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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美美与共

作者:晟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秋阳温煦,金风送爽。


    翠浓换了身湖蓝衣裙,用嫩黄色发繻结鬟,发繻末端的珍珠低垂在肩上。


    除下浑身的金玉首饰,犹如去除了无形枷锁,她洗尽铅华,雪清玉瘦。


    碎金似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她深吸一口气,心中也轻松了许多。


    尤明姜搀扶着她起身,笑道:“这两天闷坏了吧?吹吹风,会舒服些。”


    ·


    大杨树底下。


    叶开手中拈着一朵风干的小雏菊,与傅红雪肩并肩地聊天。


    看起来“相谈”甚欢,叶开的脸上带着笑。


    傅红雪的拇指不断顶开刀鞘,摩擦的声响像极了磨牙声。


    “傅兄,这刀要被你磨出火星子了。”叶开笑出一口白牙,“别总绷着脸嘛。要不,我给你讲个错位人生的故事?”


    话还没说完,一阵脚步声从关帝庙内传来。


    两道目光齐齐地望了过去,却见尤明姜已扶着翠浓踏过门槛。


    湖蓝裙裾轻轻扫过门槛,发繻末端的两颗珍珠,轻轻摇晃。


    翠浓惴惴的,怯怯的,揪着尤明姜的袖子走了出来。


    跟误入陌生领地的小鹿似的。


    尤明姜还是一身黑,眼仁儿也黑黑的,跟黑玛瑙似的,漾着温吞吞的水光。


    各美其美,美美与共。


    傅红雪微微一怔,叶开手中拈着的小雏菊无声坠地。


    ·


    翠浓咬了咬唇,目光仍含着怯意,水汪汪地望着尤明姜。


    斑驳的光影落在尤明姜的脸上,她抬手将翠浓鬓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尤明姜噙着笑,眼睛弯成月牙,安抚地摸了摸翠浓的头:“他们是好人。”


    她的笑,教人想起炉上煨着的红枣生姜汤,咕嘟咕嘟冒着熨帖的热气。


    傅红雪忽觉刀柄烫手,不由松了三分。


    叶开回过神来,手搭上了他的肩头,嘴上调侃:“你的刀鞘戳到我肋骨了。”


    “聒噪。”傅红雪倏然转头,耳尖被漏进来的阳光晒得微红。


    抬眼望向澄澈的天空,尤明姜提议:“今日天气晴好,倒不如一道出去走走?”


    “关药里的北细辛、关龙胆、林蛙油都相当难得,逛一逛,看能不能碰上。”


    “行啊,”叶开捡起那朵风干的小雏菊,别在耳后,“傅兄方才还说,想晒一晒身上的菌菇。”


    说完,他咧着嘴笑,在傅红雪刀柄叩过来之前,一蹦蹦上了树梢。


    .


    .


    大抵是出行前未查看黄历,众人在街上徘徊了近半个时辰,才好不容易寻到一家药铺,可药伯一瞧见他们,二话不说,“砰”的一声,便将门紧紧关上。


    “这些人怎么跟要把咱们生吞活剥了似的?”


    又一次被推搡着,听着那句“没有没有”后,叶开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咱们得罪过他们?”


    “何止是得罪,简直是不共戴天之仇。”


    尤明姜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在翠浓鬓边簪了朵新采的紫菀。


    视线与暗中偷窥的面馆老板对上,对方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双手猛地用力,“哗啦”一声,将铺子的木板迅速拉上,跟躲瘟神似的。


    叶开来了兴致,“哦?”


    “边城是万马堂的地盘。”指尖触了触鬓边的紫菀,翠浓轻轻说道。


    傅红雪侧过脸,目光在翠浓鬓边的紫色小花儿上停驻了一瞬。


    美滋滋地在衣襟上簪了朵紫菀,尤明姜试图将手中最后一朵花儿,悄悄别在傅红雪的脑袋上,被他瞪了一眼以后,有些蔫蔫地说:


    “马空群逃离之前,必定留了后招。这城里的人对咱们如此憎恶,八成是把万马堂被焚毁的事儿算到咱们头上了。边城起码有一半是靠着万马堂讨生活的,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在这背后搞鬼的,想来与马空群在边城有极大的利益纠葛,那就只剩下了……”


    众人异口同声,“萧别离。”


    ·


    无名居内,一片寂静。


    曾经那莺莺燕燕、热闹非凡的景象已全然不见,只剩下空荡荡的大堂。


    萧别离心情不佳,正独自坐在桌前,沉默不语。


    他伸手想去倒一杯酒,借酒消愁,就在这时,一声轻嗤骤然响起。


    “萧老板可真有闲情雅致。”


    声音带着几分调侃与意味深长。


    他缓缓抬起头,只见不远处站着四个人。


    尤明姜双手环胸,身姿慵懒地倚在门框上,傅红雪站在她左侧,手中刀鞘稳稳抵在地上,叶开则蜷着一条腿,自在地坐在窗台上,脸上挂着一抹似有深意的笑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三人站位巧妙,不仅严严实实地封住了他的退路,更是将翠浓牢牢护在身后。


    “几位这是什么意思?”萧别离眼神错愕,怔怔地看着这三个煞神。


    尤明姜凝视着他,冷冷道:“马空群呢?”


    萧别离一怔,眼神冷下去,自顾自倒酒:“不知道。”


    叶开沉声道:“你在袒护马空群。”


    “阁下什么意思!”萧别离的酒杯重重落在桌上。


    “叶开的意思是,马空群比你健全,他懂得金蝉脱壳,看来也比你聪明。可你呢?”尤明姜字字如刀,“大概这辈子都要被困在这轮椅上,人家轮不到你来袒护。”


    傅红雪:“……”


    翠浓:“……”


    好歹毒的叶开。


    叶开:“……”


    好歹毒的尤大夫。


    ·


    萧别离的呼吸陡然急促,胸膛剧烈起伏,像是汹涌的潮水在内心翻涌。


    可他牙关紧咬,双唇紧闭,把所有情绪都深埋心底。


    “但我觉得这是低估你了。”


    尤明姜话锋陡然一转,目光紧紧锁住对方,“二十年前,是他带头血洗白天羽一家,杀手自然不止他一个。比起你的深藏不露,马空群始终暴露在明面上。他野心勃勃,根本不懂见好就收,你是不是觉得他很愚蠢……我说的对吗?”


    萧别离的眼皮微微一颤,他抬起头,望向她的眼眸似笑非笑。


    傅红雪指节泛白,将那柄黑刀死死攥紧,满腔的愤懑从青筋里迸发。


    “你自始至终都在装弱,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不惜亲手斩断自己的双腿。这些年,你把自己伪装得那般凄惨,骗过了所有人……”


    “错!”萧别离猛地深吸一口气,沙哑着脱口而出,他眼神中满是追忆和怅惘,“二十年前的梅花庵雪夜,我的腿就是那一天被生生砍断了。”


    眼见瞒不下去,他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彻底暴露了真实面目。


    傅红雪浑身透着肃杀,猛地拔刀,双目因怒赤红。


    叶开迅速扣住他手腕,沉声道:“听他说完。”


    于是,傅红雪忍住了冲动。


    看到傅红雪手中的刀,萧别离先是一怔,随后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就是这把刀,斩断了我的双腿!”


    尤明姜眉头轻皱,沉吟片刻后问道:“你和白天羽有仇?”


    “是!”萧别离五官激动到扭曲,“杀师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他眼睛瞪得滚圆,直勾勾地望向傅红雪,字字咬牙切齿:“你父亲被人杀了,你就要报仇,那你父亲杀了我师父,我作为他的衣钵传人,该不该找你父亲复仇?父仇不报,枉为人子!”


    傅红雪脸色煞白,像是被重锤击中,下意识摇着头,脚步踉跄地退了一步。


    见状,萧别离笑得越发肆意张狂。


    “①父不受诛,子复仇可也。父受诛,子复仇,推刃之道也。一个襁褓中的小小婴儿,又有什么罪过?”尤明姜的话如同一把利刃,瞬间打断了萧别离的笑声,“你恰恰深知复仇不义的后果,却还是滥杀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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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萧别离参与屠戮白家满门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陷入疯魔。


    生不如死地苟活了二十年,筹划了二十多年,但他从不觉得后悔。他要白家遗孤和他一样痛苦,才算报复!


    在他看来,只要放出马空群这个诱饵,傅红雪必然会循着诱饵而来。


    他满心期待着傅红雪踏入自己设下的陷阱,至于最终的结果,无论是傅红雪杀死马空群,还是马空群反杀傅红雪,对他而言都无所谓。因为在这场棋局里,他们二人都是他的棋子,只要能达到他想要的混乱局面,他的目的便算达成。


    “我不甘心!”萧别离眼眶泛红,额头青筋暴起,双手用力地捶打着胸口。


    每一下都带着无尽的懊恼,“只差一点点……”


    听到这儿,叶开皱眉,嘴角泛起一丝不屑,轻声呢喃:“你已经不是个人了。”


    傅红雪目光沉沉地盯着萧别离,满心满眼都是不加掩饰的厌烦。


    面对傅红雪的审视,萧别离没有丝毫畏惧,只是冷冷一笑,笑声中满是挑衅。


    “他看不起你。”尤明姜语气平淡。


    “胡说,我是他的杀父仇人,他恨毒了我才对!”萧别离笑声凄厉又癫狂,又像是绝望的宣泄。


    然而,傅红雪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


    明明不带一丝感情,却让萧别离莫名觉得自己滑稽又可笑。


    这是什么意思?


    萧别离又大笑起来,笑声满是自嘲。


    傅红雪一行人正要转身离开,萧别离的轮椅扶手却“唰”地射出一蓬碧幽幽的银针。


    “毒针!”尤明姜心头一震,瞬间明白,原来那日毒针灭口的人,就是萧别离!


    寒芒点点,银针闪电般射向翠浓。


    翠浓惊恐尖叫,同一时刻,叶开的飞刀已脱手飞出。


    就在这时,萧别离猛地按下轮椅上的隐秘按钮!


    原本射向翠浓的一蓬银针,被他操控着,和叶开的飞刀一起刺入他自己的心口。


    鲜血洇红了衣衫,萧别离瘫倒在轮椅上,到死都在盯着傅红雪。他的眼神里既有解脱,又有不知向谁宣泄的恨意。


    傅红雪满脸难以置信,他想不到这场生死对决,竟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尤明姜上前,轻轻扶着傅红雪,将他推出屋子,关上门,隔绝了一室血腥。


    .


    .


    暮色沉沉。


    尤明姜支开三人,独自坐在无名居。


    她搜遍了整个无名居,却没有找到萧别离与青龙会的往来信件。


    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嚷嚷声。


    “尤大夫是不是在这儿?”


    尤明姜指尖捻着块饴糖,连眼皮都没掀:“不在。”


    门“咣当”被踹开,十几个万马堂的马师堵在门口。


    驼着背的中年马师走了进来,脸被风沙侵蚀透了,腰杆弯得像张陈旧的弓。


    这人叫焦老大,已经在万马堂的马背上颠簸了三十年。


    “求尤大夫给条活路!”焦老大佝偻着背,嗓子沙哑地说道。


    尤明姜含着高粱饴,含糊不清道:“万马堂改行唱大戏了?”


    “姓尤的!”一个最年轻马师急眼了。


    焦老大一脚踹翻说话的年轻马师,扑通一声,膝盖重重砸在地上。


    “求尤大夫给条活路!”十几个汉子也跟着跪下,膝盖砸得地板直颤。


    “马空群那孙子给的银子上掺了毒粉!只要尤大夫能救我们,我们愿唯尤大夫马首是瞻。”


    尤明姜咽下饴糖:“解毒可以……告诉我,马空群临走前还留了什么后手?”


    想要彻底掌控边城,先得让这儿的人都服服帖帖,再安插一个听话的心腹。


    “有。”


    焦老大和身后汉子们对视一眼,压低声音:


    “杀手路小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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