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考完大学期间最后一门专业课的晚上,关云铮绝对想象不到自己会在不久后的将来穿越到一个修仙世界,不然她应该会保持清醒等待这个时刻的到来。这可是小说里才有的经历,虽然修仙小说几乎遍地都是,但要是能清醒地体验到,那就能见证什么叫做生活高于艺术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有很大概率是熬夜过度猝死之后才能以灵魂的方式来到这里,所谓的清醒也就不太可能实现了。
熬夜是不太应该,但是耳鼻喉、眼科学、内科学、外科学……这些专业课加起来实在是太多了,除了熬夜到两三点也没什么别的办法,更别说熬夜的多数时间她都在做无用功了——越复习越焦虑什么的。
也不知道这些专业课最后能不能过呢,虽然她人都挂了也不在乎课挂不挂的就是了。
地狱笑话,关云铮心想。
为什么忽然又想起穿越的事,主要是她没想到自己都大四的年纪了,居然还需要做课后作业,毕竟正常来说她大四后唯一需要动手写的就只剩下病历了。
说到病历,手抄大病历就是对医学生的酷刑!酷刑!明明可以打印的东西为什么要手写啊啊啊啊啊,而且床前询问病人的时候是真的很疲惫,你问ta有没有高血压糖尿病等基础疾病,ta说没有,你问ta有没有常用药,ta说在吃降压药,见了鬼了,好像半分钟前说自己没有基础疾病的不是ta一样。
好不容易问完了,回去一问带教,诶,又漏问题了,要么是现病史的细节没问清楚,要么是个人史的条目有遗漏,于是只好跑回去把病人重新叫起来,不出意外地被病人抱怨或者挖苦,质问你到底是不是医生,吐槽你实习生就是不靠谱。
就问这不是酷刑是什么。关云铮虽然已经不学医了,也不用再实习,但见习时已经经历过几回,因此还是对这件事充满了怨念。
——眼下的课后作业虽然不至于到酷刑的地步,但对于她这个修仙小白来说也没好到哪儿去。
因为褚先生居然要求他们写一篇关于自己如何引气入体的文章!
关云铮趴在桌上绝望地想,要是她真能明白自己是怎么引气入体的倒好了,对她来说无非是跟心魔引吵了一架,两个人,哦不是,心魔引不算人,反正对骂了一会儿,醒来就引气入体了,谁知道到底怎么做到的啊,比闻越引气入体的经历还离谱。
闻越还能说是求生欲激发的,她这样的算什么,想要骂赢的好胜心吗?
关云铮脸都皱起来了,这种理由交上去估计会不及格吧。哦修仙世界没有不及格。
这个时候她又觉得没有引气入体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了,因为没能引气入体的同窗只需要继续尝试就好了,不用写文章。
关云铮泄气似的扑到桌上,脑袋抵上胳膊,发出沉闷的一声。
动静还挺大,吓得坐在旁边的楚悯立刻伸手:“疼吗?”
关云铮抬起头,神情恍惚:“不疼,我就是脑壳硬。”
楚悯被她逗笑,摸摸她前额:“褚先生不是留了时间给我们写吗,不着急。”
关云铮叹了口气,觉得这也不是自己不着急了就能解决的问题,毕竟她对自己是怎么引气入体这一基本事实毫无头绪,要论证原因更是无从下手,感觉时间再充裕都是白搭。
有点怀念ai了,在她一头雾水时还能给她复制粘贴的可能,挽救她的结课论文——虽然绝大多数时候她都对不规范使用ai抄袭之类的事深恶痛绝——但ai在应付作业这个领域是毋庸置疑的好用。
关云铮又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环视周围。
还没学会引气入体的学生已经去外面找地方继续尝试了,学堂里只有不到一半的人,三三两两地挨在一起,低声商量着文章该怎么写。
她又趴回桌面,从胳膊上抬起视线看向一旁正研墨的楚悯:“小悯,你是怎么引气入体的?”
楚悯把墨锭放到一边,挑了一支笔:“我也不知道,意识到的时候我正要用龟甲占卜。”
关云铮的注意力瞬间就被楚悯的后半句话带跑偏了,她很兴奋地坐起来:“龟甲占卜好玩吗?”说完后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可能有点不庄重,她又收敛笑容找补了一句,“有意思不?”
嗯……也没庄重到哪儿去。
楚悯拿笔蘸了墨:“初次接触可能还有几分意思,次数多了就乏味了。”
关云铮思考片刻:“为何?虽说不同的裂纹代表不同的‘兆’这一点是固定的,但每次烧灼不会是完全一致的吧,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很乏味?”
楚悯侧脸看她:“你以前在家中看的书这般杂吗,怎么连龟甲占卜都知道?”
除了专业书什么书都看的人是这样的,嘿。
楚悯在腰间暗袋里找了找,摸出一块龟甲来。
关云铮看她又手法娴熟地摸出一个火折子,把龟甲架在那一芯火苗上。
讲道理,她以前总觉得跟占卜相关的场合需要拿出十分庄重的态度,不说要沐浴焚香至少也得洗净双手什么的,但昨天任嵩华什么都没准备,直接就扶乩了,现在楚悯更是随手就开始烧龟甲,这难道是强者的自信?
善书者不择器什么的?
菜菜不懂,菜菜只知道在一边默默看着。
不过修仙的人也会用火折子吗?还以为只有江湖人士才会用呢。
关云铮这样想着,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楚悯正好把火折子吹灭收回袖子:“我也能自己点火,就是不太容易熄灭。”
关云铮试探着:“点一个看看呢?”
楚悯先把龟甲递给她,然后伸出右手。
她低声念了一句关云铮听不清楚的诀,随即手掌周边忽而一暗,手心中陡然出现一丛火苗。
关云铮被火焰的颜色吓了一跳:“不烫吗?”
那手心里的火焰几乎是白色的,掺杂了一点很浅的蓝。
这不得两千度啊。
楚悯眨了眨眼:“这样召来的火跟常理的不太一样,不烫。”
真的假的。关云铮狐疑地凑近,感受了一会儿后确实没有被烤着脸的感觉,放心地点点头:“所以……为何难以熄灭?”
楚悯笑着轻轻叹了口气:“必须要为人所用后才可以熄灭。”
关云铮默默把龟甲递过去:“那不然……再烧一遍?”
****
为了熄灭楚悯手心的火,最后龟甲被烧得……差不多面目全非吧。
楚悯指着烧出来的裂纹跟关云铮解释:“就像这样。明明每次烧灼用的时间和火候都不尽相同,但龟甲烧出来的裂纹左不过那几种,久而久之,龟甲占卜就变得十分乏味了。”
关云铮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门道,于是追问道:“总共几种?”
楚悯想了想,拿起笔在铺开的纸上写了几笔,报出一个数字。
关云铮:。
本来还觉得要是龟甲的问题,就换一块龟甲看看能否烧出别的裂纹,要是龟甲没问题,那占卜就是真的无聊。
——结果你跟我说有几百种???
关云铮用一种很惊恐的眼神看着楚悯。
楚悯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自打我引气入体,几乎每日都要拿龟甲卜上几卦,兆看得多了自然记住了。”
关云铮一阵无言,内心尖叫着,决定贷款起诉自己的猪脑。
内外科她也每天都翻开啊,怎么没见她记住一点东西?神经病学学得她发神经,broca失语和Wernicke失语更是傻傻分不清。专业课划了重点、给了复习资料的,期末月那几天复习资料都快给她翻烂了,题库更是在考前突击了好几套,也没见她记住一道题。
好吧可能是她看东西根本没过脑子。
更想起诉自己的脑子了。
算了。死都死了,不管了。关云铮彻底摆烂,十分豁达地拿过墨锭,气势汹汹地开始研墨。
“想好怎么写了吗?”楚悯看她突然斗志十足的模样,好奇地问道。
关云铮咔咔研墨:“没有,先写个文题。”
与高中数学大题不会就写一个端正的“解”,大学专业课大题不会就写一个端正的“答”,是同一个道理。
我虽然记性差,但我态度好啊!
楚悯被逗笑:“嗯,文题是很重要。”
关云铮成功把自己折腾累了,放下墨锭,有气无力地从笔架上挑了一支笔:“褚先生有没有要求篇幅来着?”
楚悯最后看了几眼龟甲的裂纹,收起龟甲:“未曾,但应当写得详尽些比较好?”
关云铮长长地叹了口气,开始回忆高中都是怎么写议论文的。
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做?
挺好,就这个思路吧,写引气入体正好。
虽然她高中议论文常年48/60,从没上过50分,但也还算凑合吧,只能祈祷她的同窗们不都是文豪了,能稍微给她留点面子。
“气者,形之本。”
嗯……虽然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但为什么写得越发心虚呢……
关云铮一边心虚一边继续写道:“灵气,万物本源,可为人所用。”
楚悯在一边写得专心,她也不好意思打扰,只好闷头编,不是,写下去了。
大不了重写,反正还没说什么时候交呢。
****
关云铮终于写完文章,发觉上午的课还没结束,楚悯在一边也写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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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吹了吹纸面上没干的墨迹,悄悄凑到楚悯旁边:“小悯,你能帮我看看我的文章吗?”
楚悯把自己的纸笔收到一边,凑过来:“我看看。”
关云铮乖乖在旁边坐着没出声,悄悄观察楚悯脸上的表情。
她发现楚悯的阅读速度很快,视线几乎没怎么停顿过,还没等她窥探出一丝她文章水平如何的端倪,楚悯就从纸面上抬起视线:“你觉得是上次下山时受伤导致的发热,促使了引气入体?”
嗯……其实是她瞎编的。
但从化学反应有时需要加热来看,她这个理论也不是没有一定的可行性。假如引气入体是熵增反应,△S>0,那高温下不管△H是否大于0,这个反应都是自发进行的嘛。
发烧了对人体来说也算是一种高温?连免疫系统都杀疯了呢。
总不能引气入体不是熵增反应吧?还没学会如何控制气的话,体内的混乱度不就是增加的吗?
虽然很无厘头但写的时候她说服了她自己。嗯。
关云铮很没底地小声问:“这个说法完全没有依据是吗?”
楚悯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很新鲜,修道之事本就千人千面,你大师兄还是除无情道外最能打的苍生道弟子呢,这也跟大家习以为常的并不符合呀。”
喔,大师兄居然这么厉害吗?
关云铮差点又被岔开注意力,悬崖勒马道:“那,这文章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吗?”
楚悯吹了吹仍未干透的墨迹:“我觉得很好,你要实在不放心,带回去问问你师父吗?”
关云铮想了想她那神龙见首不见尾、靠谱水平还酷似六脉神剑时有时无的师父,一脸沉重地说:“我下午带给掌门看吧。”
想着刚才楚悯说的话,沉重的神色并没有在她脸上停留多久:“大师兄和无情道打过吗?哪个无情道?”
上午的课结束了,楚悯收拾好文章卷起来,跟关云铮一起走出学堂:“应当就是任嵩华。”
诶?
关云铮兴致勃勃地追问:“没打赢吗?”
楚悯思索片刻:“你大师兄闭关之前没打赢,现在他出关了,不能确定。”
关云铮眼睛都亮了,看上去很想立马跑回师门撺掇大师兄和任师姐打一架,但还是忍住了,笑眯眯地挽住楚悯胳膊:“走吧,去我师门吃饭!”
****
闻越给楚悯盛了碗饭:“够吗?”
楚悯伸手接过,眉眼弯弯:“够啦,多谢闻师兄。”
闻越不甚在意地摆手:“你大哥不在,一个人在这么远的地方,应该照顾你的。”他又盛了一碗汤端过来,“再说了,云崽不怎么跟我客气,你也不用跟我客气。”
关云铮端着两碟菜靠近他们身后,故意把语气压得阴恻恻的:“说我什么坏话呢你们?”
闻越头也不回:“说你今早话没说完就跑了,让我一上午抓心挠肝的。”
关云铮绕回自己位置上坐下,把手上的菜放下,往楚悯面前推了点:“这不是回来告诉你了。”
闻越夹了一筷子菜:“跟今早的甘薯有关?”
关云铮本来都要低头吃饭了,闻言震惊抬头,语气十分不可置信:“你是谁,你是我师兄吗,怎么这么聪明?”
她开玩笑的意味太明显,闻越不觉得生气反而被逗笑了,刚想说点什么发现旁边的楚悯也被逗笑了,索性一起又笑了一会儿。
连映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闻越和楚悯在对面笑个不停,关云铮在这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最后还是笑出声了。
“说什么了这么有趣?”连映在桌边坐下。
关云铮艰难收住笑容,跟连映复述了一遍。
几秒后笑声出现人传人现象。
几人终于笑够了,关云铮悄悄摸了摸自己笑痛的肚皮,解释道:“早晨李厨不是煮的甘薯粥吗?我就想试试洗甘薯淀粉,做点点心吃。”
“甘薯淀粉?”连映疑惑。
关云铮拿面粉来类比:“面粉不是可以拿来做饼吗,甘薯淀粉也可以,但是做出来的饼更软,而且只需要锅里煎一下就好。”
闻越一听有好吃的就两眼放光:“什么样的饼?”
关云铮想了想:“鸡蛋饼?”
这下疑惑的成了楚悯:“鸡蛋饼?”
关云铮点点头:“晚上我们去菜地里看看,要是甘薯还多的话,我就试试洗甘薯淀粉。”说完后她又找补似的来了句,“反正这甘薯也不甜,不如洗成粉吧。”
闻越跃跃欲试的:“下午是哪位先生的课?能提早回来吗?”
话音刚落,荣获师姐筷子尾敲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