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法医实验室。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高亚楠坐在法医实验室里,一边核对好几份尸检记录,嘴里一边不停的嚼着什么。队里有将近一半的人下班回家去了,剩下的正在加班加点的干着周巡一个一个分下去的活。
当然,支队长自己也没闲着,快步推门进来,咣当一声把高亚楠对面的椅子拉开坐下。
高法医也没见外,把手边的一袋牛肉干递过去。
周巡顺手拿了一条放嘴里就啃:“怎么样,有什么新发现吗?”
高亚楠把那三份尸检报告摆在桌子上:“我可以肯定,尸检是都没有问题的,三名死者,也确实都是死于毒|品注|射过量。但是我重新看了一遍这三份报告,发现确实有个人的尸体和其他的有点区别。”
她说着,把小徐做的那份尸检递到他眼前:“上周死的这位男大学生,他的口鼻处有非常轻微的点状出血,我怀疑可能是机械性窒息导致的。”
周巡咧着嘴咬牛肉干,啃了半天也没咬下来一块,干脆一整个塞到嘴里去:“窒息?之前小徐怎么没上报,那就有谋杀可能啊?”
“哎,这就是问题了,”高亚楠示意他往后翻,“你看啊,这个点状出血非常轻微,且死者颈部无勒痕,喉部软组织呢,也没有明显挫伤。而最重要的是,死者的死因确实是注|射过量。”
“那就是距离死亡时间不久之前窒息过?但是又缓过来了,可以这么理解吧?”周巡把嘴里那块坚如磐石的牛肉干嚼的咔咔作响,“嗯?这不是写着肺水肿,真不是窒息死亡?”
高亚楠一摊手:“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一直在等实验室的报告了。很多时候,某些毒|品也可能引发肺水肿——而且你看剩下两个,都有类似症状。”
周巡眨了眨眼:“合着还是不能按谋杀算?”
“那这就不是我的工作内容了。但眼下这三份尸检报告来看,只有这唯一一处区别,目前没有发现没有其他疑点。”
周大队长眉头锁的紧,直觉告诉他这案子一定有问题,但偏偏找不到任何证据来证明这一点——难不成真是巧合么?
高亚楠看他咬那一大块牛肉干实在费劲,呲牙咧嘴的像在嚼石头一样:“……额,要不我给你倒杯水?”
周巡摆摆手,示意她接着说。
高亚楠坐直,从抽屉里抽出另一份报告:“这是那个被宏宇杀了的死者的尸检报告和个人资料信息,你要看吗?”
周巡没接:“有什么特别的?”
“他身上的伤特别干脆——我说的是脖子上致命的那一刀啊——肯定是个用刀的老手,一刀就精准的割破了喉管和血管,血液倒灌进肺部造成窒息死亡。”
周巡一摊手,表示这有什么特别的?无非是能证明这个凶手可能不是关宏宇而已——但这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了。
高亚楠用手里的笔敲了敲桌面:“重点不在他的死因,而在于他的身份。”
周巡顺着她笔尖的方向看去,目光停留在“有前科”几个字上。
“流窜抢劫犯,耳熟不?”高亚楠一字一顿的提醒他,“这人之前还进去蹲过两年呢,是不是经历也很耳熟?”
周巡当然知道她在说谁。刘岩,余松堂,这两个人在和“那伙人”扯上关系之前,也是当地流窜抢劫的惯犯。
他终于看向这个人的名字:范广志——没印象。
“看来和我猜的一样。”周巡往后坐上一仰,翘起二郎腿,“难怪之前查不出东西,原来问题没出在人身上。”
高亚楠双手抱胸:“怎么,听你这意思,早查到东西了?”
在周巡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嘴里那块牛肉干终于松动,于是他大口嚼起来:“我之前让小汪差了这人的银行账户,发现他之前有几笔异常转账——猜猜看,转给谁的?”
高法医一歪头:“那我猜不着。”
“之前撞我那个货车司机,还记得吗?”周巡帮她回忆,“还有另外一个,但这个你肯定也不认识——之前在医院里,那个配电室的保安。”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俯身撑在桌子上:“那个货车司机,家里有个闺女生病,急需用钱;配电室那个保安,家里孩子结婚要买房,也着急用钱。”
高亚楠眉头一皱:“我记得张海他爸也是瘫痪要钱?我没记错的话,你最近盯的那个小宋同志,好像家里也养着个生病的老娘吧?”
她啧的一声,摇头道:“哎你说,要是咱们都家庭健康幸福美满了,这群犯罪分子们是不是就没招了?”
“家庭美满的怎么没有?”周巡苦笑一声,“医院里负责看管备用电源的那个保安不就是?你看他什么下场?那老刘之前不也是家庭和睦,你看他现在呢?”
他说的没错,正是因为这些人有弱点,才会被人利用;正是因为他们能被腐蚀,才会被留下——剩下那些的结局不言而喻,就算现在暂时没出事,以后也不好说。
高亚楠略带担心的看了眼周巡,但嘴里的话还是不饶人:“老刘家和睦吗?”
“至少捏不到软肋不是吗?”他一本正经的回答这个问题,“要是小周没当刑警,你看那群人会不会捏着她找老刘说事儿。”
人都没了,还假设这些有什么用呢?高亚楠长叹一口气。
她若有所思的反推回来:“所以这几个流窜犯被招安,就是因为他们都是常年抢劫的惯犯,账户上有来历不明的钱财信息很合理吗?”
“不仅如此,”周巡接着她的话说,“你看余松堂,死了那么久,他的身份信息还是一直在被使用。如果是我,我也会选这种人,活着的时候银行账户可以替我走账,一群抢劫犯,也不会有人真的去查他们银行账户里的每笔资金走向;死人的身份就更好用了,即便被发现异常,也是查无可查,多完美。”
就像余松堂的电话号,刘岩和范广志的银行账号,即便他们现在查到这些账户存在问题,也无法继续再推进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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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了。
严格意义上说,这三个人现在都是死人了。
“但是范广志不同。”高亚楠用笔尾点着下巴,“他死得很干脆。”
他生前没有被拷问过,甚至他的死也不像前两个人那样不明不白——他的案子有一名凶手,至少是明面上被警方通缉的凶手。
“刘岩被拷问过。”周巡像是自言自语的思考,“余松堂也被拷问过。问题是这俩人的死之间差了好几年出去,总不能是问了同一件事?”
“而且余松堂和刘岩都是死于处决式枪杀,但范广志是被刀杀死的。”高亚楠补充,“有可能不是一伙人?或者说是同一伙人,但不是同一个凶手做的?”
周巡的大脑在飞速思考:这三个人除了性别一致以外,唯一的共通点就是都是抢劫犯,且都有过案底。
等等,都有过案底?
那就代表他们都蹲过监狱——周巡神情变得严肃,他意识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该想到的,他早该想到的,他觉得自己忽略了个很重要的细节。一个胡强,一个幺鸡,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就算有关联,撑死也就是个边缘人物,怎么会闹的自己几次三番进不了二监?
出车祸那天,并不是周巡第一次尝试去二监。
虽然还没有明确的证据来佐证,但周巡几乎可以肯定他那个猜测。
“关宏宇联系过你吗?”他猝不及防地问。
“什么?”高亚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怎么,一下午没抓到人,恼羞成怒了?”
周巡压低声音:“我得见老关。”
“你这一会问关宏宇,一会问关宏峰,到底要见谁?”
“我没和你开玩笑,我真有急事要见他。”
高亚楠往椅背上一靠,把自己的手机甩到桌子上,神色不悦道:“不信你就自己查,我真巴不得他们现在不论哪个赶紧联系我呢,你以为就你着急?”
周巡张嘴刚要说什么,忽然敲门声响起,赵茜推门而入。
“周队,我们在——”话说到一半,她意识到屋里的气氛有点不太对劲,于是走上前两步,“我们在注|射器的末端发现了半枚不属于死者的指纹,现在正在做比对。”
她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您……要不要去看一眼?”
周巡回头看她,见赵茜神色如常,不过他还是听出了画外音——大概是有什么其他是要单独和他说。
想到这,他一拍大腿,起身理了理衣服:“行,那我去看一眼。”
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转身撑在高亚楠的办公桌前,压低声音说:“如果关宏——”
“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老人家,行了吧?”高亚楠抢答。
周巡又露出他那种狡黠的笑容,冲她比了个大拇指,跟着赵茜出门去了,临走前还顺手又拿了个牛肉干。
高亚楠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躲还来不及呢,谁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