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时提着两杯奶茶回来，办公室里空空如也，助理站在门边一言不发，嘴唇抿成一条线，“黎总，是不是我多嘴……”
黎时的表情不算好看，“说什么了？”
助理眼神游离，不敢看他，“我跟闻晓说您去约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让她没事先回办公室。”
黎时问：“什么约会？”
助理回答：“他们说在楼下奶茶店，看到您和俞主任有说有笑……”
黎时反问：“你们看到我在笑？”
助理缩起脖子，“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将他们的话转述给闻晓，没想到她气冲冲离开，连午餐也没拿走。”
黎时闭了闭眼，“没事，你先去忙吧。”
没事才怪，简直是天塌了。
他要怎么解释才好。
……
闻晓饥肠辘辘，在便利店买烤肠。
黎时的电话打过来，闻晓直接挂断，反复五六次，手机短暂安静。她心里憋着闷气，烤肠也咬得嘎吱响。
最后一口烤肠含在嘴里，有人站在不远处喊她，“你怎么在这里？”
闻晓看过去，俞依依从公司大厅走出来，她已经换下工作装，一身高定套裙，身上的手工刺绣闪闪夺目。
“我在问你。”俞依依冲过来，“让你说话，你来我们公司做什么，是不是在跟踪我？”
闻晓看清俞依依手里提着奶茶袋子，再光彩耀眼的华服也不及这两杯奶茶刺眼。原本她还不当回事，没想到马上就证实助理说的八卦。
她脾气上来了，“你有什么值得跟踪？”
俞依依眯眯眼，“你说什么？”
闻晓不紧不慢扔掉垃圾，越过俞依依缓缓开口，“你听清楚了，我在哪里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我不是你的姐姐，也根本不想当你的姐姐。”
俞依依声调扬起，“你真的进公司了？”
闻晓反问：“那又如何？”
俞依依咬牙切齿，“不怕我把你轰出去？”
闻晓浅浅一笑，“那你试试。”
……
联合会议结束。
市场部和宣传部另约时间，继续讨论双节活动的合作，面对汤雪的主动邀约，苏越有些疑惑，“这是曹总的意思吗？不如先等活动方案确定后再讨论。”
“曹总出差了，这段时间安排我暂时负责市场部工作。”以往汤雪跟工作狂苏越聊不到一起，现在不得不耐心解释，“黎总那个人雷厉风行，我们得把工作做到前面。”
只要能提高工作效率，苏越都觉得有道理，“你说得不错，那我们下周约个时间。”
汤雪抢答：“就这周吧。”
苏越点头，喊了声还在整理笔记的闻晓，“晓晓，你来负责部门协作。到时候汤组长需要什么，你只管配合她。”
闻晓抬头，正好撞上汤雪的视线，眼中带着说不出的意味，只见她又露出假意客气的微笑，“那太好了，我跟晓晓是朋友呢。”
“不管是不是朋友，工作都得做好。”闻晓收起笔记本，走到苏越身边说，“没问题，我会全力配合汤组长。”
苏越很满意她的态度，“抽空问问贺年，他是怎么回事，重要会议也掉链子，警告他再有下次就别来上班。”
闻晓“嗯”了声，“可能是急事。”
苏越气不过，当着众人又痛骂他几句。
汤雪始终悄悄盯着闻晓，直觉告诉自己，闻晓是知情人，否则一个即将升职的人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大家聊了会儿，看到临近下班时间，苏越把会议用资料交给闻晓，“我不回办公室了，帮我放一下，谢谢。”
“我也不回去，帮我放一下电脑。”
“我急着去约会，麻烦晓晓啦。”
一转眼，闻晓怀里的东西堆成山。
……
折腾到宣传部门口，其他没参会的同事都下班了，楼道灯光太暗看不清路，闻晓腾出一只手艰难开灯。
灯光亮起，闻晓手上一轻，东西被人尽数抱走，黎时逆光站着，侧脸隐在阴影里，眉目沉静如山。
闻晓偏过头不看他，打算把他骂一顿消气，重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无论他解释什么，可能她都会相信，于是演变为别扭的沉默。
僵持半天，黎时抢过她手里的门卡，自顾自开门，“电脑放哪儿？”
闻晓跟着他进门，撑着不说话。
“那我扔垃圾桶。”
“那边。”
没忍住破功了。
闻晓的笑意憋不住，坐下来看着他在桌前跑来跑去，同事们肯定猜不到，他们的东西是谁放的。
他很有耐心，电脑摆放整齐，资料规规矩矩叠好，在这些小事上也做得一丝不苟，那么重要的事他更不会随随便便。
闻晓开门见山，“档案怎么在你那儿？”
黎时怔住，“你是为了这个生气？”
闻晓呛他：“那不然呢？问问你和俞依依是什么关系？”
黎时急了，“我跟她没关系！”
闻晓双手抱臂，笑而不语，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盯得他心里发怵。黎时放下东西，“我错了，我坦白，先说哪个事……”
“说说你的依依妹妹。”闻晓扬起下巴，继续阴阳，“阿时哥哥，你给我买的奶茶，怎么送到别人手里了？”
黎时：“……”
闻晓笑容灿烂，“哥哥怎么不说话呢？”
黎时汗流浃背，“我没让她那么喊。”
闻晓点点头，搓搓下巴，假意思考，“听你的意思，都是俞依依的错咯？她在大庭广众抢奶茶，而你简直束手无策。”
黎时小跑过来，差点跟她跪下，“是我的错，是我没注意和异性同事的分寸，以后绝不再犯，每天赔你一杯奶茶和小蛋糕，好不好？”
闻晓眨巴眼睛，“只有这些？”
黎时掰过她手指，一样一样地数，“冰淇淋，小零食，炸鸡烤串，干锅火锅……”
闻晓拍了他下，“行了，你喂猪呢。”
黎时捏起她的手凑到唇边一亲，“晓晓，别生气了，我知道怎么做了。”
闻晓的手背酥酥麻麻，连着语气也软下来，终于还是放过他，“别这样叫，跟同事一个调调，听着怪别扭的。”
“宝宝。”
“啊？”
黎时伸手搂她，“他们都是这样叫女朋友。”
闻晓按住他，“你闭嘴。”
“不能闭嘴，我还没有交代清楚。”黎时嘴角轻挑，将人带进怀里，“宝宝，晚上我还有事，现在不能多待。”
闻晓哼哼唧唧，就是不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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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时接着说：“你的档案是我临时调走，俞依依对你似乎很有敌意，我怕她知道你在公司，会来找你麻烦。”
闻晓却说：“她已经知道了。”
黎时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闻晓瞅他一眼，“就中午。”
将偶遇俞依依的过程讲给他听，中途有司机来接俞依依，说是带俞依依去见谁，所以她们也没说上几句话。
黎时难得插嘴，“午饭只有一根烤肠？”
闻晓坐起身打他，“说正事！”
“好好好，我不打岔。”黎时静默几秒，正色说：“俞依依特地跟我请假，她要去见老俞。”
闻晓表情一僵，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黎时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老俞那里，我还没告诉他，想问问你的意见。”
她能有什么意见。
从前在分公司工作，她从未想过要到集团总部来。有一年公司周年庆，闻晓在晚宴现场远远地见过他，俞海洋站在台上讲话，宣布即将退休的消息，但他气神十足，半无老态，依稀可见当年的风采。
妈妈的痴心，一点也不奇怪。
可他的身边早有妻女相伴，闻砚秋不愿意做的事，闻晓也不愿意做。尽管俞依依不讲道理，胡搅蛮缠，可闻晓没想过抢她的东西。
黎时瞧着闻晓的眼眸垂下，只是劝她：“跟着自己的心走，不要考虑别人，其他人不值得你考虑。”
闻晓抬起头，目光沉沉，“我没有考虑别人，是我单方面不想认这个父亲，因为他不配。”
*
几天后，闻晓按约定到市场部报到。
汤雪热情得很，立刻分出一个工位和电脑，让她把饱饱系列的所有资料拷贝过来，美其名曰要计划广告投放。
闻晓略微迟疑，汤雪放软刀子威胁，“都是同事你担心什么，要不我问问苏总的意思吧，如果她不同意就算了。”
闻晓连上硬盘，“不用，我拷给你们。”
汤雪笑里藏刀，“那谢谢啦，想喝什么？”
闻晓回之微笑，“绿茶。”
汤雪慢悠悠走到茶水间，熟悉的小团队排排坐只等她过来。有人假模假样找茶叶，实际一直盯着闻晓的方向，随时关注她们的动静。
有人凑近问：“她愿意把设计交出来？”
汤雪双手环在胸前，轻轻翻了个白眼，“她敢不给吗？我还以为她多厉害呢，提到苏越就认怂了。”
大家笑起来，“还是雪姐厉害。”
泡茶的人想到什么，放下茶叶盒，挤到他们中间，“她会害怕苏越吗？我怎么听说她跟行政部那谁关系不错。”
汤雪急问：“什么？谁说的？”
她咬咬唇角，“我在行政部有个朋友，但是她说了不要告诉别人，你们千万别说出去。”
大家越来越着急，按着她坐下来，“别卖关子，赶紧说，她跟谁有关系？”
“刚来的俞主任知道吧，一直在调查她姐姐的消息，听说前几天在公司楼下碰到闻晓，两人在便利店门口聊天，没一会儿闻晓扬长而去，而俞主任气得脸色铁青。”
“所以，她就是俞主任的姐姐？”
“所以，她就是行政部在寻找的俞羲和？”
“所以，闻晓就是董事长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