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云铮在一阵尖锐的耳鸣声中醒来。
脑袋两侧像是有两个不分轻重的力在施压,太阳穴的感觉则更像是有电钻想给她的脑壳打个洞。沉重的黑暗压在她眼睛上,她短暂地睁不开眼,稍微一动眼球就感受到一种牵扯般的疼痛,像是眼压过高的症状。眼皮像是脱离神经掌控,不受控制地狂跳不止,比之前食指抽动的频率高得多。
她干脆一动不动地躺着,顶着阵痛强烈的脑子思考:她是昏过去了还是怎么了,昏过去之前见到的那个人好像说他叫江却?
那就是一直在闭关没见过面的大师兄了?
昏迷之前听到的那些声音……
应该是大师兄出剑把那三个邪修杀了,又把剑放下的声音?
好像一句遗言都没听到,邪修就命丧黄泉了。
还是没搞清楚原身究竟是为什么会落入邪修之手,也没搞清楚邪修们为什么不销毁香炉而是转手出售。
到底有什么阴谋呢……
关云铮头痛欲裂,猛地坐起身。
睡不着的最佳应对方式就是不睡!
她暴躁地揉了几下太阳穴,又按着眼皮强行把眼睛睁开。
一团红雾飘在她眼前,见到她睁眼,在空中缓缓变换着形状,像是要凝聚在一起。
坦白说这一瞬间关云铮被吓得离飚出国粹就差那么一点。
什么东西???
关云铮用尽毕生涵养把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下去。
“你醒了。”那团红雾开口了。声音非男非女,符合影视剧中对魔物的刻板印象,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或者也不是它开的口,但关云铮环视了一圈,发现自己在一个纯白的空间里,整个空间除了自己似乎只剩下这一团东西了。
她没开口,那只能是雾在说话了。
多新鲜呐。
关云铮面无表情地想。
“你不好奇我是什么吗?没有什么话想问我吗?”那团红雾在她面前缓慢移动着。
关云铮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发现红雾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格外地亮,偶尔还闪一下,红光直晃眼。
关云铮闭了闭眼:“你有别的颜色吗?我看你看得眼睛疼。”
红雾似乎凝固了一瞬间。
它再度开口时听着咬牙切齿的:“你到底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关云铮感觉自己的脾气在逐渐变坏,准确地说在逐渐变回原来的样子,而不是这几天刚来到修仙世界,人生地不熟的时候拘谨的心理状态。
因此她看也没看那团东西,语气平淡地回答:“关你屁事。”
话音落下,空间里安静了一会儿。
关云铮突然感觉眉心尖锐地痛起来,不得不伸手按住那一块像是要挣脱这具躯体的皮肤。
“我奉劝你,小丫头,对我客气一点,毕竟未来你还要和我共处很多年。”那团红雾不再移动了,而是以中心的那个发光亮点为核,逐渐汇聚起来,在不得不抬起头看它的关云铮面前,凝成了一枚种子似的东西。
“也没见你对我客气多少,倒要求起我来了。”关云铮冷笑一声,说道。
脾气不好的时候惹不起的东西也照惹的,不好意思。
“我屈尊在你这具还没引气入体的躯体里扎根,你的识海甚至一片空白,我还没待过这么差的地方。”“种子”继续说道。
“我求你来了?你自己被人拿捏,没法反抗,还怪我不争气?你这么厉害有本事出去啊。”关云铮索性放下手了,反正按着眉心也没法缓解半分疼痛,“说完了吗,说完麻烦闭上嘴。”
“啊,我看见了,原来是归墟的弟子,苍生道,哪里来的小破门派?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不愧是你们名门正派,把愚蠢当正义。”“种子”颇感兴趣地说道。
关云铮毫无反应,寡淡的面部表情没有产生任何变化。
“引气入体虽然没学会,经历倒是称得上精彩,只是——”“种子”吊人胃口似的拉长声音,“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知道,你顶着她的身体做了这些事吗?”
被人窥探毫无疑问是一件令人恼怒的事,但关云铮此刻却没有太多反应。可能是因为痛觉使她分不出太多精力来表达愤怒,也可能是她始终觉得自己问心无愧。
非要论负罪感的话,那也仅仅是对原身,她所有的愧疚、所有无法说出口的秘密,都是她和原身两个人之间的事。他人的窥探和自以为是的戳破,实际无法触及这些问题的根源。
也就无从愧疚。
“你想说什么,别搞迂回那一套了。”关云铮直截了当地说道。
“种子”贴近她,在她眼前悬停:“有意思……居然有我没见过的东西。”
废话,我现代人。
“你觉得你死后,你的母亲会为你感到悲伤,还是会愤怒呢?”“种子”轻飘飘地问道。
关云铮非常短暂地皱了一下眉,那点变化很轻微,但“种子”还是捕捉到了,像是被鼓舞一般,话语变得更低更密:“她是会反思自己对你做过的一切,还是指责你是个不孝的女儿呢?”
那一瞬的松动像是“种子”的幻觉,因为它听见关云铮毫无波澜的声音回答道:“不重要了,我已经死了。”
她的母亲是会在得知她死讯的那一刻崩溃大哭,还是会在得知她死于熬夜后恨铁不成钢,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活着的时候没有和她互相理解过,死了就更没有这个可能了。
“那你的朋友们呢?她们一定很难过吧?”“种子”继续诱导般地说道。
关云铮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像是难以忍受疼痛时的不自觉反应。
“种子”在空中不太明显地上下浮动着,关云铮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给出任何回答。
“你……想要邪修死吗?”“种子”声音很低地问道。
关云铮像是已经和疼痛和谐相处了一样,听见这个问题甚至笑出声了:“你好像很想看见我崩溃,你是那个邪修给我种的心魔吗?”
闻越在小院里来回踱步,连映被他晃得眼晕,终于在他第三十四次经过自己面前时,伸手把人摁住了。
江却在连映旁边站着,旁边的石桌上放着两把剑。
一把是抱回关云铮后去找回来的摇羽,一把是他自己的配剑,破钧。
在这之前,关云铮就已经在房间里躺了一夜了,至今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早晨连映进去帮她擦脸的时候,甚至发现她整个人都热得滚烫,赶紧把刚出发去找步雁山的章存舒又喊了回来。
房门上下了禁制,江却一刻钟前试着去推了推,纹丝不动。
“师兄不是把那几个邪修都解决了吗,云崽怎么好像还是受影响了?”闻越刚送走那一大群蝴蝶,从蝴蝶带来的消息里得知江却刚落地就把三个邪修都杀了,邪修应该还没做什么才对。
连映摇摇头,看向江却。
江却昨晚把关云铮抱回归墟的时候,后者就已经昏过去了,只是当时章存舒也看过,发觉种种迹象都很平稳,不像是昏迷更像是因为过度疲累睡着了。
怎么一夜过去反倒烧起来了?
哪怕发烧也不是这样的规律。
江却正打算开口,任嵩华的声音在三人上空响起:“苍生道可有异常?”
三人抬头,发现任嵩华御着剑就从来去峰上下来了。
从没见过她在门中御剑,江却皱眉:“来去峰出什么事了?”
任嵩华落地收剑,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随即又看向江却:“不能确认。”
不清楚关云铮现在的状况,闻越本来就着急,听任嵩华说的这话更是觉得事态好像有点严重起来了。
来去峰上能让任嵩华御剑下来的事还能有什么?
除了不熄鼎闻越想不到别的了。
但是不熄鼎的问题和苍生道有什么关系?而且看任嵩华的意思,似乎还是跟关云铮有关系?
闻越其实一直有点怵任嵩华,虽然他从没见过任嵩华动手,但是闭关之前的江却说过,他打不过任嵩华。
江却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而选择闭关,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几年仙门式微之后,已经很少有人会修无情道了。
具体原因他没有特意了解过,只知道无情道的修士特别容易中途道心破碎,继而走火入魔,又因为无情道的弟子往往都是同届中最拔尖的,所以每一次无情道弟子出点什么事就闹得格外大,久而久之修仙的就都不太敢修无情道了。
纯粹的强大固然令人心驰神往,但没人敢赌自己会不会是那朵只开短暂一瞬的昙花。
更别说有些人可能穷尽一生都开不出花。
但眼前的这位任师姐,除了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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墟这些年来唯一一个无情道以外,还是目前归墟弟子中辈分最大的。
来去峰那处小院落成了多久,她就在那个山头修了多久的无情道。不仅没疯没傻,还强得可怕。
虽然心里发怵,但闻越很想问问任嵩华的话是什么意思,犹豫了一会儿正要开口,身后的房门开了。
他顿时顾不上刚才想的问题,转过身看向走出门的章存舒:“师父!”
江却和连映也一起看过去。
章存舒先拍了拍闻越的肩头以作安抚,再转头看向站在院中的任嵩华:“是掌门让你过来的?”
任嵩华摇头:“不熄鼎有异动。”
章存舒似乎不太惊讶,也看不出惊慌,点了点头:“云崽应该快醒了,你们可以进去看看。”
闻越嗖的一下就进去了。
章存舒笑着叹了口气,嘱咐走在后面的连映:“轻点说话,她现在可能听不得太响的声音。”
连映点头应下,也进门去了。
章存舒看向江却:“阿却。”
江却看了眼开着的房门:“师父,云铮她……”
章存舒从台阶上走下来,欣慰般地拍了拍江却的肩膀:“做得好,她现在暂时没事了,我去找掌门一趟,你们在这陪她吧。”
江却见章存舒不打算多说的样子,点头收声,也进房间去了。
任嵩华跟上章存舒的步伐:“先生。”
章存舒“嗯”了声,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
“云铮与不熄鼎之间为何有关联?”任嵩华问道。
章存舒似乎是笑,又似乎是叹,轻声说道:“是啊,我正要去问她。”
关云铮本来还想再骂两句心魔引,一片空白的识海忽然间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像是……潮水声。
她在21世纪的时候没见过海,但是没少在期末月或者睡不着的时候翻白噪音来听,对潮水声还算比较熟悉。
但识海里的声音听着又不跟潮水声完全一样。
心魔引显然也听见了那个声音,原本被她激怒正骂骂咧咧,突兀地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你引气入体了?”
语气很匪夷所思。
关云铮比它还匪夷所思:“谁?我?我引气入体了?”
惊呆了。
心魔引忽然安静下去,好半天都没再说话。
只剩下潮水声在一片空白的识海中兀自响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适应了没新的疼痛,又或者它真的在逐渐减轻,关云铮现在几乎没什么感觉了,还能换个舒服点的坐姿。
心魔引也暂时老实了,要不干脆躺下好了。
关云铮习惯性摆烂,根本没把心魔引那句她已经引气入体的话放在心上,正准备美滋滋躺下。
一种暖洋洋的感觉擦过她鼻尖。
关云铮动作一顿,右手下意识往后一撑,要躺下的动作不上不下地卡在半路。
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
她下意识伸出左手。
先是指尖触碰到了那种暖洋洋的感觉,接着是整个手掌——
一团金色的光在她掌心亮了起来。
“她眼睛是不是动了?”闻越不敢放过关云铮任何一点动静。
江却伸手把人拉开点距离:“别靠那么近,醒来会受惊吓。”
闻越老实退回来一点。
连映给关云铮掖了掖被角,又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不热了。”
闻越扒在床脚的架子上眼巴巴地看着。
或许是三双眼睛一起的注视太过殷切,关云铮终于在片刻之后醒来。
她先是动了动手,做了一个虚空抓握的动作,随即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江却敏锐地意识到有哪里不对,连映已经开口:“醒啦?”
关云铮眨了眨眼,把自己撑起来:“师姐。”
又看看床脚可怜巴巴的闻越,弯弯眼睛:“三师兄。”
再看向连映身后的江却:“大师兄。”
虽然叫的顺序有先后,但在心中的排名不分先后。关云铮习惯性又在心里给自己叠甲。
挨个叫完后,关云铮美滋滋地开口道:“我要宣布一个好消息!”
连映给她拉了拉被子:“什么好消息?”
“我终于引气入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