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商阁，今日还在下雨，雨点滴滴答答，空气中都是水汽，云雾缥缈，池塘中的荷叶飘扬，上面滚动着晶莹的水珠。
姜揽月和妙音长老一起坐在亭子内，欣赏着面前的荷花之景。
妙音长老放下了手中的茶：“让我看看太华的蝴蝶。”
“好。”
练习了快一个月后，姜揽月如今已经可以不用太华，自己便能将蝴蝶唤出来了。
漂亮的蓝蝶附在她的手指之上，轻轻扇动翅膀，散发着鬼魅的蓝色。
妙音长老伸出纤细的手指，蝴蝶便顺势飞到了她手中。只见曲玄素手中白光一闪，她想让自己的灵识进入这只蝴蝶。
“以后这只蝴蝶也可以和我传信了，倒是省了几张传音符。”妙音长老道。
但是，忽然，她发现这只蝴蝶中有一股非常强大的灵识，让其他人的灵识难以容入。妙音长老眉头一蹙，这说明放入这道灵识的人修为与她不相上下，甚至还要在她之上。
“你用这只蝴蝶和谁传音了？”
师尊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姜揽月有些懵，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答道：“谢思量。我想着他现在在七杀结界，和我的距离不远不近，是个联系灵识的好机会。”
妙音长老轻笑：“果然是他，一般人的灵识不会这般强大。”
她将蝴蝶还给姜揽月，道：“算了，以后我们还是用传音符传信吧，这只蝴蝶已经被他标记了。”
“啊？”姜揽月有些疑惑，“那师尊你不能继续标记了吗？”
“被某人标记满了，我的灵识根本进不去。”妙音长老嘀咕，“看不出来啊，这小子占有欲还挺强。”
姜揽月有些震惊，连忙解释道：“师尊，他现在还在七杀结界，也是第一次见到我的蝴蝶，应该不懂，毕竟我也摸索了几天才知道它的功能，更何况谢思量呢。”
妙音长老觉得有些好笑：“他一个化神期修士还能不懂？不过也没事，这个就当做你两传信的工具吧，我们继续用传音符咒就行了。”
蓦地，她忽然想到，以往对谢思量来说，去七杀结界就是闭关，但是如今他居然还能给姜揽月的蝴蝶做标记，与姜揽月一起传音，这关还能闭吗？
思及此处，她又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徒弟。乖乖巧巧，丝毫不知道谢思量做了什么。
唉，她的揽月还是太单纯了。谢思量修的是无情道，心却是一颗七窍玲珑心，一般人根本洞察不了他的心思。
“是，师尊。”姜揽月低头，她原来准备让认识的人都标记一下呢，加一下联系方式，没想到现在居然只能和谢思量一人传音了。
不过也算了吧，估计他也不懂，就把她和谢思量的通讯当做灵识的练习好了。
妙音长老又道：“最近都练了什么曲子？我听听。”
“好。”
姜揽月拿出太华，玉白的琵琶在少女怀中发出碧蓝色的冷光，她纤细的手指抚上弦，指尖流泻出阵阵乐音。
“这是《相思》的第八曲和第九曲。”
“嗯。”姜揽月道。
“不错，这么快已经能弹《相思》了。”妙音长老道，她的眼中浮现了些许缱绻，像是想起了曾经的往事。随后，她的膝盖上现出一把雪白的古琴，“一起弹吧。”
“好。”
水汽氤氲，伴随着雨滴的声音，轻柔地洒落在荷花池之上。古琴曲和琵琶曲齐声响起，共同没入这烟雨之中。
*
“师妹，你居然还会御剑？！”宋卿尘看着姜揽月脚底下的思君，十分惊讶。
少女站在一把细细的长剑之上，裙角飞扬。看到宋卿尘后，她熟练地从剑上跳下来。
“这是我之前和谢思量一起去除妖，无意中捡到的。”
“捡到的？”宋卿尘道，“那你这运气真是好啊，走在路上就能捡到。”
“谁说不是呢。”姜揽月收起思君，“我马上都乐剑双修了。”
“那你可真是厉害。”
“你们俩都已经出来了啊。”白晴雨从试炼场走出来。
“师娘，宋师兄，我们来了。”薛满向阶梯旁的两人挥手。
“对啊，大小姐，就在等你了，终于出来了。”宋卿尘看向迎面走来的少女。
“刚刚一个弟子一直缠着我问事情，所以才慢了一点，你们没等多久吧。”
“没事，现在出来刚好，我们也才刚刚到。”姜揽月道。
“宋师兄，生辰快乐！”薛满道。
“谢谢薛师弟。”宋卿尘道，“还是薛师弟将我放在心上。”
今日是宋卿尘生辰，几人准备一起去人间为他庆祝。自从上次清水镇事件之后，几人就经常约到一起。
踏上三千阶梯时，宋卿尘忽然道：“我第一次走这个阶梯的时候，走了好久，可能走了有半天。”
姜揽月：“差不多，我好像也走了这么久。”
“你不是和谢思量一起吗？”
“对啊，但是他又不能带我一起御剑，还是得我自己一步一步走上来啊。”
说到此处，姜揽月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走时谢思量牵着自己的情景。
他当时在想什么呢？肯定觉得她很弱吧，走个楼梯还能走那么久，所以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会牵着她。
“也是。”宋卿尘道。
如今正是十二月，凡间白雪飘飘，朵朵红梅绽放在树梢，空气中飘荡着梅花香气。
宋卿尘道：“下雪了呢，每年我生日的时候都会下雪。”
“云雪峰天天都下雪，你要是喜欢，可以去看看。”姜揽月道。
宋卿尘：“那是谢思量的地方，我去做什么。相比之下，我还是喜欢妙音峰的气候。虽然我的生辰在冬日，但我其实挺怕冷的。”
“你怕冷？”姜揽月道，“那快走吧，等去了酒楼就不冷了。”
薛满在一旁道：“云雪峰确实较昆仑其他几个峰更冷，应该是昆仑最冷的地方了。”
“是吗？我觉得还可以。”
说着，几人就来到了当地最大的酒楼。刚踏入大门，迎面便是一阵酒香和美食的香气，与外面截然不同。
宋卿尘松了一口气：“总算暖和了。”
四人在侍者的带领下进入了一个雅间。
姜揽月拿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礼物，放到桌上：“师兄，快看看我为你准备了什么。”
“行，我来看看我的好师妹给我送了什么礼物。”
宋卿尘打开面前的丝绸，发现里面是一朵新鲜的芍药。
？
宋卿尘满头问号，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你送给我芍药做什么？”
“给你簪花用的。”姜揽月道，“上次一起去清水镇我看你那么一番打扮甚是好看，所以就给你准备了这朵花。我特地去找药修学得了保鲜的术法，这花至少可以保持一年之久。”
“而且我觉得芍药很适合你，在我家乡，芍药象征着祝福，会给人们带来吉祥和好运。芍药还是盛夏之花，象征着美好、热情和活力，和你非常像，所以我就选择芍药啦。”
“那师妹真是有心了。”
宋卿尘双眼微咪，他还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生辰礼物。少年神色不变，玉白的手指捻起那朵粉白的芍药花，然后将其簪到了自己鬓边。
“师兄，看这里。”姜揽月很贴心地为他幻出了一面水镜。
镜中的男子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衫，长发如泼墨般乌黑，鬓边簪了一朵粉白的芍药，更显面如檀郎，眉眼之间尽是风流。
宋卿尘嘴角轻勾，看的出来他非常满意。
白晴雨在一旁看着：“你簪这朵芍药还真是不错，我也想簪了。”
姜揽月道：“等回去我们可以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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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悬壶峰看看，那里有各种各样的草药和鲜花，到时候可以喜欢什么花就簪什么花。”
“好啊。”
“宋师兄簪这花真适合。”薛满夸道，随后他也将自己的礼物拿出来，“这是我送给师兄的玉佩。”
就在另外二人给宋卿尘送礼物的时候，姜揽月忽然想起自己今日还没有给谢思量发过传音。而且现今不在昆仑，之前一直都是在昆仑之内发传音的，这次她想试试出了昆仑这片区域，她的蝴蝶还有没有效。
*
七杀结界，罡风呼啸，漫天风雪。
一个月的时间，谢思量已经将这里变成了一片冰天雪地。
蓝色的蝴蝶翩翩飞来，落到了青年的指尖之上。
熟悉的声音传来：“今日天气很好，我下山了，凡间正是下雪的时候，与昆仑满山的梨花不同，这里红梅开的正艳，很是漂亮。”
但是，谢思量眉头轻蹙，这道声音里还有其他人的声音。
——
“师妹，谢谢你送的芍药，我很喜欢，爱你哦。”
是宋卿尘的声音。
风雪好似在这一刻静止了。
姜揽月和他们一起下山了。
还给其他人送了花。
他记得姜揽月说过，送花是表示“很喜欢”的意思。
*
几人从酒楼出来后，又去街市逛了一圈。
车水马龙，人头攒动，这里是这一带最繁华的街市。卖香料的，卖珠宝的，跳胡旋舞的，应有尽有。
他们一起走入了珍宝阁，这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精巧的铜质香炉，镶满珍珠的步摇，绘着山水花鸟的折扇，琳琅满目，令人驻足流连。
姜揽月看到了一个鲛人摆件，通体冰蓝，澄澈透明，仿佛散着莹莹的光。
如今自己已成为鲛人，再看这个摆件，只觉得有些奇异。她拿起这个摆件细细端详，鲛人的脸上有一颗洁白的珍珠，想来应该是表示鲛人的泪滴。
老板在一旁道：“姑娘你真是好眼光，这是来自极地的琥珀雕刻而成，而且这上面的珍珠是真的鲛人珍珠。”
“真的鲛人珍珠？”
“对，都是从太虚海里产的，真的鲛人珍珠。”
姜揽月内心无言，她老家的珍珠？那不就是她的珍珠吗？但是她的珍珠一直都是直接送到典当铺子里换钱的，不会有人知道那些珍珠是由鲛人化泪而来。这些骗子骗钱是不是有点太容易了？
她伸出手指抚摸着这颗珍珠，质感一般，果然不是真正的鲛人珍珠。
“鲛人珍珠？真的吗？你们见过鲛人吗？”
“那……”老板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当初卖给我这个琥珀的人是这么说的。”
姜揽月将这个鲛人摆件放下，抬眼就发现一只蓝色的蝴蝶向自己飞来。
她心下一惊，隔着这么远，她的蝴蝶居然还能飞到七杀结界，然后又从七杀结界飞回来。
她走出铺子，站在人群中，小心地将蝴蝶放于自己耳边。
但是，蝴蝶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有翅膀因轻轻扇动的而产生的微弱气流，和周围嘈杂的喧闹声，让她的耳朵有一丝痒。
姜揽月眼眸微动，谢思量怎么不说话？
难道蝴蝶没有飞到七杀结界吗？
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姜揽月决定再试一次。
*
蝴蝶又来到了七杀结界，谢思量听到了翅膀扇动的声音。
他没有给她传音，她为何又来了？
青年眉间浮现一丝躁郁，却还是伸出指尖接过了蝴蝶。
“我们今日下山来给宋师兄过生辰了，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我也想给你过生辰。”
原来，是想要给他过生辰。
少女清脆的声音在风雪中响起，谢思量知道自己的爱魄正在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