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声音冷冽:“苍术首领想用这种手段留人?”他余光扫过四周,已在思索如何突围。
苍术的脸在篝火明暗间闪烁,左颊刀疤狰狞。商陆浑身肌肉紧绷,右手青筋暴起,拇指已按在了刀柄上。
矛盾一触即发。
令人窒息的氛围中,杜槿突然抚过商陆后腰,转头道:“苍术首领说笑了,我那些不过是些用来唬人的小把戏,如何挡得过真刀真枪?”
苍术面露微笑:“杜大夫有所不知,灰河谷惯用夜袭,若是能趁机用火焰神迹震慑,自可灭其士气,以少胜多也非不可行。”
“神火幻化的手段我已告知首领,何必非要我来?”
“我会亲自入火,就用你那火烧不伤的法子。”苍术笑意森然,“此举危险,还请杜大夫在一旁协助。”
杜槿嗤笑,苍术心思已分明,他刚用麻风扳倒了巫祝,如今又想更进一步,再利用敌袭的机会立威。
若是能当着全族之面用神火退敌,便可将山神使者的名头按在自己身上。他作为部族首领的地位再无人撼动,也不用担心那蒲葵卷土重来。
听闻此人年少继位,卧薪尝胆多年一举将巫祝扳倒,果然非善与之辈。
杜槿面上带笑:“若只是帮助首领做那火烧不伤、神火幻色的把戏,倒也并非不可。”旁边的林听似是有话要说,杜槿使了个眼色,“不过我另有一计,或可帮助首领更进一步。
苍术神色微动:“愿闻其详。”杜槿却不答,只朝窗外瞥去,面露嘲讽:“首领是想在这状况下请教?”
“失礼了。”苍术挥手让护卫退下,朗声笑道,“杜大夫巾帼不让须眉,心胸宽广,自不会介意这些小摩擦。”
“我这一计,首领须得拿一样东西来交换。”杜槿面无表情,“我们冒生命危险助黑石峒退敌,想来首领不会拒绝。”苍术欣然道:“杜大夫想要何物交换?请讲。”
“冶铁术。”
黑石峒客房。
“喝些药吧,虽然寨子里已做了分区隔离,但还是小心为上。”杜槿煎了针对麻风的预防药汤,端起时手一歪,差点洒了一地。
“小心。”商陆从身后扶住汤碗,“我们自己来便是,你这几日太过辛苦。”杜槿:“没事,只是有些乏力,回家后歇几天就好。”
又有小童送上饭食茶水,离开时轻轻将门掩上。
待旁人均已离开,林听才忍不住哈哈大笑:“方才杜大夫那话一出,百越头头的脸色都青了,想来是气得够呛。”
“冶铁术是他们部族的立身之本,听我们狮子大开口,他自然不满。”杜槿讽道,“但他如此赤裸裸地威胁我们,可不得趁机好好敲一笔?”
林听:“不过我倒没想到,他竟答应得如此爽快。”杜槿嘴角微弯:“灭族之祸近在眼前,容不得他犹豫,况且我们远在羁縻山外,与他们两不相干,即便学了冶铁术也威胁不到他们。一门手艺换全族性命,不亏。”
商陆沉声道:“此人心机颇深,需防他一手。”杜槿点头:“他极能隐忍,行事又果决狠辣,传授冶铁术的事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林听大手一挥:“怕什么,大不了我们卷包袱一走便是。就凭他们部落这病歪歪的样子,还真能拦我们不成?那冶铁术不要也罢!”
商陆听罢神色微动,杜槿笑道:“陆哥,你有话直说便是,看你憋到现在了,和我们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槿娘,若是想突围,咱们现在就能走。”他斟酌道,“我传信乌萨,林听掩护,离开此处不是问题,倒不必与百越人纠缠。”
杜槿笑道:“知晓你担心我们安危,不过我思来想去,如今留下才是上策。一来冬青、阿荆都属黑石部落,咱们的驱瘴秘药、半途山洞和青杏谷都多亏他们,若是当真见死不救,心中实在不安。二来他们二人都知晓青山村和青杏谷所在,若是因这次的事情同我们生了芥蒂,倒是不美。万一苍术为此心生报复之意,更是划不来。”
商陆抬眸:“三呢?”
杜槿起身:“没有三,就这两点原因。我配合他们耍些把戏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尽人事听天命罢了。若是他们部族还是落败,也怪不到咱们头上。”
“……有三。”商陆低声道,“槿娘,你是为了我。”
杜槿却笑了:“没有!你这副样子倒仿佛欠了我什么似的。”
“槿娘,你是想要冶铁术,对吗?”商陆苦涩道,“有了冶铁术,便可在青杏谷秘密制备大量武器铠甲……”
林听恍然:“确实如此,羁縻山本就产铁矿,青杏谷又极隐蔽!”他神色兴奋,“商大哥,我们如今坐拥青杏谷,进可攻退可守。若是有兵有粮有武器,一旦这西南边境有什么异动,便可借机青云直上!待查清幕后黑手,何愁报不了仇?”
杜槿扶额:“你说的跟要造反似的……我们可是良民!”林听嘿嘿一笑:“是我多嘴了。”
“陆哥,虽然你一直不愿与我多说,但我也能猜到,那害得你家破人亡的贼子定然在大夏身居高位。”杜槿神色肃然,“我不懂行军打仗之事,也知晓钱粮兵马的重要性,你若想报仇缺不了这些。”
“我会将青山药行的生意做到大江南北,会努力成为大夏第一富商。”她语气极笃定,仿佛在说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银钱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便好。”
商陆胸腔砰砰直跳,双眸发热:“你不必为我做到这一步……将你牵扯进这些事情已是不该,我……”
杜槿打断:“那就当我是为自己做这事儿吧!人活一世,寻些刺激有何不可?”
林听笑道:“杜大夫寻的可真刺激,直接要掀桌子造反了。”
杜槿敲敲锅沿:“胡说什么呢!我只是个采药赚钱的药商罢了。山中生活不易,咱们不过是多种了些粮食,又跟百越人学了门手艺,有何问题?”
“哈哈哈哈,杜大夫所言甚是!”林听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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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抚掌赞叹。
商陆心中翻涌着滚烫的情绪,想拒绝,想道谢,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曾是大凛最年轻的将军,银甲白马,意气风发。可转眼间山河破碎,他背负着叛将的骂名,抱着姐姐临终托付的婴孩,在追兵的箭雨中仓皇南逃。
他不再是大凛手握重兵的少年将军,一介普通猎户,复仇谈何容易?被冤叛国的痛苦、全族被杀的愤恨、国家覆灭的惊怒,心中知晓自己无力回天,他早已被这交织的情绪折磨得千疮百孔。
多少个夜晚,他站在悬崖边望着漆黑的山谷,无数次想过放弃。“与其做一个苟且偷生的懦夫,不如就在这里死去吧。”
但怀中的孩子轻轻一个翻身,又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拽了回来。他觉得自己像一具空壳,一半灵魂早已随着大凛的覆灭而死去,剩下的那半只是为了阿鲤,如行尸走肉般活着。
直到他在河里救起了一个陌生的小娘子。
他从没见过这样胆大妄为的女子,敢和陌生男子进入荒山寻药,差点被杀还有心思挖苦他,虽然害怕却毅然拿起刀逼问真相。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学来的医术,为何年纪轻轻,却有着一副世间难见的悲悯之心?
明明身世艰难,却过得比谁都肆意明亮。
商陆知道自己有着难堪的过往,却忍不住被她不断吸引。他此生做得最出格的一件事,就是在她说出“我们成婚吧”这句话时,选择了答应。
“只是帮她落户的权宜之计。”他起初这样告诫自己,如今却彻底沦陷,再也不愿意放手了。
黑石峒地牢中传出皮肉烧焦的恶臭,时不时响起阵阵惨叫之声。
苍术缓缓踱步,停在铁栏前,冷眼注视着里面鲜血淋漓的身影。
“还不说?”苍术的声音像淬了冰,“你身为巫祝却勾结灰河谷,是何用意?”
“我勾结灰河谷?”蒲葵张开缺了牙的嘴,不断渗着血沫,“他们又能给我什么?我既然做不了灰河谷的巫祝,帮他们有何好处?”
苍术语气森然:“若没有人泄密,灰河谷怎会选在这个时候进攻?”
“哈哈哈哈,与其怀疑我,首领大人倒不如看看身边的人。”蒲葵咧嘴大笑,“你那个亲卫冬青,每隔两日便会偷偷往寨外跑,给不知名的人送食水。”
“那是杜大夫的同伴,留在寨外接应罢了。”苍术不为所动。
蒲葵神色激动,身上铁链哗啦作响:“蠢货!你可知杜大夫的同伴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不愿露面?”苍术冷笑:“少在这故弄玄虚,直说便是!”
“这就要问问你的亲卫了,哈哈哈哈……”蒲葵癫狂大笑,“你那好侄子阿荆根本就没死!如今正在寨外,等着取你性命呢!”
“你是不是觉得除掉我之后就大权在握,能安心当首领了?如今部族真正的首领就在外面,你这个篡位的叛徒,赶紧等死吧!”
苍术咬牙,艰难从齿间挤出一个名字:“……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