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一介女流之辈去当说客已是荒唐，更遑论这女子还是殿下的侧妃。
“先前季夫人确实是在盔邻寨一行中能力出众，但那也只是因为她与那二当家曾经相识，派女子去做说客实在草率，还望殿下再考虑考虑啊！”骠骑将军李乘风终于站出了身来，提出反对意见。
盔邻寨一事，顾询墨先未告知过他们行动计划，一切都是秘密进行。后来得知此事时，已是七月十五，那时顾询墨集结了所有人去攻打盔邻寨。
他对此颇有微词，但因着此行还算顺利，他便识相地没再多说。
可如今，顾询墨又打算派季竹心去白头山当说客，他便再也忍不住了。
“那依你的意思，派谁去呢？”顾询墨没去反驳他的‘女子无能论’，而是反问道。
“臣……臣愿一试！”李乘风找不到合适人选，便索性自荐道。
“那你可有把握？”顾询墨说没同意但也没拒绝。
“臣……臣愿意一试！”李乘风心里倒是没底，但他还是执意不愿让顾询墨派女子去做说客。
或许是他认为女子并无能力，或许是心中不愿女子去涉险，总之，他认为派季竹心去做说客，便是草率行事。
“你这是性别歧视！”顾询墨听完这话怒极反笑，“你又怎知季竹心不能做成此事？”
“臣……没有。”李乘风听不懂顾询墨说的‘性别歧视’是什么意思，但他听懂了后面那句话，他赶忙解释道，“臣只是担心季夫人会有危险！”
“好。”顾询墨点点头，“那便派你与季竹心同去，如何？”
“你这担心便可解了吧？”
“这……臣与季夫人男女有别，我们二人同行，于礼不合啊！”李乘风苦着脸道。
“那你想如何？派你去你并无把握，派她去你又觉得太过危险，派你二人同去，你又觉得男女有别。”
“行了，就你二人同去。”顾询墨一锤定音，根本不容他反驳，“此刻形势严峻，非常时期非常办法，无需担心。”
“这……”李乘风还想说些什么，但见顾询墨已有些不耐，只得咽下即将出口的拒绝，“臣……承令！”
季竹心并不知顾询墨的安排，但碍于宋柏元还未恢复，她便以为这次只有她一人行动。
可谁料快出发时，一年轻男人竟骑着马缓缓移到了她身旁。
男人一脸桀骜，似乎心中怨气未消，如今面上满是不耐神色，甚至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
季竹心摸不着头脑，心中一阵疑惑，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招惹到他了。
她转头看向顾询墨，对着顾询墨连眨了几下眼示意。
顾询墨耸了耸肩，又无奈叹了口气，给她做起了介绍，“这是这次为你保驾护航的人，骠骑将军李乘风。”
季竹心虽有些不解，但对于顾询墨的好意，她还是点点头表示接受。
可李乘风一脸不耐的模样，她又不是傻子，自然也不愿做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举动，索性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手拉缰绳甩了甩，直接驾马离开。
见季竹心已经将他甩开了一大截，李乘风只得赶快御马追上。
看着两人明显不合的模样，顾询墨无奈叹了口气。
看来……此行能成的概率……有点低啊……
……
“季夫人！”季竹心骑着马飞奔，根本不搭理后面策马追来的男人，对他的呼喊也是充耳不闻。
可对方锲而不舍地喊了好几遍，她实在受不了这宛如蚊蝇般难缠的呼喊，只得一拉缰绳，将马勒住，停了下来。
“有什么事？”季竹心转头看向李乘风，冷着脸道。
李乘风勒住马，停在了她的身旁，拱手道：“季夫人……”
“等等！”季竹心抬手打断他的话，“我名唤季竹心，说吧，什么事？”
李乘风怔愣了一瞬，却又很快恢复了正常，对着季竹心挤出了一抹笑，道：“季……竹心，属下名唤李乘风，殿下命我与您随行，所以……”
“所以呢？”季竹心斜睨他一眼，点破了他的伪装，“原先不想跟我一起行动，现在因为殿下的要求才跟着我，很不情愿？或者……是觉得我不行？”
“没……”李乘风没想到她能看出自己的想法，纵使心中确实这么想，他也不能说出来，只能绞尽脑汁反驳。
季竹心却没心情听他狡辩，直言道：“我不在意你怎么想，只要求你不该说话的时候别说话，跟着我就指手画脚。”
“还有。”季竹心打量了他一眼，看着他僵住的嘴角，又补充了一句，“不想笑就别笑，笑起来……真假。”
说罢她再次缰绳一甩，向着白头山的方向而去。
李乘风闻言立刻收起了微笑。
无法反驳的滋味实在难受，可见对方已经跑远，他只得驾马跟上。
两人又驾马行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远远见到了白头山的山头。
白头山，顾名思义，山头有雪，山便如白了头一般，故名白头山。
白头山是临川最高的一座山峰。
临川地处虞国东南，按理说临川各山头并不会有雪的存在，可白头山山势挺拔而高耸，便因而常年积雪覆盖，久久不散。
从前临川的大小山寨都觊觎此处，只因山寨立于此处，便可以俯瞰临川全郡。
一来能有一览众山小之感，便能彰显其山寨气势磅礴。
二来，白头山山势陡峭，易守难攻，位于此处便有了更多保障。
季竹心二人到达白头山山脚时，便也因这地势放弃了骑马上山的计划。
“走吧。”季竹心将马拴在了树干处，看着站在远处踟蹰着不敢靠近的李乘风喊道。
李乘风有些尴尬，他本就因为之前的看轻她一事不愿面对季竹心，如今又是孤男寡女一同行动，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季竹心下了命令，他也只能吞下心中别扭，跟了上去。
上山的路因山势陡峭，并不好走，但行至半路，却见层层青石台阶印入眼帘。
想来是为了防范山脚处会有人突袭，这才将台阶建在了半路。
这样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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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袭的人也得先爬一段山路，待到精力消耗殆尽时，便也无力再攻寨子了。
季竹心点了点头，深感这山寨的巧思实在巧妙。
“谁！”季竹心二人刚走到台阶上，便见两侧的山壁旁的石洞中窜出两大汉。
“我们是来见白头山神女的！”
‘白头山神女’是临川百姓为这位山寨首领南菱取的名字，季竹心想以此先拉近下关系。
果然，听闻此话，又见来人只有一男一女二人，两大汗也打消了疑虑。
其中一人面带骄傲，语气却十分谦虚道：“咱们当家的可不是什么神女，但你若真有求，便跟我们来吧！”
“多谢！”季竹心惊讶于对方的和善态度，但能顺利进入山中，她也不再多想。
李乘风果然如季竹心所要求的，一句话不说，而是默不作声地走在她身后。
“二位找咱们当家的到底有何事啊？”其中一青衣壮汉见二人实在年轻，便没忍住问道。
“抱歉，这事不太好讲，只能与神女见面才能说清。”季竹心一脸歉意，对着壮汉拱手道。
“无妨无妨！”那壮汉摆了摆手，一脸憨厚地笑着道，“从前也有人找咱们当家的，但多是些琐碎小事，这些我们这些兄弟们都能解决，因而今日才先问问姑娘。”
“原来如此。”季竹心点点头，表示理解。
几人沉默着，又走了近乎百米，终于到了山寨大门。
与盔邻山不同，白头山的山门招牌虽也宏伟高大，但确实用山石垒砌而成。
山石上简简单单堆砌起来，却并未用朱漆点缀，反倒更显其寨质朴无华之志。
山石的最上头挂着木质招牌，上书“白头寨”三字，字体苍劲有力，却又不露锋芒。
“到了！”
大汉的声音打断了季竹心的沉思，她收回目光，对着大汉点头致谢。
一位女子从寨门旁走上前来，对着她笑道：“姑娘，公子，有何事找我？”
那女子面上未施粉黛，似乎是长年在外奔波的缘故，她的肤色并不白皙，如墨的青丝只用一木质发簪簪起，只余几缕碎发拂过脸颊。
她身着褐色短衫，外披虎皮肩带，下身则是十分简单的墨色长裤，长裤的下摆被束进了黑色短靴之中，看上去英姿飒爽十分俊俏。
听完这姑娘的话，季竹心当即意识到，眼前这位便是白头山的大当家——南菱。
她斟酌片刻，却还是选择直接对着南菱表明身份道：“在下季竹心，是当朝十皇子的侧妃，我身后这位是骠骑将军李乘风，我们二人来此，是为与南姑娘商议，想与白头寨结盟，共伐蜂聚寨。”
南菱听到两人与朝廷相关后，原本笑着的脸便瞬间垮了下来。
后面再一听她们二人的来意，更是一分好脸色都不想给了。
可耐不住季竹心十分真诚，又是与她一般的女子，南菱终还是强撑起一抹笑，对着季竹心认真道：“抱歉，我不想再与朝廷扯上关系。”
她说完，便又对着那两个壮汉道：“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