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云酒力不算极好,好在今晚是在太子的酒宴上,倒没有人敢做出劝酒灌酒这种失礼的事情,只是他多多少少还是喝了几杯。此刻,他的皮肤不似往前冷白,眼角处因酒意洇出一片淡淡的红。
大约是酒意放大了人的情绪,他一向沉静的神情难得能看出有些焦躁。清冷化作叫人心惧的阴翳。
“已经着人去了。”
于子恒说的这些,宋承云已经都了解到了,找他来,是想得到更有效的消息。
于子恒有些惊讶于宋承云的反应速度,不禁抬眼看他。
因着怀夕的缘故,于子恒多少见过几次宋承云,他从前惊叹于他的才华和他皑皑如霜雪的清冷气质,可如今那股清冷化为幽暗的冷硬,他的眸光深黑,于子恒无端觉得心惊。
“把你们今日从见面到分开所有的事情,都讲一遍。”虽心急,但宋承云语气还是很冷静。
“好。”于子恒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一些,仔细回忆说着今日的每一个细节。
......
待于子恒讲述完,宋承云垂下眼睑,面上仍无甚表情。
于子恒咽了咽口水,在宋承云发话前,一动也不敢动。
“公子,去船行打听的人回来了。”松毫的声音打破死寂般的沉默。
“带进来。”
回来的小厮带着船行的伙计走进来,那船行伙计以为卷入了什么祸事,一进门就立马趴跪下来,将今日的见闻一五一十地交待。
那伙计仔细回忆着,“......装完货后,确实有一位男子搀着一位姑娘一起上了船。”
因那姑娘走路时姿势有些奇怪,好像得了重病一般,脚步虚软,他才多看了几眼。
“不过那姑娘带着帷幔,我也没有看清面容......”
“看清那男子面容了吗?”宋承云问。
“看清了,那男子大约十七八岁,嘴角边有一颗黑痣。”
黑痣?
不是宋承林。
宋承云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轻点,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吩咐松毫:“立刻备马,我要再去一趟太子府。”
要想不掀风波安静地在金陵找到一个人,只有太子能做到。
果然,再从太子那里回来不久,今日客栈及周遭发生的所有事,这几日全城车马行所有车马的使用记录,都一并送到宋承云手上。
宋承云根据这些口述和记录,抽丝剥茧地从里面找到一些信息,很快,他从多处看似无关紧要的记录中理出一些蛛丝马迹。
车马行给的记录上,宋承林昨日只租了一辆马车,而那辆马车在今日已经归还。
但,在另一份呈给太子的密折中,宋承林昨日曾随意叫住客栈门外走街串巷卖东西的小贩,给了他一串银钱,让他替自己跑腿,去车马行替他多租用了一辆马车。
宋承云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或许已经上了商船的那女子不是怀夕......
不过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水路上依旧派了人去追,也在各站停靠岸点安排好了人去查实。
而关于那辆新租用的马车,也借用太子的人马去追踪,只是宋承林狡猾,路上不停使用障眼法,换了好几次马车,等人真正定位到,已经是三日后了。
-
罗湖位于洛水之南,与金陵不过九百里,属于南北地交界。
宋承林原本不想在此地停留,依他原先的想法,再往南跑上两日就到田朔。
那里离泸州还有段距离,不过也不算太远,且田朔天气会温朗些,不似北地那么天寒地冻。
可不巧,怀夕在半路发起了烧。
这姑娘果然如少时一般,决心和他对着干,倔得很,一路不肯吃喝,又被他下了软骨的药,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怎地,路上突然犯起了喘,明明天气寒冻,却硬生生出了好一阵汗。
马车上物资不全,宋承林只好替她盖上厚厚的被褥,可没想到,一热一寒便发起烧了。
无奈,宋承林只好就近在罗湖停下,带怀夕问诊后,大夫说不准她的气喘,只开药说是先让她退烧要紧,又叮嘱近日最好不要过于劳累。
宋承林原本有些犹豫,可看怀夕脸庞苍白如纸,终是不忍。再加上他觉得自己的安排天衣无缝,最后他决定在罗湖停留几日,等怀夕稍好转一些再赶路。
于是他在城郊临时租下一座小宅子,又找了一两个仆人侍候怀夕。
被灌了两碗药,隔了一夜,怀夕的烧总算褪了下来,不过还有些反复不定。
因怀夕烧得不省人事,宋承林不敢也觉得不必再给她用软骨散,为免旁人多疑,也未再绑着她。
没有软骨散,烧也退了些,翌日一早,怀夕从睡梦中醒来。
几日的浑浑噩噩,马车日夜不停地奔跑,漫长的黑暗......虽然醒来时头脑清醒了些,但怀夕也拿不准现在距离她被宋承林拐走已经过了几日。
她试图动了动手指,不似前几日那般疲弱,勉强能蓄些力。
屋内有些阴暗,炭火却有些旺,烧得脸上燥燥的热。
在她打量周围的时候,耳边听到门嘎吱一声。
怀夕摸不清现在的情况,下意识闭上了眼。
门外,一个看着有十二三岁的小丫鬟捧着药碗走了进来。
她先把碗放到桌上,才走到床边,对着怀夕轻轻唤了声:“娘子,吃药了。”
小丫鬟昨日才被买来,年纪小,眼神里还存着天真。见他们的公子长得一表人才,又对昏迷的小娘子颇是体贴,以为自己找了个心善的主家。
陌生的声音,不是宋承林。
怀夕不敢掉以轻心,遂慢慢睁开眼,装作刚醒的模样。
“娘子终于醒了。”小丫鬟看到怀夕苏醒,很是惊喜,“公子吩咐,若娘子醒了要立马告诉他,娘子稍等,奴婢到门口唤小艺过来...”
“等会。”怀夕虽还没搞清楚眼前的状况,可也知道她嘴里的公子大概是宋承林。
她急忙制止她,“不着急,我头还晕着,你先扶我起来...”
小丫鬟未多想,诶了一声,就来扶她。
怀夕借着小丫鬟的力,撑着床沿,终于靠坐起来。
“这是哪里?”
“娘子,这里是...”
嘎吱一声,门又被推开。
小丫鬟转头去看后,立马从床沿退开,低垂着眉眼喊道,“公子。”
“下去吧。”来人淡淡应道。
小丫鬟应是。
门又掩上后,宋承林从桌上端起药碗,在怀夕愤愤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近,落坐在床沿。
黑乎乎的药汤,难闻的药味。
宋承林用手测了测碗沿,觉得温度妥帖,舀起一勺凑到怀夕嘴边。
“宋承林,你到底想怎样?”怀夕皱着眉,双眸瞪圆,不掩嫌恶地看他。
宋承林似有些无奈,轻轻哼笑,将药凑得更近些,“妹妹,先喝药,听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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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怀夕觉得有些恶心,控制不住,轻轻颤了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宋承林却以为她畏冷,把碗放下,将她的被子拉高了些,收回手时不经意碰到怀夕放在一旁的手指。
怀夕猛然收回,下意识地抓紧衣服。
宋承林盯着她抓着领口的动作,呵笑了一声,“挡什么,你这身衣服,你以为是谁换的。”
怀夕垂眸,才注意到身上的衣服的确换过。
......
“宋承林,你个肮脏小人。”怀夕气得有些发抖,咬着后槽牙,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扇了宋承林一巴掌。
巴掌落在宋承林身上,力度犹如挠痒,可怀夕却已经直喘不止,因气喘和生气眼眸泛着点点湿意。
怀夕的气喘大夫诊不出缘由,宋承林见她这两日也没再发作,本稍稍放下心。但眼下见怀夕一激动,又有点气喘的趋势,怕她又出什么差错,于是赶紧解释道:“逗你的,是刚刚那丫鬟帮你换的。”
宋承林小时候与怀夕斗了几年,多少也知道怎么拿捏怀夕。
“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都背了恶名。”他看着怀夕,一字一字地说道:“既然我是肮脏小人,下次,我,一,定,亲,自,帮,你,换。”
“无耻。”怀夕拿他没办法,只能恨恨地骂道。
宋承林仿佛从她的愤怒中得到逗她的乐趣,神情颇是愉悦,又去端那碗黑乎乎的药。
“喝了,否则,我一定......”
不等他说完,怀夕抢过那碗药,一口喝下。
只是喝得急,咽下后便是控制不住地咳嗽。
宋承林见状,伸手想替她顺顺背。
可怀夕如惊弓之鸟,看他抬手,整个人都往里缩。
见怀夕如此戒备,宋承林也有些不悦。
“此地不宜久留,既你已经醒了,那午后便启程吧。”
怀夕不知道这里是何处,但她知道她没回府,哥哥一定会来找她。
拖延些时间总是有好处的。
于是她稍稍坐直了些,“不能明日吗?我头还晕着,马车颠簸,......”
宋承林见她语气稍稍放软了些,抬眸看她。
小姑娘白衣覆身,一头垂落的黑丝衬得小脸愈发莹白,脸颊因长久的发烧还有些晕红,苍白的唇瓣被她刚刚生气咬出几个殷红的血印。
她说着示软的话,可那双清澈剔透的瞳眸里仍是满满的倔强。
连演戏都不会演。
可她就这样娇娇地坐在他的床上,亦如从前做过的无数梦.....
宋承林做梦都不敢相信,有一天他们能如此刻这般亲密。
仅仅是这样看着,有些地方便不受控突然胀痛起来......
见他不说话,怀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宋承林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头,“行,那便明日。”
“但,我再提醒你一句。”宋承林脸色骤然阴沉,“若你不想吃亏,就别给我耍什么心眼。宋承云找不到我们的...”
宋承林话没说完,怀夕就转身躺了回去,闭上眼,明显不想再理会他。
无非一死,说这些威胁的话有甚用。
“......”怀夕一转身,宋承林的目光变得越发阴翳,想到之前看到他们二人那个亲昵的画面,他的手指紧紧攥成拳。
看着眼前小姑娘柔软的背影,他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
好在,你很快就会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