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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第 31 章

作者:时见微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槿娘留步,你别生气。”崔灵慧忙拉住她,想起这些日子的经历,一股子心火窜上:“祖母,关于母亲,我有一事想同您说。此事非同小可,不如我们直接去见父亲吧。”


    崔老夫人拄着檀木杖起身:“何事?你父亲……今日有些忙碌,有什么事情先同我说吧。”


    “那唤母亲来也可,咱们当面讲明白,免得一家人起了误会。”崔灵慧不肯放弃。


    老夫人犹疑片刻:“你母亲也有些事情,一时脱不开身……”


    崔灵慧嗔怪道:“父亲母亲究竟是有什么大事,竟如此忙碌?我已月余未见父亲,他可是心里还在责怪六娘?”


    老夫人安慰她:“怎么会?六娘放宽心,之前的事儿我已斥过你父亲,竟听信那些风言风语,误会自家女娘。”


    看得出来老夫人对崔灵慧十分疼宠,即便孙女如此不依不饶,老夫人也不曾对她说一句重话,一直笑着哄她。


    “六娘莫生气,是祖母不好,误解了杜娘子。你天真烂漫,祖母只是担忧你被外人欺骗。”


    崔老夫人已明白过来,她这是被卓氏当枪使了。卓氏昨日特意跑到她院里,“六娘被那医婆哄着,送出去不少好东西,连最喜欢的藕花钗都给了。”


    名为关心六娘,实则故意借着藕花钗的由头给六娘上眼药。


    崔灵慧再愚笨也能猜到缘由,不禁落下泪来:“我与槿娘坦诚相待,她绝非这样的人。何况说到欺负,我被家里人欺负得还少吗?”


    崔老夫人对府中这些糟心事儿自然知晓,但一边是心爱的苦命孙女,一边是崔家正经续弦、独孙生母,她也不愿给卓氏难堪。


    “好六娘,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老夫人长叹一口气。


    内室一时间陷入沉默,唯有六娘低低的啜泣声。


    “太夫人!太夫人!不好了!”门外突然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惊呼。


    大丫鬟幽兰打起帘子:“你是哪个院子里的,在老夫人面前胡吣!”


    一个半大小子连滚带爬地进来,完全不理会幽兰,还差点将她撞倒。崔老夫人颤声道:“可是老爷叫你来的?”


    那半大小子面色惊恐,语无伦次道:“是老爷、老爷不好了!”


    崔老夫人呼吸一滞,眼前一阵阵发黑:“什么不好了?”


    “柏大夫说,老爷已治不好,要没了!让您去见他……最后一面。”小子跪在地上,身子筛糠似的打颤。


    “什么!”崔老夫人直挺挺往后倒,素梅幽兰赶紧上前撑住。崔灵慧惊得话也说不出来,哑着嗓子问:“父亲……什么时候病了?”


    房里房外七八个丫鬟嬷嬷纷纷惊叫,有吓得说不出话的,有瘫在地上痛哭的,内室乱成了一锅粥。


    杜槿帮着素梅幽兰将惊厥的崔老夫人扶到榻上,速速推其合谷、人中二穴:“慧娘,让闲杂人等都出去,莫堵在门口。”


    崔灵慧定了定神,到门口扬声道:“一个个都发什么颠呢,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又对那报信的小子道:“抖什么抖,带路!”


    崔老夫人悠悠醒转,正好听到这话:“六娘,走!我们速速过去!”


    崔灵慧紧紧盯着杜槿:“槿娘,你同我一起。”


    “好。”


    几人跟着报信小子快步穿过院子。


    “祖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父亲生病的事情您也知道?”崔灵慧忍着泪道。


    崔老夫人坐在步撵上,满面痛苦之色:“你父亲一月前便患了疫病,因着担忧府中混乱,未曾声张,只在家里请了那位柏梁大夫来诊治。”


    “啊!所以父亲才这么久未见我……”


    “是啊,他连我都不愿说,还是前日实在病重,才派人到宝通寺告知。”崔老夫人道,“昨日我连夜赶回见了他一面,还能进些食水,怎么今儿个就……”


    “六娘,你父亲并不是不在意你,而是这些日子确实有心无力。”


    崔灵慧忍泪道:“我知道了!是我不懂事……我们快点!”


    杜槿安慰道:“莫急,瘴虐如今已有了对症药材,先去看看情况。”


    崔家主院。


    卓氏在房中哭哭啼啼,见崔老夫人赶到也毫无反应,只在榻边痛哭。


    榻上仰面躺着位中年男子,双目紧闭,面色赤红,胸口几无起伏。


    一清瘦老者叉手道:“见过太夫人。这瘴虐实在凶险,崔大人已邪气侵体,请恕鄙人无能为力啊!”


    崔老夫人镇定道:“柏大夫,青阳县最擅治瘴虐的便是您,这些时日活人无数,您一定有办法!”崔灵慧强忍泪水:“求您务必再试试。”


    柏梁轻抚长须:“太夫人,崔小娘子,鄙人一直给崔老爷用最好的柴胡和青蒿,汤药针灸不断,但效力实在有限。”


    “可有其他药方?”崔灵慧急切道。


    “病症来势汹汹如山倒,我已试过多种药方……”


    众人围着柏梁时,杜槿默默到榻边,打开药箱查看崔老爷情况。旁边的小厮正要阻止,却被跟进来的谷雨拦住。


    细细把过脉,又查看了舌苔瞳孔,杜槿沉声问道:“你家老爷什么时候发的病,症状如何,速速同我说清楚。”


    “这位是知县大人请来的杜大夫,你仔细答话!”谷雨竖眉道。


    那小厮不过十五六岁年纪,早已吓破了胆,又被谷雨一番呼喝,忙竹筒倒豆子似的讲出来。


    “老爷发病、发病是一个月前!开始是恶寒,头重身痛,五六日后就发高热,面色赤红,口渴不已。”


    “五六日后高热?”杜槿思索,“便溺如何?”


    那小厮愣了半晌才回话:“起初没什么异常,十余日前开始便血。”


    杜槿继续追问这一月的症状和饮食细节,又检查旁边的药渣,心里有了想法。


    “……所以崔大人已油尽灯枯,如今只靠老参吊命,二位还是节哀顺变,尽早准备后事吧。”柏梁被追问许久,已有些不耐。


    卓氏跪地痛哭道:“老爷,老爷!你怎可抛下我们孤儿寡母啊!”崔老夫人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椅上,众丫鬟小厮也不住哭泣,房中哀声遍地。


    一众哀嚎声中,杜槿平静的声音从内室传出来:“慧娘,再取些参来。”


    崔灵慧眼中猛地迸发出希望,快步冲进屋:“槿娘,你可是有办法?”


    杜槿拿出针具:“我先用回阳九针吊住命,或许有救。”


    柏梁见是一年轻娘子,怒道:“你是何人?人命之事,怎可如此草率?”杜槿神色奇怪:“柏大夫,你也知道人命关天不可草率,怎么还能有如此明显的错诊?”


    柏梁镇定道:“荒谬!行医严肃之事,你是哪里来的村妇,怎敢在此大放厥词!太夫人,还请您将此人逐出去,免得惊扰家中女眷。”


    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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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槿看向柏梁,眼神十分锐利:“柏大夫都已承认无力回天,怎么还想阻止同行施救?未免过于刚愎了。”


    崔灵慧紧握杜槿双手,泪流满面:“槿娘,我父亲……可是还有救?”柏梁正要说话,却被崔老夫人手中檀木杖的重重顿地声打断。


    “杜大夫,请你来说!”


    众人皆屏息不语,杜槿叉手道:“老夫人,这位柏梁大夫我倒是略有耳闻,错诊之事也不是第一次了,还请老夫人明鉴。”


    柏梁怒道:“乡野村妇,血口喷人!你可知崔大人所患乃是瘴虐中的正虐之症,老夫家传之柴胡截虐七宝方,正是针对此症的奇药!”


    杜槿平静道:“正虐?柏大夫,请问这正虐有何症状?”


    “哼,瘴虐之症因蚊虫传染,寒热交替,头痛汗出,脉象弦数,与崔大人病症均相符。”柏梁冷笑抚须。


    柏梁身边一年轻男子喝道:“你这村妇怎么连病理都不知晓,赶紧归家去,莫要在此纠缠!”


    杜槿不为所动,并不与此二人争辩,只取出银针在烛火上烧过,并指轻抚寻找崔老爷身上穴位。那小厮十分有眼力见儿凑上来,帮着掀开被子、搬动肢体。


    杜槿倏地将银针刺入哑门、劳宫、三阴交诸穴,捻转数周,针尾微微震颤如蜂鸣。


    柏梁转身向崔老夫人道:“太夫人,针灸之事非同一般,此妇不通医理,恐对崔大人有碍。”


    崔老夫人面色铁青:“杜大夫说得没错,既然柏大夫已无力回天,就请到一旁歇息吧。”柏梁无话可说,只好退到旁边,阴测测地盯着床榻,任由杜槿施针。


    待九针取完,杜槿又将新送来的参片给崔老爷含住,才起身道:“方才柏梁大夫坚持这是瘴虐,我全然不认同,原因有三。”


    她掀开崔老爷眼皮:“瘴虐目赤如鸠,如今瞳仁泛黄,乃湿浊上侵之状。眼瞳有异,此为矛盾之一。”


    “瘴虐确有脉象弦数,但崔老爷脉象非弦,指下如棉裹珠,当为濡脉。脉象不符,此为矛盾之二。”


    “崔老爷初时先有寒症,五六日后方有高热,而瘴虐则为寒热休作、每日间隔发作。时间相错,此为矛盾之三。”


    杜槿掷地有声:“崔老爷所患绝非瘴虐,当为湿温症!”


    柏梁鬓角渗出冷汗,反驳道:“眼瞳脉象皆有变化可能,怎可妄下定论?况且老夫从未听闻这湿温之症,真是荒谬至极!”


    杜槿面带嘲讽:“哦?柏大夫竟然从未听闻,那你又是怎么拿出的柴胡截虐七宝方?”


    “此二事有何关联?不知所言!”柏梁怒而甩袖。


    杜槿不慌不忙从药箱底拿出一本医书:“这是《太平惠民方》,详细记载了湿温症与瘴虐,其中正有柴胡截虐七宝方。”


    “前些日子,我因担忧县中安危,写下此方与瘴虐诊治要点,送至县衙。”杜槿将医书交由崔老夫人:“书中所载药方正是崔老爷所服之药,甚至连配伍数量都一般无二,还请老夫人核验。”


    “敢问柏大夫,这《太平惠民方》何时竟成了你家传之物。若是你家传,又怎的连湿温症都不知晓?”


    “错诊病症、误人性命、抢占药方,柏大夫,如你这般人品医德俱差的大夫,真是世间少见!”


    “你不思反省,反而因为担忧自身医术被嘲,阻止同行后辈看诊,甚至置崔老爷性命于不顾,居心险恶,令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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