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被言官们骂了,要跟他们怄气呢,既然如此,虞归晚无奈地笑笑:“谢公公提点。”
眼见虞归晚接旨起身,陈柏捧起一个制作精美华丽的鎏金盒,在她眼前打开道:“陛下说旁的都是俗物,这一串南红玛瑙佛珠是他特意命人寻来的,传说是禅宗六祖慧能曾用过的,让您全当活动手指的玩意。”
虞归晚捧起佛珠,108颗南红玛瑙大小均匀油润红糯,一看就是极好的料子,她到不信这真的是慧能用过的佛珠,只是齐策的用心令她甚是动容。
“多谢陛下,辛苦公公跑一趟传旨,景迟,带陈公公下去喝茶。”
是夜虞归晚被晋位淑妃的消息传便了后宫,连带着还有齐策的谕旨,林淑仪、郑婕妤不敬淑妃,罚禁足半年静思己过。
林妙容得知消息,气的砸了许多花瓶,愤愤道:“她打了我,陛下却禁我的足,狐媚子!”
姜正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几日功夫,虞归晚便觉身体轻松了许多,不由感叹不愧是闻名天下的神医。
司正宋韵书是个殷勤的,早在千秋殿被解禁第二日便赶过来伺候,事事亲力亲为,把千秋殿的大小事宜一应俱全地安排的妥妥贴贴,虞归晚知道她的心思,适逢段毓秀被驱逐出宫,宫正司宫正一职空缺,她便顺水推舟的提拔了宋韵书为新的宫正司宫正。
而虞归晚自己的日子便没那么轻松了,言官们对自己以及虞氏父子的弹劾愈演愈烈。
这日虞归晚正在御花园里散步,魏逢春寻了过来,凑近她道:“今日早朝吕敬言又带着几位御史言官弹劾您了,还扬言若不废了您,他便要血溅金殿,向列祖列宗告罪去。”
“撞柱?”虞归晚重复着魏逢春的话,她实在怕冷,早已换上了暖和的鸿鹄鹤氅,站在枫红杏黄的御花园中,看不真切,如秋日精灵灵动神秘。
“可不是吗,陛下一时气急,便申斥了他两句,他直接一头撞在了柱子上。”
“死了吗?”虞归晚也是一惊,没料到这吕敬言真的敢撞柱,不觉心生敬佩。
“那倒没有,多亏徐首辅眼疾手快抓了他一把,不过吕御史也撞得头破血流,如今金殿里怕是早已乱成一锅粥了。”
“都算在我头上了。”虞归晚不觉自嘲一笑,转身一座落败的宫殿赫然映入眼帘。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门边上的鎏金大字,神色变得荒凉凄怆,许久她才深吸一口气,冷冷道:“该给他们找点事了,免得他们老盯着我。”
魏逢春顺着虞归晚的目光看去,金瓦红墙的紫禁城在夕阳里闪烁着熠熠的光,唯有眼前的殿宇似被遗忘般,破败不堪,蛛网密布的匾额上,三个鎏金大字“慈宁宫”却依旧清晰,曾经门庭若市的江太后寝宫,一片衰草枯杨之状,再无当年繁华,论理宫中不该有如此破败的殿宇,更何况是慈宁宫,可是这座皇城都早已易主,更何况乱臣贼子的居所,只是江太后毕竟也算是当今皇上的嫡母。
御史们爱论礼,就让他们论去吧,魏逢春点点头,心里早已有了人选。
“对了,虞秉中那有什么消息?”
虞秉中是建昭六年的进士,放榜后不久便分到户部观政,所谓观政并非实衔,只是官员待分配的一种过渡,大凡一时无法分配的,吏部便分配其前往各衙门观政,而虞秉中便是这个无法分配之人。
只因虞秉中有个难缠的父亲。
虞秉中的父亲虞恩怀,是正兴年间的探花郎,正兴帝亲授翰林院编修一职,本是少年意气,前途不可限量,却因屡次上奏劝谏正兴帝不可耽于享乐,贻误国事被正兴帝厌弃,但也因此落了个直言敢谏之名,正兴帝虽然耽于享乐,不理国政,却也是个仁善之君,只申饬了他几句,依旧留在翰林院供职。
正兴帝驾崩,作为两朝元老,又经世人吹捧,虞恩怀便自比魏征,对幼帝齐初处处挑剔,连齐初早朝时打了个哈欠都要被他上疏劝诫,齐初小小年纪,动辄得咎,很是厌烦他,他却不为所动,一日三封奏折往御书房送,若非还未亲政,不能绕过托孤重臣下旨,又怕失了天下直言敢谏之士的心,齐初真想流放了他。
直到建昭六年,虞恩怀上奏弹劾位极人臣的内阁首辅江域,江域是正兴帝临终前的托孤大臣,又是江太后的兄长,当朝国舅,向来倨傲,主政六年,朝中铁板一片,俨然如他的内宅,是以听到小小一个翰林院编修竟敢弹劾自己,他勃然大怒,就要问虞恩怀大不敬之罪。
齐初已经及冠,早已受够了江域的气,想亲政,可朝中竟无一人敢上奏,终于有个人弹劾江域,即便是些不痛不痒的小罪,他依然心怀感激,是以虽面对咄咄逼人势要除虞怀恩而后快的江域,齐策第一次摆出了皇帝的架势,摘下冕冠,质问江域:“文政是先帝亲封的翰林,有直言敢谏之责,舅父如此咄咄逼朕,是想朕悖逆先祖吗?”
齐初虽然保了虞怀恩一命,可是面对江域,虞怀恩不得不引咎致士,只是连累了刚刚进士及第的儿子,去户部观政一观就是四年。
虞恩怀是为名饮水饱,可是虞家三十来口总得吃饭,虞秉中太想逃离父亲的阴影了,而虞归晚便是这个契机。
“公子定了正六品户部主事。”魏逢春回答。
“户部主事。”到也算是个实缺,只是如今国库亏空,户部的官可不好当,虞归晚无暇细想,目光早已被眼前的宫殿吸引,朱红的大门紧闭,上面是深浅不一的暗红,门钉也早已锈迹斑斑,透过门缝看去,只余一座荒草丛生的庭院,靠近西墙的角落里,一座葡萄架格外繁茂,其上硕果累累,几只雀鸟正津津有味地享用着美餐,葡萄架下,一个竹篦子早已腐朽,断裂的部分有鹅卵石碳渣随水流流出。
一股清泉自墙角而来,恰到好处地流进竹篦子,又顺着底部的竹筒流出,地上一只青痕密布的木盆早就满了,溢出的泉水,不经意间,滋养了满殿草木,难怪这里草木格外茂盛。
翌日,齐策便收到了请封皇太后、皇太嫂的奏折。
白纸黑字的忠孝如笑话般刺得他眼睛发疼,齐策笑出了声,一把将奏折撕得粉碎,直接以江氏余孽问罪上奏的言官翁作新。
翁作新是建昭元年进士,曾因建昭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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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科举舞弊案入狱,后来科举舞弊案不了了之,他竟留京授了吏科给事中一职,即使高中进士,能留京任职的也不多,除了一甲,入职翰林的三人外,便只有他,京中官员最是机敏,不多时便探听到他家世代贫民,那么他能留京的原因,除了文章好之外,便只有一个原因—陛下喜欢。
可是若陛下当真器重他,又为何因一道追封先太后的奏折,锒铛入狱?百官摸不清齐策此举何意,一时间竟无人敢劝。
得知翁作新入狱时,虞归晚正在用膳,她甚是诧异问道:“翁作新是你的同年?”
魏逢春把银耳粥盛在小碗里,递给虞归晚淡淡道:“他是进士出身,天子门生,我何德何能?”
“当年科举舞弊案—究竟发生了什么?”虞归晚直勾勾盯着魏逢春,想要从他的眼神里看出答案。
建昭九年,也就是两年前,建昭帝齐初开设恩科,包括魏逢春、翁作新在内的一干举子千余人参加了此次恩科,在恩科结束的第三天,阅卷人发现了考卷有异,策论分明考问的是守成与变法,却有三人同时对清明吏治侃侃而谈,虽说变法本就需革新吏治,可是奇就奇在整饬吏治才是一开始的选题。
科举舞弊事关重大,齐初下令大理寺查办,户部吏部协办,一月内查出泄题之人,大理寺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始挨个审问学子,部分学子不忿于受此猜忌,开始公然闹事,要求大理寺一视同仁审问主考官沈清源与两位副主考官,京成一片大乱,就在此时,江氏一族勾结宛城守军行测建昭帝,公然谋反。
建昭帝遇刺身亡,齐策登基以雷霆手段镇压了叛军,重开风闻言事,将所有与逆党有勾结的人屠戮殆尽,其中便包括当初闹事的学子,其余学子也是惶惶不可终日,担心新帝的屠刀有一日突然落在自己头上,可是直到明嘉元年,新帝突然下令释放了这些学子,并恢复了他们的功名,重开恩科,再次选贤。
虞归晚本以为魏逢春会参加今年的恩科,却不曾想,他竟以这般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娘娘,陛下说了建昭九年,科举舞弊一案,不许再提。”魏逢春提醒。
虞归晚却是心中一惊,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心中划过,还未来的及细想,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什么不许再提?”
他怎么这会来了?虞归晚心中生疑,正要起身接驾,便被齐策一把扶住道:“不必多礼了,朕过来看看你,顺带给你带了家书。”说着还把家书拿在手里晃了晃。
“家书?”虞家跟自己毫无关系,旁人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吗?虞归晚不知道齐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迟疑地接过家书,满篇三纲五常的谆谆教诲,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虞恩怀的手笔,她突然想起先帝对他的评价:“这虞文政呀,人如其名,又愚又爱问政。”不觉哑然失笑。
“笑什么?”齐策问道。
“陛下明知故问,”虞归晚把信塞回齐策手中,做出生气的模样道:“虞老大人责怪臣妾魅惑君上,毫无妾妃之德,许是怕臣妾玷污了虞家的门楣吧,陛下那这样的家书来给臣妾,是想打臣妾的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