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仪仗离去,围在芙蓉堂外的士兵听令散去,芙蓉堂上下终于如释重负。
秦娘子自里间出来,跪拜在地谢恩,心中仍是惴惴。
虽然贵人称芙蓉堂明日可以照常营业,可出了这档子事还怎么做生意?她不由叹息,真当是时运不济,老天要断绝她的财路。
这边阿玉回到东宫后,裴臻则一路寸步不离,时刻紧握她的手,仿佛生怕她似脱离笼舍的鸟儿一样再度飞走。
发现阿玉失踪那会儿街道封锁得快,裴臻对外只称抓捕逃犯,栖鸾殿内的宫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一切照常。
传过晚膳裴臻便将所有宫人都屏退,落座时他让阿玉坐在他身边,与她紧挨着。
他替阿玉夹了一筷子菜,温言道:“玉儿有什么话同孤说?”
阿玉其实很饿,但她却没什么心思用膳。
食之无味地接过裴臻的犒赏,望着他被宫灯浸染了柔光的面容,她格外小心道:“殿下,您还记得您第一次带妾身出宫,在街头遇到的齐国护卫吗?”
裴臻神色不变,眸光却变得幽深起来:“记得。”
“今日将我掳走的,就是他。”阿玉依旧小心地觑着他,话落只觉对方握住她手的力道又紧了紧。
“那个人在替人寻亲,他说我可能是他要找的人。”她接着说,省去游连卿与郑姥姥,暂时只提及宿明洲。
“寻亲?孤记得玉儿确实是孤儿。”眸光沉沉地注视着她,裴臻的语气意味不明,却无对此事的疑问。
阿玉有些不解:殿下都不好奇吗?
她心中疑惑着,末了忽而想到一桩紧要事,神色终于染上惶恐:“殿下,妾身此次是不是给您添大麻烦了……”
说完阿玉低下头,等待着裴臻的审判。
“是孤没有照看好你。”裴臻自然没有责怪她,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
他本就无意逼问她具体发生过什么,只要她原模原样地回来就好,旁的他会命下属私下追查。
刚得知阿玉失踪的时候,他甚至真的想过她是不是私自逃了,毕竟她从未掩饰对宫外的向往。
这样的念头不算无中生有,前不久裴臻听闻,礼国公世子终于将家中逃妾捉回,此后日夜把人关在家中,过些日子还要正式迎娶。
当初那女子怀着孩子以死作盾,一逃就是三年。如今他们不顾身份悬殊与世俗之见修成正果,在曲城贵族间也是轰动一时的谈资。
裴臻知道自从他与严凤霄假成亲后,阿玉便与他离心许多,但到底觉得她没有私逃的胆子。上楼待侍从发现第三人的足迹,也验证了这点。
他想,若是阿玉真敢出逃,他可不会像礼国公世子那样将人轻轻放过。
“玉儿,你不会离开孤的,对不对?”思及此,裴臻问道。
他的目光也似无形的手,将阿玉紧紧束缚住。
阿玉对他突如其来的话摸不着头脑,担心道:“殿下,您是不是累了?快用些膳食,一会儿早些休息吧。”
“妾身当然不会离开殿下。”她紧接着补充,生怕惹他不快。
裴臻轻笑一声,未置可否,随后又将话题回归至阿玉所提及的“寻亲”:“所以玉儿是他要找的人吗?”
“妾身也不知道。”阿玉摇摇头,面露为难:“他说话像打谜语般。”
“是么?那此人当真是罪该万死。”话虽这么说,裴臻却兀自勾起唇角。
“殿下说的是,此人也太胆大妄为了些。”阿玉不解其意,只好顺着他的话附和道。
“他还同你说了什么?”裴臻追问。
“没有了。”阿玉摇摇头,未敢告知那人意欲赠她面具的事,只将先前未提及的郑姥姥等人的存在一五一十陈述:“殿下,他还有两名同伴,都是女子,她们说要找的人右肩上有处胎记。”
“玉儿给她们看过了?”裴臻语气称不上好。
“是,但她们也没有说明妾身的胎记是否对的上。”说到此处,阿玉有些沮丧,却未发现裴臻莫名的不快。
“这几人私自拐带宫妃,原是犯下诛九族的大罪,不过待孤查明,倘若真与你的身世有关,孤可以网开一面。”
眸光落在阿玉一如既往恭顺的面孔上,裴臻心道,纵使那些人真是阿玉的亲眷,他的玉儿也只能待在他身边不得有变。
生当同寝,死当同穴。
他未想到有一日,他也会像母后那样,对情爱生出执念。
“殿下,您说,我真的可以找到家人吗?”阿玉不知道裴臻的想法,尚记挂着身世的疑团,忍不住问。
家人一直是她刻意忽略弥久,却始终存在的疮口。她意图知道真相,今日这遭后又有些近乡情怯。
“不论能否找到,孤就是玉儿的家人。”裴臻并未直接回答,似是而非道。
他的话听来甚是动听,却不是阿玉寻求的答案。
而她想要的答案究竟是什么呢?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殿下好像并不在意自己所在意的事情。
也是,她不过是在床榻上侍奉他的妾室,不论她真相如何,都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用膳吧。”裴臻道。
一桌丰盛的膳食无人问津许久,已然有些冷,阿玉依旧食不知味。
草草用完膳食,裴臻将她带到净房。
正式入秋后暖池下的地龙便夜夜烧着,折腾奔波一天实在疲累,阿玉在其中得到了久违的放松。
然而裴臻明显不可能单纯地与她共浴,未给她多少放松的机会,便拉着她一道放纵。
亲吻落下,一切顺理成章。经过今日分离带来的心绪不宁与折磨,他撞得格外厉害。
暖池中水波翻腾,良久之后云雨才消,阿玉被裴臻困在怀中继续亲吻。
裴臻反复摩挲着阿玉肩头展翅欲飞的胎记,心中平白无故地生出一丝不安——
他的玉儿会离开他吗?
而后他很快否定,谁也不能再将阿玉从他身边抢走。
***
回到床榻上,等阿玉彻底睡熟,裴臻悄然起身离开栖鸾殿。
秋意愈发浓重,夜间的风也更添寒凉,裴臻披着氅衣却不把这气候当回事,一路来到岐山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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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全东宫最令人胆寒的岐山更是阴风阵阵,他将除卫风外的暗卫全部召至身前,乌压压一片几乎将眼前的空地跪满,为首的是卫启与卫林。
“殿下,据卫风所言,发现承徽娘娘的地方在桂仙湖的一处私宅。属下等查过,那宅子原属曲城本地富商,因位置偏僻空置许久,前不久被一名老妇人租赁。”卫启禀报道。
“那名老妇人何在?”裴臻问。
岐山脚下没有宫灯,只有临时点燃的火把,黑夜在他不染纤尘的仙人姿容上落下浓重的阴影。
“回殿下,与贼人一并失去下落。”卫启如实道。
“尔等道贼人武艺高深、行迹诡谲,怎么一名老妇人也有通天本领?”裴臻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
他知道暗卫并非有意办事不力,这支护卫中随便挑出一人,放入军将中也可获得一番建树。
而这才是问题所在,从来没有人这样棘手过。
他想,倘若那人真与阿玉有亲故,他或许可以不计前嫌,将人招揽至麾下。
“回殿下,此事确实奇怪,属下等查了曲城的入城文书,一切正常。那名老妇人姓郑,早年丧夫丧子,但因祖产颇丰,一直带着孙女四处游历。”一旁默不作声良久的卫林道。
“继续查,再探那间屋子是否有机关,若找到人,对他们可以礼待。”裴臻撂下这句话,对此事的问询算是结束。
“是,殿下,齐国那边可要派人过去?”卫启问。
“不用,平西侯已回西北军中,让他那边留意边关就行。”裴臻道,而后继续吩咐:“让卫风以后做承徽的专属暗卫,卫林依旧看着太子妃。”
“此外,将当年收养承徽的孙家人寻来,孤有话要问他们。”
***
翌日阿玉醒来,床榻一侧空空,裴臻早就前去上朝。
她在应绮的伺候下起身,却察觉到今日的栖鸾殿有些不对劲。
应绮面上也尽是凝重,她几度欲言又止,在阿玉穿戴好后终于坦言:“娘娘,栖鸾殿一早便被亲卫包围了。”
“什么?”阿玉心中震颤,心下滑过无数种可能。
是殿下终于想起来要怪罪她惹事了么?还是此事惊动了内廷的帝王与太后?
“娘娘,崔总管在外面等娘娘召见。”应绮只摇摇头,她还不知道昨日发生的事,更不知此时变故为何。
“让他进来。”阿玉压下心中繁杂的思绪,来到外间。
“奴才参见承徽娘娘。娘娘,殿下口谕,即日起栖鸾殿一干人等均不得外出。”崔总管语气平淡,不带一丝个人情感。
“是。”知道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阿玉照例给了赏,没有多问。
送走崔总管,阿玉走至门口,只见外面的确如应绮所说,站满了宫卫。
这些宫卫身披银甲、面容冷肃,他们恪尽职守地站在岗位上,见她到来也目不斜视。
唯独门口的两人在她靠近时将腰刀横起,似是以为她要闯出。
阿玉见状往后退了退,心中惶恐阵阵,面色发白。
殿下这是将她禁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