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韫桢说完就缩地成寸走了,留下师门众人面面相觑。
关云铮不太确定地想:刚才女帝是在耍帅吧?是吧?
但是能风轻云淡地说出这种话,关云铮得承认自己有被她装到。
柳卿知还坐在另一张桌边悠闲地喝着奶茶,此刻苍韫桢离开了,她无人相陪,总不好还让她独身坐在那边,关云铮只好搬着方才苍韫桢搬过来的凳子,蹭到她旁边坐下。
柳卿知和她在这之前并没见过,关云铮硬着头皮社交道:“柳相并非是为了监督严骛而来吗?”
柳卿知侧目看她,原本神情平淡的脸上显出一点微薄的笑意:“我并非为了监督仙盟而来。”
闻越为了解救云崽,也硬着头皮坐过来了,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那是为了什么?”
柳卿知放下勺子:“前阵子南方涝灾,听说了吗?”
关云铮心说要是这个前阵子指的是一个多月以前……那她肯定没听说过。毕竟那会儿她还是21世纪大学生呢,还没穿到这具躯体里。
好在闻越接了话,没让话茬落在地上:“知道,我大哥还捐了一批赈灾粮。”
柳卿知点了点头:“嗯,我估摸着最后也只有你大哥捐的这批粮,到了灾民们的手里。”
隔壁桌的人索性都移过来了,陆陆续续地各自坐下,江却依旧和连映坐在一起,楚悯在关云铮旁边坐下,章存舒坐在了闻越身边。
连映皱眉:“其余的赈灾粮呢?路上出了意外还是……?”
柳卿知:“这便是我此行目的。”
章存舒已经在喝第二碗奶茶了:“前段时间不是已经斩了一批贪官污吏?”
柳卿知低笑一声:“我倒不是没斩够,但我看他们是活够了。”
眼看她和章存舒沟通的内容逐渐走向听不懂的谜语人方向,关云铮暗自叹了一口气,正在心里打算之后问闻越时,柳卿知又接着说道:“原本此行缺乏由头,谁料正好严骛嚷嚷着要来归墟。”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真是刚打瞌睡就有好心人送枕头啊。
“那归程呢?你来时同他一起,归程却不见人影,严骛不会起疑心吗?”闻越困惑。
柳卿知喝了口奶茶:“我还不至于同他汇报我的行程。”
闻越被她梗了一下,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默不作声地闭上嘴,嚼了一颗珍珠。
“原本我打算待会儿便启程。”柳卿知说,看向坐在她侧后方的关云铮。
关云铮感觉到注视,不明所以地咬着勺子抬头:?
柳卿知解答道:“但我想看看你们方才谈论的那个东西。”
关云铮更困惑了:“您的意思是,将隐?”
****
石桌加上秋千也坐不下这么多人,关云铮只好又从屋内搬出好久没登场的竹椅,正打算在外围找个地方把竹椅放下,围着石桌的一圈人已经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朝她看过来。
她拎着两张竹椅站在房门口:“怎,怎么了?”
这么多人一起看过来怪吓人的。
章存舒侧身,让出一个位置。
关云铮放下竹椅,走到石桌前。
昨日回小院后就被她随手放在石桌上的将隐……和之前看起来不一样了。
三个互相嵌套的轮盘似乎转动过了,但是因为没有晷针,她的想法毫无依据,只是有种无端的既视感,好像这东西在过去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偷偷转动过。
没有用灵气作为动力的情况下也能运转吗?难道说这东西不只可以拿来“问”?
关云铮伸手拿起那个小法器。
她认真观察着手心的东西,试图从细节处找出蛛丝马迹支持自己的猜想。也正因此,当将隐真的在她手心转动起来时,她甚至没能顾上开口,而是仔细地盯住了转动的轮盘,以及——那个没有实体的,“晷针”。
那是一个非常小的点。
像是有一束额外的光线照在了将隐之上,印出了一个光斑。
暗面上的亮光比亮面上的黑点更为扎眼,关云铮盯着那枚光斑逐渐从轮盘的右侧转到左侧,开口时语气带了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笃定:“我先前说的不对劲应该就是因为将隐。”
周围一片寂静。
关云铮后知后觉地抬头,发现大家都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她。
她感觉到手里的轮盘又转动了一下,这次的过程很短暂,好像只“咔哒”了一下就停转了,她莫名意识到什么:“你们……看不到它在转?”
章存舒“嗯”了一声。
关云铮追问:“也看不到这个亮点?”
闻越一脸茫然地往她手心看了一眼:“哪有亮点?”
关云铮感觉到将隐又在转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驱使之下低头对将隐说道:“你先别转。”
刚要转起来的轮盘停了,那枚光斑也停了,几息后甚至闪烁着消失了。
关云铮放下将隐,对上周围的目光:“虽然我刚才真的很像撞鬼了……”
闻越丝滑地接话:“倒也没到那份上。”
关云铮被他逗笑了:“刚才它一直在我手心转,我最开始在想它是不是偷偷转过的时候,最下方那个最大的轮盘转了半圈多一点,中间的转了不到半圈,最上方的转了接近一圈。”
她试图用语言描述清楚自己看到的画面:“方才它又转了一下,最大的轮盘没动,中间那个也没动,最小的转了……”她一时想不到合适的形容,但脑子里已经有了对将隐的定义——它像个表盘。
最大的是时,中等的是分,最小的是秒。
但古代没有时分秒……
好在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她一番话说完,几人都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我猜测,最底下的轮盘代表着时辰,中间的可能以一炷香为单位运转,最小的大概和滴漏同理?”关云铮把时分秒替换成古代的计时单位后说道,“第一次转动是因为离昨夜它被带回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半日多,所以最大的轮盘转了半圈多,中间的也转动了;后来则是因为我在想,你们为什么好像看不见它转动,也就是它第一次转动的这段时间,因此只有最小的轮盘转动了,并且只转了一点点。”
她自觉说得有点绕,刚想再解释两句,大家已经明白了,楚悯思忖着开口:“意思是,它能感知到你的思绪,并且为你回溯出答案?”
回溯。
关云铮被楚悯话里的词触动了一下,回答道:“我是这么认为的。”
这样一来,她原本想不起柳卿知的名字,却忽然又能回忆起来就能解释得通了。
至于为什么能在柳卿知转过脸看过来的当下,就解读出“朝廷中可能有人要倒霉了”,关云铮倾向于将隐可能也能够往前推演,或者说能够通过回溯给她总结出某种最大可能性。
这么一寻思,将隐简直像个被喂了太多大数据的ai助手啊。
章存舒拿起将隐打量了一会儿,又看向楚悯:“你……天问掌门什么时候做出这个法器的?”
关云铮意识到他原本想说你父亲,但突然想起昨晚桌边楚悯改口的事,因此也临时改口了。话说她师父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到底谁是天问?
怎么感觉将隐又在偷偷转了,光凭自己的话,她脑子真能转得这么快吗?长期下去她不会直接优化掉思考过程了吧?
楚悯如实相告:“我动身来归墟时还没见过这个法器,应当是这一月内做成的。”
江却问出了关云铮此刻最想知道的问题:“他为何要把此物给云铮?”
关云铮站在师门众人中间再一次被注视,一脸无辜:“别看我,我也想知道。”
楚悯笑起来:“我写信问问吧。”
****
楚悯写信期间,关云铮和闻越坐在一块说悄悄话。
“师兄,灯火为什么能传信?”
“灯火?哦我知道了,那其实是一种术法,火是媒介,这边把信在火里燃尽,目的地的火里就会飞出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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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越解释道。
关云铮又在奇思妙想:“那岂不是不能让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学了去,学会了也太容易毁尸灭迹了。”
闻越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之前我也是跟师父这么说的。”
关云铮好奇:“师父怎么说?”
闻越面无表情:“他敲了一下我的脑袋。”
“噗。”对不起师兄没忍住。
闻越继续说道:“这种术法需要事先确认两处火的位置,不然很可能到不了彼此手中。”
“如果到不了,会如何?”
闻越思考了一会儿,没想出答案,看向一边默不作声的江却:“师兄,若是以火传信,但对面的火位置不明,信会如何?”
江却一抬眼,对上两张求知若渴的脸,难得顿了一下才说:“会选取离原定位置最近的火。”
关云铮“唔”了一声,感觉苍韫桢以后要是在外面烧火,不是,燃信,需要稍微注意着点,毕竟刻板印象里,皇宫内只隔一堵墙就不是一条心了,要是信落在别人手里那还了得,可得提防着点。
她胡思乱想着,忽然又想起闻越方才讲述测灵根法器时提到的话,忍不住胆大包天了一回,对着江却说道:“大师兄。”
江却看向她。
“你出关后和任师姐比试过吗?”
江却愣了一下,随即答道:“尚未,怎么了?”
关云铮无端雀跃:“没怎么,就是,你们千万别私下比试,开打前记得叫上我,我要看。”
闻越附和:“还有我,我也要看。”
江却正想说点什么,连映从他身后探出一张笑眯眯的脸:“那也叫上我吧,我也要看。”
关云铮点点头:“小悯忙着写信我替她说了,她到时候也要看。”
江却沉默片刻,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你们这么盼着我和任师姐比试?”
关云铮和闻越小鸡啄米式点头。
连映也在他身后点头:“当然。”
章存舒不知何时从楚悯的院子那边走过来了:“也好让我们看看,你的修为到了什么境界。”
柳卿知走在章存舒身后,闻言若有所思:“那看来我是赶不上了?”
关云铮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柳相现在便要走?”
柳卿知点点头:“若不是那位突发奇想要来归墟一趟,我晨起便要离开了,无所事事待到现在,也尝过了你的手艺,可以知足了。”
关云铮怪惶恐的:“这算不得什么手艺。”煮奶茶这种事跟手艺没什么关系,既不用考虑熟没熟透又不用掂量着放盐,有什么手艺可言。
柳卿知笑笑,实话实说:“原本我想再留一会儿,既然来了就做足样子,去敲打一番严骛以及他背后的仙盟。”
关云铮和闻越的脸上顿时露出可惜的神色。
虽然很缺德但是真的很想看看柳相会怎么敲打严骛。
柳卿知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嘴角上扬些许:“但是方才你们师父说,有人会来敲打他的,既如此,我便先走了。”
关云铮和闻越又一齐看向站在旁边的章存舒,两双眼睛里毫无对知识的渴望,只余对八卦的钟情。
章存舒看了他们一眼,卖关子:“傍晚应该就要到了。”
柳卿知配合着点点头:“我就先下山去了,时间还够去闻家找老友蹭个饭。”
关云铮本来还想问柳卿知怎么不留下吃个饭,听见后半句羡慕地把话咽回去了。闻家的饭,想想就知道有多香,呜呜。
转头看了眼闻越,不出意料地看见闻家小少爷的面部表情也从“嘻嘻”变成了“不嘻嘻”。
关云铮面带安慰地拍了拍闻越的肩膀:“想开点,你要是也在,少不得聊些你幼时的事。”
闻越的脸顿时更垮了:“你以为我不在他们就不会聊了吗?”
关云铮露出“我懂”的表情,又拍了拍闻越的肩:“但你不在就听不见了,可以自欺。”
闻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