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瑶并不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但一遇到许镌，她就疑似失去了所有的手段和力气。
她毕竟拿人手短，给人家写点作业也是应该的。
她一边这样说服自己，一边去了图书馆，对着许镌的草图开始用软件开始建模。
为了防止自控力不高玩手机，她特地下了个锁机软件，但好像用处不大。
明明上一秒她还在开着建模软件，中间好像断片了一秒。
再一看电脑，屏幕显示的就是最近热播的一部古偶剧。
明瑶连忙关掉网页，继续看着许镌画的草图。
搜资料的功夫，她走了下神，再回神发现，自己已经打开了游戏的界面了。
是谁把这个游戏装在她电脑里面的？！
明瑶叹了口气。
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做到百分百专心做好一件事吗？！
明瑶感叹着，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张帅气又刻薄的脸来，忽然打了个激灵。
她强迫自己回想起许镌那张傲慢又可气的脸。
好像管点用了。
渐渐地强迫自己专心下来后，时间比想象中过得要快。
搞完自己的那部分之后，她特地备份保存到了U盘里一份，然后才带着电脑打道回府。
临近闭馆，图书馆里的学生像罐头里的沙丁鱼一样往外挤，她背着包从缝隙中艰难穿越，还被人踩了一脚。
“对不起”和“没关系”几乎是同时说出来的。
明瑶抬头，发现是同样来图书馆学习的祝晚宁。
祝晚宁有些尴尬：“你也来学习啊？”
明瑶点点头，“偶尔也是想来努力一下。”
“哦，挺好的。”
两个人沉默着跟着龟速蠕动的人群往外挤，而后又相背而行。
－
宿舍还没熄灯，宋时薇戴着耳机正一脸甜蜜的和对面打着电话，储怡然支了张床上桌正在吃泡面，看到明瑶过来还问她要不要来一口。
明瑶摇了摇头，把电脑放到桌子上，戴上耳机，点开羊毛卷发在群里的话剧，打开播放着，边看边查资料。
五千字的读后感，还要原创，光水文也凑不够。
她又不是网文写手。
明瑶看到一半，给陶桃发了条信息。
日月：【你说周朴园的第一个老婆，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那边可能有事，一直没回复。
储怡然吃完泡面，从床上爬下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去了厕所，回来的时候，瞅了两眼明瑶的电脑屏幕，哎了一声，又上去了。
明瑶戴着耳机没听见。
手机震动了一声，她连忙解锁。
陶桃：【吃错药了？】
明瑶戳了戳屏幕回她：【选修课作业。】
陶桃：【随便用AI写一篇啦。】
日月：【我想好好写。】
陶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快了？】
日月：【生活所迫。】
陶桃：[当代名篇鉴赏笔记]
文学系的学生笔记就是专业，明瑶参考着上面的知识点，洋洋洒洒地写了五千字，发给陶桃让她帮忙改改。
陶桃：【不用改了，写得比我们班上好多人都要好。】
陶桃：【你要是来我们文学院正经学学，估计能把我们班第一都顶下去。】
明瑶被她的彩虹屁吹的心里发虚，说了句“谢谢”，然后把读后感发给了许镌。
那边回得倒挺快：【手写。】
明瑶咬着牙回了个“好”过去。
再把手写的读后感赶出来之后，已经到了深夜。
明瑶给这位大爷发了过去，等他审阅。
大爷轻飘飘地回了俩字。
【凑合。】
然后又一口气发过来三个文档。
[拖延症患者日常行为调查问卷（最新版）]。
X：【填。】
X：【十分钟。】
明瑶盯着屏幕两秒，果断给他加上了个备注。
日月：【好的呢。】
许扒皮：【建模呢？】
她指尖飞速地在屏幕上戳来戳去，都快打出残影了。
【群里计划的建模是下周前做完，我就算明天做完也不会耽误你的进度吧？！我刚帮你手写完了读后感，还要填几百道题的调查问卷，你觉得我还有劲做建模吗？我又不是你，跟生产队的驴一样——】
“和谁聊呢？”
明瑶一愣。
“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生气的。”宋时薇把她看心虚了，“典型的恋爱特征。”
恋爱，呵呵。
明瑶嘴角微抽，“小组同学。”
“又不是重要的人。”宋时薇翻了个身：“小组作业里奇葩那么多，作业做完了就分道扬镳，何必要浪费时间生气。”
对哦。
他们也不怎么熟，生什么气。
明瑶果断地删掉了聊天框里的一阵输出，盯着屏幕上的质问，手指悬在屏幕片刻，最后很没骨气地回了个“快完了”，而后生无可恋的按灭了屏幕。
－
转眼这周又过去了一半，熄灯前，明瑶看到羊毛卷在群里催收作业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的观后感还没写。
她一边赶作业一边看到羊毛卷在群里特意表扬了许镌的观后感，写得十分用心，不仅内容独到，而且字体工整，还是班里第一个交的，要给他加十分平时分。
坐她旁边打游戏的宋时薇愣了一下，弯腰：“瑶瑶，你笔怎么摔断了。”
明瑶接过，说了声“谢谢”，找出作业本，以高考语文考试最后五分钟的生死时速开始赶观后感。
手机接连几声振动，她也没有心思看了，追求速度就得放弃质量。
不到一个小时赶出来的观后感，不仅字写的像狗爬，而且她都想不起来自己的写的什么，赶在作业截止前一分钟才卡点交上。
每次生死极速的交完作业，明瑶都会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警告自己下次不要再拖，然后继续拖下去，陷入一个懊悔拖延再懊悔的死循环。
偶尔回味起来这种无力感，还会淡淡地伤感一会儿。
带着这种感伤的心情，她打开某易云，“感伤”的睡了。
－
翌日清晨，明瑶是被连续几声震动给吵醒的。
手机响了好几下，她慢半拍给手机解锁，校内系统的中秋放假通知从屏幕上的大脑门通知栏上冒出来，她还没顾得点进去，就看到几条未读消息。
来自“AAA妈妈”。
明瑶愣了一下，指尖悬在屏幕片刻，然后才点开了消息。
明丽女士转发了一条非常标题党的公众号推文，无非是今年毕业的大学生数量又创新高，就业形势十分严峻，即使是华大和河大的学生，也很难找到理想工作。
预计2027年毕业生的数量会高达1500万人，大学生们应该有危机意识，早点树立目标，早做准备。
转发了这篇文章，后面明丽女士问她，有什么感想。
明瑶叹了口气，摆明了就是明示她一定要好好学习，跟过来的一句语音，她戴上耳机，然后才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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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大学就轻松了，那都是老师骗你们的，大学是人生很关键的阶段，一定要严格要求自己，有计划地过好每一天，今年的学习计划要列好。”
明瑶一愣，看向了贴在桌面上的小便签。
那是她刚开学的时候就列好的计划，同样也被她写到了备忘录里，日日提醒自己。
一共三条。
一是高数别挂科、二是早日逃离这个破专业、三是别在学院垫底。
一年过去，纸条已经泛黄。
指间停顿在屏幕上两秒，她回复了句“我知道了”。
不回复还好，一回复就是一个电话立刻打过来，铃声一响，宋时薇立刻翻了个身，没醒。
吓得她随便披了件衣服，出门接电话。
现在是清晨，走廊里灯光暗淡，她几步下楼，走到了门口，确定无人的地方，才接通电话。
“怎么才接电话？”
明瑶小声解释，“我刚下楼，宿舍其他同学还在休息。”
“这么晚了还睡懒觉啊？”明丽忧心忡忡地说，“你们现在这群孩子也太懈怠了点。”
“大家平时太累了，没早课，所以就——”
明丽不耐烦地打断她：“她们是她们，你是你，你是个乖孩子，平时多和学习好的同学交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明瑶的心里浮出一丝微妙的不舒服，又被她强迫按下。
明丽女士滔滔不绝一番奋斗论后，听她这边默不作声的没反应，干脆换了个话题。
“中秋放假的车票买了吗？”
明瑶一愣：“妈妈，我中秋有事，不回家了。”
“什么事？”
“学校活动，去敬老院看望老人。“明瑶听到对面“啧”了一声，连忙补充，“加综测分。”
“那你去吧。”明丽声音带着不满，“妈妈都多久没看到你了，不放心啊，太想你了。”
明瑶一听她这句“不放心啊”的口头禅，就知道她后面要说什么了。
这句话从她进了华大之后，就被明丽提了无数次。
“我现在就后悔，当年工作调动就应该来华城，租个房子和你一起住，跟你高中一样，你学习和生活上的事都有我操心，你又听话，那多好啊……”
明瑶看着宿舍门口逐渐打着哈欠出来的学生，默不作声地听着。
这一堆抱怨说完，明丽的心情好像才好了一点，“回去吧，妈妈不打扰你休息了，回去学习吧。”
到底是休息还是学习。
外面忽然响起一声闷雷，她顶着风买了三份早餐回去。
宋时薇已经醒了，轻手轻脚地接过她买的小笼包和豆浆亲了她一口，转了账，然后趴在桌上开着电脑，填着中秋节去敬老院表演节目的报名表。
明瑶看到羊毛卷判了作业成绩，她的上面打了一个鲜红的C。
明瑶这才看清自己昨晚写得那堆乱七八糟是什么东西，一堆台词拼凑出来的八百字，看着看着，她忽然就想问陶桃一个问题。
【你说周朴园给繁漪喝的药，是毒药吗？】
陶桃这次回得很快。
【也许有，也许没有，但这不重要。】
明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陶桃：【药不过是一个服从的信号，先给她扣一个帽子，说你有病你就有病，目的不过是要她服从这个封建大家长的一切要求而已。】
陶桃：【总而言之，就是逼她听话，不要有别的想法。】
外面好像开始下雨了，雷声催着雨点落下，她把豆浆和困扰一同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