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礼后,时间过得飞快,成堆卷子、小黑板上的每日单词古诗还有旧得泛黄的五三将每一天挤得满满的。
沈棣棠睡不够也吃不好,黑眼圈大得离谱,要不是瘦了点,她都能去动物园扮熊猫。
她睡眠严重不足,每天晚上都跳水似的一头扎进帐篷里昏睡过去,最夸张的一天,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头伸出帐篷外睡着了。
依稀记得前一天晚上她又饿又困,想吃点东西再睡,失去意识之前,她是想去拿点吃的。
早上醒的时候,她头虽然伸在外面,倒是没有落枕,主要归功于脖子下面愉琛的枕头。
......
也不知道他大半夜看到她孤零零的一颗披头散发的头颅,吓到没有。
考场公布之前陈尔欣看着她的黑眼圈,非要说她是印堂发黑,沈棣棠本来没理她,结果这姐姐算命,好的不灵坏的灵。考场分布出来,全班只有沈棣棠一个人抽到辽城市中心十公里开外的镇子上。
沈棣棠气得吃了她大半盒荔枝,第二天上火满嘴溃疡,更气了。
陈尔欣次日抱了个大西瓜来,找小卖部老板冰镇好让她抱着吃,才算灭了她的火气。
辽城这地方交通混乱,车不让车,车不让人,人不让车,肇事率极高,所以高考那几天大部分重点高中的家长都会选择带孩子住酒店。
沈棣棠考点偏僻,自然也得提前过去住。她在镇上找了家看起来很干净的招待所,她算了算,价格完全可以承受,她干脆预订了三个月,足够她从愉琛家里搬出去,过完暑假。
招待所都定好,再有两天就开始放假,她还没想好怎么跟愉琛开口。
毕竟上一次她只是试图搬出去,他直接给她封了个齐宣王,这次彻底搬出去,还不得给她封为花心之王宙斯啊。
谁知放假前一天,愉琛倒是主动来找她了,言简意赅地劝她去住镇上的连锁酒店。
沈棣棠抓住时机说:"那我干脆搬出去,高考后,就不来爬墙蹭住了。"
令人意外的是,愉琛居然痛快答应:"嗯,这样确实不太合适。"
?你这会儿又明白了,当时管我叫齐宣王的时候干嘛去了?
沈棣棠满腹吐槽,硬生生憋住。
/
愉琛同意她搬出去这事,倒不是他自己想通的。
成人礼那天,说完餐垫的事情之后,安玉兰欲言又止半天,还是跟他说:"那女孩,高考后就不要来了吧?"
愉琛没想到她会知道他收留沈棣棠的事,毕竟他就算知道他们不会进他房间,也每天都会把房间门锁好。
"本来阿姨还不知道是哪个,今天一见就猜出来,是拿着白颜料那姑娘吧?"安玉兰说,"别担心,你爸不知道,我也是有天出去扔垃圾,远远看见她在阳台的墙上画画,看样子是在补墙。"
愉琛原本不愿意跟她说太多,可她提起沈棣棠的名字,真话还是毫无隐瞒地溜出来:"嗯,她很重要。"
安玉兰回忆道:"今天成人礼,她在门口站得很挺拔,一看就是稳重孩子。"
愉琛差点没忍住,直接跟她说家里现在用的刺鼻塑料味餐垫就是她换的,她本来还想“入室抢劫”,看看安玉兰这句稳重还能不能夸出口。
其他时候,他没这么热衷于指出别人的错误。可此时安玉兰彻头彻尾相反的形容,反倒让他觉得自己离沈棣棠更近,莫名生出些隐约的愉悦。
“阿姨想劝劝你。”安玉兰正色道,“你们年轻,很多事想得都简单。按理说,比起女孩的家里人,男孩的家里人是不用操心这些的,阿姨也犯不上跟你聊,可......你对她的心思,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毕竟是个女孩,你也得为她想。”
“她越早搬出去,对她越好。”
安玉兰就说到这,没再深入给他讲,可他还是听懂了。
不是安玉兰思想保守,而是辽城实在是座太小的城市。
愉琛跟她真心地道谢,接着说:“记住了,我会的。”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其实不该让陈尔欣知道沈棣棠住在他家里的事。那之后,他单独找陈尔欣说了这事,叮嘱她别说出去,反倒换来对方一个白眼。
“怎么可能,这是身为女孩子的常识好不好。”
可沈棣棠好像并不懂这些常识,那以后他得懂。
/
高考前气氛过于紧张,以至于上完最后一节课,沈棣棠都没什么与高中时代告别的感觉。不只是她,其他几个人也都该干嘛干嘛,没有半点离愁。
最后一天没有晚自习,沈棣棠就独自搭公交去郊区办入住。
辽城的夏夜凉风习习,她难得放松大脑,拉开公交车窗吹风。天还亮着,柳絮载着晚霞翻飞,是另一种浓墨重彩的雪景。
沈棣棠手痒,暗自发誓高考后要画他个三天三夜。
愉琛推荐的那家连锁酒店比招待所贵将近一倍,她没舍得去,还是图便宜住了招待所。
贪便宜的报应来得很快。
招待所的房间在一楼,唯一的桌子正对窗户,窗户外正对一个灯火通明的院子,看起来是个大饭店。
她正心无旁骛地刷题呢,忽然听到扑通一声,抬头透过玻璃一看,原来是个醉醺醺的人不小心摔了一觉。
......这破房间隔音一般哈。
那人醉得太离谱,站起来之后走着Z字形,沈棣棠没心没肺地笑了两声。
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那人曲折地走到她窗子的正对面,拉开裤链掏出某种会飞的动物,正对着她准备开闸放水之前,总算注意到窗子里有人,还是个女的。
沈棣棠见多了人体器官,淡定地回看。
谁知这醉汉不光不收敛,还叉开腿,做出个准备的架势,看样子是决定让她看live了。
沈棣棠淡定地掏出手机,调整角度,对准他做了个拍照的姿势。
醉汉吓了一跳,猛地收回去,龇牙咧嘴地跑了———大概是情急之下扯到了。
沈棣棠本以为这个小风波就此结束,可在那之后,窗外又分别停了三只小鸟。
不是??她房间的窗户很像小便池吗??
当然,拉窗帘也没用,能清晰地听到哗啦啦的水声。
沈棣棠忍无可忍地退房,住进愉琛推荐的那家酒店,并决定永远都不告诉愉琛这段经历,以免有损她英明神武的形象。
她坐在连锁酒店的桌子上,半晌静不下心,干脆从书包里翻出成人礼收到的信件,她一直随身携带——当然,除了周翊那沓傻兮兮的白纸,背着太重。
她每次学到想吐的时候,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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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把白纸翻出来看看,权当是放松心情,看着看着,也会有种不是孤军奋战的感觉,还能再拼一拼。
她很快翻到最后一张,愉琛的信。
愉琛想跟她说什么呢?
还是根本就是懒得写很多字呢?
她有时候和陈尔欣传纸条传累了,也会留下一句“等下说”,然后下课再跟她聊,省得写字。
她忽然觉得这两种可能性都不怎么样,都让人有些抓心挠肝的感受。
沈棣棠“啪”的一声把厚厚的活页本丢到桌子上,以此打断这些动摇军心的念头。
之后一连几天,她心绪异常平静,每天规律地刷模拟卷、看笔记,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干,也什么都不想。
高考前一天,她遵循刘班的建议,停止这种高强度的学习,而是刷了一套数学、一套理综保持手感。她刷的是前年的高考题,数学考得格外好,除了战略放弃的最后两道大题,其它题目几乎没丢什么分。
前年高考题早就被掰开揉碎做了个稀巴烂,很多题她闭着眼睛都能写出答案,因此对完答案之后,她看着能与愉琛比肩的分数,信心爆棚。
剩下的时间,她去户外转了几圈,呼吸新鲜空气。回来之后,她打开静悄悄的手机,确认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愉琛和陈尔欣他们应该都在复习,至于季灵芝那边,———毫无动静。
她大概知道原因,她最新一条朋友圈发了小男孩参加马术比赛的照片,配文带娃集训。
时间长了,沈棣棠甚至有些习惯了,她面不改色地给季灵芝发了条消息:
【我明天就要考试啦,超有信心!】
后面跟着奋笔疾书的表情包。
直到她躺在床上,都没有收到回复。
她九点钟就准备入睡,大概是因为比平时早睡了五个小时,她辗转反侧毫无睡意,那种抓心挠肝的感觉又回来了。
不是对高考的紧张,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
她翻来覆去,总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某种隐约的念头在她心里萦绕,无法驱散,也无法握住。
那种感觉就像衣领里冒出一根线头,明明知道它在那儿,却怎么也抓不住。
她干脆闭着眼睛数小鸟,———正经的小鸟。
"一只小鸟、两只小鸟......八十只小鸟......."
她出声数了一会,觉得口干舌燥,又无声地继续数。
枯燥的数鸟游戏持续了许久,她依然毫无睡意,神经甚至越来越兴奋。数到第三百五十二只小鸟时,她猛地一顿,嗖地从床上弹起来,以一种抢篮板的姿势捏住手机,一气呵成地解锁拨号。
嘟———
她捏住了衣领里的那根线头。
是那个动摇军心的念头,是那封欲言又止的信。
嘟———
短暂又漫长的半年高三生活结束,她也已经从愉琛家里搬出来,高考结束挥别过去之后,还会有机会问出口吗?
想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但必须知道。
通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对面是带着笑的声音:“你总算打给我啦?还以为......”
“愉琛!”
大概是她的语气太严肃,那边带着笑意的声音戛然而止。
“嗯,我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