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轻轻摇了摇头,并不太相信他的话。
从前裴臻也对她说过无意娶太子妃,结果未过几日便定下人选。
男子的话还是听听便好,作不得数的,尤其此人还图谋不明。
还是少同贼人说话吧,阿玉心道,不再言语。
保持缄默后,幸而对面也不再开口,马车厢房内重新安静下来。
“姑娘,到了。”未过多久马车停下,那人再次开口,起身欲扶阿玉下车。
“郎君,我已经嫁人,你不该称我为姑娘。”阿玉这才意识到他话语中的不妥,牢记自己的身份,她避开动作。
“是在下冒犯了,那我,可以称你为什么?”他面有不解,仿佛并不知晓大魏礼仪。
他也不在意阿玉的避之不及,自己下了马车,而后站在外面撩起车帘,仍旧专注地看着她。
齐国竟然这样不讲究吗?阿玉疑惑,但还是给予了解答:“你可以称我为孙娘子。”
“你姓孙?”他问,面上似有波动。
“嗯。”虽然极不喜欢这个来自养父母的姓氏,但这也是不争的事实,阿玉点头。
接着,她也下了马车。
于是她这才发现,对方所说的私宅坐落在一处湖泊旁,夕阳垂洒在白墙青瓦上,端看着很有意境。
入内经过堂屋,只见书架与绘制了山水画的屏风错落有致,端看着书卷气极浓,和宅院的主人很像。
阿玉有些意外:倒真是个附庸风雅的贼人。
宅院空空荡荡,并无侍奉的婢女小厮,阿玉在惴惴不安中被他引入一间内室。
“久等了,连卿,郑姥姥。”内室坐着一位杏林打扮的人和一名老妪,贼人言简意赅地见礼道。
“副统领客气了。”郑姥姥颔首,而被称作连卿的杏林装扮者开口笑道,竟是女声。
“我先出去,劳烦二位照看好这位娘子。”说罢,贼人踏出内间,替她们关上门。
“唉?”游连卿面露不解,奈何门关得飞快,只得转头对阿玉笑道:“姑娘请坐,我姓游名连卿,您也可以与副统领一样,唤我声‘连卿’。”
话落游连卿起身,替阿玉拉开凳子,请她落座。
对方的热情与言语中的敬意令阿玉意外,她按下心中强烈的不解,无力再纠正称呼上的不妥,坐在游连卿对面小心道:“不知你们将我掳来所为何事?”
闻言,游连卿干笑两声,侧头看向一旁的郑姥姥,接着正色道:“姑娘,敢问您可是被收养长大的。”
阿玉攥紧双手,警惕道:“你们查过我的身平?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是,但姑娘莫怕,我们真的没有恶意。您身份特殊,只得出此下策将您,掳来。”游连卿试图安抚,话说到结尾顿了顿,显然理亏。
阿玉垂下眼帘,嘴角扬起苦涩的笑意:“既然你们都查过了,我也隐瞒不了什么,我确实是被收养的,准确地说,是被买回去的。”
游连卿与郑姥姥面露不忍,相视一眼,而后郑姥姥开口:“姑娘这些年受苦了,实不相瞒,我们也是为寻人而来。”
“您觉得我是?”阿玉望向郑姥姥,对方年事已高,满头华发,面上皱纹清晰可见。
“明洲,就是刚刚出去那孩子,同我说过您很像我们的主上。”郑姥姥缓缓道。
阿玉不知此刻心中是何感觉,她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隐秘的期待,但她始终觉得,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
“齐国的孩子会流落至魏国吗?”阿玉问。
郑姥姥微愣,末了想到什么,失笑道:“我们不是齐国人。”
不是齐国人?那刚刚那人是哪里的统领?身为本国命官竟敢在裴臻手底下掳人?阿玉心又开始砰砰跳起来。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来。
就在阿玉愈发疑惑之际,郑姥姥步入正题,向她求证:“我们要找的人,右肩上有一处特殊印记。”
“右肩,印记?”听到和自己吻合的描述,阿玉失神道。
见她神色有异,郑姥姥恍有所觉,再压不住心底激动之情,目中犹泛泪花:“可以让我瞧瞧吗?”
阿玉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到底是求证欲战胜了所有顾忌,她点头:“您看吧。”
阿玉拉下外衣露出右肩,红色的胎记跃然其上。
郑姥姥起身来到阿玉身侧,自胎记露出后,她的目光便未从上面离开过。
仔仔细细地注视良久,她抹去眼角溢出的泪,不断地揉抚心口,轻声道:“您快拉上衣领,莫着凉了。”
“您没事吧?”阿玉不明所以,这是找对人了,还是找错了?
郑姥姥空出一只手摆手,游连卿则继续向阿玉露出安抚的表情,阿玉这厢整理好外衣,浑身有些不自在。
正当她满腹疑惑不得解时,门外传来几声“咚咚”的敲门声。
之前被她认为是贼人,游连卿称之为“副统领”,郑姥姥称作“明洲”的人在得到准允后进来。
阿玉见郑姥姥向他点了点头,而他也不显山露水地点头,仿佛表示自己知道了。
“时间不多了,郑姥姥,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宿明洲说道。
游连卿与郑姥姥未有异议,她们向阿玉道别,游连卿还说:“姑娘,今日叨扰了。”
她笑起来露出虎牙,整个人给阿玉的感觉很活泼,像个无忧无虑的大孩子,这让阿玉很羡慕。
郑姥姥则继续抹起眼泪,没有多说别的。
很快,屋内又回到了马车厢房中的处境,只剩下阿玉与宿明洲。
宿明洲这次前来,手中还拿有一物,阿玉定睛一看,竟是上回在街上没买成的老鹰面具。
见阿玉注意到手中面具,宿明洲笑得格外柔和:“上回见姑娘似乎很喜欢这个面具,只是最终没有买下。我想这里面或许有我的责任,就自作主张购得,想给姑娘赔礼。”
他将面具递给阿玉,阿玉心中不由有些闷闷的,但她到底没有接过,拒绝道:“这位统领大人,我不能收,我的夫君也不会允许我收下的。”
宿明洲没有介怀,收回手,奇特的声线里也沾染了如早春暖阳般的笑意:“那我就先为姑娘留着,等下次见面,说不定姑娘就愿意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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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见面?”阿玉心中有浓浓的不解,她到底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她可以拥有真正的亲人吗?
“下次见面我定不会再冒犯姑娘。”宿明洲面上有真实的抱歉,他将屋内的灯烛点燃,接着眸光中似有流连:“东宫太子的侍卫在路上了,姑娘,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他留下这句哑谜式的话便转身离去,只剩阿玉坐在原地莫名。
不是说会送我回去么?阿玉环顾四周,此刻夕阳已落,幸而有灯火点亮,屋内不至于太暗。
她不认识这个地方,不敢贸然出去,只能相信他口中的东宫侍卫已在路上。
思绪不断地因为方才见的这三个人拉扯,阿玉觉得今日所见所闻都像一场梦,比平白无故入了裴臻的眼,得到册封奉仪圣旨的那天还要不真实。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外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许久未见的卫风出现在阿玉面前,他单膝跪下,毕恭毕敬道:“属下来迟,请娘娘恕罪。”
***
卫风将阿玉送回了芙蓉堂。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芙蓉堂门口有重兵守候。
见到阿玉与卫风,这些士兵也不由露出欣喜的神情,有人出列向堂内道:“殿下,找到娘娘了。”
裴臻一步步走出芙蓉堂,出来时面上满是凝重,却在见到阿玉的刹那,冰霜瞬间化为春水,他快步上前,将阿玉紧紧抱在怀里:“玉儿,玉儿……”
他不顾众人围看,声声唤着阿玉的名字,仿佛终于寻回了心中至宝。
阿玉被他的臂腕勒得有些疼,小声道:“殿下,我没事,让您担心了。”
裴臻也意识到这点,松开手,按住她的肩膀仔细查看一番,话音微颤:“没事就好,随孤回东宫好不好?”
他问得小心翼翼,阿玉心中一暖,点点头,而后又想起被包围的芙蓉堂,柔声劝道:“殿下,此事不关芙蓉堂的事,殿下千万不要怪罪她们。”
话落,裴臻却眸光沉沉地注视着她,半晌没有应声。
“殿下?”阿玉不解,心下有些自责,此事因她而起,于芙蓉堂而言乃无妄之灾。
见她眉心蹙起,裴臻伸手抚了抚,眸光仍是深沉:“玉儿心中记挂那么多外人作甚,你就不能好好关心关心孤么?”
熟悉的压力回到心中,阿玉攥住他的衣角,语气颇带了些祈求:“殿下,此次是妾身的原因,芙蓉堂是无辜的,妾身有话望回到东宫同殿下说。”
她的眸光在夜幕中也格外明亮,裴臻忽然舍不得让这样的目光流下眼泪,他再次将人揽进怀里,对身旁侍从吩咐道:“撤兵,芙蓉堂明日可以照常营业。”
“玉儿,如此可满意?”他掌住阿玉的后背,低声问。
“多谢殿下。”阿玉心有不安,末了补充道:“刚刚妾身也很想念殿下,妾身害怕再也见不到殿下了。”
说这话时心有羞耻,她将头整个埋进裴臻的胸膛,紧接着就感受到来自对方胸膛的震动,他在笑。
这时候,回宫的马车也已备好,裴臻当着众人的面将阿玉打横抱起,把人一路抱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