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人默契配合的二传下,生物课有惊无险地度过。
高三学年大课间取消,窗外是迎着寒风做课间操的学弟学妹,窗内是叽叽喳喳补作业的高三生。
一片喧闹中,唯有教室后门的那块土地,在上演动物世界。
陈尔欣鸵鸟似的把脸埋进胳膊里,四周围着三只的狐獴,分别是沈棣棠、周翊和付柏杨,三双手无措地摆在胸前,放哨一样挺得笔直。
至于愉琛,他被周翊晃来晃去的上半身挤到角落,依然心无旁骛地撑着头做题。
周翊扯着她卫衣的绳子晃来晃去,语气讨好得像是撒娇,“小姑奶奶,你别哭了,我明天不喝我爸喜酒了,我带你吃小火锅去。”
陈尔欣声音闷闷的:“你走开。”
“你不哭我立马走开,把我一炮发射到外太空都行。”周翊半个身子凑过去,好声好气地哄,“二仙,别伤心了。”
付柏杨颇为贴心地抽出餐巾纸,从下面递到她手里,俩人一个哄,一个递纸,显得沈棣棠有些多余。
周翊那张碎嘴叨叨叨地细数“外太空里有什么”,从陨石、宇航员数到星爵小浣熊,总算把陈尔欣给逗笑。她眼睛红彤彤,鼻尖红彤彤,笑起来的嘴唇也红彤彤。
周翊大马猴似的蹿出去,“我给你买关东煮去!”
沈棣棠在一旁,大脑飞速运转,总算给自己找了个活干。她转身拍拍愉琛的桌子,趁着周翊不在,用口型示意他把纸团还给陈尔欣。
愉琛不知道是真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微微抬眼,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视线对上的瞬间,他眼神明明是柔和的,沈棣棠却莫名想起他在雪夜里的眼神。
她难以用语言描述他那时的眼神,只知道那是与他此刻柔软温和眼神截然相反、满是倦怠厌烦的目光。
每天装模作样地带着人设上学,不累吗?
沈棣棠用口型催促他:“快把纸团还给她。”
愉琛还是没动,微微侧头看她,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茫然。
她丧失耐心,整个人转过来,半趴在他桌上,正要去扯他袖子,手心忽然又一凉。
那个纸团原封不动地被塞进她手里,凉凉的指腹又一次点在她手心,又迅速离开。
?
击鼓传花吗?
怎么来的就非得怎么传过去?
沈棣棠让愉琛把纸团还给她,就是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下这个台阶,打算干脆沉默地含糊过去。
她一点也不想在这个破学校里交朋友,更何况是用这么“挟恩图报”的方式。
她伸长胳膊,想把纸团再塞还给他。
谁知愉琛忽然起身,躲开她的手,迎着她懵逼的目光,就这么直接拎着水杯......走了??
这是纸团还是地雷??
台阶前只剩沈棣棠一个人,她犹豫片刻,直接把纸团塞回陈尔欣手里,阿巴阿巴半天,冒出来一句:“我下次不会考倒数第二。”
陈尔欣凑近一些,盯着她。
沈棣棠被她盯得毛躁,满脑子搜刮第二句话,陈尔欣却忽然笑起来,声音很轻,里面的欢快却很明显:“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好玩啊?”
事实证明,两周不跟她说话已经是二仙同学的极限。她憋到今天快疯了,接下来的两节连上的物理课都拉着沈棣棠说小话。
于是,上午最后两节课讲的势能还是“不是”能,加速度还是减速度,通通都没能钻进她的脑袋。
她满脑子都是二仙极轻又极飘忽的声音,从周易里的八卦,讲到学校里的八卦,从她的生辰八字,讲到生物老师是个猪八戒。
沈棣棠一点也不想听,但好歹比听课有意思。
陈尔欣用厚厚的书堆挡住嘴巴,小声说:“我之前不该不理你,早知道你这么好玩,我肯定每天跟你聊天。”
沈棣棠:“......”
那她大概就能取代周翊,勇夺倒数第一了。
“对不起嘛,我其实是因为......”
陈尔欣犹豫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对于高中女生来说,暗恋就像糊进嘴巴的蜂蜜,等到蜂蜜全部融化,甜蜜褪去,唯余苦涩的时候,才能说出口。
沈棣棠学着她的样子趴下来,用前桌的后背挡住嘴巴,“因为我那天揍了周翊?”
只是听到这个名字,陈尔欣就耳尖泛红地比出嘘的手势。
其实沈棣棠声音很小,后桌根本听不见,更何况周翊困得直点头。
从愉琛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两个凑在一起的脑袋,以相似的频率晃来晃去。
愉琛靠着椅背,看着沈棣棠的平刘海因为静电微微翘起,像孔雀头顶的羽冠。
她额头向右偏,看起来并不愿意跟陈尔欣贴得太近,可头顶的刘海却擅自伸出去,挽住她的发尾,偷偷贴着。
真别扭。
愉琛那张沉重坚硬的面皮倏尔一松,悄无声息地露出个无法合理解释的浅笑。
陈尔欣:“你喜欢吃什么水果?我爸妈是开水果店的,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带!”
沈棣棠下意识地想拒绝,微微偏头,却带起一阵细微的风,风里夹杂着宝宝面霜的香气。她每天早上都涂,不然皮肤会被凛冽的寒风吹裂。
那股香气似有若无地飘在四周,话到嘴边也飘忽地转个弯,
“......草莓。”
“草莓正好应季,我妈最近新进货的这批草莓不蘸白糖都超级甜!哦!还有黑莓蓝莓,你爱吃吗?我明天都带!”
沈棣棠想象莓果的味道,嘴巴里忽然涌出许多口水,胃也悄悄抗议,越来越饿。
可惜她穷得很扎实,就像食堂里那个西北角的蛋炒饭摊位一样扎实。那个摊位是付柏杨好心带她去的,食堂里一顿饭五元起,只有那个摊位的蛋炒饭,雷打不动,只要1元。
那个堆着蛋炒饭,看起来让人毫无胃口的摊位,是学校贫困生们共同的秘密。
啧,不想吃蛋炒饭。
她第三天就吃腻,开始疯狂往里面扮其它调味料,一开始还算正常,香菜、辣椒油、食醋什么的,第十天她实在腻得没招,往里扮了半盒酸奶,——味道竟然还说得过去。
这么乏味的东西,班长付柏杨竟然整整吃了两年半,这是怎样的毅力啊?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前,陈尔欣总算有点累,语速越发缓慢:“你怎么老是听我说啊?我好像在对着一堵墙打乒乓球啊,只有反弹,没有发球。”
沈棣棠深思熟虑片刻,很正经地跟她说:“我今天第一次听懂一道题,我会画画,还有......我讨厌食堂角落里那个蛋炒饭,好腻。”
说话间,下课铃响,老师没有拖堂,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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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安静的教室突然变成煮沸的水,蓝白校服飞扬起来,三三两两地跑着去吃饭。
陈尔欣没顾上回答她,起身凑到付柏杨旁边,小声说了两句,周翊也过去凑热闹,不知在商量什么。
沈棣棠在原地愣一了会,没等到回答,下意识地看向她唯一的饭搭子付柏杨。
要不待会试试拿关东煮汤泡蛋炒饭?可转念一想,她和陈尔欣这样热络地聊了一上午,是不是也应该邀请她一起吃午饭?
她在国际部跟同学们玩得都很好,她转学前还曾经组织大家去日本玩,吃住都在一起。按理说,她不该在约饭这件事上这么生疏,怎么会忽然扭捏起来呢?
沈棣棠把这点扭捏归结为对学校的厌恶。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陈尔欣跑回来挽住她胳膊,脸几乎贴到她脸上,“恭喜你,你下次肯定不会考倒第二啦!能给我画个卡通画吗?眼睛比脸大那种。还有!中午要不要去吃炸鸡?”说着,她一指周翊,“他要请客。”
周翊猛猛点头,大有要一掷千金的意思。
免费的炸鸡当然比一块钱的蛋炒饭好吃,可沈棣棠却犹豫起来。
不能回请的话,到底应该定性为请客还是占小便宜?
这是她第二次因为钱而窘迫,上次是几万块的学费,这次不过是人均一二十块的垃圾食品。
这体验实在太新鲜,新鲜程度不亚于在西伯利亚草原上追着牦牛啃。
烦。
付柏杨大约看出她的心思,笑着说:“来吧,周翊这是照顾我爸妈生意呢。”他平和地给她解释,依然是那种不卑不亢的语气,“学校门口那家炸鸡快线是我爸妈开的。”
周翊:“八折?”
付柏杨笑:“七折都行。”
陈尔欣晃晃她胳膊,“走吧走吧,班长爸爸炸的琵琶腿一绝,会爆汁的!”接着小声补一句,“早上多亏你。”
周翊没正形地晃着腿,“来呗,我之前吓你一跳,还传你八卦来着,你别记我仇了。”
但他得记,主要记住别从背后接近他吉姐。
于是请客这件事,从她欠周翊,变成联结各方、混在一处,根本算不清楚的乱帐。沈棣棠那点微妙膨胀的自尊心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抚平,一丝褶皱也无。
她偷偷咽下口水,问:“现在吗?”
“半小时后再出发,现在店里人多,只能蹲门口吃。”陈尔欣翻出个乐扣盒子,里面装着小拇指指腹大小的小番茄,“吃吗?”
话音未落,周翊已经抓走一大把,一颗颗丢到空中,再一颗颗接住,比水族馆的海豚还准。
教室其他同学都去吃饭,只剩他们四个。
愉琛早就离开位子,不知去了哪里。
班长翻出物理作业,旁边陈尔欣开始给周翊讲一道化学配平题,可谓一个敢讲一个敢听。那道题沈棣棠她不会做,但她确定陈尔欣讲的不是正统的化学知识。
因为课本上绝不可能教学生:“亚硫酸钠系数肯定不是四,多不吉利啊,三好,三生万物。”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他们走到教学楼门口,刚好碰上愉琛。
擦肩而过的瞬间,愉琛一身寒气渡过来,沈棣棠冷得瑟缩一下。
随后,她从这清冷的寒气中,嗅到一股薄荷的香。
与冬夜别墅空气中别无二致的,薄荷烟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