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时坐在原位，一高一低，与聚光灯下的闻晓对视，她换了服装和发型，自信从容，整个人犹如闪闪发光的明珠。他呼吸快要停止，好像全世界只剩他和她。
会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在等他开口。
他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走神。
一道柔和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可以开始了吗？”
黎时眼眸微动，移开视线，“请。”
接下来的时间，他不断掐着掌心，以提醒集中注意力。她实在太优秀，他懊恼自己的迟钝，明明早该发现饱饱就是她的创意。
……
闻晓讲完，场内掌声不停。
市场部的人笑得很开心，“如果这个方案被采用，我们的年终奖金有望了！”
汤雪瞥了他一眼，“但项目投入也不少。”
同事呛她：“跟你有什么关系，那是上面管理层考虑的事，我只关心到手的工资。”
汤雪继续教育：“你不能短视……”
“组长，听说你跟她是朋友，能不能帮我要个微信？”同事打断她的话，目不转睛盯着闻晓的方向，“我想认识一下。”
汤雪：“……”
同事说：“组长不方便的话，我自己去。”
汤雪说：“她是秦牧的女朋友。”
同事回过头，满脸疑惑，“秦组长不是……他们应该分手了吧？”
汤雪反问：“你知道为什么分手吗？”
同事直愣愣地摇头。
汤雪轻蔑一笑，“因为她劈腿现场被秦牧抓了个正着，而且还联合那个男的陷害秦牧。现在他感情受挫，工作也丢了，你不怕就去追吧。”
同事一时语塞，“这么厉害？”
汤雪拉拉旁边的同事，“不信你问他们，当时很多人都目睹了。”
其他同事点头应和，“对，我们刚刚还在讨论，她的劈腿对象怎么有点像……”
汤雪咳了两声，示意同事住嘴。
她看向第一排的位置，那是个雷霆手段的人，他的八卦不敢乱传，若是传到他的耳朵里，他们几个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汤雪转移话题，“等秦牧回来，我们一起聚聚吧，好歹也是同事一场。”
同事们答应，“他什么时候出来？”
汤雪想了想，“还有一个多月。”
……
午餐时间到。
助理宣布会议暂停，下午两点继续。
黎时接着说：“有几位很不错，来我办公谈谈细节。”
他在人群里扫视一圈，视线落在跟同事说说笑笑的闻晓那边，同事捅捅闻晓，“黎总在看你。”
闻晓隔着十来米的距离，一道在人群里尤为突出的身影闯入眼帘，两人目光撞到一起，他浅浅衔着笑，“那个谁，你先来。”
*
闻晓学着助理的模样，乖乖跟在黎时身后，尽量低着头保持安静，做好准备迎接许梦和谢谦的嘲笑。
周围人越来越少。
三人走进电梯，闻晓悄悄打量眼前的背影，高挑板正，双开门宽肩，好适合背背，趴到他背上一定蛮舒服……
“去吃饭，不用跟着。”
黎时突然间回头，闻晓慌忙躲开视线，只听他跟助理说：“麻烦给她打包一份餐。”
闻晓抬头问：“我吗？我可以自己去。”
黎时看向她，“你没空。”
助理看了眼黎时，又看了眼闻晓，但他不敢多嘴，“不用客气，反正我们也要去食堂。”
闻晓只得道谢。
电梯停在行政部的楼层，助理匆匆离去，闻晓下意识跟出去，黎时及时抓住她的手腕，“还有一层。”
闻晓迟疑，“你不是在行政部……”
黎时浅笑不语。
闻晓恍然大悟，“这是总裁专用电梯。”
“反应挺快。”黎时挡住电梯门，侧身让她先走，刚刚他们只是同事，现在他只为她一人服务。
闻晓走出电梯，两边是全景落地窗，穿过走廊有个前台外厅，似乎还有其他同事，她停下脚步，“有其他通道吗？比如侧门什么的，直接去你的办公室吧。”
“我也是这样想的。”
黎时再次去拉闻晓的手。
闻晓躲开：“有监控。”
黎时换了目标，掌心贴上她的腰肢，嗓音很低：“这里没有那种东西。”
闻晓感觉到掌心发烫，脸颊跟着烧起来，红到了耳根，这个距离也太近了……
办公室的门关上。
与外界彻底隔绝，闻晓被摁在门上，深深的感叹被迫中断，他居高临下覆着她，温柔绅士变了调。
似有若无的吞咽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沉闷地扩散，暧昧窒息，她像主动跳进陷阱的小兽，张牙舞爪却毫无攻击力。
允许控制侵占，也允许退无可退，她早已失去随时喊停的勇气，唇舌交缠间，心甘情愿，沉沦到底。
头脑发热眩晕，闻晓无力抵住他胸口，黎时心满意足停下，抚弄她的额前碎发，轻声开口：“骗子。”
“我还没追究你骗我呢。”闻晓嗓子发紧，理了理被他揉乱的衬衣，“是谁跟我说，他是行政部实习生？”
黎时摸摸鼻子，“之前是没办法。”
闻晓撞开他，“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黎时笑容不减，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闻晓在落地窗前眺望，楼下的行人像蚂蚁大小，一如以往的自己，高不可攀的第五十八层，就这么顺利地走上来。
命运反复无常，捉弄人心，荒谬得不可思议。原本固执想要改变的航线，一场风浪让船只迷失了方向，然而在风平浪静后，她才发现自己回到了应该达到的海域。
半晌，翻箱倒柜的声音传来。
不知什么时候，他钻进茶水间捣鼓，眼花缭乱的东西让找不到从何入手，“想喝什么，稍微等会儿，我马上弄过来。”
闻晓被他慌乱的动作笑到，走到总裁办公桌前，坐到他的专有位置上，“想喝什么都有吗？”
黎时想了想，“啤酒除外。”
闻晓笑出声，“工作时间喝酒？”
黎时继续说：“想喝酒晚上陪你。”
闻晓咬牙切齿，“谁要喝酒了！”
黎时噙着浅笑，不再逗她，他端来两个杯子，分别是蒙顶茶和美式，闻晓瞄了一眼，皱起鼻子，“苦唧唧的，都不喜欢。”
他放下盘子，“好吧，我出去买。”
闻晓仰着头问：“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奶茶。”
“你怎么知道？”
“排除法。”
闻晓的双眼弯成月牙，作一作真的可以让心情变好，她跷着二郎腿晃来晃去，脑补他日常工作的样子发号施令：“赶紧去办。”
他倚在桌边，声音里带着笑意，“办好了有什么奖励吗？”
闻晓偏头看他，“你想要什么？”
他靠过来，指了指自己脸颊。
闻晓并不想从安逸的座椅里起身，她盯着眼前扎得规规矩矩的领带，抬手一把扯过，留下个轻轻的、香香的吻。
*
俞依依大发脾气，砸了桌上的鼠标和键盘，行政部的同事趴在地上捡，一个不留神，笔电从她头上飞出去，砸到玻璃门上“哐当”一声巨响。
“凭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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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不让我参加下午的会议？”
“宣传方案我也有决定权！”
电话那头的助理态度强硬，说她上午的会议一半的时间在睡觉，一半的时间不在场，建议她干脆好好休息。
助理继续劝说：“这是黎总的意思，他希望您别太累，会后安排资料送过来，到时候再请您过目。”
俞依依停下动作，“他真是这么说的？”
助理回答：“我哪儿敢胡说。”
俞依依反问：“那我去找他亲口问问？”
助理说：“好的。”
俞依依悻悻挂了电话，看着手忙脚乱的同事心里烦躁，“别捡了，喊保洁过来。”
同事抱起黑屏的电脑，“这个好像坏了。”
“去找台新电脑。”俞依依挥挥手，“行了，别杵在这里，下回接到电话机灵点，别他们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同事站起身，头也不回跑开。
俞依依气得口干舌燥，转头才看到桌上的水杯都被她扔到地上，推开门想喊人送水，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她跟黎时发信息：“阿时哥哥在哪儿呢？”
……
黎时在奶茶店站定。
看菜单完全猜不到内容，他简直是两眼一抹黑，愣到最后店员出声推荐：“要不要试试新品？”
黎时问：“够不够甜？”
店员说：“那看你要什么甜度？”
黎时表情迷茫，“什么意思？”
店员解释：“微糖，半糖，全糖。”
黎时“哦”了声，“全糖，最甜的那种。”
店员问：“常温，去冰，少冰，热？”
黎时迟疑几秒，“每样一杯吧。”
店员叹了口气，反问他：“确定？”
黎时点点头，摸出手机四处张望，店员又叹了口气，指指他面前的收银一体机，“扫这里。”
正在付款时，俞依依的电话打进来。黎时想都没想，直接挂断，买单后他退到一旁站着等待。
店员提醒：“外面有座位，到号会叫你。”
黎时道谢，推门出去，迎面碰到俞依依，她扬起笑脸，“阿时哥哥，我正要给你打电话。怎么不回我信息呀？”
黎时避无可避，“别这样叫。”
俞依依充耳不闻，她瞅了眼奶茶店里，没有看到眼熟的同事，“一个人来买奶茶？”
黎时坐到椅子上，“突然想喝了。”
俞依依跟着坐下，“需要你亲自跑一趟？”
黎时问：“那你？”
俞依依说：“同事说看到你在这儿，我来碰碰运气。”
黎时又问：“有事吗？”
俞依依反问：“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黎时没接话，看到手机有一条未读短信，他直接删除，然后给助理发信息，让他带闻晓先去吃饭。
半天等不到回应，俞依依无奈说：“有事啦，你不是让助理把会议资料给我嘛，听说今天会上有方案不错，我先看看了解一下。”
“有倒是有。”
“那发给我吧。”
黎时抬眸，“不急。”
*
闻晓在办公室等到哈欠连天。
她翻翻桌面的书籍，试试盒子里的钢笔，无聊地拉开他的抽屉，忽然想到正在窥探别人隐私，她又一把推回去。
“不对，他又不是别人。”
闻晓再度打开抽屉，里面没有文件，都是他的私人物品，角落里有卷A4纸，用粉色的头绳扎起来，她瞧着很眼熟，“这不是我的头绳？”
好奇心驱使，闻晓打开那张纸。
她看到了自己的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