心也跟着抽疼,娘娘如此重情重义之人,如今又再此亲眼目睹她人难产,难怪如此伤心她小心翼翼的从身后搂住她道:“娘娘,节哀,皇后娘娘不会有事的,您放心。”
“不会有事吗?”虞归晚茫然抬头,窗外天色愈发阴沉了下来,大雪如鹅毛般纷纷而下,女子生产就是鬼门关里走一遭,更何况当年之事并非她所为,我却贸然顶撞,害得她受惊难产,终归是我的错。
可是我此时又能做些什么呢?虞归晚眸光一亮,坐起身来,看着明夏,深吸一口气道:“你帮我件事,务必把姜正请回来。”姜正虽不善妇产一科,却是天下闻名的神医,有他在,自己总归放心,况且李太主经过一月的诊治脉象已稳,此时召姜正回宫并无不可。
“是。”明夏起身,正要离开,虞归晚却似想到了什么,一把握着明夏的手腕道:“不对,有人要害皇后娘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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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明夏一愣。
“皇后的药里有麝香。”虞归晚回忆起方才在凤仪宫闻到的气味,浓浓的血腥味中掺杂着一丝诡异的香,她摆了摆早已冻结的衣袖,就是这种香,离了凤仪宫便格外明显,这种气味与自己平时所用的药有些类似,可是自己是气血瘀滞,皇后娘娘呢?
思及此,虞归晚感觉后背一阵发凉,难怪她孕中总是胎动不安,可是究竟是谁要害她?
林妙容?林家已经没落了,她能仰仗的只有冯知念,此举弄不好就会一尸两命,她绝不会行此限招。
郑相宜无家无势,除掉皇后于她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王颂宁,她已然有孕,倒是有可能为了诞下长子兵行险着,可是齐策如今才二十三岁,春秋鼎盛,占了长子的名分又能怎样呢?
那会是谁?来不及细想,虞归晚吩咐明夏道:“务必把姜正请回来,皇后娘娘能不能活全在你了。”
“还有潇潇,让她也过去,当年嫂嫂难产,就是她从旁协助的。”
“对了,让景迟过来,就说我有事与他商议。”
明夏狐疑的点点头,转身离开。
虞归晚一口气吩咐完了所有的事,才想起来,会不会是她们有意陷害自己,不会不会,他摇摇头,掀眸看向佛祖,虎毒尚且不识子,她们没必要拿冯知念还有未出世的孩子做文章,那究竟是谁要害她呢?
齐策本就没有下令禁足,明夏并未饶舌便走了出去,还不忘吩咐门口的侍卫道:“娘娘该喝药了,去千秋殿,让魏公公送药过来。”
经历了将近十二个时辰的痛苦,大年初二夜里,冯知念终于产下了皇长女,可是她却因产后出血过多,昏死了过去,幸好姜正即使赶到,救下了皇后。
得知皇后终于顺利生产,虞归晚终于松了口气,一旁的魏逢春看着她的表情道:“你似乎很开心?”
虞归晚在麟趾宫跪了整整一日一夜,腿已经麻到毫无知觉,她并未言语扶着膝盖艰难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回了千秋殿。
一个冻得满脸通红的小太监迎了上来,朝虞归晚叩首道:“奴才小叶子参见娘娘?”
虞归晚看着他手上的酒才想起来,自己因为怕明夏她们阻拦,特意吩咐小叶子要亲手把酒拿给自己,如此说来,他在这里等了自己足足一天两夜?
心下一阵内疚,她弯腰看着小叶子道:“你一直在这等我?”
小叶子摇摇头:“娘娘宫里的姐姐是神仙一样的好人,她让我在值房里等您。”
“就你这小太监贫嘴。”素秋走上前来,弹了小太监脑门一下,接过她手里的酒道:“他昨儿拎着一壶酒过来,说什么也要亲手交给娘娘,我看他可怜,就让他在值房里等着了,好了娘娘你也见到了,可以走了吧。”
“对了娘娘,这是您的戒指。”小叶子从怀中掏出那枚红宝石戒指,小心翼翼的捧着递给虞归晚。
“拿着吧,这是我给你的赏钱。”
小叶子闻言,看了看手中的红宝石戒指,也看看素秋,眼见素秋点点头,才放心的揣进怀中。
“奴才谢娘娘赏赐。”他声音都高了几分,朝虞归晚磕了个响头,退了下去。
“这小孩。”素秋无奈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