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秋雨后，许多人都裹上厚外套。
各大商场挂上新款羽绒服，“极寒”“鹅绒”系列卖得火热。
新闻说，今年是个寒冬。
许梦喊上闻晓陪她买冬装。
因为她不敢一个人逛街，热情的导购员迎面而来，会吓得她转身就走。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网购，可她最近胖了许多，线上买的衣服总是不合身。
以前的许梦会将就穿穿算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她是有朋友的人了。
“我不想去。”闻晓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感觉浑身没什么力气，只想睡懒觉。外面嘀嗒的雨声，吵得让人心烦。
“你不是经常跟我说，人是会越睡越懒的？”许梦有段时间没见到她了，“赶紧起床洗漱。”
“不想出门。”
“我陪你买漂亮小裙子行不行？”
“不感兴趣。”
“我请你吃火锅行不行？”
闻晓的肚子非常配合地“咕”了一声。
好像昨天和今天都没吃饭。
“吃哪家？”
“D家螺蛳粉火锅，变态辣。”
饿倒不是很饿，只是有些嘴馋。糯叽叽的猪脚向她招手，肥牛卷在红油锅里翻腾，油泡腐竹就米饭能吃三碗……闻晓掀开被子，直奔浴室。
听到水流声，许梦笑她，“我开车过来接你。”
闻晓含着牙刷“呜呜”应答，“那你快点。”
馋到失去理智，她还在想，那天应该先吃完路露营火锅再跟他吵架的。
闻晓动作迅速，洗漱完匆匆出门。车子开不进来，她走到路口等，“别开过了，我在路边。”
许梦回语音：“好，再过个红绿灯我也到了。”
闻晓收起手机，双手往兜里一揣，入冬的风有些冻手，气温骤降比她想象中来得快。不知不觉快一个月了，银杏叶都掉光了吗？
心脏蓦地扯了一下。
头顶的天空变得好低，乌云好像要压下来，闷得人喘不过气，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她在雨中像个被父母遗弃的小孩。
雨不大，但是很细密。
眼睫被打湿，像蒙上一层雾。
“嘀——”汽笛声音让她回过神。
闻晓抬手擦擦眼睛，坐上副驾驶，“有纸吗？”
许梦甩给她一盒粉色手帕纸，“怎么不打伞？”
闻晓轻轻一笑，“忘了。”
许梦打开暖风，递过自己的手机给闻晓看。
等红灯的时候，许梦一眼瞧见站在路边的闻晓。看惯了她穿着脏兮兮围裙，差点忘了她原本的样子。
她换上黑色羊绒大衣，深蓝色修身牛仔裤，高跟鞋从裤脚边露出一个尖尖三角形，看着高挑出众，优雅知性。
从大学时许梦就知道，闻晓大大咧咧的性格很容易被人忽视她的漂亮，但作为天天混在一起的好友很清楚，她完美遗传她妈妈的艺术家气质，一颦一笑极具感染力，就是与生俱来的灵性。
“干嘛偷拍我？”闻晓问许梦，她不明白一个淋雨的人有什么可拍照的。
“偷拍？我那是捕捉美的瞬间。”许梦扑过去滑动照片，“不觉得我给你拍得很有氛围感？看看这雨中美人，看看这黄金三角构图。”
闻晓从寒冷中缓过劲来，只觉得肚子更饿。她冲许梦笑嘻嘻说：“我们先吃饭吧。”
“……”许梦抢过手机，噼里啪啦敲字。
“你干什么？”闻晓不解。
“发给别人评评理。”
“发给谁？”
“当然是……”许梦点开相册，几张原图唰唰发过去，她忽然笑起来，“这不是工作时间，他不会骂我吧……”
“到底是谁啊？”闻晓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前男友，哦，不对，应该是你现男友。”许梦关掉手机，放到一边，不给她抢手机的机会。
许梦想请假去看看妈妈，正好用闻晓的照片贿赂领导批假。她早就想请假来着，可是黎时从出差回来就不太正常，整个人气压极低。
找他签文件的实习助理被吓哭。看到连人带资料被“扔”出来，她悄悄收回请假条不敢再进办公室。
许梦拉着谢谦躲进茶水间，“发生什么事？”
谢谦眼神落到许梦手里的茶叶，“小助理拿了份没有校对的设计稿去签字……换黑咖啡吧，黎总亲自把关，要和宣传部熬到底。”
许梦想到这段时间接待的广告公司，少说也有七八家外包来谈，“为了接下来的‘双节’活动吗，那些策划都不满意？”
谢谦点点头，“黎总要求自己做宣发。”
许梦接水的手一抖，“那不是我要加班了？”
谢谦笑她，“那不然呢？做好后勤服务，给领导提供情绪价值，本来就是你的工作。”
许梦瘪瘪嘴，“我的工作可以找外包。”
谢谦挑眉，“外包给谁？”
“晓晓，别生气了。”许梦扑过去抱住副驾驶的闻晓，“我能不能少加几天班全靠你。”
闻晓气得牙痒痒，“快点把照片撤回来！”
“撤回不了。”许梦一脚油门开走，“火锅我们来啦。”
两人来得不算晚。
排号已经拿到半个小时后。
许梦跟闻晓说，这也是优良集团的产业，最红火的时候，每天都能抓几个代排号的黄牛。但董事长过于自信市场反响，极速扩展线下门店，导致公司持续亏损。
公司亟需转型，能不能打好这场翻身仗，元旦和春节期间的宣传营销至关重要。
“来，给我们公司提提意见。”许梦按着气鼓鼓的闻晓坐下。
“我哪儿懂这些。”闻晓环视一圈，门店装修风格小资、有格调，桌椅干净、摆放整齐。从环境上看没什么毛病，只是宣传的确没有重视。
从商场电梯到门店大门，没有一个海报或者视频的广告位，不熟悉这个品牌的消费者，可能根本不知道这是火锅店。
“站在消费者的角度尝尝味道？”许梦扫码后将菜单递给闻晓，“想吃什么随便点。”
“搞半天是公司报销哦？”闻晓低头笑笑。
“不是！一顿火锅我还是请得起吧。”许梦又加了几个荤菜，“待会儿吃完我们去逛逛。”
“行，但是我逛不了多久。”
“晚上还有事？”
刚问出口许梦就明白了。
她挤眉弄眼问闻晓：“是不是晚上还有约会？”
闻晓无奈笑，“我要去酒吧，跟我一起吧。”
许梦舀汤的手顿了顿，“你要去蹦迪？”
闻晓继续笑，“跟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闻晓将导航定位在“茉莉CocktailBar”。
许梦在门口探头探脑，“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来酒吧。”
闻晓拍拍她的肩，“那你可得跟紧我，不然会被坏人抓走。”
许梦：“……我会信？”
闻晓：“嘻嘻。”
寻哥在吧台那边等她们。
“我以为你说的朋友是上次那位帅哥。”寻哥看到许梦紧紧抓着闻晓，场面显得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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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那这位新朋友喜欢什么口味？”
许梦听到有人跟她说话，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和妆容浓艳的大美女一对视，耳朵慢一拍地烫起来。
闻晓问许梦：“喝饮料？还是喝酒找代驾？”
许梦转移视线，“能喝点酒，但是你帮我点。”
闻晓点点头，对寻哥说：“那你来安排？”
“我觉得这个颜色特别适合你。”寻哥端上一杯“破冰船”，梦幻的粉色和西柚色融合。
简直是许梦的本命颜色。
她忍不住“哇”了声，慢慢放松下来。
闻晓看到许梦终于松开她的袖子，笑着问寻哥：“需要我去后厨帮忙吗？”
寻哥摇头，“今天人不多，陪朋友好好玩，就别忙活了。话说那位帅哥很久没看到他了。”
许梦转过来问：“哪位帅哥？”
闻晓别过头，许梦挽起手臂，不肯放过她。
她推开许梦，急忙问寻哥：“我的酒呢？”
两个小朋友的动作被寻哥尽收眼底，她慢悠悠选一个高脚杯，做了杯没有盐边的“玛格丽特”——希望她在爱情里得偿所愿。
许梦也喜欢这种冰透似玉的颜色，摸出手机拍照。
闻晓像是口渴，端起杯子两口干了。
“慢点……”寻哥还没来得及说完，杯子已经底。
“嗯……又酸又辣。”闻晓舔舔嘴唇，“但是挺好喝。寻哥，我来是找你问个事。”
许梦的照片拍糊了，低头鼓捣修图软件，试试能不能修复图片。
闻晓凑近寻哥小声问：“之前你说的成人教育……我也想报名。”
“好哇。”寻哥翻到几个号码，迅速跟闻晓介绍，“这是学校招生老师的电话，这是成人自学机构的电话，这是夜校培训班的电话。先咨询清楚再报名。”
闻晓点点头，把号码存上。
寻哥越过吧台桌面，单手搭在闻晓肩上，“学费你不用担心，有我在。”
闻晓连忙摆手，“不用，我能交得起学费。”
许梦听了一耳朵，“什么学费？你还要读书？”
闻晓反问：“什么叫‘还要’？”
寻哥附和说：“愿意继续学习是好事。”
许梦放下手机，抠抠额头，“可她已经研究生毕业，难道还想继续考博啊？”
简直想夸她卷王，许梦的的大拇指正想竖起来，眼前的闻晓突然晃了晃，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许梦和寻哥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许梦扶住她。
“让你喝慢点，这下上头了吧。”寻哥打趣。
闻晓只觉得天旋地转。
周围一切轰然倒塌，天地万物消失，只有她一人坐在黑暗里。她试着抬起手，却发现什么也看不到。
“嗡——”话筒的啸鸣声尤为刺耳，停顿数秒后，有人“喂”了几声，拿起话筒重新报幕，“接下来，有请闻晓同学带来的表演《Aliez》。”
聚光灯打在她的头顶。
闻晓睁开眼，手里正握着鼓棒。
她听到有人问：“舞台上的人是谁？”
有人回答：“晓晓学姐，学校的风云人物。”
那人继续问：“那是什么表演？”
那人继续回答：“架子鼓社的周末巡演。”
就在一瞬间，闻晓回到那天晚上。
她和黎时站在D大校园的广场上。
闻晓问他：“那是什么？”
黎时笑着回答：“那是由你创办的巡演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