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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 恐慌

作者:糖炒栗子不放油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赵同桂首查昭陵昭阳,尤以原中乡、太平两地为打击重心。


    两地在昭阳西南边缘,其大户与大同社没有直接对抗,也未曾受晓和尚、周元儒两支人马劫掠,原有的社会结构保存完整。


    大同社向外开拓,放松了对内控制,员役便与大户、宗族势力勾结,在两地肆意妄为。


    或者说,三者本为一体,员役多出自大户、大族之中,大户即便不是大族话事人,也与大族关系紧密。


    但,地头蛇终究只是地头蛇。


    当本部这头强龙带着绝对的武力坐镇中乡后,在地方盘根错节的势力立即瓦解。


    何况,其余百姓和大族中的困苦族人,又岂会站在这帮人身边?


    大同社又一次启动公审,罪恶和肮脏似乎都在人民的欢呼声中如雪消散了。


    赵同桂斗志昂扬,紧接着迅速肃清了昭阳县的腐败分子,一县上百员役,竟被革职一半,余下员役虽保住饭碗,却有小半受了惩戒或警告。


    赵同桂向刘今钰报告昭阳的可喜战果,却只接到刘今钰让人传来的六个字——


    “知道了,继续查。”


    打击范围旋即扩大到了昭陵、武冈两郡,各地抽调来的调查组也即将去往衡阳等郡。


    与此同时,证券所里的股票、公债的价格继续大跳水。


    蒋氏族中人心惶惶,既在担心刘今钰的严打牵扯到己家,也被跳水的股价吓坏了,纷纷要求蒋信止还钱。


    “这便沉不住气了?”面对恐慌的族人,年迈的蒋信止丝毫不见慌乱,“我只后悔买早了,今日买才是最佳时机!


    “我明日还要加注!你等还有余钱么?若是信我,都给我!”


    一众族人怔住,随即或愤怒或哀嚎。


    “疯了!疯了!老族长疯了!”


    “银子!我的银子!我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的银子……”


    “你们没银子了?没银子便莫耽误我时间!”


    蒋信止扭头回了宅院,自此闭门不出,好似笃定了定能将银子赚回来。


    但蒋氏族人的恐慌并未达到顶点。


    不知是谁泄露了蒋信止递交给大同社的名单,外面有人盛传大同社严打贪腐,皆因蒋信止推动。


    蒋氏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名单上的人相继被抓,连蒋信止的三子也成了阶下囚,不但蒋氏内部纠众要蒋信止给一个交代,还有几波人骚扰袭击蒋家院子。


    一日夜里,蒋家院子险些被火烧了个干净。


    “这是有人在威胁我!”启明城中,刘今钰面对一众理事捶着桌子,大怒道,“手眼通天啊!蒋信止上交的名单挖出来了,还敢伤人放火,当真是好胆呐!


    “你们这些人中,若有知情不报的,若有包庇贪官的,一律同罪!若铁了心要与老子对抗,有本事直接来干老子!只要老子不死,严打绝不会结束!”


    刘今钰发完火,便将蒋信止一家人接来了启明城,“坐实”了外界的谣言。


    公债、股票价格继续下跌,但刘今钰却根本不准备收手。


    各调查组去往衡阳等南楚郡县,一场远比此前贼匪之乱更大的混乱和恐慌蔓延各地。


    有原为伤病士卒,后转入郡县体系的员役集体请愿,望刘今钰不要学朱元璋行残暴之事,株连官吏。


    刘今钰却答,“我非株连,有罪便罚,有功便赏,旁人既不因此坐罪,也不因此受惠。你们都是两队出来的,应该更清楚这条原则。”


    士卒转任员役的代表便只能劝她顾大局,继续追查下去,各郡动荡不安,会让内部贼匪和外部明军抓住机会。


    “不抓下去,失了民心,才是真正的混乱之源!”刘今钰态度坚决,“你们不要说了,我意已决。你们这次来见我,我是同意的,下次再来,皆按旷工处置。”


    众代表无功而返,却仍有人不甘,甚至去英烈陵园和庙宇中哭坟、哭庙,惹得刘今钰甚为火大,将这帮人全抓了,该怎么罚便怎么罚了。


    但这一事件影响太坏,许多小报借题发挥,说刘今钰专断独行,甚至暗喻她残暴,大同社快要走到头了。


    甚至有良绅、百姓代表也为贪腐的员役说话——当然,更准确地说,是出于对她和大同社的担忧。


    这些人认为应小惩大诫,以免动摇大同社根基。


    强硬如刘今钰,在四面八方的反对声中,竟也有了一瞬的动摇。


    但也仅仅一瞬。


    她拒绝了良绅和百姓代表的建议,向保家护乡两队连下四道命令——


    命黄昌国率领手下人马和她从广西前线调回的两营护乡队坐镇衡阳郡,命邓大刀、贾闷头、周怀名提高警惕,注意内贼外敌侵扰。


    几乎是黄昌国发兵去往衡阳郡城的同时,衡阳、零陵、营阳等郡贼匪再起。


    原本逃入山中的贼匪抓住机会,在乡里大肆劫掠,不乏有员役投贼,更有甚者企图献城。


    所幸贼匪人数不多,城中乡勇和义民反抗激烈,最后保住了城池。


    但这一现象让大同社内外的反对浪潮再次升级,有人胆敢在启明城中游行,还有人在本部大楼长跪不起,皆称刘今钰再不收手,则大同社危矣。


    股价几乎跌到了最低点,最后基本只剩身家全在股市里的人不敢出手,或者说,出不了手。


    明军便是再迟钝,此时也察觉到了战机。


    江西兵入境骚扰醴陵、茶陵两县,邓玘余部两千步卒竟也敢出兵南下湘阴,连久困长沙城中的潘曾纮也不老实,遣兵出城试探。


    与之相反,两粤战场却诡异的平静。


    粤西的桂林至梧州,粤东的乐昌、连州、合浦三处,皆无战事。


    “大好机会啊!”


    熊曰绘欣喜不已地走进壮猷堂内,在他父亲和老师面前上高声说话。


    “父亲,未央先生,南楚匪乱稍平,大乱又起!”


    熊文灿和梁朝钟看着他不说话,举止和神态稍显夸张的他顿感尴尬。


    他端正姿态,有些疑惑地问道,“父亲,不趁机夺回乐昌、合浦,驱赶梧州贼人么?”


    熊文灿不再看他,重新看向桌案上的奏本。


    梁朝钟笑了笑,语气温和地说道,“大公子,南楚贼真乱了么?大公子,若是南楚贼当真乱了,为何其在两粤兵力丝毫未减,为何梧州府城仍被围死?”


    熊曰绘道,“许是南楚贼强撑着罢了。”


    “即便是南楚贼强撑着,那现下也并非出兵的时机。”梁朝钟道,“目前看来,仍以招抚为优。”


    熊曰绘欲言又止,扫了眼仍在研究奏本的熊文灿,话又憋了回去。


    连此前倾向全力驱逐南楚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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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朝钟如今也信了二严和尚那一套,他还有何可说的?


    只是南楚贼至今不肯退出乐昌,实在可恨!


    虽然本就有瑶贼在连州,且他父亲是两广总督,便是南楚贼退出乐昌,也不过是稍稍体面一些罢了,但南楚贼丝毫没有诚意,让他颇为恼火。


    至于他父亲能否保住官位,还是要看皇上如何想。


    他一脸忧色,“未央先生,朝廷会答应么?”


    梁朝钟却未直接答复,“卢象升上月转任湖广巡抚。湖广传来的消息,这位楚抚已准备向皇上要兵,且兵额不小,三万人。


    “湖广本一万八千兵,前后去南楚六千,往郧阳四千,他手下八千兵仅能守陵、把守要害,索要三万兵倒也算合理。


    “郧抚宋祖舜也称四千人守郧远远不足,要增兵六千。此前沅抚更是连番上奏,认为平南楚贼至少要增兵七万。


    “而我两粤驱逐南楚贼,也需增兵五万。当然粤东富庶,能承担三万人饷银,可剩下两万,却需朝廷拨款协济。


    “也就是说,想平南楚贼,朝廷至少负担九万大军的粮饷,则一年增饷一百四十万两,算上楚抚、郧抚所要兵马,则需饷银近两百万两,这还只是最低预估。”


    熊曰绘呆在原地,梁朝钟歇了会继续说道,“可若是招抚南楚贼呢?南楚贼透了底,只要朝廷愿意招抚,则其占领的地方,便有一千两百万亩田土向朝廷纳税。


    “按南楚贼的意思,每年朝廷可收到四十五万两的赋税。这只是下限,余看六十万两南楚贼也会同意。六十万两可养近四万兵,比楚抚、郧抚所求兵额还要多。


    “前后差额每年两百万两,你说皇上会不会心动?何况,便是平了南楚贼,收回南楚等地,你说朝廷能否从这些残破之地收上六十——哪怕四十万两税银?”


    熊曰绘迟疑道,“这不是放任南楚贼割据一方么?今上颇……重视名声,又岂会同意……”


    “谁割据了?难道有人僭号称王?”梁朝钟反问他,“南楚各衙门坐着朝廷的流官,各府县仍上缴赋税,这与以往,有何不同?”


    熊曰绘顿时无语,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但他又忽然想到,南楚贼在其报纸上经常夸赞皇上,贬斥臣子和士绅,该不是他们一早就有受抚的打算吧?


    当今皇上,十分好面子,虽然嘴上不说,但一心效仿以往的圣天子。


    皇上第一不能容者,乃臣子辜负他的期望,这第二不能容者,便是名声有损。


    不过话说回来,这第一第二还真不好说,皇上不容臣子对他的辜负,岂知是不是担心自己成为圣天子的梦想落空。


    这时他爹忽地说话了,“增兵五万是不是少了?”


    他有些懵,不是招抚吗,怎么又要增兵?


    梁朝钟回了句过犹不及,他爹琢磨一阵,却又道,“那便五万四千人罢!有零有整,看着更实在些。”


    这么细小的调整,梁朝钟自然没有意见。


    他看向熊曰绘笑道,“南楚贼毕竟与东家此前招抚的郑芝龙不同,郑芝龙是海匪,南楚贼却是坐寇,不能由东家直接提出招抚,只能看皇上的意思,顺势而为。”


    熊曰绘恍然,又问,“若是皇上迟迟不答复呢?”


    “那便等,”他爹语气有些生硬,“等到皇上等不下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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