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小姐,请问今夜尚有时间吗?”一只猪手探向我胸口,流气的语调在碰到我衣服前扭曲成哀叫。
“不好意思,”我勾了勾唇,笑得温柔,手毫不留情地用劲扭转他的关节,“本小姐可是很贵的……而且,我喜欢肌肉男,对排骨没兴趣~”
把第N个浪人甩开,我望着颓靡的街道,有点焦急。明明看着那人往这个方向走,怎么完全没见到相似的?
领口打开的艳丽和服在这条街不算打眼,但也引来不少浪人的注意,主要是这张脸漂亮。另一边的骚乱很快结束,他们大概撤退成功了,那我也……
清脆的铃响越过所有隐约的乐声传来,我随手拿过一遍摊子上放着的客人卸下的佩刀,顺着声音追了过去。
才追入城外的树林,那些铃音便消失得彻底,我站在黑暗中,月华勉强照亮四周的树冠,点点银色光斑落在地上。
缓缓地拔刀出鞘,我谨慎地戒备中。瞬息间,银色的冷光飞闪而至,我猛地跃起避开,下一秒刀刃已到跟前。
横刀当下攻击,我被强势的力度逼得整个人往后飞,翻身跳在一株树干上,以之为支撑点用力跃起,狠狠地挥刀砍下去。
刀刃相触的声音脆而冷冽,就着那一刻剑光,我撞入一双带着杀意的眼眸。
“是你?”胧的声音带了点诧异,“你醒过来了?”
刀刃上的压力一松,我甩刀入鞘,“果然是你把我放入那个仪器里头,为什么?”
胧微微顿了一下,才道,“你的时间虽然停滞……但现在看来你果然是不死。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人?”我看着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他的话,试探般道,“总不会是阿尔塔纳产的吧。”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地否定这个可能性,干脆得让我印证了一些之前不敢怀疑的事情。
“为什么?因为松阳才是吗?你怎么知道那东西不会产生两个同样的人?”我挑衅般抬头,勾出轻笑,“时间停滞又不死的我,跟松阳是不是有什么共同点?”
“你知道了什么?”他的眼神从淡漠融进了些许杀意。
好吓人……谨慎地握着刀,我戒备地退后一步,“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太多。我只想知道,松阳被关在哪个要塞监狱?我想要见他。”
有些事,我想要亲自问他。他真的,跟那个阿尔塔纳有关吗?像江华一样吗?
“无可奉告。”胧带上斗笠,冷冷地对我道,“你们是不可能去到那里的,好好珍惜你自己再次活过来的生命吧。”
“你救我是因为什么?总不能是喜欢我吧。”我懒懒地走近他,凑到他跟前笑道,“一个杀手杀人很正常,但救人的话,总该有点原因。说说看啊,我魅力这么大?”
胧沉默了一会儿,直视着我的双眼没有丝毫情绪,但开口的语气却有了一丝迟疑,“只是他不希望你死掉而已……你是他认可的家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既然他希望你活着,那你最好活着。”
“那银时他们呢?松阳的话,也希望他们活着吧。你也可以救他们吗?”我认真地问道,如果胧为了松阳可以救我,那他们呢?
“你跟他们不一样,这场战争里头,他们的罪名太大了……除非他们失去了战斗的意义,不然没有人能救他们。”胧淡淡地道,眼角眉梢都没有透露半分情绪。
我有点不爽,我跟他们的不同就是没他们出名?让他们失去战斗的意义很容易啊,把松阳还给他们就行。
“我怎样才能见松阳?”我又把话题绕了回去。
“你为何执着见他?”
我重重地叹口气,“他不是说我是家人吗?其实……我们早已互许终身,那是我认定的郎君,现在只剩下我一人,他到底打算怎样我连问一下的资格都没有吗?”
大眼浮上泪意,我抽泣着拿袖子压了压眼角,努力演绎被情郎抛下的可怜女人。
“不可能。”胧没有一点相信的意思,但那语调诡异地浮动了一下,极细微,但我擅长捕捉这种语气变化。
“我们朝夕相处这么久,我又这么漂亮,对他又好,就算不能一见钟情,日久生情也很正常啊。当年如果不是你杀了我,怎么发展你能保证?而且……”我点了点下巴,轻眯着眼低声道,“我跟他……有可能是同类哦……”
果然,这句话一出,胧的眼神有了些许不明显的变化,“你……”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我们两人一惊。我下意识转身,顷刻间胧的剑刃已经袭至身后。
一柄长刀在黑暗中疾速而来,穿过我宽大的袖子精准地击在胧的刃上。
“我会找你。”胧的声音几不可闻,随即他伸出手按在我背心。
脊背猛地被重重冲击,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飞身向前,狠狠地撞在几个人身上,连带着他们一起撞在树干上。
“阿萤!”
银时的声音伴随着无数飞溅的温热传来,我吃力地抬起头,一个高大的身影矗立在我眼前。蜥蜴的头,孔武有力的身体,正轮着狼牙棒朝我挥下来。
我骇然睁大了眼,拔刀已经来不及了……
忽然间,一道剑光闪过,眼前的敌人拦腰被劈成两半,他的血溅了我一身。血泊之中,我看到那个矫健的身影,那头银白色的卷发在夜色中分外打眼,鲜血飞扬,红眸深沉杀意盎然。
“银……银时……”血流下来,糊了眼睛,我抬手抹了一把,有点不太踏实的心虚感。
“杀敌。”他没有再看我,只是背过身挡下扑过来的敌人,平静地道。
我握着刀站起来,才发现我们四周为了一圈的天人。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撤退的吗?怎么反而招来了这么多敌人?
胧的身影已消失,我来不及细想,持刀专心应付眼前的敌人。
“靠,天然卷,你从哪里招惹这么多动物的?”围上来的都是一些青蛙头,狗头,狮子头什么的,整一个动物园了。
“少啰嗦,早说了撤退,你一个人跑什么?”挥刀砍掉彼此身后的敌人,银时旋身与我背靠背,对峙围了一圈的天人。
他语气听起来像是带着怒气,我心虚得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呜哇,这个好丑,我们换一下方向行么?”眼前的青蛙头天人是蓝色的,阿凡达的身体扭曲版Dororo的头,我不忍直视要求换人。
银时冷笑一声,微喘着气戏谑道,“怎么,青蛙不行,喜欢狗么?你以为是动物园喂食吗?还能挑?”
好吧,那还是青蛙吧……他那边的狗更像异型。
敌人的数量算不上多,实力也没有特别的强,银时的攻势比在战场时还要猛烈,因为无端的心虚我也不敢摸鱼,在我杀得双臂发酸之前,最后一个敌人也倒下来。
背心依然火辣辣的痛,胧那混蛋到底用了多大的力啊……踉跄一下跌坐在尸体中,原本微开的衣襟早已滑落一半,露出的臂膀全是血迹,我拉了拉衣襟,连这样的动作都觉得肌肉拉扯酸痛。
“不是跟你说了别乱……”银时语带谴责地转身看过来。
我抬眸,眼尖地瞄到那偷袭的利刃,下意识朝他喊道,“一二三,木头人!”
手中的刀狠狠地掷过去,擦过骤然定住的银时颊边刺进他身后无声无息靠近的敌人。
愣愣地眨了眨眼,我有些不可思议他居然还记得这个游戏,“啊哈,真配合~”
“白痴,在战场玩什么游戏啊……小心!”
手臂被用力抓着往一边倒,少年的身影瞬间已在身前,他震惊的面容逐渐靠近,占据我所有视线……紧缩的绯瞳倒影着我身后猛然翻身冲过来的狼人。
这些天人也太狡猾了吧!
身体比脑子更快反应过来,我猛地跪起来挡在他跟前,他的刀刺进狼人咽喉的同时,那柄偷袭的刀也穿透我的肩膀。
眼睁睁地看着我的血溅落在他惊骇的脸上,我有瞬间的恍惚,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入他张开的怀中。
“阿……萤?”他仿佛是被吓到般,嘴唇张合却没说一句话。
剧烈而火辣的痛骤然爆发,我咬着牙抓着他的衣襟,“痛死我了混蛋——”
眼前一黑,我连骂他的话都没说一句完整的便合眼晕了过去。
浓郁的血腥味一直萦绕,耳边仿佛有很多人叫唤我的名字,我的意识混混沌沌的,所有人如走马观花般掠过我身边,最后定格的是妈妈的笑脸和棉被被阳光晒过后的温暖。
掀了掀眼皮,我张开眼便看到明里顿时飙泪的脸,吓得我心肝都紧缩了一下,“你……”
“太好了,阿萤姐你终于醒了!”明里哇的一声扑过来抱着我,“你睡了三天了,要不是……我们都担心死了。”
三天?有点夸张了,我动了动肩膀,伤口并不算痛,按道理不是很严重。
明里把我扶起来,刚理好衣服房门就唰地被拉开,银时站在门口脸色微愣,低着头走了进来。
“哟~”我举起手打了个招呼。
“什么嘛,还没死。”他一屁股坐在边上,死鱼眼带了点鄙视。
“什么话啊,就那么点伤。还有,我也算是救了你,态度麻烦给我端正点。”我随手指了指他,却被他一下拍开。
他的力度有点大,我的手背都红了,我们都愣了一下。
“银时,你太过分了,阿萤姐才刚醒来……”明里吓了一跳,紧张地斥道。
“烦死了,明里你先出去!”银时转头指着明里,“阿银要好好地教训这个听不懂人话的笨蛋。”
“可是……”明里看了看他,反驳道。
“明里,你先出去吧,花街的仇老子还记着呢。”我安抚地朝明里笑了笑,转头瞪着他,“教训我?你够格吗?”
明里左看右看,急得语无伦次,“不,不行啊,阿萤姐你才刚好些,银时也是,昨天还受了伤……你们……”
“少啰嗦,出去!”我和银时同时转头瞪着她,脸色同样的阴沉,干脆利落地斥道。
“是!”明里果断地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等门被拉上,我哼了声,好整以暇地掰着手指。
“呐,是哪个被我救了的小子大言不惭要教训本大人?”
“谁要你做这种无谓的事?自己弱鸡还想当挡箭牌?省省吧,别添乱就已经很帮忙了。”银时别过脸挖鼻,声调懒散,隐约带了点不悦。
“身体本能是我能控制的吗?”我反问,别说这种危急关头,就算是夜兔的本能我也从来没压制成功过。
而且那个时刻要是不挡一下,那刀刺进的地方极可能是他的心脏,我怎么能不管?
“怎么,被弱鸡救了的感觉如何啊?”我挑眉瞪着他。
“差劲透了!”他略烦躁地搔着卷发,赌气般看向墙壁那边,“所以说你脑子不行就乖乖呆着,乱跑什么啊?”
谁脑子不好啊!
想到我是为了什么追上去,我沉默了。我从来没跟他们说过胧的事,之前是不知道该怎样说,现在是不知道怎样开口。我很清楚,他们对松阳的在意到了什么程度,只是现在他们自己的处境已经很危险,再正面对上天道众的话……
“听着,我们已经找了一户人家,他们可以收留你……你好些后就离开吧。”银时安静了半响,忽然开口,“假发在打听老师所在的要塞,等我们处理完,再去接你。你……”
“我拒绝。”打断他的话,我面无表情地瞪着他,“说过了吧,留不留下是我的事,就算你成年了也没资格替大人做决定。”
“你算哪门子的大人啊?除了胸你哪里大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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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说完的话被我扔过去的枕头打断。
“年龄!”我拍拍胸口,“就算时间停滞了,我也是25岁的大人。”
“年龄这种东西在战场上根本不值一提,在这里……”银时突然顿了一下,声音压抑起来,“这里是战场,不是过家家,也不是你喜欢的警匪游戏场地,一个不留神就会领便当。没什么比活着重要,我们也没办法时刻保护到所有人……离开这里吧,生气也无所谓,你好好活着就行……”
我望着他良久,一时间没说话。眼前少年额带的尾端还沾了血,身上的白袍倒是干净,但一身肃杀的气势还没收敛,衬得脸色也有些沉重。
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我有些难过,确实……在这里我的作用不小但也不大,哪怕我的战力可以跟黑子他们媲美,但我的想法太多,也不熟悉战争,无法如他们般纯粹地参战。
我不管国家,也不管未来,我在这里只是因为他们三个,等胧找上我,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他带我去松阳那里。现在离开……好像也不是不行。
但是……很不爽啊……不爽这种被保护的隔离。
我是作用不大,但我从一个和平主义者慢慢努力到砍天人如砍柴,沾了满身鲜血也当狂欢派对倒了颜料,受伤也觉得无所谓的攘夷志士,我还不够努力吗?我现在根本就没有拖后腿……甚至对队伍也很有帮助,为什么还这样评价我?
要不是不确定时间对我的影响,要不是胧也不确定我会不会死,我也想直面死亡或者让神威给我一手刀啊……人在求生和求死之间挣扎,我已经很努力克服这种纠结了!
越想越气愤,我压下满心翻涌的情绪,冷冷地道,“我不需要保护,我留下的资格也不是因为你们,是我自己争取的。”
所以,他没资格把我赶走。
“是吗?那……”红眸蓦地冷然发亮,眸子那抹冷意让原本懒散的少年瞬间凌厉起来,浑身的气势慑人。银时指了指自己,傲然地笑道,“要跟我这个白夜叉大人来一场吗?如果你实力足够的话就来打败我……”
我登时气得说不出话来,颤抖着手指控般瞪着他。
他,他,他说的是人话吗?我要是能打败他……我要是能打败他……我早杀去那个要塞监狱了!
低着头不语,我默默地爬过去把刚才扔他的枕头拿回来,然后深呼吸储蓄力气。
“怎样?不是对自己实力很自信的么?”银时带着讽刺的语气又傲又欠揍。
“给老子……”
“昂?”
我猛地抬头,一个弓步用力,狠狠地把枕头以标准投球姿势,夹带雷霆万钧之势砸过去,“给老子滚啊——”
银时整个脸被枕头砸中,连反抗也没有便利落地飞向后面的门,砸坏了拉门飞出了外头。乒铃乓啷的声音持续了好一会,最后隐约听到树木倒下来的巨响。
“不要跟我说,你们也是这样想。”我把乱发拨到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靠在门框上抱手环胸的桂和高杉。
“呵,我们的白夜叉大人不是输了吗?”桂偏头朝我笑道,“我可不想输给阿萤,还输得这么干脆。”
“蠢货,这种战斗力留在战场不是挺好的吗。平时摸鱼得厉害,也不怪他把你当弱鸡啊。”高杉摇摇头,走了进来,认真地看向我,“你知道自己的情况,对吧。”
“身体无法造血,所以一旦失血过多就会危险吗?”我懒懒地抚着自己的肩膀,身上几乎都是绷带,痛感反而不太明显。
“三郎说,你跟机械人差不多,但无法加燃料。这就如同格斗游戏,没有补给的医疗包,血槽一旦被清空就会game over。要不是你伤口复原得比常人快很多,明里又不吝药物帮你止血,你以为只是三天就能醒过来?”
高杉的额带也带了些血,看来这几天也有战役。我可不能再拖后腿了……
血槽清空……我按着伤口,那里已经没有什么痛感,虽然无法造血,但是我伤口痊愈的速度比正常人快太多了……只要不是一下子清空血槽的话,我应该不会死。
“阿萤,别太大意……银时他也是为你好……这次你吓到我们的王牌了。”桂抱手看着我,认真地道。
心底有些愧疚,我依稀记得那时趴在银时背上,听到他语无伦次地安慰着,却无力出声安抚。正因如此,我才不能就这样妥协,不然……银时那小子这辈子都不会放下这次意外!
我再也不要从那双红眸里看到深刻的愧疚了。
“晋晋,假发,我不会死的。”我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心,蓦地轻笑出声,“我会在未来跟你们初遇……”
桂和高杉疑惑地看着我。
“花街那晚,我看到当年捅我刀子的人,他说我有可能是不老不死的怪物哦。”我笑着抬头,抿着唇,眼中有眨不掉的水汽,“但我很肯定我不是僵尸什么的,我还活着的,我会变强的……所以请不要把我当异类……”
被银时否定的委屈涌上,我抿着唇看他们,眼中水汽凝结成珠,沾湿睫毛。
“怎么可能啊,白痴。”高杉蹙眉,“不老不死这种,是跟那个怀表有关吗?”
“那不是重点,我想说的是,”我站起来倾身抱着他,头靠在他肩膀,哀求般低声道,“晋晋,假发,不要让我一个人。”
“阿萤……”
室内安静得只有呼吸声,直到头上一暖,是桂伸手抚上我的发。
“不会让你一个人的,我们要一起去把老师带回来,一起创造这个国家的黎明。”
高杉没好气地拍了我一记,算是妥协了,“你一个人就只会做蠢事,我可没空再给你收拾。”
很好,我埋在高杉肩膀的脸慢慢地扬起诡异的笑。
坂田银时,就你个小样儿还想决定本大人的去留?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