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裴臻未能像上回捉拿孙家人那样,轻易地将游连卿拿下。
概因卫启紧接着通报,此女不知怎地入了云安大长公主的眼,成为公主府的座上宾。
这位云安大长公主是裴臻的皇曾祖父最年幼的女儿,裴臻需得唤她一声姑祖母,她的年龄也只比身为侄子的承安帝大几岁。
云安深居简出,却实在声名赫赫。
她及笄那年连裴臻的皇祖父也不在人世,替她张罗婚事的差事就落到承安帝的头上。
是以哪怕她直言终生不出降,作为晚辈的承安帝也不好逼迫太甚,只能等她自己想通再赐婚事,或者干脆让她作为将来和亲的人选。
也许是为了避免和亲,云安虽然一直没有择选驸马,却在公主府收集了许多姿容甚美的男宠。
当年闹出一波又一波群臣激愤,此举一出,还有许多已有驸马的公主效仿,生生打了乐衷于三妻四妾但对妻妾百般拘束的魏国男子的脸。
然而他们再气愤也只能弹劾几句,承安帝问责完,大长公主与长公主们仍然我行我素地关起门来过日子。
到底都是公主们的家务事,即使是皇帝也不能日夜派人看着,不许公主上男宠的榻。
裴臻着实没有料到,他这位一心只过自己日子的姑祖母,还会和掳走阿玉的贼人扯上关系。
说起来,裴臻曾经想过,将来可以给阿玉安个公主养女的身份。
云安地位高,膝下无子女,过去还与他的母后交好,是个很合适的人选。
“殿下,可要安排向公主府要人。”卫启询问道。
敛却思绪,裴臻眸光幽深:“不必,孤明日亲自去拜会。”
***
“什么风竟将我们太子殿下给吹来了。”云安简单地向裴臻施以一礼,语调颇为飘然,似还沉浸在浮华梦境中尚未苏醒。
“见过姑祖母。”裴臻回以淡笑,怎么瞧都是一副温润君子的模样。
“殿下确是本宫所见过的裴家这几代人中,最为出众的男子。”云安斜倚在太师椅上打量着裴臻远胜过自己府中所有男宠的姿容气度,露出肆意张扬的笑容,丝毫不顾皇室仪态,语出也惊人。
她比承安帝年长几岁,面容却似三十多的光景,莹润饱满、光彩照人,一看便是活在自在快活的滋养下。
当着面被打量、调侃,裴臻并未生气,仍是谦和地笑着:“姑祖母谬赞了,许久未见,子渊见姑祖母亦是容光焕发。”
“你啊,”云安摇摇头,仿佛看穿了他的假面,接着笑盈盈道:“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殿下日理万机,如今定是有要事。”
她话语间十分熟稔,裴臻未有旁的表示,一如既往地笑道:“姑祖母,听闻您府上住进了个奇女子?”
“怎么,莫不是你有了兴趣?”云安面色一凛,如临大敌:“殿下,您已有了太子妃与侧妃,可不能祸害旁的姑娘。看在您母后的面上,莫与姑祖母抢人。”
云安听闻过裴臻同王皇后抢人的事,不由想歪。
“姑祖母,在你心中,子渊到底是什么人?”裴臻一时有些无言以对,这么多年以来,云安大长公主的言论总是能一次次地给出新的意外。
反应过来他不是这个意思,云安松了口气,叹息道:“那便好,她是个有趣的孩子,本宫很喜欢她。”
“不知是哪处入了姑祖母的眼?”裴臻仍为她方才的话而不自在,垂眸避开她的目光。
“哪哪都入了,尤其是她为我引荐的几位男郎,当真是楚楚动人别有一番风味……”云安眼尾一挑,饶有兴味道,大有与他畅言的意思。
“姑祖母,子渊知道了。”裴臻实在不想听男宠的事,出言打断了云安细细说下去的劲头。
“子渊可会似那些冥顽不灵之辈那样觉得姑祖母荒诞?”被打断后,云安故作出伤心姿态。
“不会。”裴臻惜字如金,抬眸对上云安探究的目光,并未遮掩与言语一致的真实心意。
他们对视良久,终是云安先叹了口气:“你与严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姑祖母觉得是怎么回事,便是怎么回事。”裴臻唇边重又勾起凉薄的笑容。
云安心下大震,几欲开口又不敢妄言,踌躇片刻终于还是选择略去这个话题:“子渊问连卿什么事?”
“她可能与孤侧妃的身世有关。”裴臻也不欲多言,说回正题。
“竟有此般联系,这个连卿,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本宫。”云安先是一怔,而后轻松地笑道。
“姑祖母不生气,此女显然对姑母有利用之心。”裴臻见云安面上没有丝毫不快,好奇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她对本宫并未有不轨之心,且已经奉上大礼,如此也算礼尚往来,本宫有什么可生气的?”云安从容道,笑容不变。
闻言,裴臻不禁沉默。
云安则继续道:“子渊,连卿的姥姥颇通岐黄之术,助了本宫不少,既然她们可能是侧妃的亲眷,想来也是自己人,你就莫为难她们,算姑祖母求你通融一番?倘若真有什么,人就在姑祖母这,姑祖母给你看好了。”
裴臻没有立即回答,凝视了云安片刻,才在她恳求的目光下点了点头:“姑祖母既然开口,子渊便应下了。”
说完,他倒掉桌案上早已冷掉的茶水,重新斟上温热的,含笑道:“说到孤的侧妃,孤还有一桩事烦请姑祖母相助。”
才得到裴臻的通融,云安自然不会拒绝,只道:“子渊请说,若有什么帮的上的,本宫自然义不容辞。”
她的语气坚定似替挚友赴汤蹈火的江湖义士,裴臻不由轻笑:“侧妃身世尚不明,但想来也与高门无关,兴许是江湖中人遗失在外的孩子。”
他定定地望向云安,郑重道:“姑祖母膝下无子女,不知将来可愿多个体贴的女儿?”
迎着裴臻认真的目光,云安眨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女儿好,哎?子渊,你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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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祖母做你的岳母?这辈分可真是……”
“可本宫没有驸马,本宫若真有女儿,原本也得和本宫一个姓……”云安又补充道。
倒是没想过这点,裴臻眸光暗沉:“难为姑祖母了,她可不能姓裴。”
“哈,哈哈。”云安干笑两声,摆摆手:“罢了,姑祖母答应你,姓就按原来的罢,下回也让姑祖母好好见见,未来的女儿是什么模样。”
“子渊先谢过姑祖母,往后自会请姑祖母入东宫做客。”裴臻不欲让阿玉再度出宫。
云安未拘这些细节,点点头,忽而又有些惆怅道:“裴家对不起沈家,你也同那丫头说一声,若是往后带着孩子无处可去,本宫也可以赠她一处清净地。”
裴臻点头,对“带着孩子”亦是未置可否,有关立世子的意图,他并未动摇。
正事说完又闲谈了几句家常,裴臻向云安告辞。
送客行至门口屋檐下,云安忽而停下脚步,轻声问:“本宫与你父皇一样,都只宽纵自己,却约束身边人只以我一人为主,子渊不讨厌本宫?”
云安说的是自己广纳男宠的事。
裴臻也停下脚步,面上无甚波澜,语气也很平淡:“姑祖母未与人许下盟约,与父皇不同。”
***
离开公主府,裴臻收到一封来自西南的密信。
回东宫后刚一看到开头,他的神色便现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传李湛过来。”他的语气依然平静,熟悉他的侍从却知,这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李湛这几日被母亲勒令相看亲事,早已同裴臻告过假,接到传令时二丈摸不着头脑,见到裴臻后才后知后觉自己也许捅大篓子了。
“西南的赈灾款孤让你继续盯着,你可知道,那批钱款到达西南巡抚府邸的当晚,只有十之有九便不翼而飞?”裴臻将信丢至李湛面前。
李湛瞬间瞪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颤抖地捡起地上信纸,李湛一目十行地看过去,瘫软在地:“殿下,这,这是谁干的?”
世家堆金砌玉养起来的公子哥从未经历过这种事,他心下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母亲在,他也完了。
裴臻闻言有些好笑:“你问孤?”
他静静地注视着李湛趴伏在地的模样,嘲讽道:“也是,血隐卫的手笔,西南巡抚在地方一手遮天、畏罪蓄意欺瞒,孤都被瞒过去了,能指望你发现什么?”
“血隐卫?”李湛眼中流露出更加不敢置信的神情。
“原以为他只是蠢,现在看来,魏国的江山都要被他砸在手里了。”裴臻撂下大不敬的言论,周身散发的气息仿佛能将滴水凝结成霜。
关于“他”是谁,李湛心知肚明,不死心地问道:“真是血隐卫?陛下到底想做什么?”
裴臻冷笑:“回去告诉李尚书,不用上奏,速速批下西北军资,孤也要进宫问问父皇,秋宴花用如流水的钱财究竟从何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