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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孩子

作者:姬和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除却不能踏出栖鸾殿,旁的倒是没有改变,阿玉的吃穿用度一应照旧,不曾有人为难。


    华美的宫殿成为铁笼,外面什么消息都传不进来,阿玉不知裴臻究竟何意,心中烦闷。


    原本她在东宫可以做的事情就很单一,现下更是什么都提不起劲。


    就在阿玉郁郁难安的时候,裴臻去凤阳阁见了太子妃。


    严凤霄腹中的胎儿即将满三个月,这几日便隐隐有些显怀,该正式上报有孕且作下一步打算了。


    照例遣退所有人,包括严凤霄自己的贴身婢女,裴臻与严凤霄于内室中对坐,气氛凝重。


    凤阳阁内提前沏好的茶水谁也没动,他们之间的关系全凭沈诏联系在一起。


    每每相见,双方都不可避免地为已逝之人悼怀,难以生出笑颜。


    “严氏,倘若你腹中孩子为男儿,孤会以他为世子。但你放心,孤会履行当日在侯府的承诺。”裴臻的眸光落在冷掉的茶饮上,缓缓道。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严凤霄蹙眉,不是很懂他的意思。


    当初裴臻说待孩子平安诞下就许她假死离宫,既然会履行承诺,何来若她的孩子为男儿便立作世子一说?


    假成婚难道不是为了保护孩子安全的吗?生下后竟要她这个生母与亲子骨肉分离?严凤霄实在难以相信,裴臻身为储君竟会有将混淆皇嗣做到底的念头。


    “殿下,妾身是粗人,不懂您的弯弯绕绕,请直言。”严凤霄仍皱着眉,语气虽然恭敬,眼神却格外冷肃。


    不是头一回与严凤霄这样近乎对峙了,裴臻迎上她的目光,声音冷下来:“听闻你也算饱读兵书,还妄想过亲自上战场一试,不曾想脑袋竟如此不灵光,幸好平西侯是个拎的清的,未许你胡来。”


    “是,妾身脑子不灵光,比不上太子殿下运筹帷幄,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面对他的奚落,严凤霄未置可否,单单嘲讽他对自身安排这点。


    “孤的父皇卯足了劲要使沈家无后,如今孤要沈阿兄的后嗣将来得以接过裴家江山,岂不是最好的报仇血恨?”将桌上冷掉的茶水倒掉,裴臻亲自提起温在炉上的茶壶,重新为他们二人斟茶。


    他的神情漫不经心,仿佛此言不是大逆不道,而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严凤霄却再顾不上什么尊卑礼仪,怒瞪向他口不择言:“你真是疯了,你是不是疯子?”


    面对她的破口大骂,裴臻却终于露出笑意,将茶盏递给她:“嫂嫂,我该称你一声‘嫂嫂’,你的孩子将来有机会登临大位,你不为他开心吗?”


    男子俊美无俦的面孔上流露出真切的好奇,令严凤霄鸡皮疙瘩直起。


    她压下心底翻腾的戾气,接过茶盏放在桌案上,强逼自己好声好气:“殿下说这话早了,妾身的孩儿是女是男还未知。”


    “若是女儿,孤自会送你们母女一道离开,往后是去西北还是去沈阿兄老家,都随你。”裴臻自顾自饮了口新斟好的茶,接着道:“若是男儿,太子妃只得骨肉分离了。”


    他已打定主意,此为通知而非商量,谁都无法置喙。严凤霄深知这一点,周身笼罩起似能冰冻三尺的寒意。


    “你往后难道不打算拥有自己的孩子?天底下竟有这样做父亲的?”严凤霄讽刺道,她觉得眼前的人就不是正常人。


    裴臻继续浑不在意地笑笑:“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不要担心,孤的承徽心善,会好好抚养你的孩子的。”


    “太荒谬了,孙承徽遇见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严凤霄此刻真心为阿玉不平,哪有女子乐意替别人养孩子的?疯了不成?


    “这是孤与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难道孤将孩子留下,你就不舍得离去了?”想到这点,裴臻脸色又沉下来,声音亦夹带霜寒。


    他原本就只想与阿玉共度此生,孩子的事算他辜负,等尘埃落定,他会让一切回到从前,名分上自然不可能再委屈她。


    按照从前的打算,半年后承安帝如期一命呜呼,他会先封阿玉做宫中唯一的贵妃,而后过个三五年,再与她正式大婚。


    什么无法让真心喜爱的女子成为皇后,抑或出卖身体借后宫女子平衡国政,裴臻不知那该是怎样的废物皇帝。


    “你想多了。”迎上裴臻充满威胁的目光,严凤霄嘲弄地笑道,她不可能为了孩子将自己的人生葬送在宫廷里。


    但乖乖听裴臻安排坐以待毙,接受将来的母子分离?那不是她。


    “你想清楚就好,你还没有和孤谈判的资格。”裴臻不在意严凤霄心底究竟有几多愤恨,唇角溢出不着痕迹的哂笑。不满又怎样呢,此刻掌握杀生大权的是他。


    严凤霄闻言不语,一手抚上腹部,一手摩挲起面前的茶盏,面上桀骜难驯的神色不变。


    “我劝你别动歪心思,孤不是沈阿兄处处让着你,实在不想如孤所愿,就日夜祈祷这胎是个女儿。”见严凤霄依然不忿,裴臻继续撂下警告。


    要交代的话都说完,裴臻无意再同她多言,起身离开凤阳阁。


    而裴臻一离开内室,严凤霄便冷不丁起手,将茶盏狠狠往他离开的方向一掷。


    预想中破碎的声音并未传来,原是因她有孕,地上未等入冬便铺满暖席,茶盏滚完一圈仍完好无损,只有茶水沾湿了暖席。


    “说我脑子不好,呵,说我脑子不好。”当时未能及时发出的火气已然憋到极致,严凤霄重复着裴臻对她的讽刺。


    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比对方声称要抱养她的孩子还让她气愤。


    什么让着她,若非身份悬殊、人为刀俎,她真想给裴臻打一顿,轮得到他耀武扬威?从小他就不是她的对手。


    ***


    阿玉在栖鸾殿中从白日等到天黑,都没有等到除禁足外的旁的通知。


    除却外面向小厨房送来食材与午后用的新鲜瓜果,再无旁人踏足栖鸾殿,裴臻更是不曾来看过她。


    她甚至不知道,这样的禁足还要持续多久。


    明明前一晚还彼此耳鬓厮磨,在暖池中那样亲密地纠缠交.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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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一夜过后就全都变了,连个理由也不留。


    牵挂许久的身世之谜还未解开,新的烦忧又至,阿玉从来没有觉得一日这样漫长过。


    凄冷地死在冷宫中的恐惧再度涌上心头,阿玉想,那天宿明洲还不如将她带走不回来算了。


    想到这里她又是自嘲一笑,那个身份未明的人又能将她带到哪呢,天大地大皆是王土。


    她若真随一个男子走了,那可难说清是不是私奔,以殿下的性子,她怕是会死得比任何人都惨。


    话本中的逃之夭夭于她而言太不现实,她既无武艺傍身又无财产,还兼胆小。


    阿玉叹气,看来平静地老死宫中已经是她最好的结局了。


    ***


    裴臻处理完今日的要务,本想回栖鸾殿安抚禁足中的阿玉,暗卫却带来消息,孙家人已被带至岐岭的审讯室。


    孙家人不似行迹诡谲的神秘贼人,好抓的很,暗卫这次动作倒很迅速。


    他稍稍整理衣冠,正式去见阿玉名义上的“娘家人”。


    孙家与阿玉断联多年,如何能想到当年豆芽菜一样任他们拿捏的小女孩,如今竟一跃成为储君的女人,还是受宠的那种。


    被暗卫拿下时,他们还以家中招惹到什么贵人,要被秘密处决。


    孙家这些年人口也凋零不少,阿玉的养母与养祖父母均已去世,倒是当初病怏怏的养兄孙庭,如今反而精神起来。


    裴臻来到囚室时,孙庭与孙朗正紧挨在一起瑟瑟发抖。


    “还不快见过殿下。”看守的狱卒冷硬道。


    “见过,见过殿下。”二人战战兢兢地跪拜,心中却一片惶然,殿下?什么殿下?他们还不知道囚禁他们的是谁。


    “你们就是承徽的亲人?”裴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如蝼蚁一般的孙家人,没有让他们起身。


    承徽又是什么?太子承徽?眼前的贵人难道是太子?孙庭到底读过书,也曾憧憬过朝堂,他有些意识到裴臻的身份,却又难以置信。


    决意要阿玉入东宫之前,裴臻就查过她的生平。但书面上的记录毕竟笼统,孙家还是微不足道的小民,不似贵族有专人记载言行,是以他并不知道阿玉从前在孙家过得到底如何。


    从前不甚在意这些微末细节,如今愈发上心,他想了解她的过去。


    他眸光淡淡地瞥过地上不明所以的两人,提醒道:“孤的承徽,名讳里有个玉字。”


    听到这个玉字,孙庭彻底意识到自己猜的没错。他不通规矩,闻言便抬头望向裴臻,只觉即使在昏暗的牢房中,太子殿下依然姿仪无双,与自己云泥之别。


    “是,是是,当年是草民的父母收养了阿玉。”孙庭说道。他心想,云泥之别又如何?太子的妃子曾经还是他的童养媳,为他端水送药。


    不知孙庭心中想法,裴臻径直发难,声音冷到极致:“收养?花银子的收养?”


    他面上无甚表情,转而问一旁更扶不上墙的孙父:“你来说,当年是怎么‘收养’的承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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