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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青棠

作者:夏寄锦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冬日的御花园一片银装,湖水已经结冰了,阳光下如镜面般,反射着耀眼的光。


    虞归晚走在湖边,漫不经心地踮脚踩了上去,明夏吓了一跳,忙拉住她道:“娘娘不可呀,万一这冰碎了可如何是好。”


    “御花园的水能有多深?”虞归晚收回脚笑道:“好了好了,我不玩了。”


    “那我们回宫吧。”明夏看着与归晚眼下的模样有点担心,总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


    虞归晚踮着脚尖,脚步轻盈,如蜻蜓点水般,踩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声,明夏眼见劝不住,只能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护着,生怕她摔:“去给我那壶酒来,我要在这玉树琼枝的琉璃世界,做一回金陵痴相公。”


    “啊?”明夏担忧道:“神医说您不能饮酒,更何况这外面天寒地冻的,您还病着,我们还是回去吧。”


    虞归晚脚下一滞,看向明夏,并未开口,周遭扫雪声清脆入耳,虞归晚招招手,一个小太监见状,小跑着过来道:“娘娘有何吩咐?”


    “去御酒房给我取壶酒来,送到千秋殿。”虞归晚道。


    千秋殿是何处,后宫无人不知,即使虞归晚不怎么出宫,小太监很快便猜到了眼前人就是宠冠后宫的虞淑妃,他忙磕了头,就要去取,刚跑走两步,又回头道:“敢问娘娘,要什么酒?”语调里是难掩的兴奋。


    “娘娘,神医说你不能喝酒。”明夏在一旁急得不行。


    虞归晚伸手点住她的嘴,幽幽道:“你不说,我不说,他不就不知道了吗?”


    “花雕酒,必得是绍兴的花雕。”她身姿轻盈,如蝴蝶般转身,卷起一片飞雪。


    小太监郑重的点头嗯了一声,就见虞归晚褪下指尖的红宝石戒指扔了过来,嘱咐道:“记得送到我手里。”


    “可是,娘娘—”


    “嘘—再吵我就生气了。”虞归晚回眸看向明夏,她眉梢有冰雪凝结,天冷极了。


    “回宫吧。”


    二人还未走两步,便见一小太监匆匆而来,神色焦灼道:“皇后娘娘,要生了。”


    “什么?”虞归晚错愕的转看向小太监,明夏也是惶恐万分,小心翼翼抬头觑着虞归晚道:“不会是刚才......”


    虞归晚眸色微动,眺望凤仪宫的方向,一时有些失神,各宫都得了消息,分分往凤仪宫宫,雪野里,霎时一片喧闹。


    却说冯知念母女二人回到凤仪宫,林昭终是忍不住,向采薇打听起了虞归晚,听到采薇解释,她不禁露出一副怀疑的神情:“什么病能满头白发?”


    “陛下说她是病的,她就是病的。”冯知念揉捏着眉心,近日她困的越来越厉害,实在没心情同母亲饶舌,她摆手道:“我乏了,您先下去休息吧。”


    “乐舒!”林昭摆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握着女儿的手道:“就算她是病的,是肉体凡胎,可是刚入宫三月,就已经蛊惑的皇上让她协理六宫了,你不能不防呀。”


    “她不是没同意吗?”冯知念有些烦躁。


    林昭继续道:“你怎知她不是以退为进?况且陛下已经有此打算,她有没有协理六宫之名有什么要紧的?”


    “别说了!”冯知念厉声打断了母亲的话,却突觉腹中一阵疼痛,有汩汩细流顺着腿间流出,林昭慌忙道:“来人呀,快去告诉陛下,皇后娘娘要生了。”


    新年伊始,虞秉中弹劾宛平县令瞒报雪灾的奏折,如一道春雷,惊醒了尚在回味年味的百官,雪灾,各地雪灾的消息如雪花般涌入御书房。


    齐策提笔看着眼前的奏疏,眉头紧蹙,朱笔悬空,一滴朱红在笔尖凝结。


    “啪—”朱红跌落,瞬间被纸面吞噬,齐策低着头,眉头紧锁,几绺碎发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他抬起头,凝望远方,问道:“西北多久没有消息了。”


    许有诚低头沉思,“有一个月了吧。”突然他睁大眼睛看向齐策,小心翼翼道:“王爷年节请安的折子还没送到。”


    齐策掀眸看向殿外,天色阴沉沉,眼看又要下雪。


    皇后要生了,各地雪灾频频,齐观云,你最好别让西北在这时候出乱子!


    齐策赶到凤仪宫时,嫔妃均已到齐,众人挤满了偏殿,冬日里仍觉十分闷热。


    夜风四起,吹打着枯枝发出狰狞的嘶吼,齐策听着冯知念的声音,心提到了嗓子眼,曾经自己在宫中艰难求生的日子,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重映,母妃就是生自己时难产似的,王皇后仁善有余,决断不足,屡屡被江氏欺压,父皇驾崩,皇兄登基,江氏僭越自称江太后与王太后并尊,向自己这样,既无生母,又无人锤炼的皇子就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自己彼时不过十二岁,就要学着在她手下讨生活,日日晨昏定醒不迟,换来的确实无尽的责难与残羹冷炙。


    她想让我死,谋朝篡位之人,见不得活着的皇子,我亲眼看着哥哥们一个个病逝,夜里都不敢闭眼,怕那一日被批病逝。


    不过可惜了,皇兄是个短命的,最终活下来的是我!


    他回忆起当年,江氏兵败,江氏一族无论男女老少尽数伏诛,她坐在慈宁宫里,一身赤金满绣蟒跑,一如当日僭越,可是,她怕了,她瞪着疲惫而浑浊眸子,看着自己,瞳孔里是难以描摹的震惊:“你果然狼子野心!”


    “狼子野心?都姓齐,都是父皇的儿子,父死子继兄终弟即,这皇位我如何坐不得!”


    “你弑兄篡位,不孝不悌!你会遭报应的!你以为你仰仗冯守源这些所谓的清流登上皇位,与先帝有何不同,哀家就在天上看着,看你自以为是的走上这条路,看着你众叛亲离,不得好死!”江氏咒骂声言犹在耳,他嘴角微动,靠坐在罗汉床上,眸色愈发幽深,报应?如果苍天有眼,该遭报应的就是你们。


    “陛下,你怎么了?”林妙容看着齐策阴沉的脸色,宽慰道:“陛下不必忧心,皇后娘娘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齐策掀眸看向林妙容,心中难掩烦躁,他终是忍不住,站起身来,推门走了出去。


    冷风带着女人凄厉的叫声,冲灌而来,虞归晚被呛得咳嗽了起来,王颂宁见状,担忧道:“娘娘您没事吧。”


    虞归晚摇摇头,看着窗外漆黑的天色,感觉自己今日的听觉格外敏锐许多,冯知念的喊声如在耳侧,她心中一阵恍惚。


    林妙容闻言白了她一眼:“王美人日日闭锁宫中替淑妃抄写佛经,今日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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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真是稀客。”


    王颂宁自知投靠虞归晚便是得罪了林妙容,闻言也不敢吭声,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敢说话。


    “皇后娘娘生产,不管是妃嫔还是陛下都得来。”眼见齐策走了,林妙容愈发张狂,虞归晚懒得听她吵嚷,抬眸看向她一字一顿道:“皇后今日生产艰难,谁若敢生事,本宫定不轻饶!”


    虞归晚虽无协理六宫之权,却是众妃之首,此言一出,众人立马噤声。


    林妙容冷哼一声,不情不愿的别过头去,不在说话。


    偏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虞归晚心情却愈发烦躁,她无意伤害冯知念,可是他们本为一家,自己稍有动作,便会牵连到她,今日皇后娘娘突然胎动临产,就是被我吓到了,她不敢细想。


    一夜过去,龙胎仍未出生,齐策孤坐在廊下出神。


    冯知念的叫声已经嘶哑。


    “皇后娘娘的叫声怎么如此凄厉。”王颂宁是在场嫔妃中唯一有孕的,听着皇后的叫声,心情格外沉重。


    虞归晚实在忍不住,推门走了出去。


    “我去看看娘娘。”


    血水来来往往的从寝宫门口送出,虞归晚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险些跌倒在地。


    眼前被一片猩红取代,她张着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姐姐,我替你还了骨血,以后你就不欠他们的了!”青棠倒在血泊里,再没有半点气息。


    “青棠!”


    魏逢春撕心离肺的哭喊声声在耳,她抚摸着还有余温的血迹,浑身犹如被闪电击中,不住的的颤抖。


    “救我。”男人捂着脖子,表情痛苦,鲜血如泉水般顺着银簪汩汩而出。


    月伊人转身,没有丝毫犹豫的一把拔出簪子,猩红的鲜血喷溅而出,溅了自己一身,男人瞪大了眼睛,手指颤抖地指着自己,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狠狠抽她一巴掌,鲜血灌满了他的咽喉口腔,他愤怒的脸色格外狰狞。


    “这是你第四次卖我了,爹。”月伊人已经很久没叫过他爹了,从六岁那年被他卖给青楼起。


    “你确实足够聪明,总能在我洗干一身泥泞后出现,再卖我一次。”


    “忠孝大过天,我读了那么多书,却终究逃不一个孝字!青棠一尸两命替我还了你的骨血—”


    她笑出了声,粘腻感顺着脖子倒灌全身:“从今往后我们只有血仇,再无血肉!”


    男人瞪大的双眼逐渐焕然,她松了手,轻轻一推,他便摔倒在地,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便再没了气息。


    她仔细端详着手上的簪子,这是十年前她从路边买来青棠时送给她的。


    “姐姐,青棠是什么呀。”青棠扬着稚嫩的小脸眼巴巴看向自己。


    “青棠是合欢花。”


    “那姐姐是希望我嫁个如意郎君,恩爱白首吗?”


    “恩爱白首?”她重复着青棠的话,把银簪在身上蹭了蹭,转过身来,却见妇人脸色煞白地缩在门口,怀里还紧紧搂着她的儿子—她的弟弟兴业—那是她的母亲,二人瑟瑟发抖,满脸警惕地看着自己。


    月伊人半跪在二人面前,把手中的簪子塞进母亲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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