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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 23 章

作者:时见微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城西瓦子里亮起绚丽的花灯,街头巷尾正敲锣打鼓,人群熙熙攘攘。


    街巷里一溜儿勾栏,算卦相面的、卖字画的、唱小曲儿的,相摊的铜铃与唱戏的琵琶声绞作一团,热闹非凡。街边铺子里,文房四宝、冠梳领抹、胭脂水粉,各式各样的物件儿教杜槿看花了眼。


    荷花灯影下,商陆脚步僵硬,绷着一张俊脸,试图掩饰自己的手足无措。


    杜槿假作不知,只松松挽着他的手臂,指尖时不时擦过掌心,又引他停在蜜饯铺子前。琉璃盏里渍着琥珀般的金橘和翡翠青梅,糖霜在灯下泛着诱人的蜜光。


    杜槿拈起一块蜜渍杏脯,糖丝缓缓拉出银线,送到商陆面前。他低头欲咬,这小娘子却又狡黠将杏脯含进自己唇间:“太甜,陆哥怕腻。”


    商陆喉结滚动,正要说话,阿荆突然从柜子后面冒出来:“阿姐,这个甜果子好吃!咱们买些。”杜槿冲商陆眨眨眼,过去含笑拣了一盒果脯并时新果子。


    三人在这街巷里闲逛,阿荆从未见过如此繁华绚丽的景色,冲在前面四处张望,乐呵呵嚼着果脯。商陆面上平静,耳尖却红得滴血,任由杜槿挽着他。


    “槿娘,你可还记得自己家人?”商陆挑起话头。


    杜槿无所谓道:“一点儿都记不清啦。醒过来时身上只有本医术,脑袋一片空白,就跟着兰婶走了。”


    “你通晓医术,又识得文字,虽然写出来经常缺少笔画……也十分难得,想来是出身世家大族。”商陆十分关切,难得说这么多话。


    医术是我上辈子学的,写字也没有缺胳膊少腿儿,只是简体字而已——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杜槿只好将话题岔开。


    商陆似乎不愿放弃,灰蓝色的眼眸在忽明忽暗的灯影下闪烁:“若是有机会,我会尽力帮你寻找家人。”杜槿挠头:“我自己倒是没什么执念,如今的生活还挺满足的。”


    商陆沉声道:“或许你的家人也在寻找你。”


    杜槿转念一想,毕竟占了原身的躯壳,帮她找回家人也是应当,便应道:“那就随缘吧,如缘分到了,即使相隔天南海北,也一定会再见。”


    “那日河边我初次见你,是一男子推你下水,双足微跛,想来……”商陆余光忽然瞥见巷口闪过跛足身影,左肩微耸,走路姿态十分熟悉,几乎不敢相信会有如此巧事。


    杜槿浑然不觉:“那肯定是陈跛子,除了他,旁人害我做甚?”


    那跛足身影似乎察觉到什么,几步拐进暗巷里。商陆已如离弦之箭窜出,借力跃上檐角,青瓦在他靴下碎裂,又凌空扑下,膝盖撞向对方腰眼,将人掼进巷尾柴堆。


    “救——”此人刚要张嘴,商陆铁拳已至,两颗门牙混着血沫飞出,撞在墙上发出脆响。他掐住此人后颈按在地上:“果然是你。”


    对方挣扎间踢翻竹篓,惊动巷口巡夜的更夫。商陆扯下此人腰带塞住他的嘴,反剪双臂用麻绳捆死,动作十分熟练。


    杜槿追进巷尾,看到这场景心中了然:“陈跛子?”


    此人形貌猥琐,门牙凸起,见到杜槿后满脸惊讶,被堵着的口中嗯嗯作声。


    杜槿一见到这张脸,心底猛然窜出熊熊怒意:“你这奸人竟然还活着,还敢出现在这黎州城!”似乎被原身的情绪感染,杜槿对这跛子十分愤怒,说话间一股热血冲上天灵盖,眼前一阵阵眩晕。


    商陆将她揽进怀中:“冷静,莫怕。”


    杜槿喘着气,埋在商陆胸口平复心情,尚未来得及说话,身后传来一声爆喝:“贼人住手!”一点银光闪过,长枪破空之声撕裂而来。


    商陆将杜槿推开,侧身避让,反手抽刀迎上,便同来人在这狭窄巷子里交起手来。


    青年将枪花挽得密不透风,眼中浸满怒火,枪势十分凌厉,挑翻了巷子里的柴火木箱,吓得陈跛子在地上翻滚,直往墙角躲。


    商陆步法轻灵,颇有余力,短刀如银弧般轻松卸去对方力道,偶用刀背格挡时,又震得对方虎口发麻。


    那青年一时难以取胜,收枪恨恨道:“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杜槿打断:“停!快班的衙役来了!”商陆拎起陈跛子就走。青年愣在原地,听身后巷口来了脚步声,同样提枪离开。


    几人刚走,拖着棍棒的巡逻衙役就拐进了巷子,巷中漆黑也看不清什么,随意扫了两眼便懒散走了。


    河边一僻静处,花灯稀稀拉拉,也没什么行人,几人便停下步子。那青年见杜槿商陆二人举止亲密,讪讪道:“原来你们认识……方才得罪了。”


    杜槿掩口笑:“这是我夫君,你可打错了人。”


    那长身青年一双棕珀色虎目,眼神清亮,飞眉入鬓。虽面容稍显稚嫩,但身形健壮,一根皮绳将头发高高束起,是个英姿勃发的俊俏少年郎。


    青年叉手道:“我正追这跛子,错将兄弟认成贼人同伙,实在对不住。”又连连作揖。


    双方通了姓名,原来青年名唤林听,自称是涿州人,同村有女娘被陈跛子拐走,便一路追查到此。


    “此人与那洪帮有勾结,专做那贩卖人口的恶事,不知道害了多少妇孺,万不能留!”林听唾道。


    “洪帮?”杜槿疑惑。商陆回答:“是一盘踞于洪州的市井帮派,掌着当地漕运,常做些黑白通吃的勾当。”说着用刀柄拍打陈跛子的脸:“说吧,你是从何处将我妻拐来!”


    那陈跛子嘴上得了自由,慌忙求饶:“兆京,兆京!”


    商陆神情恍惚了一瞬:“凛国京城……”身形一晃,又厉声道:“从何人手上拐来!”


    陈跛子哭爹喊娘:“别打!别打!这位小娘子不是我拐来的!那时兆京城乱得很,我也是逃命,路上见她独自一人,这才好心收留……”


    “收留?颠倒黑白的恶心东西。”杜槿冷笑,“既然不知我家人是谁,那你这条烂命也不用留了。”商陆应声拔刀出鞘,刀刃在月下闪着森然寒光。


    陈跛子吓得咚咚磕头:“小娘子饶命!真不是拐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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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那时是个傻子,话都不会说,与现在完全不同!要不是我带上你,早就饿死了。”


    林听一拳砸上去:“还在狡辩!你从兆京不知拐了多少女人孩子,那些人都去哪儿了!”商陆听到这话,咔咔两声卸下陈跛子的膀子,又将他面朝下摁进河里。


    林听道:“杜娘子,你对一同被拐之人可有印象?或许其中就有我家人。”杜槿心有歉意:“我先前一直浑浑噩噩,还是在沅州路上摔到头,才慢慢清醒,确实毫无印象了。”


    林听又逼问陈跛子。他正从水里被拎起来,鼻青脸肿,涕泗横流:“路、路上人走散了,到沅州前就全散了。”


    杜槿嗤道:“原来到沅州前就全卖了,只我一个傻子卖不出去,干脆扔路边了对吧?”恨恨踢了两脚,“结果后面见人不傻,觉得亏了,干脆推河里淹死?”林听一脚将他踹进水里,棕珀色眼眸里浸着满满怒火。


    商陆将刀架上陈跛子脖颈:“在兆京何时何处带走她的,身上可有信物?”陈跛子竹筒倒豆子一样哭嚎:“去年秋天,九月、或者十月!就在兆京宣化门外,惠民河,一座桥边上!没有什么信物……”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还有、还有本书,一直在她身上,我没拿走!”


    杜槿同商陆对视一眼:“应该就是那本《太平惠民方》,想来是我家人留的,后面也一直带着。”


    商陆又逼问了几句,再没什么有用信息,便示意林听换人。林听冷笑一声上前,继续将陈跛子摁进水里,语气森然:“你最好记性好点儿,记得手上每个人是何时、何处、卖给何人了。”


    杜槿带着阿荆寻到河边一家饮子铺,买了冷元子和荔枝水坐下吃着。不多时,见商陆和林听从河道暗巷里出来,杜槿笑道:“可有收获?”


    林听叉手:“倒是有了些线索。今日多谢二位,我这就要去寻人,日后有缘再见。”商陆正要还礼,这青年已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倒是个妙人,性格冲动但颇有侠气,行事毫不拖泥带水。”杜槿夸道。


    商陆却别过脸去,喉结滚动了下:“嗯,枪法也好得很。”声音闷闷的,像揉了团湿棉花。


    杜槿听出一丝酸味儿,忍不住轻笑:“怎么,方才也没给你喝醋饮子啊,怎么酸里酸气的?”商陆不语,只快步到桌边坐下,端起杜槿面前的荔枝水一口喝净。


    阿荆举着鲤鱼灯玩耍,丝毫没注意这边暗流涌动。


    商陆侧着头,默默摩挲着瓷碗边缘,灰蓝眸子竟漾起一丝委屈,背后仿佛耷拉着一条湿漉漉的尾巴。


    杜槿失笑,怎么还委屈上了?顺势揉了揉他发顶,如安抚一只委屈的大犬:“枪法再好也打不过你嘛!况且咱们陆哥比他有侠气,人俊心善,路上还收留可怜孤女……”


    认真夸了几句,商陆眉头才慢慢舒展。瞧见他耳尖泛红,杜槿又从袖中摸出颗蜜渍梅子塞进他嘴里:“尝尝?这可不酸,甜得很呢。”


    “……嗯,甜。”男人木着脸,唇角却怎么压也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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