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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烈火烹油(一卷完)

作者:晚来惊鹊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江景鸢反应过来后,没有挣扎,顺应着那只手的力道缓缓后退,退远了殿门,却又能透过殿门的缝隙看到殿内的景象。


    灼热之风轻巧钻出殿门,张牙舞爪地朝着江景鸢扑面而来,华美的宫殿内一片狼藉。


    赤红的火光倒映在江景鸢漆黑的眼眸表面,江景鸢神色愣怔,看到了殿内那抹庄重华贵的背影。


    火星子一点一点攀上垂落的幔帐,歪倒的桌椅上跳跃着大片橘红火焰,仿佛炼狱的火海之中,一人静静地站在其中。


    墨发挽起,一身层层叠叠的繁复长袍上绣着神秘古朴的金纹,她身子挺拔地站在那里,仰头看着高处,仿佛是朝圣的信徒。


    虔诚又庄重。


    火舌侵蚀着她的衣摆,亲昵地蹭着她的指尖,火海之中的她始终一动不动,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又好像是早已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人。


    她只是平静地仰头望着高处。


    “砰!”


    烛台倾倒,炼狱中的大片火焰猛地蹿高,霎时淹没了那道惊艳的身影。


    “走水了!走水了——”


    后知后觉的宫人慌张大叫着跑来。


    “走!”一直抓着江景鸢的手腕的那只手猛地用力,身后那人带着江景鸢躲开赶来的宫人,头也不回地、逃一样地跑走了。


    天清清的,是淡淡的蓝。


    波光粼粼的天水池边,柳树随风轻摆枝桠。


    江景谦松开了江景鸢的手,后退两步,抬起脸似是想对着她歉意一笑,然而嘴角带着笑,眼中泪水却是汹涌而出。


    江景鸢微微张着嘴,顿了顿,犹豫着上前一步,下意识抬起手,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江景谦嘴角上扬着,看着她,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泪水不止,眼眸中却带着轻松的笑意。


    池边,风吹过一阵又一阵,池水流动的声音很轻,两人站在池边,听着天地的动静,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江景谦无声地流着泪。


    那抹笑,仿佛牢牢地定格在了他的脸上,汹涌的泪水渐渐平缓了,江景谦脸上泪痕遍布,看着江景鸢的眼眸中却是带着笑。他缓缓地张了张嘴,“扑哧……”他忍不住笑出了声,抬手抹掉了脸上的泪水,声音缓慢,带着令人隐隐有些毛骨悚然的笑意:


    “解脱了……”


    他双漂亮的眼眸中含着笑,那抹笑时而轻松,时而疯狂,他无意识地低喃道:“我们是什么?是弃子吗?是活该被抛弃的废物吗……为什么啊……凭什么啊……”


    江景鸢看着他,一颗心突地跳急了,而后又无力地沉到了谷底。她垂下了眼,脚下微动,想要后退离开,忽然听江景谦唤了她一声,轻声问道:“要走了吗?”


    江景鸢抬眼。


    江景谦敛了笑,脸上的神色淡淡的,有些失神地看着她,双眸弥漫起了薄薄一层雾气。


    江景鸢停下了动作,看着他,没有说话。


    江景谦又笑了,笑得眼尾滑落一滴眼泪,笑得迷茫,他轻轻地问道:“景鸢殿下,我还能去哪儿?”


    …………


    衣袖在微风中如蝴蝶在振动翅膀,一身鹅黄衣裙的江景鸢走在青灰的石砖道上,逆着的人流缓缓往前。


    往来的宫人步履匆匆,神色慌张,他们急急忙忙从江景鸢的身旁跑过,却无一人注意到她。


    江景鸢忽有所感,抬头扭向后方。


    浓烟渐渐消散在天际,一眼望去,天上清澈依旧,三五只各异的风筝悠然自得地飘在上空。江景鸢转头看去之时,正巧见那风筝的丝线好似被剪断了,三五只时聚时散的风筝晃晃悠悠地向上飘去……


    先是慢慢的,后来越飘越快,越飞越远,高得好像要飞离俗世红尘……


    “铛——”


    恍惚间,江景鸢好像听到了一道钟声,视野里,天边那三五只漂亮的风筝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霎时化作齑粉,如点点星光洒落。


    江景鸢神色怔怔。


    “景鸢殿下……”


    江景鸢回头,看到了茹娘手捧锦盒,苦笑着站在她的面前。


    “娘娘的意思?”江景鸢问道。


    茹娘笑着摇摇头,“茹娘以后是无法为殿下效力了,但其他人听候殿下差遣。”


    她笑得凄苦:“在天面前,人很渺小,而我最后只是不想无人知晓这一个人的一段往事。”


    她眼中闪着泪花:“人有少年,少年时的故事在后来被百般掩盖、极力遗忘,但也只有在少年时,人才是自己本身……”


    江景鸢伸手接过锦盒,垂下眼眸,指尖轻抚锦盒上的纹路。


    她背对着风吹来的方向,风一阵一阵地将她送回殿中,关上门,这座宫殿远离人烟。


    打开锦盒,锦盒中安安静静地放着一本薄薄的书册。


    翻开书册,书册的第一页上写道:


    “我叫容妍妍,嗯……容妍妍……容妍妍……想仗剑走天涯,容妍妍也想见一见他们说的绮丽山河……所以,容妍妍明年就逃去远方吧!”


    书页翻动,白皙的指尖摁住了最后一页,被泪水打得皱了一团一团的最后一页上写着——


    “我要入宫了。”


    双手合上小册子,江景鸢抬头看向了窗外,寻不见踪迹的鸟雀跳跃在枝头,一颤一颤的枝桠直指苍穹。


    …………


    一连半个月,天是灰蒙蒙的,仿佛是在为谁长久地默哀。


    “殿下!殿下——”


    “殿下——景鸢殿下!圣旨来了——”


    殿门大敞,其中裹着毛绒披风的少女回头,她古波无澜的漆黑眼眸轻飘飘地看向门外跑来的宫人。


    “圣旨到——”


    暖香阵阵,宫殿中跪了一片宫人,唯一站着的白衣少女双手拿着圣旨,微微低头看了片刻,不疾不徐地将圣旨卷起,随意地递向最近的一个宫人。


    额头叩在交叠的双手手背上的宫人身形一颤,抬起腰,双手呈明黄的圣旨,低着脑袋,小心翼翼地站起,退下。


    紧接着,跪倒一地的宫人低着脑袋站起,无声无息地退出宫殿。


    沉重的宫殿大门发出沉闷的声响,关上。


    江景鸢从储物手镯里拿出白腹黑背的小圆鸟,果不其然,圆滚滚的小圆鸟下一瞬就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


    白腹黑背的小圆鸟扭动着从江景鸢的手里钻出去,挣扎着抬起细细的爪子扣住她的手指,站稳了,一步一步地蹦蹦跳跳地站在她摊开的手心里,伸出翅膀从爪子上的小竹筒里拿出一卷纸。


    一小截卷起的纸在翅膀上飞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刷!”小圆鸟用翅膀捏着纸张一抖,高高举起给面前的少女看。


    江景鸢看去,泛黄的纸张上写道:“殿下此次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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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的是翎郡许家,也就是安顺侯府。陛下有派遣其他人同行,殿下带着法器安心前往即可。”


    一眼扫完,江景鸢若有所思。


    “安心前往”,但前提是“带着法器”吗?


    江景鸢回想起前不久送来的圣旨,眼眸一暗,心中晃晃悠悠地升起一丝不安和警惕。


    为什么是她?


    安顺侯病逝,圣上钦点她代天子吊丧安顺侯,三日后前往翎郡……江景鸢微不可察地皱起眉。怎么会这么突然?而且为什么皇帝会想到她?是别人的提议还是皇帝自己的意思?


    江景鸢定了定心神,抬眼看着小圆鸟举着的信纸,心念微动,给容也烬回信表示知道了。她没有多问,也没有什么好多想的,能说的,容也烬都说清楚了……


    而面前是阳关大道还是龙潭虎穴,再怎么猜测,她都必须得走这一趟。


    江景鸢一颗心安定了下来。


    …………


    三日后。


    上天好似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天色重回明朗,金黄的阳光再度洒满大地,万里无云,一点不见先前的阴霾。


    远方的群山上有群鸟飞上蓝天,京外的官道上,有人低头轻声唤道了一声“景鸢殿下”,侧身让开道路。


    一只白皙稚嫩的手掀起绣着暗纹的幔帐,垂珠碰撞发出脆响,白衣少女轻飘飘地走进车舆,轻盈如鸟。


    薄薄的绣着暗纹的幔帐飘落,挡住了炽热的阳光,也掩盖住了少女平静淡然的面容。


    “景鸢殿下,我们该启程了。”有人在马车外轻声道。


    马车内的少女眼眸无波无澜地垂落在前方的茶几上,听到说话声,她不疾不徐地“嗯”了一声。


    “是!”


    得到回应,驾车的人一甩缰绳,高呼道:


    “启程——”


    无垠的天地之间,阳光落在官道上隐隐泛着白光,一队车马奔腾而过,带起的风压弯了道路两侧的大片大片半人高的荒草。


    车舆内的江景鸢向后倚靠,闭目养神。


    金黄的阳光透过帷幕投进马车内时已经变得微弱,落在少女的侧脸上,微微带着橘红色又不会灼人,一片岁月静好。


    …………


    七日后。


    安青城。


    江景鸢本就微微泛着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显惨白,她在马车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了脑子里的眩晕感,隐隐有些咬牙切齿地想道:“明明可以走传送阵,有必要这么复古的坐马车吗?!”


    七天啊,第一天出发后两个时辰的时候她就开始招架不住了,鬼知道,她是怎么忍下这七天的。


    就在此时,马车渐渐平缓地停下,车舆外走来一人低声说道:“殿下,我们到安青城了。”


    江景鸢顿时咽下了无数杂乱的思绪,“嗯”了一声,缓了缓,起身下了马车。


    人声隔了条街传进她的耳中,江景鸢走下马车,抬眼就见同行的官员已经和驿丞交谈起来,见到她走来,几人已经谈完,赶忙让人送江景鸢先行休整。


    夜里。


    半梦半醒、迷迷糊糊之中,江景鸢好像听到了“呜呜”的风声,鬼哭狼嚎似的。


    心中刚生出疑惑,她身周就是一寒,背后好似有阴风阵阵地吹。


    “???”


    “!!!”


    江景鸢猛然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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