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土建屋,除了要算个吉日,还需要在吉时祭祀,祭祀对象根据当地风俗而定。宝山村附近所祭拜的,自然是宝宝山山神。
祭神仪式不算复杂。
先在划定的宅院四角与正屋中央烧黄纸钱,表明祈求守护的位置,然后在院子位置摆一张木案。木案对着宝宝山方向,上面摆五盘祭果、两柄白烛,中央再放一只铜香炉,由宅主上香。
确认是吉香后,宅主再用绑着红布的铁锨铲下第一铲土,接下来工人们就能照常挖宅基建屋了。
第二日吉时祭拜过山神,周贤挖开第一锨土,宅子正式开建。之后的日子里他日日常驻工地,很是忙碌。
这段时间里,山崖的宅院一天一个样盖起来,山坡也一点点开垦出来。为了不耽误时间,上面最先平好垒稳的梯田已经开始耕种了。
这四十亩的荒地,他们准备种上番薯、大豆和高粱这三种粮食。
它们既耐贫瘠又能养地,产量也相对较高,收获晒干后还能长久储存。其中番薯属于无根繁衍,剪些茎叶能直接栽种,十分简单方便,而大豆和高粱则可以套种,提高土地利用率和亩产。
另外,安全起见,雪里卿白日也会待在这里。
相比忙碌的工匠们,他的日子更清闲无聊许多。旬丫儿有空时可以陪他玩半日,一起去缓坡草地或后林里找野果野菜和药材,其余大半时间他都只能一个人待着。
除了发呆放空以外,雪里卿有时会带针线来缝衣裳或小玩意,或继续琢磨编东西。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他草编藤编手艺有了很大长进,家里堆满了各种精致的编筐与小玩具。
另外他还学了样新手艺,钓鱼。
周贤有次中途来看雪里卿,发现哥儿蹲在湖边,撩起长袖,左手迅速伸入水中,再抬起时就攥着一条手掌长的鲫鱼。周贤鼓掌夸他天赋异禀,是天生顶级猎手——钓鱼佬,于是就给他整出了一套简陋装备。
竹竿,麻线,铁鱼钩,小板凳以及防晒必备的帷帽。
钓鱼这件事的确很适合雪里卿。
他一向有耐心,在湖边坐很久也不会烦,甚至盯着桶里的鱼都能分门别类观察好半晌并乐在其中。
鱼儿也偏爱他的饵,上手后每天都至少能钓一桶,收获丰富。
夏日鱼不耐放,翻肚后很快就会臭掉,因此其中大部分都给工人们做了午饭,吃不完的则被周贤腌制成了鱼干,好好保存能放到年底,也算是为秋冬攒起的口粮。
已知寒灾粮荒在后,获悉这也是一种屯粮方式,雪里卿钓得起劲。
一切看起来正在按计划井然有序地进行,安静祥和,各施所长,为家中事务努力。
但生活并不如表面那般如意。
尤其是天天钓鱼的雪里卿,他对某人意见很大。
这个某人自然是周贤。
起初雪里卿也认为,那一晚的详谈是与周贤结束的开端,总算松了口气,时刻做好与之无言陌路的准备。
然而这个家伙,每日照常言辞轻浮、动手动脚,根本没任何变化!
第一次被闹得受不了,雪里卿耐下性子提醒他,周贤蔫嗒嗒请求说:“我还没适应,里卿给我些时间。”
雪里卿忍了,让他快点。
第二次受不了,雪里卿警告他,周贤理直气壮道歉:“抱歉里卿,我一时没注意,下次不会再犯了。”
雪里卿又忍了,让他长记性。
第三次察觉不对,雪里卿气呼呼质问他,周贤辩解理由充分:“周围都是短工,在外人面前,我想维护我们和谐美满的夫夫关系。”
雪里卿反驳:“夫夫亦可内敛。”
周贤立即否定该方案:“那怎么能行?我周贤在宝山村,不内敛是有口皆碑的。”
雪里卿咬牙:“你上次说有口皆碑是老实。”
周贤笑眯眯安抚:“老实是以前,不内敛是现在,何况二者又不冲突。不过里卿不喜欢的话,我会改正方案,一切以你为主。”
雪里卿磨着牙还是信了。
然而三天后,这个人还是那德行。
雪里卿彻底受不了了,午后将周贤带到远离人群的马车后,抬脚踹男人小腿上骂道:“以退为进,权宜推脱,跟我这玩起兵法来了是吧?”
见哥儿终于反应过来,周贤忍笑,嘴上滚刀肉坚决抵赖,牵住他袖子轻轻晃了晃:“里卿你在说什么呀?是不是我最近表现得太差,又惹你生气了?里卿你要理解一下,我那么喜欢你,想要彻底放手自然更难,这么深的情伤别人十年八年走不出来都很多的,你不能对我要求太快。”
雪里卿震惊:“十年八年?”
十年八年他尸体都凉透了,还用得着放弃?
见周贤笑眯眯点头认可,雪里卿气得,又狠狠踹了他一脚。
“还给我装!你根本就是没准备放弃,先装乖卖可怜铺垫,再顺着用承诺稳住我,以退为进,企图温水煮青蛙,真以为我蠢到至今还看不出来吗?”
周贤眨巴眨巴眼睛。
雪里卿睁圆眼睛凶巴巴瞪他。
一番大眼瞪小眼后,周贤主动上前两步,两只手前后一绕,便熟练地将哥儿箍在怀中。他凑近耳边轻问:“你看出来啦?”
雪里卿气得脑仁疼,用力踹他。
奈何周贤皮厚能忍,腿上脚上全是脚印,却仍然不放手。他下面疼着上面美着,抱着哥儿笑意盈盈道:“我也不是完全骗人,若里卿当真彻底厌烦我,我会放手,让你舒心。”
雪里卿转头瞪他:“我厌烦得还不够彻底?”
周贤迎着他气恼的目光,在怀抱的咫尺之间对视。片刻后他失笑,歪头枕在哥儿肩膀道:“卿卿真正生气,可不是这样。”
雪里卿望着他,双手缓缓攥紧。
随后周贤感觉腰部抵了个东西。他低头看去,是一把抽出的匕首,锋利的雪白刀刃由他腰侧向前延伸至雪里卿的绯红袖摆,修长白皙的手指反握着金属刀柄。
“你想要这种生气?”
耳畔雪里卿的嗓音冰冷。
周贤瞅瞅刀,又看了看雪里卿的眼睛,来回几遍后,轻哄道:“我错了好不好?对我这样你也很难过,何必如此呢,要不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
被糊弄过四次,雪里卿才不信这男人会正经商量,既然好赖话都讲不通,那便只能用其他东西聊了。
雪里卿抵了抵匕首,反问:“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捅下去?”
然而周贤不但没躲,还把腰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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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刀刃送了送,感受匕首下意识往后躲,他自信一笑。
“不是不敢,是不舍。”
话音刚落,他腰侧就被划了一刀,血将青色衣料染上一片深色。
匕首刃染着血迹。
周贤低头不可置信,环抱哥儿的双手下意识松动。
雪里卿趁机挣脱而出,他捏着刀转身刚要威胁,只见男人捂着腰腹,朝后踉跄几步,弓下的脊背颤了颤,竟直接倒地不起。
哥儿震惊又疑惑。
明明他只轻轻划了下,按理说伤口很浅,怎么这般要死不活?
虽然如此想着,雪里卿仍立即上前蹲下,掰开对方捂着伤口的手,准备查看伤口。手刚按上去,忽然被周贤翻手按住,鲜血顿时将雪白的皮肤玷污。
雪里卿抬眸看向上方。
周贤眸色温柔,痛苦地闷哼一声,有气无力道:“没关系里卿,你不必自责,我不怪你。等我死后你就没人再惹你生气了,你要开心,但咳咳……没我在,你也要好好吃饭按时吃药,照顾好自己,我咳,我不后悔爱你。”
随后他脑袋一歪,失去力气。
雪里卿下意识屈指握住滑落的手,浅瞳中映着无声躺在草地上的男人,长睫如碟翅般轻颤。
他垂下脑袋,深呼吸。
两手叠放在伤口处,猛地用力向下一按。
“唔……”
刚说完遗言的周贤闷哼一声,从地上弹坐起来。面对哥儿愠怒的视线,他捂着腰可怜巴巴道:“这次是真疼,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雪里卿:“死而复生了?”
周贤讪笑感慨:“爱情的奇迹真正伟大啊~”
雪里卿咬牙切齿,举起沾血的拳头用力捶在他胸口,并将其推倒,语气寒雪般冰冷。
“不是喜欢死吗?死去吧。”
见真把人惹恼了,周贤失笑,连忙坐起身拉着哥儿解释:“我这不是看气氛太僵,活跃活跃嘛,别生气。”他举起雪里卿沾血的手哄道,“看这么脏,先去湖边洗洗。”
雪里卿不再吃他这套,推开人站起身,在高处冷眼垂视。
周贤捂着伤口,昂首眨巴眼。
静静对峙片刻,就在雪里卿启唇准备说话时,车厢另一边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呼喊。
“贤二小子在吗?”
是村长王正德的声音。
周贤不赖在地上装可怜了,迅速爬起身掀开衣摆看了眼伤口,约六厘米的细长割痕,出血看着吓人,其实只是表面浅浅一层,不是大事。
确认无碍后,他放下衣摆,扬声答应。
“村长稍等一下。”
说罢周贤用干净的手背刮了下哥儿气鼓鼓的白嫩脸颊,压低嗓音道:“估计是那座桥的事,去水边洗洗手,我去去就回,乖。”
雪里卿目视他绕开车厢出去,耳边很快响起另一边的说话声。他垂眸望着自己血迹斑斑的双手,抬步朝水边走去。
沁凉的湖水淹没葱白与血色。
一点点洗净。
瞧了眼不远处交谈的两人,雪里卿甩甩手上的水珠回头,在野草葳蕤的湖边原地坐下,盯着湖水出神,脑海不断复现方才那股莫名慌乱的感受。
他用力咬住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