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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有人反水?!

作者:解书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李一彦双目瞪大,这,这阮姑娘怎会出现在此地?他本能地朝女子身后三丈远的地方张望——空无一人。


    死里逃生的余韵与看到顶头上司的心上人杀人的震撼混淆在一起,让他瞳孔猛颤。这一瞬间他开始质疑自己是否是在梦中。


    ......


    但他很快就摇头将这大逆不道的梦摇了出去——即便是在梦中,陆大人也不会允许自己梦到阮姑娘孤身一人来冒险的。


    “愣着干什么?快跟上!”


    阮绮华利落地伸手,拔出胡人咽喉的银针,然后眼都不眨地用地上的匕首狠狠割破对方的喉咙。


    尸体新鲜还带着温热,这一刀下去,喉管大动脉的血液喷薄三尺高。


    那张昳丽的脸没有半分动容,仿佛手下喷血的只是一头牛。拍了拍膝盖的灰,转身便要领着他向外走。


    ——


    一个时辰之前,阮府。


    刀光剑影交错,燃烧的红烛被惨白的月光掩盖。刀锋直击她面门而来,猛烈的破空声与身后春桃失态的哭喊远远传过来,仿佛隔着一层水雾。


    而阮绮华独独站在水底,手脚被沉重的水流压得无法动弹。


    千钧一发之际,刀锋被什么东西“叮”地一声打偏。


    就是现在!


    一股大力推过来,阮绮华堪堪一个下腰,贴着刀锋而过。


    冷汗在那一瞬间疯狂涌出,濡湿了她背部的布料。


    是谁?!


    当啷一声,泛着寒光的三棱刺将长刀打翻在地。她抬头望过去,一个身着玄色短打的蒙面男人踩着已经破碎的窗口即将进入。


    等不及细看,又是一枚三棱刺呼啸着将红烛拦腰削断。


    整个室内陷入黑暗。下一瞬,几个蒙面男人踩着窗棂鱼贯而入。


    阮绮华张开双臂,用身体将春桃与哑女护得严实。一双眼警惕地盯着在场的形式。


    陆临渊派来的人还在同先前的人殊死搏斗。拳拳到肉的冲击声不绝于耳。


    月光下,为首的蒙面男人腰腹一个用力,双腿死死绞住方才举刀要杀她的刺客。


    完全没有防备,失去武器的刺客被限制得彻底,本能地捏拳朝上撞击。然后被对方干脆利落的一个肘击下彻底哑了声。


    好半晌,那刺客才从剧烈挣扎中渐渐平息,再看紧随其后的其余几个蒙面人,也不约而同地用不见血的方式将身边的刺客压制妥当。


    阮绮华只见到那背影逆着光,手上一个动作,周围的人便训练有素地将所有还喘气的刺客拖了出去,动作之利落让大理寺众人都为之一惊——


    这种利落程度与规范程度,非但不像是职业杀手,反而像是经过了正统训练的官兵。


    此处为何会出现官兵?!


    看身手,甚至还是颇为精锐的官兵。


    阮绮华蹙起眉,心中充满疑惑。但此刻她还尚且不能放松,因为那为首的蒙面人突然转过身,细长的双眼朝她看过来时,眼底的冰冷让她心下一凉。


    他想干什么?


    阮绮华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比起刺客毫不掩饰,对整个屋里所有人无差别的杀意,蒙面人眼中的冷酷与犹疑让她更加惊心。


    在上一瞬间,她以为对方是来解救的人。


    但对上他双眼的这一瞬间,她意识到对方只是在考虑是否要杀她。


    在身旁暗卫挡住她的前一刻,蒙面人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眸光闪动中是明显的嘲讽。下一刻,暗卫遮住了她的视线,月光照在那蒙面人身上,有什么东西在他腰间折射出刺眼的光。


    不对。


    阮绮华眯着眼,当她意识到那东西是什么时,她的瞳孔一瞬间放大,行动已经超过了她的思绪。


    “护好春桃与哑女!”


    她低声冲暗卫吩咐道,然后片刻不停地侧身出了院门。


    他们带着失去意识的几个刺客,走不远,她一定能追上。


    冷清的月光洒在乌衣巷尾,墙角的顶端,几只不知名鸟类歪着头,小而黑亮的眼睛看向地面窃窃私语的人。


    “你为何要拦着我们!分明只差一点便能将阮家那几个一网打尽。”


    “哼!你还有脸说。蠢货。”那蒙面人背着手,面对刺客头子激动的质问,只偏头斜睨了一眼,然后淡淡骂道。


    “柳大人已经发话了,柳惊鸿的命得留着。我不管你主子有何小心思,除非柳家的当家人换成她,不然你最好还是劝劝她,把她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藏好了。”


    “不然,柳家小姐的名头,怕是就得换人了。”蒙面人淡淡吐出这句话,仿佛在说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但刺客头子的脸色已经一变。


    “不过是拿钱办事,我劝你还是掂量掂量清楚。不过是一个女儿,大人若是想要,能顶替的人多得很。”


    “好了,快回去启禀吧,我可还有事要去趟京郊呢。”


    京郊?京郊怎么了?


    阮府后门,粗壮的门柱后面,阮绮华猫着身子,她的思绪飞速转动,同时感觉到自己胸腔在猛烈振动。


    那边的人发出了同样的疑问,“京郊何事,让杜统领您这大半夜的还亲自去?”


    御林军统领,杜阳挑了挑眉,即便是蒙着脸也能看出他的意思——就你还想打听我的事?


    不过,也许是出于某种隐秘的炫耀或者单纯就是被刺客头子吹捧的神情取悦。


    杜阳漫不经心地昂起头来,语气中带有高高在上的嘲弄:“还不是李一彦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孤身一人居然追到京西的秘处了。要不是陆临渊警觉,派我带领御林军去援助,主子还被蒙在鼓里呢。”


    她的猜想被验证,方才在月光下,她看到的是独属于御林军的令牌。军中出了叛徒。


    阮绮华心下一颤,她用拳死死抵住了即将出口的惊呼。陆临渊知道此事吗?京郊有什么秘密?柳家到底想干什么?


    “李一彦?”


    “呵,不过是陆临渊手底下的狗罢了,仗着陆临渊护短,跟老子称兄道弟的,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孤身一人便闯去京郊,如今困住出不来,十有八九,已经被那胡蛮子炖了汤了。”


    “可是陆大人不是派您去救援吗?”


    “呵,蠢货。”杜阳笑得猖狂,“救自然得救,但是......回去的时候人还是否还在喘气,可不能保证。”


    高昂着头的御林军统领与地上的刺客头子对视一眼,彼此都是心照不宣——


    晚到一步,只能救回去尸体了。


    不行…


    只有门柱后面的阮绮华飞速思考着对策。京西郊外,那不就是举行围猎之地?李阳所带领的这帮人看样子是要拖延些时间再动身,若是她现在就纵马疾驰,应当是能打出一个时间差的!


    事不宜迟,她闪身回了院中。


    一路狂奔到马厩,却发现暗夜中,有人站立在前,正瞪大双眼看着她——


    是莫名心悸睡不着起来给马儿喂食的李泉。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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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您”怎么来了?


    “嘘——”来不及多说,阮绮华抿唇,伸出食指贴在唇边,做出一个相当严厉的噤声动作,拦住了对方的惊呼。


    然后她径直走向前,从李泉手中牵过了马匹。


    您要去哪儿?小的可为您驱车!


    再暗淡的夜色也挡不住李泉眼中的光,他实在是不愿再经历一次将遍体鳞伤的小姐接回家的感受了。他亦步亦趋跟在后不肯放手,比划着希望阮绮华带上他。


    但他被阮绮华严肃的眼神打断了。


    “若我在天亮时未归来,去告诉老爷和夫人,让他们同陆大人一道去京西寻我。”


    阮绮华的眼神坚定,李泉不由自主地松了手,用力点头后,看着对方奔驰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京城西郊。


    李一彦呆愣地看着眼前的一人一马,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先说些什么,不论是方才不带感情的手起刀落,还是在洞口看到的又一具尸体,都让他开始恍惚今夕何夕。


    但他要受到的刺激远不止如此。


    面前的女子正不解地蹙眉看他,五指并拢指向树边的马儿,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惊涛骇浪:“李大人,你是想跟马上要到的叛变的御林军打个照面吗?”


    “若真是如此,小女子可就不奉陪了。”阮绮华侧过身,作势要翻身上马,脚下却生了根似的半分不动。


    写在身体内部的本能让李一彦当即一个箭步冲上,他虽有诸多疑问,但此刻逃命要紧。更何况,要是他腿没断的情况下让阮姑娘为他驾马驱车......他几乎能想到陆临渊扣他俸禄时冷酷的眼神。


    缰绳在他手中紧握,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带动山间的树叶哗啦作响,过于茂密的树丛严丝合缝地挡住月光,哗啦响声似来自地狱索命的低语。


    一连串的质疑从李一彦嘴中问出:


    “阮姑娘,你方才说谁叛变?御林军?你所说的可属实?那可是皇家侍卫。”


    “是。等等,不要走这边,改道东南下山。”


    阮绮华坐在后方,下过雨后泥泞颠簸的山路让她的声线并不平稳。李一彦很难相信这位大小姐方才是自己纵马上山的。


    随着阮绮华指引方向的指令,他急急一拉缰绳,将马儿调头,改走西南方向。


    “是杜阳。他接旨救你,实际为柳春明做事,企图拖延时间等你尸体凉透。我为什么知道?因为他一个时辰以前冲进阮府我的院子,带走了刺杀柳惊鸿和我的刺客。”


    “什么?!”李一彦压抑了一路的惊呼到底还是没有忍住。积攒在心底的惊惧和疑惑化作惊呼,带着对同僚反水的不可置疑一起冲向山林的上空。


    “好了,大人,您如果不愿相信的话,现在便可反头向您的左手侧望过去了。”阮绮华的声线平静,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倦。


    李一彦的余光看向左后方——


    山林之中,星星点点的火光映入眼帘。那是由杜阳带过来寻尸的御林军众人。


    愈演愈烈的火光倒映在二人的眼底,后方的阮绮华突然意识到什么,她攥紧衣摆,猛得朝李一彦低声吼道:“再快些!他们要烧山!”


    “可是......”


    “可是什么?


    说出口的疑问瞬间顿住,飞驰的骏马渐渐慢了下来,直至完全停下。


    近处,汹涌的河水带着浑浊的泥沙重重拍打在岸边——


    雁栖湖上,那场仿佛永不停歇的大雨淋到了西郊的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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