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就是那个姜玉初才会在薛府帮她解围吗？她感激时，他心底是否觉得好笑？
爹娘急着给她找夫婿时他在干什么？会不会一边觉得好笑一边觉得她长得不错家里也不错，那就她吧？
前两天她在马车上笑着说云盈盈的心虚时，他笑了。笑的是云盈盈，还是所有人？包括她在内？
他那么聪明，想要算计一个人，轻而易举，凭什么就只对她真心真意一片赤诚，他对她的好里有多少是真情有多少是假意？
会不会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
他对她百般好百般纵容，会不会是她某方面正合他的意，让他觉得好玩，所以才把她纳入了自己的棋盘里。
哪天不想要她了，他会不会也像对云盈盈一样狠心，轻飘飘地就处理了？
姜玉初越想越悲哀。
她低头翻页，试图掩饰自己眼中的失望。
她坐着，他站着。
雪蘅看不到她的神态，也没注意，只觉得她没什么精神气。
从进门到现在，她头没抬一下，手掌一直撑着下巴，一副懒洋洋的姿态，随手翻过去一页，都很无力似的，像是没力气。
雪蘅顺手摸了摸她头顶，一直抚到她脸上，便觉她脸很小，由巴掌大的小脸想到她可盈盈一握的细腰，便觉她柔弱无比。比他想象中要柔弱许多。
雪蘅莫名觉得有了那只波斯猫，对姜玉初来说，不是好事，不由道：“你跟吱吱越来越像了，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可好？要不还是把它送人吧？”
那只波斯猫吱吱带得姜玉初越来越懒散，雪蘅倒不是觉得懒有什么不好，只是觉得姜玉初懒起来没什么精神，不像以前那样有神气。
因此，他看这只波斯猫便不太顺眼，说起这话的时候，他甚至想到了合适的人选。
苗雁。
这只波斯猫是长公主送的，再转送别人礼节上不好交代，不过苗雁深得长公主喜爱，又与姜玉初交好，送给她于情于理都合适。再者，那苗雁性子过于好动，和这只波斯猫倒是可以互补。
哪料到，这话跟捅了马蜂窝似的。
姜玉初忽然回头，盯着他，一连问道：“你不喜欢的东西就要送走，你问过我的意见吗？你那只野猫天天窜来窜去的，我可有说过把它送人？”
她一双杏眼生得美，发怒时也带三分情，更兼有委屈成分在，看得人心颤。
雪蘅没来由地心疼了一下，但知道她生气了。
好时，她唤那只小猫“小白”唤得很温柔，坏时，那只小猫就上不得台面，只配叫“野猫”了。
他本就是随口说说，哪里料到姜玉初会突然生气，便以为她极其喜爱这只猫儿，说都说不得。
雪蘅：“我玩笑的。”
他笑着俯身，想搂住姜玉初的肩膀以示亲密，让她消气。
姜玉初却真动气了似的，肩膀一扭，不让他搂：“玩笑也不行！你今天不喜欢这猫儿，那明天要是不喜欢人呢？就随便都送走好了！”
雪蘅：“……”
莫名被扣上一口大锅，雪蘅不由怀疑桌上这本游记里是不是记载了什么东西让姜玉初触景伤情了，才让她因“猫”联想到“人”，甚至想到送走人。
他转头看了一眼那游记，有手绘的山水图，也有文字记载，一眼扫过去，并无不妥。
那就是猫的问题了。
这才养这几天，姜玉初就把那波斯猫当成宝贝了，动都动不得，提也不能提。
果然人不如猫。
姜玉初隐约知道他误会了，但是她难过得很，一点都不想听，也不想问。
就当她格外宝贝吱吱好了！
姜玉初心情非常糟糕，身子懒洋洋的，但肚子里却有一股气闷，隐而不知怎么发泄才好。
因此，听到云盈盈被武安侯府赶出来的消息，姜玉初没觉得有多高兴。
苗雁倒是很高兴，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姜玉初。
苗雁：“快哉快哉！贺老夫人气坏了，生日宴那天一回去就叫了大夫去府上，听说都气倒了，这云盈盈胆大包天，连侯府都敢骗！现在人人都知道她冒充贺少瞻救命恩人了，侯府也放话了，谁都不敢收留她……”
苗雁之前虽一直鼓动姜玉初说出来，但是没有证据的事情不好乱说，所以憋了好久，甚至找人盯着侯府里头的动静。
现在好了。
苗雁想起贺少瞻就一脸幸灾乐祸：“贺小侯爷呢？就没给你磕个头道个歉？”
姜玉初：“……”
贺少瞻当然不会大咧咧来找她。
如果她还是姜府一位未嫁的小姐，找她再续前缘，是得磕头道歉。
可她现在已经是雪夫人了，再提这事，就不合适了，这只会让人把从前那点破事拿到台面上再咀嚼一番，侯府可不是云盈盈，侯府还要脸。
武安侯府只针对云盈盈，说云盈盈假领了恩情，但是没说真正的恩人是谁。
不然大家就有得谈笑了：贺小侯爷有眼无珠，把真正的恩人抛弃了，差点娶了假的；雪夫人和贺小侯爷是何种缘分……这不仅会让侯府脸上无光，也会让雪府无辜陷入议论的中心，对两方都不好。
武安侯府不说真正的恩人是谁，无可厚非。
不过长公主生日宴时，在场的人不少，即便不说，大家心里也有个猜测。只是武安侯府不说，大家自然默契不提。
武安侯府虽然没明说，也没来雪府，但和姜府倒是牵上线了，再与姜府交好。
姜府自然是乐意的，哪有救了人却要当仇家的道理，当然是朋友越多越好，不过得拿着点架子，不说磕头道歉，起码得来个三顾茅庐，才能和好吧？
正好姜玉初外祖父从青阳来，与朝中关系没那么复杂，武安侯府便有心联系上，与姜府示好了。
事到如今，姜玉初早就不介意了。
无论侯府那边如何，在她心里都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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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什么涟漪了。
能在她心里掀起涟漪的，却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
苗雁眉飞色舞地讲了一大堆，以为姜玉初会有和她一样的扬眉吐气的感觉，结果却见姜玉初懒懒地倚在那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转果盘，不由奇怪道：“你不觉得激动人心吗？”
姜玉初淡淡道：“挺激动的。”
苗雁过来摇她：“你敷衍我！这样子哪里像激动了？”
她一摇，便把姜玉初给摇“塌”了，姜玉初直接趴桌上了。
“……”
苗雁很无语，只好把她又拎起来。
姜玉初随她搓圆捏扁，一拎，果然又直起来了。
苗雁觉得她很奇怪：“你怎么了，生病了？怎么这样没精神？”
姜玉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平淡了一点，苗雁这个局外人替她喜替她忧，她怎么能不当回事！
想了想，她想起今天来路碰到高苓了，也可能是高苓坏了她本应扬眉吐气的心情，便道：“没生病，就是好容易出来一趟碰到高苓了，她说我是‘得意不了几天的人’，怪晦气的。”
说出来之后，姜玉初便明白了，不是高苓的问题。其实她不在乎高苓怎么说，要是苗雁不提，她甚至忘了路上还碰到过高苓这件事。
是她自己的问题。
她此刻想到的仍然是雪蘅，明明雪蘅和现在的话题八竿子打不着。
姜玉初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竟然因为一本话本子，伤感至此？
苗雁听了，却笑了：“高苓还好意思说你？之前她家因为佟家的事情受到了牵连，还去了好几次公主府讨好，要我说，高苓才是得意不了几天的人。”
苗雁洋洋得意的，姜玉初便跟着笑了，笑完之后，仍旧提不起劲来。
苗雁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凑过来问：“你跟雪大人吵架了？”
“没吵架。”姜玉初心想虽然不是和雪蘅吵架，但确实与雪蘅有关，道，“我只是觉得物伤其类，他对云盈盈那样，对高苓也不留情面，如果有一天觉得我不好了，你说，他会怎么对我呢？”
苗雁惊讶地瞪着眼睛看她：“你怎么会那样想，怎么和云盈盈高苓之流比？你这不是——没事找事？”
“……”
姜玉初想了想，终于把压在心里的事情说了出来，道：“你还记得那本传遍京城的话本吗？就贺少瞻和云盈盈的那本，可能是他写出来的。我觉得，他瞒着我写这种东西，心里说不定还笑我傻。”
苗雁大脑宕机了一会儿：“他怎么可能写那种东西！”
她就知道，正常人都不信。要是再告诉雪蘅就是山下人，苗雁得惊掉下巴，不过这件事雪蘅不许说出去，苗雁不会有机会知道的。
苗雁打心底里不信，只觉得惊讶，惊讶过后便理所当然道：“那你问啊，看他怎么说！”
既然怀疑，就直接问好了。
再简单不过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