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木侯腾的起身,杯中酒撒在身上,将前襟打湿了一片。
沐照寒拽了把正胡吃海塞的黄觉:“侯爷既有事,在下便不叨扰了。”
听说要走,黄觉迅速将盘中最后一块一口鲜塞入口中,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神木侯忧心忡忡的望向冒烟处,敷衍的客套几句,便匆匆离席。
沐照寒看着黄觉:“吃饱了吗?吃饱了把嘴擦擦。”
“已经吃撑了。”黄觉拍着肚子随她往外走,“那一口鲜是真的香,他们这帮子高官贵人,平时都过这种日子啊?”
“他这里一口鲜的味道,同京中聚仙楼的味道大差不差,你在京中也四年有余了,从未吃过吗?”
他叹气道:“我哪吃得起聚仙楼的菜啊。”
她好奇道:“誓心卫的俸禄较其他衙门丰厚许多,怎么能过得如此凄惨?”
“咱们这儿啊,只有掌使副使能住在阁中,我只能同几个兄弟,在京中租个破宅子,每月要搭进去一半的俸禄,剩下的还要往来交际,又得逼着自己攒下些,日后好讨老婆。”他无奈摇头,“我都二十有四了,亏着是在京中,若在凉川,这个年纪还不成亲,得被人戳脊梁骨。”
沐照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你们尚且如此,那俸禄更低的官员,岂不是要露宿街头?”
“他们大多住京郊,那边的破草房便宜,但路远,快马疾驰尚且要一个多时辰,卯时上值,寅时不到便要出门,车马又贵,不少人索性弄个驴车,天快亮时您就去路上听吧,全是驴叫声。”
她倒吸了口冷气。
黄觉问道:“您吃好的,怎么没带那狐狸……那乔公子来?”
沐照寒翻身上马,回头望了眼神木侯府升腾的黑烟,笑道:“他?他应该不缺这口吃的。”
黄觉道:“大人饮了酒还骑马,小心被风吹着。”
听他这么一说,沐照寒瞬间觉得头有些痛,但还是无所谓道:“半壶酒而已,不至于,快些回去吧。”
一行人策马回了县衙,沐照寒吹了风,反觉身上燥热起来,用凉水洗了脸,略微缓解了些,便直奔书房而去。
陆清规正坐在房中等她。
她问道:“如何?”
“我在府中转了一圈,并未寻到辛角,应是不在府中,可要差人去寻?”
“神木侯还在,他早晚要回来的。”沐照寒头痛得厉害,走到桌边坐下,又觉身上热了起来,遂道,“好热,将炭盆熄了吧。”
“才刚入秋,哪有什么炭盆啊。”陆清规俯下身子看她,“大人可是病了?”
沐照寒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颔首道:“嗯……”
“我去请郎中来。”
沐照寒拉住他:“我去躺会儿便是了。”
她晃晃悠悠的起身,刚走一步便往前倒去。
陆清规扶住她,还未开口,忽的被她抓着衣襟强行拉低了身子。
颈间猝不及防传来的温热吐息让他双腿一软,后退了一步,跌坐在椅子上。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耳中嗡鸣不断,回过神来时,沐照寒已在撕扯他的衣衫了。
他重重呼了口气,钳住她不安分的手:“不可……”
沐照寒挣脱不开,不满的在他侧颈蹭了几下,张口咬了上去。
他吃痛的低哼一声,却并未推开她,只是松开钳制她的手笑道:“大人到底是图谋我这个人,还是只喜欢我的身子?”
话刚出口,沐照寒的手便已伸进了他的衣襟内,很明显,纯图谋他的身子。
“那大人轻薄了我,可愿对我负责?”
她的手登时停了。
陆清规甚至怀疑她为了不负责的轻薄自己在装醉,遂抬手掰正她的脸,却见她已睡了过去,再一探,热也褪了。
他叹了口气,将沐照寒抱到罗汉塌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侧颈,已被她咬的见了血,真是色中饿鬼,活脱脱的登徒子。
狂跳的心脏忽然平息下来,让他顿觉浑身无力,他腹诽了几句,拿起斗篷盖在她身上,又在旁守了会儿,见她呼吸匀称,面色红润,才简单处理了下伤口,趴在书案上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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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照寒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将陆清规关起来强取豪夺,吃干抹净后不想负责,带着青阳跑路了。
可没跑出多远,便被皇上派人抓了回来,二话不说拖去砍头。
屠刀落下的瞬间,她惊恐的睁开了眼。
自己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陆清规正趴在书案上浅睡,她松了口气,还好只是个梦。
起身走到桌边,想喝些水,却没见到茶壶,四下望了望,发现在陆清规趴着的书案上。
她走过去拿了起来。
陆清规闻声抬头看她,他眼睛微红,衣衫松松垮垮,侧颈还有个伤口。
沐照寒拿茶壶的手一滞,凑近瞧了瞧,面色一沉:“在神木侯府伤的?”
“大人觉得,神木侯府的侍卫伤人,会撕扯坏我的衣裳,还会咬脖子?”
沐照寒沉默片刻,蹙眉道:“你遇上那日在山中的黑狗了?”
陆清规盯了她半晌,见她脸上只有紧张之色,无奈道:“衣裳是大人撕的,脖子大人咬的,难不成忘了吗?”
“我?”她一脸迷茫,旋即想起那梦来,忙问道,“我,我没做别的什么吧?”
“大人还将手伸到我衣衫内,应是想做些别的,但我问你愿不愿意对我负责,你便停手了。”
沐照寒紧绷的神色这才松了几分,解释道:“昨日在神木侯那里喝了些虎骨酒,还吃了一口鲜,都是壮阳的东西,我回来的路上便觉燥热,这才失智扒了衣裳。”
“大人是说,你一个女子,喝了壮阳的酒,浑身燥热,但没有脱自己的衣裳,反倒扒了我的?”
她心虚的辩解:“怎的壮阳酒便只壮男子吗?我,我昨日发热,又不知是酒的缘故,怕你也觉热,才……”
过于荒唐,她编不下去了。
陆清规见她一脸窘迫,释然一笑,也不再为难:“无妨,大人也不是第一次轻薄我了,我去换身衣裳。”
“不行。”沐照寒将他按回椅子上,他这副模样出门,若是被人瞧见,自己八百张嘴也解释不清,遂挤出个笑容,“怎敢劳烦侯爷亲自去,我帮您拿来换上便是。”
她匆匆走到门口,又回头嘱咐道:“侯爷在房中等着,千万别出去啊。”
陆清规靠在椅背上:“那便劳烦了。”
见沐照寒出了门,他又抚上自己的侧颈,被咬出的伤口已经结痂,碰触时依旧痛中带痒。
他回想起昨夜种种又忍不住扬起嘴角。
沐照寒路上便觉燥热,黄觉和一群誓心卫都是男子,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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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轻薄他们,而是强忍着回了衙门,才轻薄了自己。
上次在马车里扒了自己衣衫,后面也没见她去扒旁人的衣衫。
如此说来,倒也专一,算不得登徒子。
正想着,沐照寒推门抱着衣裳走了进来,关门前还警惕的望了望外头,那鬼鬼祟祟的模样,仿佛怀中的衣裳是从哪里偷来的。
她将衣衫放在书案上道:“左见山的衣裳,昨日才洗的,很干净,他嘴巴严,不会出去乱说坏侯爷清白的。”
陆清规道了声谢,抬手便开始解外衫。
沐照寒转过身不去看他,埋怨道:“你倒是背着些人啊。”
“只是换外衫,里头还有一件呢,大人扒得时候可是连里头的一起扒了。”
她回头祈求道:“求您别说了。”
他勾了勾嘴角道:“我家教很严,叔父若是知道我失节,会打死我的。”
“这怎么算失节,你家中长辈为这打你,也太没道理了。”沐照寒眸光动了动,又问道,“你父亲是陆白将军,那皇后娘娘,是你的姑母?”
“是。”
“皇后娘娘,是什么样的人啊?”
“大人是在怕我姑母知晓此事?”陆清规低头系着衣带,“我姑母虽入宫多年,但终归是武将世家出身,性子不算温软。”
“什么怕不怕的,只是共同的秘密可以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牢固,我如今也算与侯爷共事,我们守着这秘密,对办案有益。”她说着,俯身往上提了提他的领口,试图遮住侧颈的齿痕。
陆清规被她逗笑了:“那个位置,遮不住的。”
“那侯爷这几日便不要出门了。”
他问道:“案子不查了?”
“我会去查的。”
陆清规眼巴巴的看着她:“不带我吗?”
沐照寒道:“不带。”
“昨日还要我只身去探神木侯府,今日便不带我了?怎的大人每次轻薄我后,都要冷我阵子,是嫌我伺候的不好?”
他说得可怜兮兮,沐照寒听在耳中,自己都快觉得自己是个混蛋了,心虚道:“侯爷千金之躯,怎可跟着我犯险?早该在屋里歇着了。”
他问:“不用我帮忙?”
沐照寒转身往外走:“不用,我自己也能查。”
他又问:“昨日神木侯府中查到的消息,大人也不听?”
沐照寒跨出门一半的脚又收了回来,她差点忘了昨日神木侯府的事儿还未问清楚。
她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走回书案旁:“这个我听。”
陆清规道:“辛角昨日虽不在府内,但神木侯去见你前,一直在同一个文士模样的男子交谈。”
“他们说了什么?”
“那文士说,麻烦已尽数清理了,红石村和双山村的刁民恐要闹事,要神木侯看着些。”
沐照寒蹙眉道:“可还说了别的?”
“那文士未说什么,神木侯倒是一直在骂你,说定要你身败名裂,生不如死。”陆清规说着,眸光沉了下去。
沐照寒见他面色突然冷得吓人,忙宽慰道:“你动什么气,他不过说说而已。”
陆清规昨夜被她又摸又抱的乱了方寸,此时才反应过来,沐照寒昨夜的模样,不像是喝了什么壮阳的虎骨酒,倒像是,中了什么迷情药。
那神木侯,当真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