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静静看着小绿的背影，小绿似乎听得很认真，不时还出声说两句话，比当年一天对他说的话还多。
江离抑制不住地想要向前，想抓住小绿的领子，问问她自己在她心里究竟算什么，是龙皇留下的任务，还是根本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生物。
江离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经一片平静。
他仰头往旁边一靠，恢复了往日的漫不经心。
林沐默默将江离的举动看在眼中，他走到江离身边，开口问道：“你跟她吵架了？”
江离愣了一下，才道：“没有。”
“也对，没人能跟她吵起来。”林沐说着，慢慢闭上了眼。
江离沉默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就是单方面置气罢了，她向来对我没什么可说。”江离说着转过头，想对林沐推心置腹一番。
林沐毫无反应，只是依旧维持着半分钟前的姿势，一动不动。
江离意识到什么，脸一垮，眼神也冷了下来。
他死死盯着林沐，没好气地在他肩侧打了一拳。
林沐施施然转醒，一脸茫然地看向江离那被气笑的双眼。
“你就睡吧。”江离没再理他，转身走进房里，就听小绿正对着许垣说：“他们说我是女生，应该更好说话。”
许垣应了一句，说道：“这么晚了，你先去休息吧，我们来问。”
小绿点了点头，径直走了出去，没有给其他人一个眼神。
江离看着霍律师，余光却忍不住向她那边瞟，但发现小绿真就那么离开后，他的心情肉眼可见的更差了几分。
林沐在这时进来，小绿抬头看了林沐几秒，对他点了下头。
江离沉默下来，他直直盯着林沐，让林沐觉得莫名其妙。
林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用眼神询问江离，却只得到江离一个毫不内耗的白眼。
江离没再理林沐，转头看向霍律师，出乎意料地，霍律师对着他点了点头。
江离意外地挑了下眉，霍律师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我听说你们去了张新宇家？”
“是，”许垣解释道，“我们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
“他，不是人吗？”霍语清的声音迟疑，带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颤抖，但只是一瞬，她的声音又恢复正常，只有江离敏锐捕捉到了她语气的不对。
许垣见她这么问，反倒沉默下来。
一般人听到这话，第一反应是张新宇犯了什么事留下案底，或者是什么组织派来做一些事，而霍语清却直接想到了不是人这一层，难免让人有些不一样的猜想。
霍语清见到许垣这反应，心知她可能猜对了，于是她慢慢开口，再次说道：“我曾经有一次见过，当时以为是错觉。”
“他站在玄关处，喝了一杯酒，身后露出一个长条状的东西，但是灯开得很暗，我没有看清，等我再次看去时，什么都没有了。”
霍律师仔细回想了一下，又再次说道：“他好像当时还说了一句家里有老鼠，我没怎么在意，过两天就忘了这事。”
“老鼠。”江离不知想到什么，勾起唇角。
佘烨立刻倒吸了一口气，喃喃道：“地道真是他打的？”
“地道？什么地道？”霍语清皱起眉，不太理解佘烨的话。
佘烨当即闭嘴，将头转向一边，盯着墙上一盏灯，似乎对此很感兴趣。
许垣默默看了佘烨一眼，对霍语清道：“霍女士，我们还想询问一下张新宇失踪那天发生的事，你还有印象吗？”
“我似乎想起来了一些，”霍语清微皱起眉，一边回忆，一边缓缓说道，“那天我们没有直接被雪埋下去，在雪将我们覆盖之前，地表就塌陷了下去。”
“我们一直往下坠落，直到掉入了一个漆黑的洞穴。”听到这，许垣几人顿时精神一震，江离几人的视线也停留在霍语清身上。
“那洞穴是什么样的？”佘烨忍不住发问。
霍语清的记忆不是很清晰，闻言努力回忆起来，“我向上看了一眼，却找不到我们落下来的地方，整个洞穴完全是全封闭的，我们当时很惊慌，应该没注意到其他还有什么。”
“之后，就有两道影子缠着我和张新宇。”霍律师略微停顿了一下，许垣和佘烨对视一眼，已经明白了他们的遭遇。
霍语清接下来说的话也印证了他们的猜想，“我们好不容易赶走那两道影子后，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堆线，将我们一层层缠住……”
霍语清说到这，似乎是在深深吸了口气，强压心中的情绪，再次开口，只道：“我们几乎十天滴水未进。”
“嘶。”佘烨吸了口气，庆幸自己只是几分钟就被放出来了。
“之后我好像晕倒了，再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霍语清说完，没过几秒又补充道，“只有最后出来时，隐约感觉是被什么东西驮着出来的。”
霍语清说完这些话，房间里有几秒是安静的，她只默默垂下眼，看不出在想什么。
“霍女士，”江离看了眼霍语清似乎是极力忍耐的发颤指尖，没有任何预兆地，说出了后面的话，“据我们所知，那个洞穴针对的是，“江离顿了一下，”颇有渊源的两个人。”
“冒昧的问一句，你和张新宇最近有什么矛盾吗？”霍语清抬起头，就看见江离正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漫不经心的眼似乎能直接看透她的心。
霍语清心中微一惊，很快又恢复正常，“我们最近并没有什么矛盾，意外得和谐。”
“意外？”江离很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略带嘲意地接道，“看来外人眼中的东西都做不得数。”
霍语清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站起身，对在场的几人告别：“我能想起来的就这么多，今天就先走了。”
几人目送着霍语清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许垣才默默道：“事出反常。”
“霍语清早就意识到了。”江离收回视线，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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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垣默认了他的话，“霍女士很聪明，只是她的记忆为何断断续续，过段时间却又能回想起来？”
“如果不是她在隐瞒，”江离看向许垣，眼神少见认真起来，“那就是有妖族干预。”
许垣听完这话没什么反应，反倒佘烨一惊，急切道:“你是说张新宇死了？”
许垣眉头深深蹙起，看向佘烨。
佘烨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快，赶紧闭上嘴。
许垣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这个……”佘烨吞吐了一下，才解释道，“既然是妖族让她失忆的，她恢复记忆，说明对她施法的妖族支撑不住这个妖法了，要么重伤，要么死亡。”
许垣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佘烨第一次听见许垣夸奖自己，有些不习惯地挠了挠头。
就见许垣思索了一阵，有些迟疑地开口：“现在可以肯定张新宇是妖族，并且无意之中被霍女士发现了身份，如果因此对霍律师抱有敌意，想借机除掉她也不是没有理由。”
“或者可以更大胆一些，”江离说道，“张新宇是新任经理，霍语清是律师。”他点到为止，给在场几人留下想象空间。
许垣垂下眼，“张新宇之前的各种案件，应当是控制了霍律师，才得以帮他摆平。”许垣说着，拿出手机。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带着英勇就义般的表情，拨出了电话。
“胡欤，麻烦帮忙查查霍语清最近处理过的……”许垣话音戛然而止，见几人看向他，许垣将电话挂断的界面展示给他们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江离很不给面子地笑了一声，一转头，林沐果然闭上了眼睛。
江离眉角一皱，不太理解林沐站着是怎么睡着的。
按照他五千年前的记忆，林沐倒是睡得很少，不管他什么时候去找林沐，林沐总是醒着的，让江离怀疑他是不是跟冥幽鄷一样的，根本不用睡觉。
但最近这段时间，林沐就像是要把这么多年来的觉全部补上一样，稍不注意，他就睡着了。
江离想着，向林沐身边走了几步，他感受了一阵，只觉出林沐的妖力凝实，几乎没有外泄，让他感受不真切。
江离伸出手，靠近林沐的肩膀，想感受一下他的妖力波动。
江离的手眼看就要落在林沐肩上，林沐突然睁开眼，眼中有一瞬间的冷意，将江离吓了一跳。
江离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向旁边走了一步。
林沐刚才闭目间隐约感觉有人靠近，这会儿向周围环视一圈，除了某个鬼鬼祟祟的前妖皇，还真没发现什么异样。
林沐疑惑地收回视线，这回没再闭眼，只是他的眼皮一直打架，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许垣的手机铃声就在这时响起，他按下接听，传出胡欤有些不耐烦的声音：“查到了。”
没等许垣开口询问，胡欤就自顾自说起来：“霍语清父母双亡，从小是在孤儿院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