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至简毫不设防地被齐王这般重重一砸,身形踉跄一下,而后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便要向齐王劈砍而去。
“金将军!他是齐王!”李汝萤忙喊。
齐王挑眉,指着自己的胸口:“来,尽管向本王刺来。”
见金至简动作顿下来,齐王哼笑一声,唇角勾上戏谑的笑。
“你不过一介质子,何敢娶我大宣公主?就算是你父王,凭你新罗一个弹丸小国、粪土之地,这也不够格!”
金至简猛地揪起齐王的衣领,手上虽用了极大的力气,可齐王那张不可一世的脸却笑得愈发猖狂。
金至简握在手中的剑似乎被施了咒诀一般,迟迟未能刺出毫厘。
忽然间,有鲜血沿着金至简的袍角汩汩流落在地,金至简身形一颤。
齐王将匕首从金至简腹中拔出,而后拿出帕子,垂眼慢条斯理地擦着匕首上的骇人血迹。
“既做了我大宣的狗,便要分得清谁才是你日后的主子。”
齐王乜斜他一眼,“今日你胆敢犯上,我便小惩大戒,姑且饶你一命。日后莫再叫我在宫中看着你这张蛮夷面孔,滚吧。”
金至简紧紧捂着伤口,强撑着挡在李汝萤身前。
眼看齐王抬腿便要向他踢去,李汝萤忙喊住他:
“李栩!你莫不是当阿耶不在了么!今日你重伤金将军,便是重伤两国邦交,新罗虽小,却也不是如此任你欺凌之地!
“你若再动他一根汗毛,待见到阿耶,我定会将此事如实告知阿耶!”
齐王笑道:“小皇妹还是这般幼稚,你如今对为兄攀诬越多,阿耶只会愈发认定是你对我这个兄长不恭不敬。且看阿耶是否还能容得下你?”
齐王说罢,将手中匕首向李汝萤一扔,“不过也罢,为兄与你来日方长,此地却时有恶犬来袭,小皇妹便姑且以之防备便是。
“待来日小皇妹重见天日,再将此匕首还归于我便是。”
……
申鹤余跟随崔相候等在含象殿外,不知崔相与皇帝说了什么,却见元善率先从殿中走出,崔相随后而出。
崔相对申鹤余道:“走吧,去接十九。”
申鹤余问:“那公主她……”
崔相道:“元公公已去接公主,放心便是。”
……
李汝萤被元善从掖庭狱中接出。
听元善讲,此事经过查证,原来是那青杏本是罪臣余孽,勾结乱贼意图离间君臣之情、父女之谊。
如今事已查证,只待将青杏处以斩刑,以示君威。
可李汝萤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顾不上元善说的什么弥补赏赐的话,连忙赶去狱中去见青杏。
彼时青杏一身是血地被人扔在了杂草堆上,只有一张惨白的脸能够勉强将她辨认。
狱吏将牢房门打开,李汝萤在她身旁坐下,忍不住伸手将她脸上沾着黏腻血水的鬓发别去耳后。
青杏嗅出了李汝萤身上的气味,声音嘶哑地喊了声“公主”。
尽管内心有无数的疑问想要问她,可现如今看到青杏的这副模样,李汝萤还是忍不住将抱住了她。
青杏没有将李汝萤推开,而是在她耳边轻声说:
“公主,待我死后,将我腹中剖开,一定,一定……”
说着,她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声声带血。
李汝萤想要呼唤医官,却被青杏伸手拦住:
“公主,只有我死了,我腹中的信才能被呈去御前,我才能真正地解脱。这是我自己选的路。”
李汝萤讶然:“你……你腹中……?”
“公主与齐王都是圣人的儿女,公主如今都能被放出,便意味着即使我指证的人是齐王,他依然还会安然无恙。”
青杏又咳了几声后,才继续,“可是倘或是由他将我指使,用以污蔑公主,那留在圣人心中的刺便不会是公主,而是齐王。”
李汝萤道:“所以你假意答允齐王,顺从他的意思被我救出齐王府,实际想要用自己的死搏得阿耶对他的猜忌?”
青杏脱力道:“圣人不可能惩戒一个风流的皇子,却会对不顾惜手足情谊的皇子予以惩戒。
“齐王曾对我的胁迫以及我所知道的真相,我全都写成了信,只要公主将它从我腹中取出,送去圣人面前,我便死而无憾了。”
青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牢牢握住李汝萤的手。
或许她应该再说些什么恶毒的话,来刺激李汝萤真的将她开膛破肚。
这样李汝萤便能发觉,她的腹中有一枚铜球,里面装了她的亲笔血书,字字皆是齐王的荒淫残忍。
可是她了解这位公主啊,哪怕只与她相识十日,她也看得出来,荆山公主哪怕再恨她,都不会做出将她的腹腔挖开的事。
那她只好全都告诉她,只好言真意切地来求她。
只有将她腹中的这封信呈交上去,那她所受的这些刑罚,所昧着良心在御前演的那一桩戏,才真正算是有用了。
她原本该是教坊中最会跳舞的姑娘,原本会被京中权贵敬称一声“大家”。
哪怕这一生觅不得良人,却也能靠着自己的舞技绽放枝头,也该是顺遂而又美好的一生。
可是如今,她被那人挖去双目,再也看不到泛着柔光的舞衣,看不见月下起舞时的清影,看不到友人眉眼间对她的眷爱……
她不止看不见这些了啊,她再看不见山水,看不见日升日落,看不见世间的一切,更看不见她尚未寻到的小妹……
她撑着一口气坚持到现在,终于坚持不住了。她用尽力气,对这位公主予以最后所唯一可以作出的提醒。
“公主……小心齐王……一定……!小心齐王……齐王对公主……”
话未能说完,她终于还是魂归虚无。
李汝萤不敢相信青杏就这般在自己的怀中离去。
她原本想说,她会想法子救她出去的!只要她好好养伤,好好活下去……
可是如今……她还是这样死了。
“公主。”雾月在一旁轻唤。
李汝萤这才缓缓将青杏平放下去,道:“去取妆奁来。”
青杏是漂亮的姑娘,就算是葬入黄土之中也该是以最漂亮的模样。
李汝萤取来清水、绢帕,一点一点擦拭着青杏的脸庞,为她描黛、涂抹胭脂。
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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胧间,似乎又回到了几日前她帮青杏染蔻丹时的情形。
而今,青杏指甲上的蔻丹却已然被更深的殷红所覆盖……
雾月在她身旁轻问:“公主果真要按青杏姑娘所言的那般做么?”
李汝萤摇了摇头。
那是青杏所能想到的唯一靠青杏自己的法子,可却不是唯一的法子。
她唤来宫人,嘱咐人将她好好安葬。
青杏亦或菱枝,她都会叫李栩付出代价!
最后再看了一眼青杏之后,她走出狱中,寻齐王而去。
齐王就站在狱外,风姿卓然,好似不染丝毫尘埃。
李汝萤换上一副胸有成竹的神色,向齐王走去。
“二皇兄可知青杏临死前留下了什么?”
齐王挑眉:“本王不知小皇妹何意。”
李汝萤道:“二皇兄逼迫青杏的事,青杏都以血写在信上,如今就在我手中。我倒也想看看二皇兄在狱中会是何等模样。”
齐王道:“一个逆贼挑拨的话,阿耶岂会再信?”
李汝萤道:“二皇兄难道便不思量一下,阿耶缘何就这般放过了我?”
倘若是齐王,顾忌着各方因素,皇帝定然会加以粉饰。
可是李汝萤原本名声就差,且又身无依靠,若只顾忌着点皇室的影响,恐怕不会这般将她放过。
毕竟,一开始他可是直接将她关去了掖庭狱中,丝毫未流露丝毫父女亲情。
齐王神色微动,直直看着她。
“阿耶这般,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二皇兄你啊。”
李汝萤生硬一笑,“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二皇兄也许遗漏了什么被人发觉,阿耶怕查下去真的牵扯到皇兄你,想必这才中断。可若是我将青杏的信直截了当的送去阿耶面前,你猜阿耶会如何?”
齐王双拳微攥:“你想如何。”
李汝萤道:“我将信给你,你将菱枝与她老父送回来。”
齐王忽笑了,整个身体松懈下来,抬手要为她撩一撩耳边的青丝。
“小皇妹想诈我。”
他话音才落,便有一只鹰向着他的手啄咬过来,令他吃痛一声,当即挥剑向它劈砍。
“哪来的晦气东西!滚开!”
这鹰非但不畏于剑光,反倒啄得齐王愈发起劲,顷刻功夫竟将他好好的一身衣裳啄得比城墙根乞丐身上穿的都要破。
李汝萤向远处看去,在一处墙角下看到了申鹤余。
李汝萤收敛心神,道:“听闻章德真君座下有一鹰,平素最看不惯世间丑恶。想来定是二皇兄行事过于狠辣,连真君座下的鹰仙亦看不下去,这才飞来给二皇兄些训诫。”
“什么章德、鹰仙的,若他们拦了本王的道,本王就拆了他的庙,杀了他的鹰!死鹰,起开,快给本王起来!”
齐王已然被啄得暴露本性,仍旧在暴力地朝着三竿劈砍,再顾不上人前的什么仪态端方。
“二皇兄还真是执迷不悟、不敬神佛。”
李汝萤正好瞥见有官吏从狱牢中走出,扬声道,“录事来得正好,何不将我二皇兄的英姿记在史簿上!日后二皇兄若真捣毁庙宇,也算今日之言的应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