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暂时脱离危险的青稚雅长舒一口气,担忧传讯方式不安全的她暂时没有给水云忆去信,而是用乔礼安给的信物,找到了狸家。
在玄武城这座大小世家云集的城池里,狸家的建筑风格非常中庸,不如比邻世族的奢华富贵,也没有简朴到格格不入,属于不失大家之风又无本族特色的那类,符合青稚雅对于暗宗下属大隐隐于市的印象。
狸家的门房将拜帖跟随信物递上,不一会儿便有下仆将等候的青稚雅引入会客厅。
穿堂过庭,青稚雅见到了目标人物,是名风华正茂的狐裘女子,然而年轻的外貌也遮掩不了其周身的死寂,像尊精美却无生气的人偶。
“坐。”没有多余的寒暄,女子似乎已然收到上头的指示,开门见山道,“在下狸梨,这里是投靠伪尊的名册。”
青稚雅怔了怔,没想到如此轻易便能拿到暗宗内部的人员名单。
狸梨似乎明白她的疑惑,直言道:“剑主,对于尊上而言,消灭伪尊才是要紧事,下面人都是随时可抛弃的卒子。”
“这些人你杀也好,留着顺藤摸瓜也好,尊上只要结果。”她表情平静,语气亦是,丁点没有兔死狐悲的唏嘘。
青稚雅第一次心平气和地跟暗宗之人坐在一起,瞧着面前气质完美符合大家闺秀人设的狸梨,不禁好奇,“狸梨姑娘为何加入暗宗,你们是怎么看待自己加入的这个组织的?”
狸梨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眼眸古井无波,无论从表情亦或灵力波动中都感受不到她情绪的起伏,她对于青稚雅的态度也十分公事公办,没有本宗心腹大患突然上门合作的吃惊猜忌,也没有为对方刨根问底行为的不耐烦,残余在这具躯壳中的只有按步骤走下去的机械感。
“每个加入暗宗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妾身的原因无非是红尘中诸多苦难中的一个罢了,无甚特别,也不刻骨铭心,只是在没什么能力的时候遇到了一系列无法解决的糟糕事情,而暗宗又于此时恰巧出现罢了。”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曾经遭受过的苦难已经掩埋在记忆的尘埃里,连拂开上面的灰尘拿出来看看都犯懒。
青稚雅望着她平静无波的脸,感觉眼前之人与世间牵绊的丝线缥缈透明地仿佛一扯就能断,又或许,她与尘世间已然无牵绊。
她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会不会是暗宗设局,想将你吸纳;又或者,其实当时你有其他的选择,三垣在每个州郡都有办事点,对于每一个上门求助之人都会施以援手;又或者······”
“没有如果。”狸梨望着青稚雅有些难过的眉眼,情绪依旧平静得像一根直线,琉璃似的眼瞳中照不进半点光,“世上遭遇苦难之人繁多,我不过恰好是没等到救赎的那个而已。其实,没人救才是常态,能在悬崖边被拉住的,都是幸运儿,是需要上辈子积攒很多很多福报才能获得这种待遇的幸运儿。”
青稚雅想说不是的,每个人都有受帮助的权利,三垣弟子每年都在无偿帮助百姓,可是她也知道,天下人很多,不可能每一个都帮到。
狸梨看了眼把想法都写脸上的青稚雅,将桌上的名册又推了推,“上面所写简略,如有疑惑,妾身愿为剑主详解。”
青稚雅见她不愿多谈,只好将此话题作罢,将注意力投注到手中薄薄的小本子上,手感熟悉,是纸家的特殊纸材。
“狸姑娘,这种材质······”既然是面子上的盟友,那这种小事应该可以问吧?
狸梨果然直接给出答案,“特殊纸材,可防机密外泄,比传讯玉牌跟玉简更易保密。”
青稚雅点点头,既然己方拿此作为传讯载体,那暗宗同样运用这一点也在情理之中,那么慈幼院外贩卖的特殊纸材工艺品,或许也有深意。
这么想着,她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只纸鹤跟一张被拆开的方形纸,递给了狸梨。
狸梨见此怔了一下,接过后掌心运转灵力,方纸上出现了密密麻麻三行小字,是简单的任务描述,而纸鹤翅膀上只有两个字“滴墨”。
狸梨看着这两个字,在青稚雅面前第一次泄露出几分情绪。
“什么意思?”青稚雅也看到了两张纸上的内容,但她毕竟不是暗宗内部人士,不能完全明白其中含义。
狸梨垂下眼眸,“纸鹤上会写任务,如果是暗宗内部人拿到,用特殊的法诀就能解开,愿意做就在纸鹤背面留下自己的灵力,这样制作纸鹤的人就知道谁接了哪项任务,既能保护成员身份,也能完成任务领取。”
“那岂不是盲选,抽到哪个是哪个?”青稚雅想到地毯上成百的纸鹤,不由咋舌,依照慈幼院门口人来人往的情形,就算装作挑选手工品,也不可能逗留太久,而且为了保护自己身份,也不能三天两头去,那么成员就算可以现场看任务,也顶多同时解开三四个,然后在其中挑,哪像太微垣,任务面板敞开了让弟子选。
狸梨平静道:“组织下达的任务,哪那么多挑三拣四的余地。”
青稚雅深刻感慨外边的宗派不好混,安慰道:“好歹还能从三四个里头挑,没有按头逼着做,那这个纸鹤呢,他给我是什么意思,我又不会你们的解法。”
狸梨拿茶盏的手顿了顿,“不是给你的任务,是给我的。”
青稚雅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自己是做了信鸽,这种聪明人走一步算三步,自己还是别想在谋算方面打败对面了。
“可以拒绝吗?”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老板直接将活计下达给个人,感觉不容拒绝啊。
“恐怕不行。”果然,狸梨的回答符合设想,“是指定任务。”
青稚雅想问,但青稚雅知道狸梨不可能告诉她,只好瘪瘪嘴,把话题撤回手中的名册上,“这里面的人要么身居要职,要么家族地位煊赫,怎么动手?”
“有黑的法子跟白的法子两种,端看剑主怎么选?”聊到正事,狸梨显得放松许多,显然她并不想跟青稚雅有工作外的牵扯。
青稚雅眨眨眼,“黑的法子是杀人灭口,绑架刑讯吗?”
狸梨点点头,“还有伪造证据,公布于众,这样不需自己动手便可让其失去明面上的庇护,到时候再下暗手就方便许多。”
青稚雅摇头,“有罪就是有罪,该当拿出证据叫官府审判,怎么还带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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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脏水的。”
“可他们本身就不干净。”狸梨指着其中一个名字,“顾丘城破,此人爱惜羽毛,下令调回隶属自己家族的城防军,此事若放在明面上,可能因背后势力而被重拿轻放。但若将一些无主冤案、恶劣悬案安在他头上,落马不过顷刻之间。”
“是他干的就是他干的,该为哪件事负责就为哪件事负责。”青稚雅果断拒绝,“把别人干的事情按在他头上,这事儿我不做。”
“他加入暗宗有两百年,暗中做过的坏事不计其数,安上的那几件或许不足其百分之一。”狸梨一字一句强调,“他只是个暗宗的魔修。”
“这跟他是谁无关。”青稚雅有点烦躁地站起身,在厅堂内来回踱步,有点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不情愿,“我也没觉得这种人还能享有无辜百姓同等的权利,只是用没有做过的事去栽赃陷害,太过可笑了,他自己造了那么多罪孽,最终却要用别人的罪来审判他,这太可笑了!”
狸梨显然没懂她关注的点,沉声道,“你是嫌手段不光彩?不要紧,我们可以自己来,只需要到武力击杀的时候剑主出手即可。”
“不是这个原因。”青稚雅见没说通,步伐更加急促,来回走了两圈,最后颓丧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在狸梨不解的目光中将手册拍到桌上,“好吧,是我自己不愿意用这个法子,换一个吧。”
青稚雅知道讲再多道理,狸梨都不能共情她此刻的想法,因为你不能要求生长于匪窝里的人不劫掠、要求流落于烟花地的人不风尘,亦不能要求一个投身暗宗、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的刽子手用律法道德面对这个世界。
“你们既然同属于暗宗,那手上一定有对方的真实黑料,给我证据,能锤死翻不了身的那种,我去操作,然后你们用你们白的手法,把人拉下马。”青稚雅还是想走一走官府程序的,她还希望双方能撕得动静更大一点,最好是两边人员都暴露,一锅端。
她这么说着,将手里的名册推向对面,“要更详细的。”
狸梨思索了一会儿,真实的黑料当然有,她也知道对面之人怎么想,己方爆料,对方自然也会同样回击,彼时暗宗两派系黑料满天飞,马甲满地掉,内斗自毁,达成反暗组织多年夙愿。
嗯,涤尘剑主,果真如情报所言,不善计谋呢。
女子抬起眸,微微颔首,“这就安排。”
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接到的任务,只有毁了涤尘剑主啊。
一滴墨很不起眼,可是却能将整杯水染黑,如果暗宗无法摧毁涤尘剑主的道心,那么被你保护的那些人呢,你最亲近的人呢,你信奉的行事准则呢。
如果好心回应的是恶报,那么你还会想救天下所有的好人吗?天下对于你来说,还有好人吗?你自己,还是一个好人吗?
狸梨将被推回的名册连同纸鹤一起,收入怀中,她深深看了对面抿着嘴将所有表情都写在脸上的女子一眼,起身行礼,“妾身明日会交上剑主所需之名册,不知如何联系剑主?”
青稚雅歪了下头,掏出传讯牌,“加好友就行,狸姑娘的昵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