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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霞光

作者:夏寄锦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齐策看着虞归晚气鼓鼓的侧脸,不觉伸手一戳,虞归晚一愣,反而更生气了几分,撅着嘴转到一边不理齐策。


    齐策被她这娇俏的模样逗得笑出了声:“要说玷污,他虞问政才是玷污了虞家的什么门楣呢,况且虞家有什么门楣!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


    “陛下好像很不喜欢虞家?”虞归晚眼见齐策心情不错,也松了口气,引着他在罗汉床上坐下,问道:“既然如此,陛下为何让我认作虞家女?”


    “虞家,倒是谈不让朕讨厌,”齐策盯着手上的家书,目光愈发幽深,“朕只是想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虞归晚问。


    齐策并未回答,而是抚摸着她的小脸道:“对了,爱妃,你们主仆俩刚才聊什么呢,大白天的还关着门?”


    虞归晚注意到齐策的异样,虽然万般柔情的眼里早已冷若冰霜,帝王喜怒无常令她如履薄冰,她低着头缓缓摊开右手,雪白的藕臂上盘着一条赤红的佛珠,最靠下的一圈珠子松松散散的搭在她葱白的指间,突然她反手向下,失去了阻碍的佛珠水蛇般哗啦啦摔落在地。许有诚吓得一脸惊恐,摒住了呼吸,这是陛下派人找了许久,特意赐给她御赐之物,她怎么如此......


    “臣妾这手怕是不会好了,臣妾只是不想旁人看到臣妾如此狼狈的模样。”


    她的声音很轻,似乎夹杂着几不可闻的呜咽声。


    齐策一愣,没想到虞归晚如此决绝,忙揽过她柔声安慰道:“不许胡说,你怎知好不了了?”


    一旁的魏逢春会意地捡起佛珠,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灰尘递给齐策。


    “来—”齐策结果佛珠,虞归晚不情不愿地伸出手来,任由男人重新一圈圈替自己带上,二人抵着头相顾无言。


    许久虞归晚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齐策捏着她脸道:“不气了?”


    虞归晚仍旧不吭气。


    齐策松开手,自顾自道呷了口茶道:“今儿早朝有人提议追封太后,以正纲常。”他转头看向虞归晚道:“你怎么看。”


    这才是他的来意吧,虞归晚在齐策身边坐下,兴致恹恹道:“江家谋逆,铁证如山,江氏少不得参与期间,此人不仅同情逆贼,还以论理纲常向陛下施压,简直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是王太后。”齐策骤然打断了她的话,依旧含笑,却看得她毛骨悚然。


    王太后是正兴帝发妻,一生没有子嗣,齐初登基,册封生母江氏为端敏太后,嫡母王氏为端敬太后,只可惜江氏乱政,王太后殚精竭虑,于建昭三年便骤然离世。


    王太后平淡的人生早已被波谲云诡的宫廷厮杀掩埋,几乎无人提及。


    虞归晚心中暗道不好,慌忙跪下请罪,齐策依旧端坐在罗汉床上,身体微微前倾,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惶恐的女人,依旧笑着:“你这是怎么了,朕又没说什么,怎得又跪下了?”他伸出一只手,虞归晚迟疑片刻,还是扶着他的手站起身来。


    “臣妾有罪,臣妾妄议国政,陛下赎罪。”


    “妄议国政?哪有这么大的罪—月儿,是你同情逆贼吧?”轻飘飘一句话,却如万钧雷霆倏忽而至,压地她喘不过气来,虞归晚仰头看向齐策感觉自己宛如蝼蚁般,任他欺凌羞辱。


    来不及伤心,便又慌忙下跪,手却被齐策猛得一牵,她整个人踉跄着以一种半蹲的姿态跌入男人怀中,屈辱与不甘顷刻间挤满了她的内心,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齐策看着怀中的人儿在自己地操纵下一喜一悲,心里的怀疑才一点点消失。


    女子泪光滢滢,小脸惨白,如梨花带雨,格外招人怜惜,齐策看的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好了是朕错了,”他扶虞归晚坐好,替她擦拭眼泪安慰道:“朕不该怀疑你,只是—月儿,你为何要去那里?”


    啜泣声戛然而止,他监视我!


    虞归晚愣怔地抬头看向齐策,一双桃花眼里蓄满了眼泪,却不敢流下。


    “宫中的禁忌,你刚入宫,不知道也是从情理之中。”齐策摆手示意她坐下。


    “但是,”他却突然话锋一转:“魏逢春,你也不知道吗?”


    “是臣妾要去的。”虞归晚慌了神,想要解释,齐策却并未理会,而是死死盯着魏逢春道:“那也是做奴才的疏忽!”


    “陛下—”虞归晚惊呼一声。


    “是奴才疏忽。”魏逢春却已然叩首认罪。


    无需齐策开口,左右便已经上前按下了魏逢春。


    “陛下,您答应过臣妾,景迟只能由臣妾处置。”虞归晚跪着仰头看向齐策,男人逆光而立,高大的身形,几乎遮挡了所有的光,他垂眸看着自己,如天神睥睨众生。


    他薄唇轻启,发出不容反驳的低吟:“国有国法。”


    “陛下不要,是臣妾要去的,您要罚就罚臣妾吧—”虞归晚膝行上前,拦在齐策面前。


    “奴才领旨谢恩。”魏逢春却突然开口:“许公公,有劳了。”


    “不要—”虞归晚疯一般齐声想要去够魏逢春,却被齐策一把拽住险些摔倒在地。


    齐策拖拽着扶虞归晚重新坐下,握起她的手,漫不经心道:“姜正的药方不管用吗?怎么手还是这样凉。”


    沉闷的棍棒声仿佛隔空打在虞归晚心上,虞归晚抵着头看着男人的衣角,心被悲凉填满。


    “陛下,求您了,放过她好吗?”虞归晚恳求地看向齐策,语调是从没有过的卑微。


    齐策挑眉:“月儿,害他受罚的不是朕,而是—你,你为什么如此不听话呢?”


    听话?虞归晚冷笑一声:“陛下,您想让臣妾怎么听话吗?”


    “怎么听话?”齐策重复着虞归晚的话,脸色冷到可怕。


    “百官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他一把打翻了面前地茶盏,青釉玲珑瓷梅花壶碎做一地。


    建昭九年江氏谋逆,屠戮皇亲,几乎所有皇子公主死伤殆尽,只有齐策九死一生,侥幸活了下来,成了新的君王,虞归晚如何不懂他对江氏一族的恨,可是他又一次把对朝臣朝臣的怒火撒在了自己身上,她苦笑一声,一时竟不知如何辩解。


    齐策却似找了魔般,扶着虞归晚的肩膀问:“你说,你的心里是不是也记挂着江氏逆贼?”


    “陛下,”虞归晚瞪大了眼睛看向齐策,笑得凄怆寂寥。


    突然她站起身来,背对着齐策,一件件脱下披风,长衫,里衣......露出如雪的肌肤,其上纹着一只浴火的凤鸟,细看凤羽下是深浅不一的鞭痕,狰狞可怖,一道熊熊燃烧的火焰散发着绚烂的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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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鸟的新羽自后脑重生,掩盖着那条最狰狞的刀伤......即使已经痊愈,仍触目惊心。


    “四年前,臣妾受江氏陷害入狱,整整三十天,受遍了酷刑,臣妾身上,这每一条伤痕都是江域父子所赐,臣妾恨不能将他们剥皮拆骨,陛下觉得臣妾会记挂着他们?”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男人有些慌张,伸手想要触摸,却在接触到伤痕的瞬间仿佛被灼烧般抽回手,即使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他也从未受过这般酷刑,那是他从不曾见过的伤,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撑过来的呀?


    “臣妾这手—”虞归晚有些哽咽,她强压下心底翻腾的情愫,看着右手道:“就连臣妾这双手亦加拶指,十指尽端—”


    “别说了。”齐策猛地打断了她的话,脱下氅衣替她裹上。


    女子凄厉的质问声如刀刃般,一刀刀划过齐策的心,他直勾勾地盯着那些伤痕,不敢去细想,那三十日她究竟是如何熬下来的,难怪她总是病者,难怪—


    外面的廷杖声悄然而止,虞归晚哭累缩在他的颈窝,低声啜泣,她清楚的知道,江氏一族是齐策不能触碰的逆鳞,那个问题,那个人,她永远无法从他这里得到丁点消息,昏黄的宫灯打在她银白的发丝上,如渡了层薄金。


    明夏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屋内,拽了拽许有诚的衣角小声道:“姜太医说忧伤心、怒伤肝,让奴婢熬了碗安神汤,这会能送进去吗?”


    “拿来!”许有诚还未来得及思考,耳边依然传来男人的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他接过药躬身走了进去。


    虞归晚的身体还在发颤,齐策几乎是灌着喂她喝下了汤药,才离开。


    彼时日已西斜,魏逢春敷了药,躺在值房内休息,天际万丈霞光喷薄而出,将湛蓝吞噬,如凤凰浴火,在明暗交替的时刻翱翔。


    四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傍晚,他在弥留之际见到了此生最美的霞光。


    “小秀才,小秀才你醒醒。”女子清脆的嗓音如甘霖将自己从迷离之中唤醒,他费力的睁开眼睛,却是一个身着石青直裰的童子,她小脸被晚霞映的通红,一如红日,明媚温暖。


    “小生,小生,落地秀才魏逢春,感谢姑娘搭救。”魏逢春艰难地起身朝姑娘作揖。


    “未逢春?你这名字不好,难怪落地,”小姑娘笑着,掏出一个烧饼递给魏逢春,魏逢春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咽了口水,神色十分窘迫,小姑娘却似不查,直接把饼塞进他怀中。


    魏逢春已经饿了好几天,闻到烧饼的香味,他再也顾不得读书人的体面,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还不忘连连作揖道:“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小姑娘见他吃的狼狈,笑的前仰后弯,突然她瞪大了圆圆的眼睛,满脸惊慌道:“你怎知我是女子?”


    这不是很明显吗?魏逢春同样惊慌,京都繁华,女扮男装本就寻常,他以为她是富贵人家溜出来贪玩的小姐,不敢冒失了,不曾想还是冒昧了,忙了连连作揖道:“小生眼拙,姑娘——不公子,公子救命之恩,小生,小生求公子赐——赐名。”


    “还是个小结巴,”小姑娘嘟囔了一句,又递给他一张烧饼道:“你们读书人不是讲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吗?再说了我哪会赐名,对了,你别这乱葬岗睡觉,小心染了疫症。”语罢,她却转身钻进了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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