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什么意思?”
岚孟的眼睛瞪得极大,大脑变得空白一片,耳边好似有无数只蜜蜂在嗡嗡作响,脸上的表情由疑惑转为震惊,最后凝固为一种无法言喻的惊惶。
“难道不是吗?”柳逸直轻声反问,“你费尽心机拿到了‘燧明之书’,所求的不就是复活尧玦的方法吗?至于苍生泪、海鰌骨,还有引魂灯,恐怕就是需要用到的材料了吧?考进丹灵卫,也不是为了劳什子掌炬之位,真正的目的,是暾云炬吧?我猜的可对?”
她很快反应过来,惊惶转变为狠厉,手腕一翻,反客为主,将他的右手反按在脑侧,同时另一手五指曲起扣住了他的脖颈,一双蓝瞳好似有烈火焚烧,炙烤着柳逸直的身与心。
“既然知道了,你自该把所有秘密都咽回肚子里,最好这辈子都别让人知道。竟敢舞到我前面来?我救你一条胳膊,不过是一报还一报,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柳逸直能感受到她的指甲深深陷进了脖颈的皮肉里,温热黏腻的液体缓缓淌了下来,微微发痒,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取代了清淡花香,他从那双冰蓝眼眸之中感受到了浓郁的杀气。
她起了杀心。
但没有直接动手。
为什么?
柳逸直勾唇一笑,“你舍不得杀我。”
不等她发怒,柳逸直继续道:“你如何确定我有没有把这些辛秘写在某个地方,若是身死,便会自动传递至山到源?更何况我还有利用价值,还得指望我制作引魂灯呢,现在若是杀了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岚孟冷笑:“你又怎知我没有留后手?太过自负,看不见隐藏在身后的危险,可不是什么好事。”
柳逸直既然捅破了窗户纸,就已经想好了对策,不会让事情发展到你死我亡的地步。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略显苍白的唇勾起一个蛊惑的笑容,轻缓的话语里带着引诱的味道,搅得岚孟心神不宁。
“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吗?我身上有尧玦亲手设下的记忆封禁咒,你不妨猜猜那段记忆的内容是什么。”
他支起上半身,一步步凑近身前僵硬在原地的姑娘,即便脖子上鲜血直流,尖锐的刺痛一阵接着一阵,如浪潮般冲刷着他的神经,柳逸直也没有退缩,将唇瓣挨近她的耳侧,低声轻语:“或者再具体一点,尧玦是怎么死的,青丘的山洞里那个附在宣措身上的黑雾是谁,青丘狐族血祭的真相……这些,我都可以告诉你。”
“你知道的,不管是你还是楚乐,都是后来才赶至青丘的,知晓事情全貌的人,只有我。”
他怎么知道当时楚乐也在青丘?难不成记忆真的解封了?
岚孟狐疑地松开扣住他脖颈的手,转而覆上他的胸膛,掌下紧实的肌肉微微起伏着,心跳的频率隔着胸腔传至她的掌心。
并没有发现记忆封禁术的痕迹,不过她并不擅长此道,也许是她技术不到家的缘故。
这世间就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岚孟问:“你想要什么?”
柳逸直低低地笑,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不知道是因为疼的,还是其他的什么,他说:“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四周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只有略微急促的心跳声传至耳中,男子灼热的呼吸喷洒到了皮肤上,令难以遏制地冒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没有察觉的时候还未感觉有何不妥,但有些东西你一旦注意到,就再也无法将其忽视。
凝望着那双闪着幽光的琥珀色眼瞳,里面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却心照不宣的情愫,岚孟一下子就明白了。
按在柳逸直胸膛的手一寸寸往上滑,轻轻抚过修长的脖颈,指甲挠破的狰狞伤口也逐渐复原,最终,芊芊玉指拂过脸颊,虚晃一招勾起了他的下巴,也勾起了他深埋心底的欲望。
“你想要我?”
柳逸直深深忘记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喉结上下滚动,“你说呢?”
女子吐气如兰,缓缓凑近,柳逸直呼吸一滞,但左手有伤,右手被制住,他被女子强压着,动弹不得,背后便是被蔷薇藤覆盖的柴堆,他已无法再退。
又或者,他不想退。
温热柔软的唇瓣轻轻点在唇角,她顿了一下,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原本冷硬的神情也因光线的昏暗而透露出几分柔和,他喉结微动,明知故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她没有说话,只轻飘飘瞥了他一眼,然后别开了目光,额头贴上了他的,灵府被轻而易举地叩开。柳逸直知道她想要什么,没有抵抗,任由她的神识探入自己的记忆深处,牵引着她回到十八年前那个残阳如血的傍晚。
狐王宣措已经失去了理智,敌我不分地大开杀戒,数以千计的魔修包围了青丘,尧玦到来后,和易骞联手击破了用来血祭的禁阵,部分实力较强的狐妖也加入了战场,整个青丘山飞沙走石,万钧雷霆引得天摇地动,到处是刀光剑影,血光冲天,人间地狱不过如此。
尧玦揽抱着六岁的柳逸直冲出重围,将他带到了英水河畔,将血祭一事和盘托出。
原来,附身于宣措身上的黑雾就是朝圣道的圣主,他借用宣措的身份抓来了易骞,从他那里得到了阵法,想要用青丘狐族全族的性命,获得能够颠覆九州的无上法力。
“圣主来头不小,应当是魔气化身,是上古时期苟活至今的存在,必须附身他人才能在世间行走。日后若是撞见他,千万不能硬碰硬,要想除掉他,只能瓮中捉鳖……”
尧玦的面孔逐渐变得模糊,声音也越来越稀碎,岚孟努力朝他张开了手臂,却怎么也抓不住他的一片衣角,天空与大地顷刻间便变得四分五裂,柳逸直的记忆止步于此,任岚孟再怎么努力,也没有听到尧玦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呼……”
岚孟猛地将柳逸直一把推开,同时,覆盖在木柴上的蔷薇藤一寸寸收缩回了她的手腕上,明亮的光线斜射进来,昏暗之下的暧昧、躁动均已消失不见。
柳逸直的背径直撞上了柴堆,连带着左臂也被长出一截的木柴撞到,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他抬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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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孟已经衣冠楚楚地背对着他立在了柴房之外,清冷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是声音已不似方才那般冰冷。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打探消息。”
柳逸直忍着疼,扶着柴堆站了起来,望着她从发顶逐渐开始变黑的秀发,心知现在的自己只会成为她的累赘,缓声道:“万事小心。”
等那抹黑色背影翻过了墙头,柳逸直才缓缓伸手抚上唇角。柔软触感还未消失,他低下头,闷声笑了一会,才收拾好心情,盘腿坐好调息。
-
岚孟在隐蔽处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打了个响指,沾满血迹的黑衣瞬间便烧成了灰,用商刀斩断一头长发,从旁边一户人家里偷了农妇晾在竹竿上的头巾裹在自己脑袋上,手往脸上一抹,白皙皮肤变得枯干,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也变得浑浊。她在窗台上留下几块碎银,挎着农妇装菜的竹篮佝偻着背走上了大街。
农妇身手矫健,从城南来到楚王宫和一干衙门所在的城北也不过只用了一盏茶时间。刚来宫门正对着的大街,她便听到了吵嚷的喧哗之声。毫不起眼的农妇挤进了人群,看热闹般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一个身量单薄的少年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来。
令人惊讶且恐惧的是,他手里提着一个还在滴血的人头,背后背着一具无头男尸,血滴滴答答往下落,鲜血淅淅沥沥流了一路。少年已成了一个血人,他眼眶里布满蛛网似的血丝,原本明亮的一双眼瞳像是蒙了一层灰尘一般,变得暗淡无神。
众人对他指指点点,他也充耳不闻。他还活着,心却已经不在了。
岚孟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少年,他叫展愧,两人曾有一面之缘。他背上被砍了头的男子她也认识,是逐月塔的督造官,工部主事展恪,原来他们是兄弟。
听百姓们的议论,逐月塔被雷劈了,死了很多人,展恪进宫面圣领罪,被怒不可遏的皇后砍了头,展主事的尸体被人像狗一样扔出了宫门,若不是有人给展家弟弟报了信,让他来收尸,这个被蒙在鼓里的少年指不定还在被窝里做着兄友弟恭的美梦呢。
你说皇帝?皇帝头风病犯了,没来上朝。
你说皇后深明大义,肯定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砍人脑袋?那你就说对了,文皇后已经被废黜了,现在的皇后就是昔日的凝贵妃。为她建造的逐月塔被雷劈了,你说她能不生气么?自然要杀几个人泄愤。
你说逐月塔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凉拌咯!据说国师一大早就赶去栖凰山了,也不知道谁又要遭殃了……
岚孟悄悄退出了人群。
逐月塔被雷劈了?不会是夏澜熹搞的事情吧?但她也不像是沉不住气的性子,自该知道没有把握摧毁星垣阵之前,贸然出手只会是打草惊蛇。
直到现在鸣珂和言如期也没有消息传回来,只可能是出事了。皇宫也乱糟糟的,不知他们是逃出来了还是被困在皇宫里。
岚孟朝皇宫的方向看了一眼,即使是明媚的春光之下,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也透露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正一步步走向腐朽与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