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说,最了解你的人并不是你的朋友,反而是你的敌人。姚勖谦和姚勖远这对兄弟,虽说不上是敌人,但说是对手,还是绰绰有余的。
因着姚秉添曾经十年如一日的偏爱,姚勖远对这个弟弟是又妒又恨,就是现在已经掌了军权,弟弟也没个正行的对军务并不上心,可午夜梦回,几度惊醒,他又变成了那个空担着嫡长子名号的小孩,一无所有地躲在角落,看着姚秉添将总将军的肩衔挂在姚勖谦身上。
也不是没有动过手的,却都被自家弟弟躲了过去。而在与姚勖远几次交手之中,姚勖谦也对自己这位哥哥了解愈深。
今日这般情况,如果他没有猜错……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
姚勖谦双手紧握转向舵,将油门踩到最大,一双桃花眼直视前方,眸中没有丝毫惯常带着的漫不经心,反而透着股罕见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坚毅的神情。
不管错没错,他一定得去。这个险,他冒不起。
姚勖谦先去找到了壮儿。壮儿耳侧一个大洞,鲜血从中汩汩涌出,染红了半边脸颊和半个身子,只捂着一块儿已经变成深红色的帕巾,却强撑最后的精神坐在路边,眼眸微阖,半梦半醒般。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尖锐的异响,壮儿顿时睁开眼,看到从汽车里钻出来的姚勖谦,两条长腿如同踩了风火轮,几步便跑到他身边,蹲下身子,不甚温柔地掐着他的下颌,将他的脸扭到一边,仔细去看他的伤口。
“三爷,是蒋末茗的人,上次他们就想带走婶子,我记下了他们的脸。”壮儿挣扎着,含糊不清地喊,“刚才我发了信号出去,兄弟们已追上去了,那些人不是对手,应该能把婶子救出来……”
“恐怕不行。蒋末茗那个废物恐怕是被人当枪使了,”姚勖谦确认壮儿没有生命危险,这才起身,视线扫过周围的狼藉,语速极快,“老秦,你在这里等载胥来人接应,我过去看看。”
跟他一起过来的中年汉子望向姚勖谦,有些迟疑:“可是三爷,如果幕后的人真是大爷,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他迟早会知道,”姚勖谦已快步朝着并未熄火的汽车走去,风衣后摆在他身后猎猎飘扬,“载胥蛰雷已久,也是时候拉出来练练了。”
亦泽在江阳到底所居何处,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可不到半个小时,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已递到了姚勖谦面前。
姚勖谦一秒都没有耽搁,开着车,直奔那座位于郊野的别苑,然后选在去往别苑的必经之路——祐河支流旁的一座拱桥之下,将汽车横着停在了那里。
他摇下车窗,从胸前口袋取出墨镜架在鼻梁上,遮住了那双潋滟生辉的桃花眼,左臂搭在车窗之上,嘴里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静静等待着。
没过一会儿,桥的那边,便又传来了一阵汽车的轰鸣声,很快,一辆黑色汽车光亮的顶棚,出现在拱桥之上。
新来的那辆汽车显得有些慌张,开得路线歪歪扭扭不说,甚至连右后边的轮胎都瘪了下去,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
眼下刚翻过拱桥,还未来得及下桥,便见一辆汽车横栏在桥下,完全堵死了去路,司机不由急出了满脑门子的汗。他一个急刹,将汽车停在桥面之上,把脑袋伸出车窗,大声吼着:“前面的车,快让路!”
那辆黑色汽车纹丝不动,稳稳停在那里。
司机又喊几声,明明看到驾驶座上有人,可那人就像是聋了似的,没有一点儿发动汽车离开的意思。
驾驶座旁坐了一个精瘦男人,此刻眉头紧皱,看着横在面前的那辆车,又回头看看横摆在后座上的一只麻袋,与车内其他人对视一眼,右手缓缓摸向后腰,对着后座上的一个男人使了个眼色。
那个男人会意,摇下车窗,将胳膊伸出窗外,手上赫然竟握着一把手枪。
男人眼都不眨一下,对着桥下那辆汽车的前盖连发几枪,随着“砰砰砰”的几声巨响,火星四溅,汽车盖板上顿时多了几个弹坑,整台车身都在剧烈晃动。
“滚开!若不然,我们就撞过去了!”
挨了几枪,那台车子终于有动静了。发动机轰鸣起来,驾驶座上戴着墨镜的年轻男人双手掌着转向舵,猛地一扭,车子转了个方向,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竟不是后退,反而直冲着桥上这辆汽车,急速冲来。
车上几人都是大骇。驾驶座旁的精瘦男人终于亲自出手,从后腰处也抽出一把手枪,瞄准那个驾着车的年轻男人,连着扣下扳机。
年轻男人身形矫捷,在他开枪的同时,立刻矮下身子躲避袭击。明明整个人都消失在了精瘦男人的视野内,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却仍牢牢控着转向舵,甚至车子的速度还明显更快了几分。
这辆车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似乎在在无人驾驶的情况下,果决坚定,一往直前,直冲着桥上的汽车冲来。
精瘦男人低骂一句“疯子”,一声令下,车里众人纷纷掏出身上藏着的手枪,冲着那辆冲来的汽车,毫不留情地开枪射击。
弹痕织成一张密网,朝着那辆不自量力冲来的汽车扑顶盖下。在被子弹穿出几个大洞之后,如蛛网般皲裂的挡风玻璃终于再撑不住,彻底爆裂。
碎玻璃和玻璃渣四处飞溅,在年轻男人脸上和手上划下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鲜血从其中冒出,星点斑驳。姚勖谦唇边勾着笑,将身子矮的更低,墨镜后的双眸紧盯前方,默默计算着距离。
一百米、九十米、八十米……
姚勖谦的笑容越来越深,在距离桥上汽车只剩五十米时,他用一根金色钢笔别住转向舵,忽地撒开双手,推开车门,左手拽着汽车内顶稳住身体,右手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黑色手枪,将整个身子都探出车外,手臂笔直指向前方,毫不迟疑扣下扳机。
精瘦男人还未反应过来,只听一身巨响,身旁的司机连声痛呼都没来及喊出,便仰倒在座位上,没了动静。
就是斜立在飞驶的汽车上,姚勖谦的手臂仍极稳。他右眼微眯,盯着对面车上惊慌失措的几人,缓缓移动枪口,几乎是弹无虚发。很快,那边的火力便稀疏了下去,剩下的人似乎也被他这披荆斩棘般的气势所摄,再不敢冒头,纷纷龟缩回车里,只胡乱开枪。
姚勖谦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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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空荡荡的驾驶位前,转向舵没了司机掌控,本要滑向一旁,可却被钢笔牢牢卡住,动弹不得,只得沿着被设定好的路线,疯狂前行。
精瘦男人咬牙,看看还在冲过来的汽车和几乎是挂在车门处的那道修长身躯,推开额头上一个血洞的司机,自己探身过去,用力换了手挡,控着汽车,飞快朝着桥后倒去。
姚勖谦收了枪。他动作敏捷钻回驾驶室,拔出钢笔随手丢在一边,重新接管了汽车的转向舵,只将脑袋探出窗外,高声喊道:
“载胥共济!”
“誓挽狂澜!”
刚才还空无一人的石桥周围,忽地响起一阵应和,从大树上、石头后,冒出了十几条人影。
他们都穿着一身黑色呢子劲装,脚下踩着中筒皮靴,腰系皮带,裤腿束进靴筒中,勾勒出修长精干的身体线条。他们动作矫健,配合默契,手臂上架着长枪,从前后两头包抄上去,对着压来的汽车铁皮也毫无惧色,很快便将那辆后退的汽车围在了中间,再也没有逃跑之机。
姚勖谦终于踩下了刹车。他长腿跨出车门,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那辆已千疮百孔的汽车旁,一把打开后座车门,果不其然在后座上见到了一个横摆着的长条麻袋。
他俯身进去,手指灵活解开结扣,低垂的睫毛却在几不可查地微微颤抖。待麻袋滑下,露出一张精致美丽的小脸,又再三确认她只是中了蒙药睡着了,并没有受伤,姚勖谦这才终于轻舒了口气。
他将毫无知觉的毓琼横抱起来,带出车外。
姚勖谦平时吊儿郎当,可当真揽抱着一个人的时候,手臂却也很是坚实,迈出的每一步,也非常稳当。
他开口,利落简洁:“处理好了。”
“是。”
得了他的吩咐,那十几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男人动作利索,将长枪斜背在身后,各自分工开始忙碌。
姚勖谦将毓琼小心放进自己汽车的后座,又把自己熨得笔挺的西装随意一卷,垫在她脖下,让她躺得舒服一些。
然后,他坐进驾驶座,轻手轻脚发动汽车。
汽车沿着祐河缓缓行去,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祐山洋房中,戴望鸿正与渠殊同对坐,两人一边下棋,一边轻声说话。
戴望鸿看看面前愈发成熟稳重的男人,忽地将话头从公司的筹备,转到了另一件事上:“其实,我这次与贝勒爷一同前来,并不只是为了你的船渡公司获得海运许可的事。”
渠殊同又下一子,态度恭敬:“学生知道。”
“你知道?”
“司霓是老师爱女,当时您将她托付于我时的淳淳叮嘱,学生日夜不敢忘怀。”渠殊同抬眸,目光坚定澄澈,不闪不避,直视着面前的戴望鸿,“我……”
他的话还未出口,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
渠扬脚步匆匆进来,先对戴望鸿行礼,然后转向渠殊同,凑近他耳边,低声道:“渠先生,太太那边有些情况,可能需要您马上处理。”
渠殊同猝然抬眸,正对上了面前戴望鸿饱经沧桑却似乎可以洞察一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