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汤雪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连声调也不自觉拔高。嫉妒的种子在心里发芽，她不相信平平无奇的闻晓会有这么好的命。
以前知道秦牧的女朋友不过是个小摊贩，和同事们在背地里嘲笑了好久，都说他只是贪图外表，等谈婚论嫁的时候绝对会后悔。
汤雪一直很有优越感，只等着秦牧回头来找她，因为他俩才是门当户对，甚至她母亲的职位还略高于他父亲。闻晓没有家庭托举，凭什么跟她争。
而这样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怎么可能跟董事长有关系？
“雪姐，这么肯定吗？”
“雪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同事从没见过汤雪情绪失控成这样，她连表面功夫也不做了，直接把不甘心写在脸上，但是他们不但不会劝和，还会火上浇油。
“会不会是她比较低调啊？”
“低调？”
汤雪倏地笑出声，“你们见过哪个千金小姐，低调到去卖炒饭？”
有同事点头，赞同汤雪的观点，“对啊，我们在大排档见过她，那个穿着打扮也不像有钱人，全身行头加起来还没俞依依一杯咖啡贵。”
也有同事持怀疑态度，“但我听说她跟俞依依是真的认识。”
汤雪一眼扫过去，“要不要打赌？”
同事好奇问：“怎么赌？”
汤雪挑眼看向同事们，眼神尽是挑衅，“我去找俞依依，闻晓是不是她的姐姐，一问便知。”
……
闻晓听见茶水间吵吵嚷嚷，依稀有自己的名字钻进耳朵，总归不是什么好话，她也懒得去追究。
所有事情做完，他们还在聊。
“汤组长，已经拷贝结束。”闻晓出现在茶水间门口，一群人听到她的声音吓得一抖，汤雪旁边的同事连杯子里的水都洒出来。
场面有些滑稽。
同事急了：“你怎么偷听别人说话？”
闻晓反问：“什么话怕我听见？”
那人顿时语塞，说坏话被当事人当场撞见，她侧头望向汤雪。汤雪接到求助信号，换上笑脸说：“大家在开玩笑，资料弄好了吧，你也过来休息会儿？”
闻晓拒绝：“我还要回办公室。”
汤雪颔首，“行，那我就不送你了。”
一群人“扑哧”笑作一团，当着闻晓的面继续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闻晓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得咔嚓响，真是莫名其妙的小团队，都是一个公司的同事，这是在干什么。
走出电梯，闻晓的速度不减，踩到大厅地毯还是崴了下，有人及时扶住她。
“急什么？”
“你……”
贺年嘴角勾起，“看到我很意外？”
闻晓借着他的力气，坐到走廊沙发上，“谢谢。”
贺年放下电脑包，也坐下，“听到你说谢谢，我怎么有点心慌呢？”
闻晓瞧他还有心情开玩笑，只当那件事翻篇了，她也没打算计较，“太好了，终于等到主力回来。”
贺年从包里掏出一个优盘，“赔你的。”
闻晓欲言又止，“其实，我的优盘没丢。”
贺年：“……”
他很快明白怎么回事。
“诶，还在聊什么，赶紧回办公室。”
苏越抱着平板和手机，火急火燎从电梯里冲出，一阵风似的刮过去。
闻晓和贺年面面相觑，跟着苏越进办公室，听到她在大厅宣布：“大家注意了啊，从今天开始加班，一直到双节活动结束。”
“啊，怎么又要加班？”
“啊什么啊，哪次少了你们的加班费？”
苏越侧过身，“尤其是你俩，打起十二分精神，尽快核对设计稿，开始制作宣传物料。”
闻晓提问：“我们的方案通过了？”
苏越笑了，“嗯，刚刚拿到签批文件。”
闻晓接过文件，她一眼认出，那是黎时的字，他的行书写得很漂亮，她曾经认真模仿，慢慢地学他，一笔一画像是要把纸张穿透。
她摸着字迹，听见他温柔坚定的声音：
“加油。”
闻晓正乐着，苏越抽回文件，“不要高兴得太早，你只负责饱饱ip就行，比如公司官网设计和门店设计不是你操心的工作。”
“苏总，您把我的建议跟黎总提了没？”
“没提，跟你无关的不要多嘴。”
苏越留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闻晓悄悄问贺年，“有什么背后故事？”
贺年：“以前是小俞总负责的。”
*
圣诞节前夕，下雪了。
大雪纷纷扬扬，节日气氛拉满。
闻晓熬了个通宵，心满意足蜷进被窝里。交接完所有工作，特意跟苏越请了一天假补瞌睡，等她睡醒后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在梦中，她看到了俞海洋。
画展那天，他在众人簇拥下而来，捧着鲜花祝贺闻砚秋的成功，把单纯的艺术展当成他的个人秀，看客的话题从“好厉害的画家”，变成“她就是俞海洋的情人”。
在画展办公室，俞海洋大言不惭：“砚秋，以前我的婚姻自己做不得主，但是现在优良都是我说了算，你们跟我回去吧。”
闻砚秋抄起颜料砸过去，“你有病？”
俞海洋没躲，五颜六色的颜料洒满身，“你在气我没关系，我会慢慢求你原谅，但是女儿不能跟你一起受委屈。”
“我不觉得委屈！”
闻晓从画架后钻出来，冲到闻砚秋跟前，“妈妈，你不能替我做决定，我只想跟你生活在一起。”
俞海洋看到闻晓，眼睛都亮了，他结结巴巴问：“砚秋，这是我们的孩子？”
闻砚秋沉默不语，闻晓挡在妈妈身前，恶狠狠瞪着俞海洋，“你走，我们不想看到你。”
俞海洋红了眼眶，“我是爸爸啊。”
闻晓神色从容，“我没有爸爸，从前没有，以后也没有。”
……
手机铃声突然炸响。
“马上滚过来，看你干的好事！”
苏越的声音高亢刺耳，闻晓被惊醒，微信短信未读消息弹出来，未接电话好几通，部门同事好心劝：“苏总气疯了，你先认错吧，不然层层追责你会被开除。”
闻晓回复：“稳住，我就来。”
下雪天堵车，她匆匆赶到商场时，老远就看见苏越在火锅店门口走来走去，旁边的同事们哭丧着脸，贺年埋着头没有说话。
闻晓走过去，“苏总。”
苏越挂断电话，指指门店的海报，长指甲快要戳穿饱饱的脸蛋，“昨天你给我签字的版本是这样的？”
闻晓抬头，这个版本的饱饱形象，比原稿更胖更臃肿，大腹便便抱着火锅，像个贪吃的小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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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苏总，我的设计稿不是这样的。”
“你发给市场部之前没有核对吗？”
“我们收到的版本就是这样。”
汤雪一行人赶到商场，“闻晓拿到领导签字后，我们才敢安排制作，而现在重新弄也来不及了。”
苏越怒不可遏，“闻晓，你怎么说？”
闻晓仍坚持，“设计稿不是这样的。”
汤雪翻出自己的硬盘，“你拷贝给我们的原稿就在这里，可以马上检查。”
贺年轻声提醒，“现在先认错。”
闻晓只是摇头，“这锅我不背。”
苏越忍不住骂闻晓，话说得很难听，闻晓安安安静静听着，忽然听到几个人鼓掌叫好，“苏总，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活动交给一个骗子？”
闻晓看过去，俞依依带着朋友也来了，苏越没听懂，“俞主任，您说骗子是谁？”
汤雪走到闻晓身边，接着说：“您不知道吗？这位在公司招摇撞骗，到处说她就是俞羲和，然而她是福利院长大的孤儿，怎么可能是俞主任的姐姐？”
俞依依瞥了眼海报，冷哼一声，“这设计是什么鬼？是嘲笑顾客吃了我们的火锅会变成大胖子吗？”
苏越无奈，“俞主任，是工作上的失误……”
俞依依呵斥：“那还不快撤掉！”
来往的顾客围过来看热闹，店门口的人越聚越多，工作人员接到电话，从店里出来吆喝大家进店就餐。
苏越有些为难，“现在吗？”
汤雪帮腔，“被黎总知道就完了。”
闻晓接话，“他已经知道了。”
几人顺着闻晓的视线看过去，黎时带着助理，正朝火锅店走来，苏越吓得脸色苍白，看向闻晓，这次只能把她推出去。
苏越迎上去，“黎总，是我没教好下属。”
俞依依立刻告状，“你看看海报！”
黎时挂着微笑，“海报有什么问题？”
俞依依怔住。
几人都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但是汤雪知道一点内情，她冲上前很是不服，“黎总，这么大的事情，您难道要包庇属下？”
俞依依唬了一跳，什么猪队友，汤雪竟然敢质疑他，她使眼色让汤雪别乱说话，可汤雪不依不饶，“这个工作失误也会连累到市场部，我们的工作您说了不算。”
“执行总裁说了不算，谁说了算？”
来人说话沉稳有力，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场，众人惊得目瞪口呆，一个个微张的嘴巴，愣愣站在原地。
他朗声笑道：“黎总是最不会偏私的人。”
黎时浅笑，“谢谢俞总。”
俞依依笑容僵硬，“爸爸，怎么来了……”
俞海洋看向俞依依：“你是不是闯祸了？”
俞依依感觉大脑“嗡”的一声，手脚变得麻木不敢动弹，俞海洋只会带着答案提问，她和汤雪的联手搞事，看来他都知道了。
俞海洋看着俞依依和汤雪对视的小动作，满脸写着心虚，他也不再多说，又看向苏越，“宣传活动做得不错，平时多听听下属的想法，别太独断。”
苏越连连应答，点头如捣蒜。
俞海洋环视一圈，问苏越：“新来的设计师在哪儿，喊来我见见。”
俞依依猛然抬头，只见大家纷纷侧身让路，闻晓从人堆里走出，一步步走向俞海洋。
俞海洋笑容渐盛，“我想听听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