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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真是兔了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31章 要被找到了吗?


    “啊?”


    听到司听白问出这个名字,陈橙意识到自己多嘴说漏了什麽。


    程舒逸从来不在外人面前提起周昭的事。


    即使是作为好友的陈橙和俞原野也不知道,周昭对程舒逸来说意味着什麽。


    只知道她一直惦记着这个案子,只知道她一直揪着司家人不放。


    司家……


    眼前这个练习生好像就姓司来着。


    即使是再神经大条的陈橙也意识到了不对,她刚准备张嘴,身侧人就先一步开了口。


    “你不知道吗?”俞原野接过话,把问题反问回去:“而且,为什麽你会对舒逸的事情这麽上心?”


    从警十年,俞原野已经练就了老警察的从容与威严,仅仅只是压低了下声音,气场就全然不同了。


    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练习生,而是被她列入名单的嫌疑犯。


    “周昭?”司听白小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提着打包带的手紧了紧,轻轻吞咽了下问:“是那张毕业合影上的另一个人吗?”


    那个只因一句熟悉,就能轻易引起程舒逸失态的人。


    那个站在程舒逸身侧,看起来和她很亲昵的人。


    原来她的名字叫周昭吗?


    “你既然看见那张照片了,”见人并没有继续追问,俞原野循循善诱道:“为什麽不直接问舒逸?”


    司听白微微皱了皱眉,眼前的这个警察一直在避开问题反问。


    看样子周昭果然是那个照片上的人。


    又想起程舒逸提起这个人时的难过与低沉,司听白摇摇头。


    “我只见过一次照片,姐姐说那是对她很重要的人。”司听白抱有一丝侥幸,轻声问:“是朋友吗?”


    虽然直接问程舒逸是得到答案最快的办法。


    但那天提到照片上的人时程舒逸的反应很大,所以即使再好奇,司听白也不会再问下去。


    她不想做任何让程舒逸不开心的事情。


    “啊对,是舒逸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陈橙找准台阶,顺势回答:“哎呀,是好多年前的朋友了,关系什麽的早就淡了,我刚刚就随口一胡说,你就当没听见哈,千万不要告诉舒逸你今天见过我们。”


    原本没觉得不对的司听白皱了皱眉,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陈橙。


    俞原野仍旧盯着司听白,追问:“所以,你不认识照片上的那个人吗?”


    看样子舒逸还是怀疑眼前这个小孩是司家的人,所以会把那张照片给她看。


    但居然连名字都没有告诉过她吗?


    “我应该认识吗?”司听白反问。


    原本没起疑的司听白也意识到了不对。


    如果只是朋友的话,为什麽这个警察会这麽在意自己认不认识。


    “那你为什麽不回答我的问题,”俞原野上前一步,盯着司听白的眼睛追问:“为什麽你要这麽关心舒逸的私事?按道理说,员工不该对老板的私生活这麽感兴趣吧?”


    她们间的距离仅一步之遥。


    俞原野紧盯着司听白的眼睛,试图从她的表情和眼神中读取到些什麽。


    可惜的是,眼前人神色如常。


    “警官。”


    司听白轻轻一笑,毫不畏惧地往前一步,盯着俞原野的眼睛淡道:“您现在是在审问我吗?”


    俞原野有将近一米八的身高,就这样站过来时压迫感十足。


    但司听白却丝毫不惧,她平视着眼前人,笑意中有些许玩味。


    眼看着气氛冷场下去。


    陈橙开口解围:“好了好了不认识就不认识,诶,你是要给舒逸送饭吧?”


    看着司听白手里的东西,陈橙催道:“快去吧,她现在在房车里呢,我看舒逸肯定早餐也没吃。”


    提起程舒逸,司听白终于不再继续执着这个问题。


    她先一步错开视线,然后在俞原野的注视下,大步流星地朝着房车营走去。


    一直到那一抹红色的身影远去到看不清,俞原野才终于收回视线。


    “你说你,刚刚一直追问做什麽?”陈橙拽了把俞原野,轻声怨道:“要是她回去和舒逸说我们跟她讲了周昭的事情,舒逸肯定要骂死我们了。”


    俞原野没有接话,她开始回忆司听白的数据背景。


    尽管过去快三个多月了,俞原野仍旧能一字不落的背下来。


    司听白的数据确实是干净的,可是干净太过了头


    而且她刚刚的表现实在不像一个十八岁孩子该有的表现,正常人在面对警察时都会有下意识的畏惧。


    可司听白的神色坦然,不论是心理素质还是回答问题时的逻辑思维,完全不符合她的年纪和数据。


    想到什麽似的俞原野低头打开公文包,将里面的空文件袋给拿了出来。


    被撕开的封条上盖着京城公安的红章。


    当初司三小姐绑架案也是个总局一手办理的。


    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麽,搜救时并没有调这个总局的人。而是由空降下来的一支特种部队负责搜山,带队救援的* 人正是去年刚上位的总军区负责人宜程颂上将。


    看来舒逸说的没错。


    一直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里面阻挠着,周昭的案子远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恐怕背后牵扯的不只有司家。


    俞原野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一眼。


    彼时阳光正好,宽阔的柏油大道上人来人往,笑声熙攘,只是那一抹红色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路面上。


    ……


    ……


    长长的柏油道尽头,是一大片空地改出来的停车场。


    一众房车里司听白率先找到了程舒逸的房车。


    上次邵苏说程舒逸一忙起来就会不吃饭,所以今天司听白吃完饭后并没有回九号教室,而是打包了一份全新的餐来找程舒逸。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打包的餐,也不知道凉了没。


    就在要走到程舒逸房车外时,司听白脚步稍顿,她的视线停留在另一个人身上。


    房车营地里基本上都是经纪人们的车,有个穿着黑色场记马甲的短发女生正踮着脚,鬼鬼祟祟地在房车间徘徊打量着。


    似乎在查找着什麽东西。


    “你在干什麽?”


    问询声突然出现在身后,原本还在四处打量的人被吓了一大跳,紧张地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短发女生猛地回过头,视线落在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人。


    亮红色的训练服,白色的数字9代表着级别。


    只是个训练生。


    短发女生松了口气,“哦,我是新来的艺人助理。”


    司听白几乎是瞬间就识破了这句谎言,她淡淡嗯了声问:“哪个艺人?”


    原本只是想糊弄一下的短发女生没想到会被问得怎麽详细,她眼神躲闪,话语有些含糊:“就额,不是某个人艺人的,而是所有艺人的生活助理,对,生活助理。”


    “生活助理?”司听白沉吟片刻,问:“生活助理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


    短发女生额了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说:“我、我、我迷路了,准备,准备…”


    司听白一眼看出她的窘迫,冷声问:“你今天刚入职?没有入职培训?”


    穿着场记的衣服,却说是生活助理,然后在房车营地里徘徊。


    这漏洞百出的谎言,实在是太拙劣。


    “对对对!”经过司听白一提醒,短发女生点头道:“我今天刚入职,准备去参加入职培训,但是我找不到地方了。”


    一口气编完理由,短发女生悄悄松了口气。


    “哦,那你找错了,这边的车都是节目组内部的。”司听白面不改色的撒谎,抬手往身后指去:“培训的话,我猜应该在最前面那栋白色的教堂大楼里。”


    短发女生顺着司听白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得见一个小小的白色尖尖。


    短发女生连连点头,“原来是哪里啊,谢谢你。”


    司听白嗯了声:“没事。”


    道完谢,短发女生没有要走的意思。


    巧的是司听白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不去吗?”司听白对上眼前人心虚的视线,“不怕迟到?”


    短发女生看了眼房车又看了眼面前的练习生,揉了揉鼻子说:“这就去了,你叫什麽名字啊?如果我顺利入职了还得感谢你呢。”


    “不用。”司听白冷冷道:“你去吧,我看着你去,免得你又走错。”


    又字被咬了重音,司听白面朝向柏油路,一副你不走我也不走的架势。


    短发女生被逼的没办法,只好顺着司听白指的方向走。


    刚走了几步又回过头问:“那请问,经纪人的车一般停在哪呢?”


    “不知道。”司听白说。


    短短三个字,已经是司听白最后的耐心了,她不再开口,表情也冷了下去。


    讨了个没趣的短发女生又道了声谢,然后朝着柏油道跑去。


    急迫的样子仿佛真的在怕培训迟到一样。


    一直看着短发女生跑出视线,确定不会再折返回来后,司听白才转头往房车方向走。


    不同于刚刚目标明确,她故意多晃了几圈后,才在程舒逸房车门前暂定-


    很轻地一阵敲门声。


    “姐姐。”


    司听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我。”


    程舒逸微微挑了挑眉,电话那端的俞原野迅速停止讲话,随后挂断了视频。


    将界面切出去,程舒逸坐会计算机前才慢悠悠开口:“上来吧。”


    门被推开,司听白提着打包好的餐盒走上来。


    “姐姐。”司听白看着坐在计算机前的程舒逸,界面上停留着播到一半的视频。


    是已经剪辑好了的第一期节目。


    “嗯。”程舒逸抬起头,看向眼前人:“训练结束了?”


    司听白放慢脚步朝她走过去,轻声说:“上午的结束了,下午还是要继续训练的。”


    “嗯。”程舒逸点了点头,不再讲话。


    司听白将手里的东西拎到另一张空桌上。


    房间里干净整洁,似乎有人来做过卫生。


    靠右侧的窗户打开了,但仍旧拉着隐私帘,刺眼阳光被月华薄纱柔和过,溢进来的光落在花瓶里,浇过水的鲜嫩栀子正散发着轻浅的香气。


    “姐姐今天有人来过吗?”司听白收回视线,将打包好的餐盒放到桌上,装作不注意的问。


    刚刚遇到的那个人实在是可疑。


    虽然胸前有挂工牌也有同行手环,可是为什麽会鬼鬼祟祟在房车营地徘徊?


    不会是关机前发给大姐的消息被二姐看见了,然后二姐的人找过来了吧。


    这个想法刚冒头,司听白正开袋的手一哆嗦,拿出来的那盒小水果啪叽一声掉桌上了。


    鲜红的圣女果封在盒子里,被摔了一下,有几颗崩裂出汁液。


    这声动静成功把程舒逸的注意力从计算机上吸引了过来,抬起眼她:“怎麽突然这麽问?”


    俞原野刚刚在电话里说出去的路上碰见了司听白。


    原本还说司听白身份没问题的俞原野不知道为什麽,突然改了口。


    反复叮嘱自己多注意这个人。


    就在程舒逸要追问时,门被司听白敲响了。


    “因为刚刚有人一直在房车营地打转。”司听白将那盒圣女果捡起来,转过身道:“姐姐,我训练的时候你尽量不要出房车,即使开窗或者开门也一定要放隐私帘,如果有什麽奇怪的人出现,第一时间联系安保……”


    司听白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因为她的脚踝被一只微凉的脚轻抵住。


    “奇怪的人?”程舒逸慢慢前倾,单手撑着桌面上托腮看着眼前人:“你算吗?”


    程舒逸有双很漂亮的手,手背抵住下巴,纤细修长微垂,浅裸色的甲油在灯下泛着光。


    “嗯?”司听白无意识地吞咽了下,站在原地一时间忘记了动作。


    “听不清吗?”程舒逸轻轻笑起来,“那你走近些。”


    那抵在裤腿处的脚开始慢慢上移,微凉的脚趾尖似一尾游鱼,顺着司听白裤腿向上游走。


    司听白眨了眨眼睛,乖乖朝着程舒逸走去。


    每走近一分那贴着小腿的脚尖就上移一分。


    程舒逸仍旧穿着睡裙,不断抬高的动作让她的裙摆向内滑去。


    滚烫的掌心覆盖过来,程舒逸打了个哆嗦,她作乱的脚踝被攥紧,司听白终于站定。


    “姐姐。”司听白吞咽了下,轻声说:“我等下还要去训练。”


    程舒逸挑了挑眉,“我知道啊。”


    嘴里说着知道,可程舒逸的动作却没有停。


    原本慵懒倚着的人慢慢坐正了身子,那双漂亮的手贴过来,隔着红色的训练服,指尖落在司听白的小腹上。


    “讨厌这身衣服吗?”程舒逸的指尖停留在那个数字9上,指尖轻轻擦过。


    司听白点点头,“讨厌。”


    从小到大,各项成绩都是第一的司听白还从未拿过这麽低的名次。


    9号教室不仅是对她舞台能力的否定,也是对她这个人的否定。


    “那就脱掉它。”程舒逸的指尖从衣摆处探进去。


    在空调房里坐久了的程舒逸指尖也泛着凉,粘贴司听白的小腹,激得她打了个哆嗦。


    这段时间的训练,司听白瘦了许多,小腹间已经隐隐约约可以抚摸出马甲线的轮廓。


    原本只是想用指尖调/戏一下的程舒逸干脆就这样摸了上去。


    司听白哪里是程舒逸的对手。


    眼前妖孽似的女人起了玩心,司听白脑袋嗡一声空白了,旋即反应过来,单手扯住衣摆就要脱。


    刚抬起的手又被握住,程舒逸轻轻笑起来:“我是说,叫你在下次评级的时候离开九号教室,不是这个意思。”


    抬到一半的手松开,会错意的司听白有些窘迫,耳尖腾一下红了。


    这一抹红迅速从耳际蔓延至脸颊。


    看着眼前人几乎是瞬间红透了的脸,程舒逸忍不住笑起来。


    她只洗漱过,连衣服也懒得换。


    未施粉黛的程舒逸少了几分成熟妩媚,多了少女纯净。


    那一汪清泉似的眼在这一笑间活了过来,眉眼间也多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活泼。


    这样笑起来的程舒逸才是记忆里的那个记者姐姐。


    司听白忍不住在这个笑意里沉沦。


    原本握住程舒逸月退的手中突然一空,那双长月退就这样攀上了司听白的腰。


    小腿微收力,愣在原地司听白像是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踉跄几步向前,弯下腰去与眼前人对上视线。


    “就这麽喜欢和我做?”二人的距离不过一指,程舒逸身上那抹好闻的鸢尾香不断往司听白鼻息钻。


    她的手顺着司听白的肩膀往上,指尖轻轻缠绕住司听白肩头的那一根落发。


    长发被卷进指尖中,程舒逸将攥着落发的那只手不动声色地收回去。


    她的动作神不知鬼不觉,被撩拨到失神的人根本没有察觉到。


    司听白不知道怎麽回答这个问题,她只觉得脸热得直发烫。


    “所以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麽呢?”程舒逸抬手抚上司听白的脸颊,二人离得近,近到呼吸与心跳声都交织在一起。


    司听白感受到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仿佛只要她张口回答,心脏就会冲破胸腔跳出来。


    “得到你。”


    司听白看着程舒逸的眼睛,认真答:“得到你的一切。”


    “一切是指?”程舒逸问。


    “我想和你成为恋人。”司听白心跳快起来,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我想得到姐姐的灵魂,比起□□关系,我更想和姐姐成为灵魂伴侣。”


    明明心里预想过千万次表白的情话,可真的要讲出来时。


    司听白只恨自己的嘴笨。


    “我可不喜欢。”程舒逸浅浅笑起来:“成年人的恋爱如果没有性,是很无聊的。”


    “那姐姐现在,有一点喜欢我吗?”司听白无意识吞咽了下,有些紧张。


    程舒逸嗯了声,抬手轻抚上她的脸:“我只喜欢乖的,听话的小狗。”


    “我乖,我也听话。”司听白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脸颊上烫得有些发痛:“姐姐,刚刚的话不能算表白,我有想过更认真的,但是现在我的脑子空空,被姐姐这样看着,我就原先准备好的话好像都忘光了。”


    “忘光了?”程舒逸微微挑眉,柔声问:“那你猜,我现在比较想干什麽?”


    司听白看着程舒逸的视线微垂,浅粉的舌尖微微舔抵过上唇,视线长久地停留在某个地方。


    眼前的女人是妖孽。


    司听白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衣领被攥住,原本就弯下去的腰弯得更深。


    距离越近,程舒逸身上的气味便越能感受清晰,湿热的呼吸喷洒在脸颊上,浅浅的鸢尾香萦绕在鼻息之间。


    司听白的视线下移,垂在程舒逸的唇上。


    失去口红的遮盖,露出原有的淡粉唇色,饱满的唇上隐隐泛着水光,看上去像一颗成熟的正散发着香气的等待着被人采摘的水蜜桃。


    最后一丝距离也被阻断。


    司听白闭上眼睛,微微倾身向前。


    终于将那颗蜜桃采摘。


    ……


    ……


    时间从离开程舒逸的那一刻变得缓慢。


    留给练习生们吃饭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


    两小时后,训练教室里再次响起乐曲声。


    洗过澡换完训练服司听白才终于觉得脸颊上的最后一丝热也全部散去。


    《红》是一支柔中有力的舞蹈,司听白扬长避短,规避了需要柔的板块,将本该魅惑十分的动作跳得力量感十足。


    上午带9号教室的导师是米诺,她咖位并不大也没有签约公司,自己的工作室里能接到的资源跟其余导师没法比。


    出道至今最有热度的时候就是刚出道那短时间,米诺主跳JAZZ,讲究和追求力量感与节奏感。


    所以司听白的擅自改编非但没有被批评,反倒是被米诺夸奖了一番。


    一整个上午米诺都在帮司听白修改动作,上午结束训练前的时候,司听白已经能完整跳下整支舞了。


    刚到9号教室的第一天,司听白就展现了自己极不合群的一面。


    除了跟着米诺修改动作外,她总是一个人默默在角落里跳。


    九号教室里原来一共有三十个人,直播评级更改后,有十六位练习生进行调整,上升到了不同的教室。


    剩余的十七位里有的是从上面降下来的,也有的是保留不作调整。


    只有司听白是没有被评级的。


    有知道她爆火的练习生过来跟她搭话攀关系,可是司听白不爱笑也不爱讲话。


    颇有攻击性的五官让人望而却步。


    下午的训练是声乐部分。


    导师还没来,训练生们挤在一起聊八卦。


    “听说了吗,今天来了好多新场务和助理。”一个马尾女生小声问着身侧的好友:“据说是节目播出的好,所以特意调人过来。”


    一个粉头发女生接话:“真的吗?我经纪人跟我说有个绿西装热度可高了,热搜榜上还压苏pd一头呢。”


    “诺。”马尾女生扬了扬下巴,说:“可不是红了吗,可傲了,都不理人。”


    另一个短发接话:“再傲再红不也跟我们一个教室吗?”


    议论声渐渐大起来,独自在另一边记歌词的司听白只当耳旁风。


    九号教室会是起点,但绝不是终点。


    司听白此刻的目标就剩下一个,那就是离开这个圈子。


    所以她无意与人结交,也懒得跟人搭话。


    但司听白越是表现得无所谓,那帮人的议论声就越是大。


    直到笑声都有些刺耳了。


    司听白不耐烦地啧了声,她没来得及开口,另一个人却帮她出声了。


    “老妹啊,你说你们就专心练习呗,老讲究人司听白干哈啊?还当着人家面和摄像头跟前讲究,你们是不是虎啊?”开口的女生是个北方人,一口流利的东北话加上大嗓门,非常震慑人。


    原本还坐在一起讲小话的女生们被她这一说,纷纷抬头看向正在拍摄的相机。


    一时间所有人都闭了嘴,纷纷爬起来换地方坐。


    耳根子清净了的司听白看着帮自己讲话的人,轻声说:“谢谢。”


    那个女生手一挥,算是打招呼:“我叫万倩。”。


    “司听白。”


    “我知道你。”万倩咧嘴一笑,“网上人都喊你绿西装,老火了。”


    第一次被人带着善意称为绿西装,司听白也笑起来,只觉得这个调侃也挺有趣的。


    “你笑起来一点不凶啊。”万倩看着眼前人的笑意,点头道:“就得多笑笑,好心态才能一路往前!”


    “谢谢。”司听白说:“你也是 。”


    几番尬聊下来,话题王万倩遇到了人生中第一次滑铁卢。


    司听白三句话不离谢谢,两句话就回你也是。


    话题王也没话了。


    好在这个时候导师来了,回廊上响起脚步声,所有训练生纷纷爬起来。


    自来熟的万倩站到了司听白边上,用身体把司听白和那群议论她的人隔开。


    “大家好啊!”谈茉莉的笑声从门口传进来。


    练习生们纷纷欢呼道:“茉莉老师你好啊!”


    不同于其她练习生的开心,司听白始终面无表情,既不欢呼也不出声。


    谈茉莉除了对司听白有偏见外,对其余练习生都是非常温柔的形象。


    她脾气软,性子好,一袭白裙飘飘,看起来非常温柔。


    在和练习生们闲聊了几句后,谈茉莉的视线落在司听白身上,像是才发现她一样。


    “呀,看来9号教室卧虎藏龙啊。”谈茉莉笑道:“大家先自己熟悉歌词吧,我要叫一个练习生跟我去拿给大家准备的礼物。”


    一群练习生激动起来,纷纷举手示意。


    谈茉莉的视线扫过,像是经过仔细挑选一般。


    长指轻点,指向队伍中最高的那个人。


    “就你啦,司听白同学。”


    第32章 给我看你家人的照片


    被叫到名字的司听白抬起眼,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


    从谈茉莉踏进这个教室起,司听白就预感她会找自己麻烦,只是没想到谈茉莉这麽耐不住性子。


    居然连装都不肯装一下。


    听到谈茉莉叫了司听白的名字,人群里迅速响起埋怨声。


    那几个议论过司听白的人反应最大,一直追问着谈茉莉为什麽。


    “老师也很想带你们一起去呢。”谈茉莉笑道:“不过啊东西有点重,所以老师是按照身高挑选的,司听白同学是最高的。”


    “你愿意吗,司听白同学?”


    谈茉莉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既体贴又温柔,倒是真符合她白月光的人设。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司听白身上。


    “当然。”司听白没有犹豫,从人群中走出去:“能帮老师干活,是我的荣幸。”


    她的干脆和果决倒是让谈茉莉愣了下。


    原以为前几次的事情已经让司听白对自己的戒备心拉满了,可是没想到居然这麽轻易就上鈎了。


    想起等下的计划,谈茉莉的笑意更甚,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


    看着她的反应,司听白心下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了个初步的预判。


    “好啦,大家先自己练习哦!”谈茉莉拍了拍手,冲司听白说:“那我们走吧?”


    司听白点了点头,跟上她。


    训练教室是按照单双数的规律分布的,9号教室在回廊的最深处。


    不知道是因为身后有摄影在跟拍,还是因为会路过其它教室。


    谈茉莉并没有回头跟司听白讲话,仿佛只是把她当成助理。


    看着一前一后的身影经过1号教室时,原本在窗边背词的孟宁九一愣。


    她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司听白为什麽会跟着谈茉莉走?


    正当孟宁九想看个仔细时,李尔轻咳了声:“孟宁九,你过来给大家示范一遍。”


    被叫到名字的人不得不站起来往教室前面走去,那一前一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余光中。


    ……


    ……


    走下训练楼,原本只顾着闷头往前走的谈茉莉突然回过头。


    司听白下意识停住脚,与人保持着距离。


    可是谈茉莉却只是对身后的跟拍摄影说:“你回9号教室吧,我不想提前泄露礼物,所以这段不用拍。”


    “啊?”跟拍摄影有些意外:“这一段是很好的素材,谈老师您…”


    谈茉莉却只是笑:“把镜头留给有需要的练习生们吧,而且,我想保密礼物。”


    连续两次强调保密礼物。


    到底是什麽样的礼物才需要保密呢。


    司听白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什麽都没说。


    跟拍摄影没再多说什麽,收起设备又转身上了楼。


    交代完的谈茉莉看着停在原地的人,轻轻笑起来:“礼物放在储物间里,我们走吧?”


    “好。”司听白也勾了勾唇,抬脚跟上了谈茉莉。


    1号教室里,被叫到台前演示的孟宁九时刻关注着门口,当她的余光瞥见刚刚跟拍的摄影们又都回来了的时候,最后一个尾音没控制住。


    破音了。


    李尔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表情严肃起来:“怎麽回事啊孟宁九,这首歌难吗?”


    被训斥了的孟宁九摇了摇头,轻声道歉:“对不起老师,我有点不在状态。”


    “就三天训练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天还没有进入状态吗?”李尔是绝对的严师,她皱着眉看向孟宁九的眼神有些失望。


    心完全跟着司听白走了的孟宁九根本无法专注,她不断道歉。


    “我看你们啊,都觉得自己在1号教室是绝对安全的,所以不专心。”李尔叹了声气说:“行了,既然没状态就别练了,先去背词。”


    “谢谢老师。”孟宁九鞠了个躬,轻声说:“那我可以去上个厕所吗?”


    李尔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算是同意了。


    1号教室里总共有二十个人,李尔并没有因为孟宁九的离开而放慢教学速度。


    另一个训练生被李尔叫到前面来考核,音乐声在背后响起。


    孟宁九没有犹豫地转身朝着楼下跑去。


    她跑得很急,仿佛只要晚一秒就会错失什麽。


    跳下最后一阶台阶,看着空荡荡的柏油道,司听白和谈茉莉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了。


    ……


    ……


    不同于节目录制的那几栋翻修新大楼。


    眼前这个大楼似乎处于半报废的状态,台阶已经被踩踏到看不出原色,生了锈的铁扶手以及墙角处挂着的蜘蛛网。


    司听白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了声。


    见过蠢的,还是第一次见谈茉莉这麽蠢的。


    谈茉莉看着周围的环境,忍不住也皱了皱眉。


    原本是叫助理找个没人的地方教训一顿司听白,可是没想到助理找到这个破地方居然这麽老旧。


    节目播出后虽然有老粉对谈茉莉的回归表示惊喜。


    但更多的是因为司听白被占了首秀舞台而引起的愤怒骂声。


    原本精心策划的回归戏码和苦心营造的人设全被司听白给破坏了。


    谈茉莉气得两晚没睡着觉。


    但现在司听白就站在自己身后,一想到等下就可以让这个讨厌的人消失。


    谈茉莉的心情又好起来,她转过身说:“听白啊,虽然这楼有些年头了,但还是有人在里面办公的,礼物就放在五楼,你不会嫌弃吧?”


    “为什麽要嫌弃?”司听白眨了眨眼睛,轻声说:“这里虽然老了点,但是礼物是新的呀,而且藏在这里真的很神秘诶。”


    没想到她会主动帮自己找台阶,谈茉莉哈哈笑起来:“是啊是啊,新楼人多眼杂到处是镜头,所以我才特意放到这里,你不嫌弃真是太好了。”


    司听白催促道:“那我们快上楼吧,拿完好回去训练。”


    “好好好。”见人这样积极,谈茉莉开心死了。


    她转过头开始往前爬,为司听白带路。


    老楼没有电梯,爬完五楼后,谈茉莉已经有些喘气了。


    司听白时刻警惕着周围的设施和安全信道,以防突然出现什麽人。


    看得出这栋楼修建的年代久远,每一个楼层间居然还有个大铁门,生锈的栏杆门就这样敞开着,而且这栋大楼背光,昏暗空荡的走廊看起来有些吓人。


    但好在谈茉莉似乎没有准备这些,一路爬上来整栋大楼一个人影都没有。


    “就这了!”谈茉莉在五楼走廊最深处停下,指着眼前的门说:“最里面那个箱子,你去拿吧。”


    谈茉莉的视线在门锁处停留片刻,又迅速转移开。


    距离她一米远的司听白捕捉到她的视线,眼睛也停留在那个门把手上。


    司听白慢悠悠走过去,谈茉莉口中存放礼物的地方似乎是个办公楼,背光的大楼外还栽种着许多树,让本就昏暗的环境更暗了。


    办公室里没开灯,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不知道有什麽。


    司听白摇了摇头,站在原地不肯动:“老师,我不能进去。”


    都已经提前开心了的谈茉莉听到这句话瞬间警觉。


    “你什麽意思?”谈茉莉心一惊,有几分紧张:“你觉得我会害你?”


    “不是。”司听白指了指漆黑一片的室内,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解释道:“我夜盲,还有些高度近视,我以为下午也要跳舞,所以没有戴眼镜,其实我不是故意走得慢,只是因为我现在看东西都是模糊的。”


    “你近视?”谈茉莉对这个借口保持怀疑态度,抬起头认真打量着身侧人。


    即使再不喜欢司听白,也无法否认的是她确实长了张老天赏饭吃的脸。


    堪称完美的骨相与五官,尤其是那双眼睛。


    清淩淩一双狐狸眼,看上去实在不像是近视的样子。


    “直播那晚我就有戴眼镜啊。”司听白想起什麽似的,失落地哦了声:“我的镜头没有播出,所以老师您不知道也很正常。”


    提起直播,谈茉莉心里起了疑惑,试探着问:“你经纪人没有给你说那晚没播出的原因?”


    “说了。”司听白乖乖答:“总导演给的解释是设备出了问题,没有及时切换,诶,怪我运气不好。”


    这个说辞确实是谈茉莉团队逼总导演给出的解释。


    只是这个解释太苍白,网络上的吃瓜群众都不信,风口还是一边倒向司听白。


    但是现在,司听白居然信了。


    谈茉莉觉得有些意外,心下仍旧疑惑。


    她眯着眼睛打量着司听白,试图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些什麽。


    但司听白却像是陷入到了自责中,纤长的眼睫低垂着,倒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也对,离开程舒逸的司听白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小孩子。


    她哪里懂这种勾心斗角和弯弯绕绕。


    谈茉莉的顾虑打消了些,轻咳了声说:“那你跟着我一起进来,我去帮你开灯。”


    “好。”司听白乖巧点头:“那老师您在前面走,我跟在您身后。”


    “行。”谈茉莉没有再拒绝,现在主要目的是把司听白骗进来。


    正好司听白的眼睛看不见,简直是老天都站在自己这边。


    那句话怎麽说来着,谋士以身入局,谈茉莉忍不住勾起唇,率先迈步往里走。


    这个储物间是半荒废的状态,太长时间没人打扰,空气里都弥漫着灰尘的味道。


    谈茉莉皱了皱眉,但庆幸的是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你跟紧我啊。”谈茉莉一边摸黑往里走,一边说:“老师去给你开灯。”


    谈茉莉虽然不近视,但是眼睛一时间无法适应黑暗,所以她的声音下意识拔高了些。


    这栋楼虽然对外说是没有被废弃的,但其实和废弃差不多了。


    电路全都被切了,也没有人来办公和打扫卫生。


    谈茉莉试探着走了几步,感觉眼睛渐渐适应了。


    就在她准备再一次开口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


    “谈茉莉。”


    司听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平淡的语调没有起伏,冷如鬼魅。


    被点到名字的人猛地回过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人。


    只见司听白的手正搭在门把上,看见自己回头的瞬间,她忽而一笑,旋即用力地关上了门。


    碰——


    老化的实木门重重合上。


    堆积的灰尘被震起来,空气变得呛人又难闻。


    反应过来的谈茉莉猛地尖叫出声,她眼前最后的一点光亮也消失了。


    那个被动过手脚的门就这样关上了。


    “老师为我准备的礼物我收到了。”司听白站在门外,环视了一圈走廊:“这里没有监控也没人会经过,看样子是老师精心挑选的。”


    “不错,我很喜欢。”


    她的声音很冷还带有笑意,谈茉莉平白起了身鸡皮疙瘩。


    刚刚看起来那麽乖顺听话的人在此刻撕下伪装,露出深藏起来的阴暗面。


    谈茉莉疯了一般砸门,实木门板被砸得震天响:“司听白!!!你要干什麽!”


    “干什麽?”看着被砸到不断晃动的门却没有丝毫要倒下来的样子,司听白忍不住笑起来:“该问这个问题的应该是我吧?”


    看样子这是一扇精心挑选过的‘旧门’。


    谈茉莉的胆子还是比预期中要小一些,人也要蠢一些。


    上次抢了首播镜头并没有带来好评,反而被铺天盖地的黑稿淹没。


    所以这一次她想把司听白关进去,让司听白失去一公舞台演出的选择权,继续呆在9号教室。


    “司听白我命令你放我出去!”谈茉莉发疯一般撞着门,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司听白!!!”


    听着逐渐扭曲的声音,司听白的心情大好,忍不住笑起来:“老师啊,您这个手段我九岁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


    “可我现在已经不是九岁了。”


    “你肯定是误会了,我只是想给你拿礼物,”谈茉莉无助地砸着门,她的力气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就连拍门的动作都缓慢了下来:“放我出去好吗?求你。”


    求饶没有得到回应,谈茉莉彻底慌了:“我有幽闭恐惧症,司听白,如果我出事了你就完蛋了!”


    “司听白!你就是个疯子!”


    “司听白,求你了,放我出去吧……”


    没有声音回应她,无尽的沉默与黑暗彻底压垮谈茉莉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她靠着门无助地跪坐下去,放声大哭了起来。


    谈茉莉并不知道的是司听白并没有走,而是双手环胸站在门前,听着她的哭求声。


    她的哭声越是响亮,司听白的心情就越好。


    感受着被关起来的人因为恐惧而变得口不择言,语调里的每一声颤抖都让司听白兴奋。


    放声痛哭到最后,喉咙干哑到再发不出半点声音。


    囚在笼子里的困兽知道已经彻底陷入绝望,痛苦的呜咽声长久回荡在走廊上。


    直到再发不出半点声音。


    司听白终于解了气,她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摆,转头就走。


    就在走到楼梯拐角处时,已经累到近乎脱力的孟宁九和下楼的人撞了个满怀。


    剧烈狂奔下,孟宁九的额头全是汗,唇色也变得惨白。


    看着毫发无损的司听白走出来,孟宁九愣在了最后一阶台阶上,只差这一步她就可以迈过这个铁门走到司听白身边去了。


    大楼本就背光,原本刺眼的太阳光被树影婆娑挡得差不多了,丝丝缕缕间溢出来几分。


    司听白就站在那树影前,光的交界处,她的身影一半被暗色吞噬,一半袒露在光下。


    二人间的距离不过一步之遥,孟宁九却不敢再向前。


    此刻的司听白和平时都不一样* 。


    半明半暗的光下,司听白没有了礼貌疏离,也没有了傲慢。


    而是像一只捕猎成功的兽,眉宇间的喜悦和狠厉交织在一起,看上去有些瘆人。


    看见孟宁九的那一刻,司听白并没有多惊讶。


    像是早已经算好她会来一样,司听白主动向下走了一步,与人并肩。


    “你要去做点什麽吗?”司听白语调淡淡,听不出情绪起伏。


    午后无风,四周安静得可怕。


    孟宁九咽了咽口水,抬脚往上迈了一步。


    站上了刚刚司听白下来的地方。


    从这个地方可以看见走廊的尽头,那因暴力撞击而不断狂震的门。


    司听白沉默地站在原地。


    她并没有讲话,也没有表情,她就这样站在原地,毫不掩饰地将身后正发生的一切展示给孟宁九看。


    不解释也不掩饰。


    被关起来的人似乎又没了力气,那扇门又停止了晃动。


    “还要训练呢。”孟宁九的视线从那扇门上收回,转身下台阶与人并肩:“走吧。”


    意料之外的回答,司听白挑了挑眉没有接话。


    “等等。”孟宁九又突然出声。


    司听白刚预备迈出铁门的脚步一顿,在原地站定。


    “这个地方平时又没人来,还是把门关上比较保险。”孟宁九抬手拽着司听白的手臂,用了几分力气将人从铁门里拽了出来。


    这一拽,彻底将司听白从半明半暗的光影里拽进了亮处。


    这是栋老楼,每一层楼梯上都有一个用于防盗的铁栅栏样式的门。


    孟宁九环视了一圈,从角落里抄起生了锈的铁链子,在铁门间缠绕几圈。


    做完这一切,孟宁九又抬脚踹了踹,确保不会被轻易弄开后才舒了口气。


    “好了。”孟宁九拍了拍手里的铁锈,没有犹豫地往下走:“走吧。”


    “为什麽?”司听白问。


    孟宁九看向前方,淡道:“我们是朋友。”


    ……


    ……


    二人并肩下楼。


    爬上来时闻到的难闻气味在此刻却意外的全部感受不到了。


    司听白垂眸看向孟宁九的手,明明关谈茉莉的人是自己,可满手铁锈的却是孟宁九。


    迈下最后一阶台阶,司听白很轻地说了声:“谢谢。”


    已经完全从刚刚的情绪里出来了,孟宁九轻笑起来:“这是你的口头禅?”


    “嗯?”司听白有些不解。


    “我说了,我已经把你当朋友了。”孟宁九冲前面扬了扬下巴,说:“而且你要谢的人不是我。”


    顺着孟宁九的动作,司听白抬头望去。


    花坛处站着一个人,似乎等了许久。


    “姐姐?”司听白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有些意外。


    程舒逸站在路边,单手环胸,细白指尖中夹着支已经燃了一半的烟。


    听到这声姐姐,程舒逸回过头,淡淡瞥了眼并排站着的两个人。


    只一眼,司听白没由来得有些心虚。


    旋即反应过来了什麽,转过头看向身侧的孟宁九。


    后者则是耸了耸肩,先一步走向前说:“舒逸姐,事办完了,那我就先回去继续训练了。”


    “嗯。”程舒逸长指轻抬,将手里的烟掐在灭烟器里。


    她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司听白身上,连半分眼神都没有分给孟宁九。


    被盯着的人心虚极了,手指拧在一起,慢吞吞地抬脚朝着程舒逸走去。


    “姐姐。”司听白轻声问:“你怎麽会在这里?”


    她的问题并没有被回答,程舒逸淡道:“这就是你说的训练?”


    鸢尾香气里揉进些许淩厉的烟草味,司听白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如果孟宁九今天没有发现,或者谈茉莉还叫了其他人,你也准备一个人过来吗?”程舒逸盯着眼前人,语气冷得可怕。


    一改刚刚的狠厉模样,司听白乖乖摇头:“她是在教室把我带走的,我知道会经过1号教室,也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程舒逸的声音骤然冷下去,语气中已经有了几分火气。


    司听白呼吸一滞,片刻间欣喜充斥她的心房。


    但很快意识到现在不是开心的时候,司听白又低下头认错:“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在得知司听白被谈茉莉带走时,程舒逸刚收到俞原野传来的鉴定报告。


    眼前这个小孩的DNA在数据库里并没有匹配出相关的父母血缘方。


    甚至连相似度高一些的亲戚血缘都没有。


    被抹得干干净净的数据背景,就连数据库里的东西也有人帮她做过处理。


    上一个被清理的这样干净的人,是周昭。


    程舒逸基本可以确定司听白和司家一定存在着关联。


    就在这个时候,孟宁九急急忙忙跑过来说,司听白被谈茉莉带走了。


    那一瞬间里,程舒逸的欣喜被愤怒取代。


    每次快要接近真相时,就会有人出手阻拦。


    过去是无处可查,现在终于有了消息,就绝不能再放过。


    程舒逸一个电话打给向叶妮,逼她调出所有监控查司听白,最后出现的画面就是这个废弃的大楼周边。


    等待孟宁九下楼的时间里,程舒逸忍不住点了支烟。


    她不常抽烟,也没有烟瘾。


    只有在情绪失控时,才需要尼古丁的味道来压制。


    看着毫发无损的司听白,程舒逸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


    “以后不许跟着陌生人走。”程舒逸刻意软了声音:“叫你乖,没叫你对谁都乖。”


    原以为要挨一顿骂的司听白在听见这句话后,眉眼间的自责迅速被欣喜取代。


    “我记住啦!”司听白抬起眼看向程舒逸,忍不住笑起来:“所以姐姐是听到我有危险,专门赶过来的吗?”


    眼前的小孩根本不会藏匿情绪。


    开心和不开心的表现总是格外明显。


    情绪不会藏,倒是会藏别的。


    程舒逸瞥了她一眼,道:“我允许你问问题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嘛。”司听白听出程舒逸语气里的小埋怨,主动讨好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只听姐姐的话,姐姐说什麽我就干什麽,姐姐不允许的事情我绝对不干。”


    程舒逸看着身侧讨好卖乖的人,挑了挑眉道:“好啊,我记得那天上交违禁品时,你说你留了家人的照片。”


    “给我看看?”


    第33章 姐姐,你查我?(一更)


    像是没想到程舒逸会提这件事。


    刚刚还撒娇卖乖的人一愣,笑意瞬间僵在唇边。


    家人的照片……


    那是和小姨的合影。


    从有记忆起,司听白就是跟着司雪长大的。


    不同于二姐从小跟着母亲学习公司管理的课程,也不同于大姐的叛道离经。


    司听白的童年是绝对自由完全快乐的。


    在司雪的溺爱下,她可以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


    如果不是九年前的那场意外绑架……


    司听白陷入到两难的境地,如果把照片拿出来给程舒逸看,就有暴露司雪的可能,但如果不拿出来,程舒逸会不会不开心?


    心里百转千回的司听白并没有注意到,程舒逸在说完这句话后一直在观察着自己的表情。


    她的挣扎与犹豫被程舒逸尽收眼底。


    看样子猜测是对的。


    眼前这个小孩的身世和背景,远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可如果她真的是司家的人,那这样费尽心机接近自己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不过换个想法,或许这个孩子可以是突破口。


    程舒逸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原本温柔的眼眸在瞬间变得冰冷。


    “好了。”


    知道不能把人逼太紧,程舒逸轻笑起来:“我只是随口一说,这个东西是你的隐私,我不会干涉的。”


    原本还在纠结抉择的司听白在听见这句话后,几乎是瞬间松了口气。


    家人与爱人在司听白心目中占据着同样重要的位置。


    但更让司听白感激的是程舒逸的体贴。


    她轻轻牵住程舒逸的衣袖,小声说:“姐姐,谢谢。”


    “好端端的,谢什麽?”程舒逸抬手揉了把她的发,动作宠溺又亲昵。


    司听白感受到程舒逸的亲近,抬手搂住了她的胳膊,轻声撒娇道:“因为姐姐特别特别好,总觉得我可以拥有这麽好的姐姐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


    听着这浓烈的示爱,程舒逸心里毫无半分波澜,面上却笑着说:“如果真想谢谢我,那就高位出道吧。”


    “帮我赚更多的钱。”


    “好!”司听白点点头,忍不住笑起来。


    原本疏离清冷的眉眼在这一笑里变得柔软起来,司听白露出了难得的孩子稚气。


    见人已经彻底沉浸在自己的温柔中,程舒逸主动伸出手,轻声说:“走,送你回训练室。”


    ……


    ……


    《红》的声乐部分难度并不高。


    考核重点主要落在舞蹈上,但与主题曲《陨石》不同的是,《红》更侧重于肢体柔软度的展现。


    所以9号教室的声乐课临时更替成了舞蹈课,杨薇一脸慈爱的站在教室门口。


    原本还期待着礼物和谈茉莉的练习生们大失所望,可没人敢埋怨。


    司听白并不知道程舒逸在背后做了什麽。


    她被程舒逸送回教室时,杨薇已经在教室里组织练习生们压腿热身了。


    因为有镜头在拍,所有练习生们表现得都很认真,没人再敢议论司听白,也没有人问关于谈茉莉的事情。


    杨薇和米诺的教学方式完全不同,一个侧重柔软度,一个更偏爱节奏力量感。


    上午还被米诺夸个不停的司听白到了下午就被杨薇频频挑刺。


    一直跳到日落西斜,直到9号教室响起下课铃声。


    摄影老师前脚收起设备,后脚训练生们就已经准备奔向食堂了。


    空荡荡的教室里,顽皮霞光从落地窗外溢进来。


    自信被疯狂打压了整个下午的司听白谢绝了万倩一起吃饭的邀请,有些郁闷地坐在了角落。


    江城的晚霞是司听白见过最美的晚霞。


    火似的红卷走最后一抹澄澈的蓝,余晖被淹没在云层间。


    她独自坐在空无一人的9号教室里,落寞地盯着窗外。


    眼睁睁看着整个世界都变成橙红色,天与地的距离在此刻仿佛消失了,人类与飞鸟一同被浸在蜜色中。


    所以当那三只浸着蜜色的人形‘飞鸟’闯进9号教室时,司听白正双手撑在身后眯着眼睛望天。


    她懒得眨眼睛也没打算去吃饭,准备让身体得到片刻休息后再继续跳。


    “哟,听白小姐好雅兴。”江雪宁贱兮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赏霞呢?”


    在司听白的视角里,原本并排的三只‘鸟人’里突然展翅一只,径直朝着自己飞了过来。


    她也懒得躲,打趣道:“现在变成赏鸟了。”


    一屁股坐在司听白身边的江雪宁眯着眼,转了一圈脑袋问:“鸟?哪呢?”


    “飞我边上坐着呢。”司听白说:“现在还能赏两只。”


    被当鸟赏的秦歌轻和孟宁九对视了一眼,忍不住笑起来。


    这是司听白第一次接触集体,也是第一次和完全陌生的人一点点从熟悉到亲近。


    原来这就是朋友吗,司听白想,和人亲近好像也不是糟糕的事情。


    ……


    ……


    连续三天没日没夜的训练,司听白几乎没有走出过训练教室。


    她像是不知疲倦的机器,一遍一遍的训练,身上的训练服被汗水浸湿又被跳干。


    原本还在背后议论司听白的人也被她这不要命一般的训练强度给惊讶到了。


    就连导师都忍不住劝她歇一歇。


    在司听白疯狂训练的这三天里,《少女宇宙》第一期节目正式开播了。


    直播的热度还没有过去,第一期首播数据在短短两个小时里就破了千万。


    谈茉莉批评司听白的那段作为先导片,赚足了话题度。


    原本就好奇和期待司听白正脸的网友们在看见司听白正脸的那一刻,原本高涨的期待感彻底爆棚。


    司听白的长相颇具有攻击性,是淩厉十足的浓颜系美人。可第一期节目露面时,不论对导师还是练习生,讲话总是温声细语,举手投足间满是礼貌谦逊与浑然天成的贵气做派。


    极强的长相和性格反差,迅速吸引了网友的怜爱度。


    明明是大公司里捧出来的,却被导师打压到连首播镜头都没有。


    再结合网友一开始分析的司听白首播被占镜头的原因,一时间弹幕全是骂谈茉莉的。


    这个走向和发展全在程舒逸的掌控中,不出意料的司听白三个字开始在热搜榜上一路飙升。


    随即被顶起来的,还有当年谈茉莉退圈的原因。


    不断暴涨的话题度,导演组连夜召开会议商量加更制度。


    程舒逸坐在主位上,看着白板上话题度一骑绝尘的司听白,她忽然想,或许司听白的价值远比想象中要高出许多。


    而对自己在网络上引起的热议毫不知情的司听白仍旧在训练。


    直到三天后的考核里,司听白成为下位圈教室里唯一一个拿到选择权的练习生时,全场人都为之而尖叫。


    她用行动让原本议论她的练习生们心服口服。


    距离首次公演考核还剩下一周半的时间,苏飒难得给练习生们放了半天假。


    终于得到片刻放松的司听白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找程舒逸。


    她想告诉程舒逸,自己很顺利的再次完成了新一轮的考核。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司听白刚走出训练室,就看见了在等她的程舒逸。


    “姐姐!”连续三天睡了不到十个小时的司听白身体已经很累了,但在看见程舒逸的瞬间里,她还是加快了脚步朝着程舒逸跑去。


    这麽些天一日三餐与换洗衣物都是由邵苏为她送上来的。


    程舒逸并没有干涉司听白的疯狂训练,只是偶尔会上楼来看她,叮嘱她几句注意身体。


    不过只言片语,却像一支强有效的兴奋剂,撑着司听白不知疲倦地往前。


    “结束了?”程舒逸看着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的人,忍不住笑起来。


    “苏pd说,今天下午是休息时间!”司听白眼睛亮亮的,她想牵手,却踌躇着不知道该怎麽说。


    像是看出她的想法,程舒逸主动伸手牵住她,轻声说:“好哦,那今天下午你想干什麽?”


    掌心一暖,司听白视线垂在被牵起的手上,忍不住开心起来:“想和姐姐待在一起。”


    “嗯,然后呢?”程舒逸与她并肩,轻声问:“除了和我待在一起以外呢?”


    这个问题倒是把司听白问住了,她思考了许久摇了摇头:“没有了。”


    “那你没有遇到我之前,休息日一般都是做什麽?”程舒逸忍不住八卦起来。


    “学习。”司听白答得干脆:“除了学校的课程外,我也会学很多金融与法律相关的课程,但都是一些很枯燥无味的东西。”


    虽然司家定下的接班人是二姐司韶华,但是并没有就此松懈对司听白的培养。


    除了学业方面,司听白还得学习家族产业里,司雪负责的板块——国际方面的贸易。


    “金融和法律?”程舒逸有些意外,她试探着问:“可是你的数据显示你是在福利院长大的,福利院还会叫小孩学这些吗?”


    福利院…


    司听白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了。


    当年绑架案后,自己的所有数据和背景都是被司韶华做过处理的,所以外界根本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只是为什麽,程舒逸要查自己的数据。


    司听白意识到了什麽,她不可置信地停住脚,轻声问:“姐姐,你查过我?”


    第34章 如果害怕,那就离开我吧(二更)


    为什麽要查自己的数据呢。


    不是在捡回自己的那天就已经知道自己是司念念了吗?


    所以那天来的那个叫俞原野的警官,是专程来给程舒逸送自己数据的吗。


    许多问题挤满司听白的脑袋,她现在迫切需要得到一个解释。


    解散后的训练生们正不断从训练楼里走出来,柏油道响起久违了的少女们的笑声。


    程舒逸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反问回去:“作为经纪人,每一个经手的艺人我都是要做背调的,怎麽了吗?”


    捕捉到司听白的情绪波动,程舒逸心下闪过一丝欣喜。


    司听白的身份真有问题。


    片刻的沉默,两个人原本亲昵的氛围瞬间冷下去。


    程舒逸期待着司听白接下来的话,她总觉得自己距离当年的真相很近了。


    尽管过去的九年里每一次查到线索时她都这样以为,最后的结果却总是失望。


    可这次,程舒逸就是觉得不一样。


    但让她失望的是,司听白只是摇了摇头。


    “没。”司听白将自己百转千回的思绪压下,淡淡道:“因为福利院的小孩都是没有家的小孩,学习是我们唯一的出路,所以我的大学念了双学位,为的就是未来多一重保障。”


    这是司听白第一次没有对程舒逸说实话。


    因为她意识到,程舒逸在回避这个问题。


    在任何事情上,司听白都可以不计较,可唯独身份不行。


    九年前被绑架的事情发生后,自己在外界就失去了全部的真实身份,所有数据与背景全被更替为一个全新的人。


    所有人都可以把自己当成另一个人,可唯独程舒逸不行。


    因为遇到程舒逸时,司听白不是司听白。


    而是司念念。


    可是如果程舒逸真的没有认出来自己,为什麽又要把自己捡回家呢。


    不知道为什麽,司听白脑海里突然一闪而过周昭的名字。


    那天被强压下去的直觉再次浮现。


    “姐姐。”司听白神色变得认真,她看向程舒逸,认真问:“那晚你把我带回家时,说我像你的一个故人,那个故人是周昭吗?”


    原本在期待司听白给自己一个答案的程舒逸在听到这个问题后,瞬间变了脸色。


    “你说什麽?”


    程舒逸冷着脸,沉声问:“你是怎麽知道这个名字的?”


    那天司听白看照片时只是说熟悉,后面被自己逼问时的无措和慌张并不是演出来的。


    可是现在,为什麽她能叫出周昭的名字。


    眼前人到底是什麽身份?


    再一次的失望让程舒逸的情绪不耐烦到了极点,更让她不爽的是司听白居然敢骗自己。


    现在两个人正在主干道上,随处都有可能出现摄像头。


    程舒逸压住满腔的火气,攥着司听白的手径直往前走。


    走完这条柏油道,就是房车停靠营了。


    原本轻柔牵着的指尖用了力,细白指骨被压成粉色。司听白看着自己被攥紧的手背,因为用力挤压,手背上的皮肤已经泛红了。


    有点痛,司听白抿了抿唇,在心里想。


    几乎在暴走边缘的程舒逸用最后的理智将司听白扯上了车。


    像是随意丢掉一个破布娃娃,司听白被猛地摔在沙发上。


    严重的睡眠不足让司听白在这一摔里瞬间眼冒金星。


    她的眼前一黑,耳边迅速响起嗡鸣声。


    就连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变快。


    可程舒逸并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司听白下巴被猛地攥紧,旋即被迫仰起头。


    程舒逸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惨白的人。


    “还记得那晚的约法三章吗?”程舒逸的声音骤然冷下去,她无视司听白的脸色苍白,步步紧逼,追问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只要是涉及到周昭的话题,总是能轻易引起程舒逸的失控。


    司听白的眼前此刻一片黑,她看不见程舒逸的脸,只能从声音里分辨,自己好像又惹到程舒逸不开心了。


    心瞬间紧张起来,司听白下意识认错:“对不起姐姐,我……”


    “说!”程舒逸并没有因为她的认错而消气,她攥着司听白下巴的指尖不断用力。


    “是,是那个警察。”司听白脑袋很晕,这种大脑不清醒的感觉并不好受,她只能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那天我来给姐姐送饭,听到那个警察说什麽姐姐还在查周昭的案子,她们在讨论你和周昭的关系,说……”


    “说什麽?”程舒逸冷着声音追问。


    “说是不是因为周昭是你的初恋,所以你才这样上心。”剧痛的刺激下,司听白的眼尾不受控制地溢出生理性泪水:“我真的不认识周昭,她们叫我来问你,可是上次提到这个人时姐姐就失控了,我不想再惹你不开心,也不想你再因为这个人失控。”


    温热的泪滴到程舒逸的手背上,唤醒她的理智。


    原本紧紧攥着司听白下巴的指尖微松,身下人光洁的小脸上已经被压出了指印。


    应该很疼吧,即使怎麽难受,居然没有想过要推开自己吗?


    理智回笼,程舒逸似乎累极了,她坐到司听白身侧,深深地叹了口气。


    被松开后的司听白舒了口气,看着身侧沉默下去的人。


    为什麽会变成这样呢?


    明明刚刚来接自己时是那样温柔,明明可以拥有一个难得的休息时间。


    为什麽会闹成这个样子呢。


    司听白有些紧张,她慢慢蹲下去,将手搭在程舒逸的膝盖上,眼神试图去找一个落脚点。


    而程舒逸的眼睛,就是自己情绪唯一的支撑点。


    “我知道的,都告诉姐姐了。”司听白眨了眨眼睛,将最后的生理性泪水也逼了出去。


    自从当年被绑架后,身体就好像开启了某种对外界威胁的自动防御,每当感知到委屈和疼痛时,身体总是会第一时间做出反馈,即使大多时候司听白是享受这种痛的。


    而此刻这生理性的泪水,就是司听白徒劳的反抗。


    “司听白。”程舒逸深吸了口气,抬起眼看向蹲在自己身侧的人:“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你和京城那个司家,还有那个司雪,到底是什麽关系。”


    司听白被这个问给吓住,就连呼吸都变得缓慢了起来。


    她艰难辨别着程舒逸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直觉是不能承认,此刻的程舒逸全然不是之前那个温柔的程舒逸了。


    她变得冷漠又可怕。


    仿佛下一秒,只要自己承认了和京城司家有关,那麽自己辛苦走到今天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所以司听白摇了摇头,轻声说:“我没有听说过京城司家,也没有听说过司雪。”


    原本以为这个回答会让程舒逸满意,可是下一秒脖颈就被狠狠掐住。


    虎口抵住下颌,呼吸在片刻间被掠夺。


    司听白被迫仰着脸看着坐在面前的程舒逸。


    泪眼婆娑间,程舒逸仍旧美得惊心。


    生理性的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汹涌,这一次,程舒逸并没有因为泪水滴在手背上而松懈力气。


    “你确定吗?”程舒逸冷着声音问:“不要骗我,司听白。”


    被掠夺的不仅有呼吸,还有声音。


    无法发出连贯语调的司听白只能无力地摇头,否认道:“真真的…没…没有…”


    “那你的数据为什麽会那麽干净?”话题聊到这一步,程舒逸已经没有耐心再打什麽持久战了。


    如果今天不弄清楚司听白的身份,她是不会再放任司听白留在自己身边的。


    “因…因为…我我是孤儿。”艰难地挤出声音,司听白苍白辩解着:“我没有…没有家人…也不知道什麽…数据…”


    这被篡改过的人生轨迹,是最让司听白厌恶的存在。


    可是此刻,这份假的简历居然成了留在程舒逸身边的唯一筹码。


    肺腔里的呼吸被一点一点挤压出去,司听白的眼眶慢慢充血,脸也迅速涨红。


    这样极致的掌控下让司听白的大脑彻底空白。


    身体已经开始出现不适反应,可精神却得到了奇异的满足感。


    自己正被程舒逸完全掌控着,就连生命都在她掌心之下。


    这种扭曲的,病态的,不正常的心理让司听白的呼吸因激动而渐渐急促起来。


    长达九年的思念,近乎疯狂的依恋。


    她恍惚着想,如果就这样死在程舒逸的手里,或许也还算不错。


    最起码,程舒逸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司念念的人。


    “那你说的那个家人照片是谁的?”程舒逸故意没有控制力气,她观察着司听白的表情变化,试图找出破绽。


    可结果却是失望。


    人在濒死的时候是不会撒谎的。


    即使此刻被自己折磨到无法顺畅呼吸,司听白也仍旧否认着与司家的关系。


    难道真的只是自己太敏感了吗?


    失落感从心底深处蔓延上来,程舒逸盯着眼前人通红的眼眸。


    “是是院长妈妈妈…”司听白面不改色的撒谎,“福利院…统一的…姐姐可以…去查…”


    断断续续讲完话,已经耗费了司听白全部的力气。


    就在她以为程舒逸不会相信时,那钳制住呼吸的手却突然松开了。


    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掐灭。


    程舒逸累极了般长舒一口气,她看着身下人被自己折磨到涨红的脸。


    整个过程可以说是自己单方面的施虐,而司听白却没有半分反抗,甚至连一声痛也没有唤过。


    或许眼前人的干净,真的只是巧合吧。


    这样的巧合在过去九年里已经多到让程舒逸麻木。


    恢复了呼吸的司听白正大口大口喘着气,泪腺失控,她竟一时间无法止住这汹涌的泪。


    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司听白第一次在程舒逸面前撒了谎。


    还不止一个。


    她忍不住想,程舒逸会信吗?


    正当司听白猜测时,脸颊被托起。


    程舒逸抬起手,轻轻地为司听白擦拭去眼角的泪:“我又失控了,被吓到了吗?”


    无法辨别这句话的含义,司听白摇了摇头。


    程舒逸看着她眼睛里的倔强,轻声说:“现在知道我是什麽样的人了。”


    她又变得温柔,周身的狠厉与刚刚的疯狂仿佛只是幻像。


    指腹摩挲在司听白的眼角,带着无限缱绻与宠溺。


    “我给你后悔的机会。”程舒逸轻声说:“如果害怕的话,可以离开我。”


    情绪稳定下来的后悔像潮水般反扑过来,程舒逸看着司听白泛红的脖颈,有些自责。


    但司听白却只是摇了摇头,声音已经沙哑,却异常坚定:“我不会离开你的。”


    从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决定来到江城查找你的那一刻,就再没想过离开。


    “可是我刚刚都那样对你了。”这个回答让程舒逸有些意外:“你不害怕吗?”


    感受着眼前人的温柔和歉意。


    司听白抬起手轻轻握住那只为自己擦泪的手:“姐姐,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麽,也不知道为什麽提到那个人你会失控,如果这件事让你难过,我以后不会再提,我也不会因为这样就离开你。”


    她的声音仍旧有些哑,可语气却是无比坚定。


    少女的眼神赤诚又炙热,毫不掩饰的汹涌爱意似火。


    程舒逸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麽东西撞了一下,宛如雪化在火中。


    “抱歉。”程舒逸垂下头,轻轻抵上司听白的额头,小声重复着:“真的抱歉。”


    或许陈橙说得对。


    这样长久的执着压抑下,自己早就病了,还病得厉害。


    所以只要触及到关于周昭的事情,就会变得疯狂。


    被情绪反扑过来的程舒逸再讲不出别的话。


    她在眼前这个少女澄澈纯净的眼眸中彻底失控,像是隔着时空,和另一个人不断表述着忏悔。


    “姐姐,不要道歉。”司听白抬手托起程舒逸的脸,看着身下人眼中的泪意有些心疼:“你亲亲我,亲亲我就一笔勾销。”


    两个人的身份发生调换,站起来的司听白无限怜爱地拥抱住程舒逸。


    她学着程舒逸安抚自己的方式,笨拙的哄着程舒逸。


    冰冷微涩的唇,两颗破碎的心,在亲密贴合上的瞬间交织到一起。


    司听白托着怀里人的背脊,慢慢压到下去。


    刚刚争执的‘战场’在此刻变成爱意交换的温床。


    忘了是谁先抬手解开衣扣,也分不清是谁主动的靠近。


    阳光,欢笑,热闹。


    统统被隔绝在窗外。


    无限爱欲在眼泪中诞生,也因眼泪的汹涌而盛放。


    ……


    ……


    短短的一个下午,练习生们还没来得及体会到休息的滋味。


    在天亮起来时,就又要投入到训练中。


    首次公演舞台成了111位少女心中的首要任务。


    司听白也不例外,她拿到了优先选择权,这一次她不再是等待被选择的身份。


    约好的四人组,只剩下一个余位。


    路不平和齐喜拼命往前站着,试图让司听白的视线停留。


    与她们有同样想法的还有9号教室的练习生,这次舞台公演,对于别人来说是一次表现的机会,可对于9号教室的练习生来讲,则是脱离悬崖边的最后机会。


    那些曾经揣测过,议论过司听白的人在此刻,却将司听白视为救世主一般。


    渴望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


    “我选择的最后一个组员是,”司听白在一众视线中对上那抹期待的视线,轻笑起来:“万倩。”


    原本只将训练生当成任务的心态不知道在什麽时候发生了改变。


    司听白突然觉得,站在舞台上发光,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像是想到了什麽,司听白回过头,迎上三双满怀期待的视线。


    支持,肯定,与理解。


    这些爱意无关利益羁绊,全来自于朋友的眼睛。


    第35章 要不要教你学点新东西(三更)


    公演舞台一共准备了六首曲目,其中有一首是苏飒的原创。


    聪明人都知道,怎麽选才会让露脸的镜头最多。


    所以司听白小组毫不犹豫拿下了苏飒那首原创曲目。


    但相应的代价是,苏飒这首原创的难度是六首里最高的。


    不仅结合了rap和高音两大难点,还有非常消耗体力的力量型舞蹈肢体动作。


    这一次不同于前几次的考核,剩下的一周半的时间里没有导师指导,也没有统一训练。


    所有时间将完全由练习生们自行支配。


    司听白是个练起来就不要命的主,小组刚集合第一晚,她们就扒舞到了淩晨。


    孟宁九节奏强,秦歌轻的rap实力过硬,江雪宁是个铁肺大vocal。


    相较之* 下,万倩就显得有些太普通了。


    不论是舞蹈还是声乐部分,她都不出挑,没有超绝音准也没有节拍律动,每次齐舞出错总是在她身上。


    又一次跳错漏拍,素来大咧咧的女孩也内疚得红了脸,小声地不断道歉。


    “没事的。”


    司听白按停了音乐,耐心道:“应该是昨晚扒舞扒了通宵,体力和精神都有些跟不上,所以掉队很正常。”


    从前一天晚上六点分完小组后,她们就泡在教室里一直练了个通宵。


    别的教室里的音乐声早早就停下了,唯有她们这间教室里的灯持久亮到天明。


    喘着粗气的江雪宁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水后也附和道:“对呀倩倩,你能完整记下动作已经很厉害了。”


    时间紧任务重,每个人都不敢松懈。


    这将是她们独立完成的第一个舞台,也是第一轮淘汰赛。


    关掉音乐声的练习教室安静得让人有些心慌,万倩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次我保证不会再错了,我们再来一次可以吗?”


    万倩实力并不出挑,公司对她也没抱有太多指望,就连她自己也抱着录一期少一期的念头。


    但司听白在众人面前叫出她的名字,坚定选择她时。


    万倩只觉得有一束光从天而降,她被从舞台边缘拉回来。


    所以她格外珍惜这次机会。


    累到没力气的秦歌轻强撑着爬起来,一头蓝毛炸得跟烟花似得,“行,练。”


    可她刚爬起来就又被一只手给按了回去。


    “天亮了。”孟宁九干脆关掉了设备,劝道:“大家回去睡一会儿吧,这样撑着练习没有效率。”


    作为团队里的全能ACE,孟宁九的话拥有绝对大的话语权。


    原本就撑到极致的江雪宁和秦歌轻对视一眼,瞬间像被抽掉电池的玩偶,咚一声闷头就睡。


    司听白看着两个随地大小睡的人,只觉得有些好笑:“回去睡吧,床上舒服点。”


    “嗯。”迷迷糊糊的秦歌轻抗议道:“就这,这舒服。”


    江雪宁早已经沉沉睡去,连哼哼的动静都懒得发出来。


    看着睡得大仰八叉的两个人,司听白也有些困倦,她推了推江雪宁:“挪挪,我也要睡。”


    到底是年轻人,累到极致以后倒头就睡。


    安静的教室里只有轻浅匀称的呼吸声。


    ‘老母亲’孟宁九收拾完设备后默默将训练室的空调调成了恒温,又抽出毯子给三个崽仔细盖上肚子,一抬头就看见正提着鞋鬼鬼祟祟往外走的人。


    她以为万倩是要去睡觉,于是叮嘱道:“万倩你记得订好闹钟,我们下午接着练习。”


    万倩却摇了摇头,神情坚定道:“阿九你睡吧,我睡不着,想再练习一下。”


    其余四人有过主题齐舞的默契,所以这次的舞蹈也很快统一了进度。


    唯有万倩掉队的厉害,她没等孟宁九挽留,挥了挥手就这样蹑手蹑脚走出了训练室。


    隔壁的空教室里,响起小小的乐曲声。


    七月中旬的江城热得吓人,太阳晒在隔热玻璃上,光是看着都觉得烫。


    夏蝉黏在树梢上不知疲倦地叫着夏天。


    训练室里的少女对着镜子,反复练习着动作。


    ……


    ……


    一晃一周,时间很快进入首次公演倒计时。


    程舒逸已经习惯了司听白这样半住在训练室的状态。


    每天二人除了吃饭时能见上一面外,基本上很少有相处的时间。


    未正式出道前的司听白不能离开训练营,而作为综艺幕后投资者的程舒逸也并不轻松。


    首次直播和第一期节目的顺利播出,让节目的热度一路飙升。


    许多营销号也纷纷下场开始剪辑练习生们的单人cut,其中热度最高的就是孟宁九,其次是司听白,就连小镇外面也渐渐有了代拍和站姐。


    因为司听白没有直播舞台,再加上第一期的表现并不算好,庆幸的是原本因为她脸而留下的颜粉还在,但长期靠脸也不是个办法。


    程舒逸提出可以让司听白和孟宁九炒cp,卖暧昧情侣身份等制造话题度。


    双方互赢的策略,向叶妮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第二期的节目必须在第一期的基础上更加有爆点,所以才能接上热度。


    直播和第一期节目献祭谈茉莉造了话题度,但负面印象也十分大,网友对谈茉莉这个导师十分唾弃,数万条恶评涌入节目官博私信,几乎都是叫换掉谈茉莉的。


    而自从上次司听白被谈茉莉带走后,谈茉莉方就称病拒绝录制了。


    好消息是谈茉莉的罢录可以当成卖点,但坏消息是声乐导师空出来一位。


    研讨会开了三个小时,直到所有流程都经过程舒逸点头后才终于散会。


    就在程舒逸在走出会议室时,被人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啪嚓——


    滚烫一杯热水就在距离程舒逸不到半掌的距离迸溅开。


    幸亏邵苏反应快,牢牢将程舒逸护在了怀里。


    惨的是邵苏的整个小腿全都被波及到了,滚烫的开水渗透衣料烙进肌肤中,邵苏痛得忍不住叫起来。


    这声动静不小,会议室里的导演策划全部涌出来了,将走廊围了个水泄不通。


    闯祸了的短发女生不停道着歉,甚至因为害怕而开始发起了抖。


    “没事吧程姐?”向叶妮第一个围过来检查自己的金主妈妈,将程舒逸从上至下打量了个遍。


    副导演是个脾气爆的,转头呵斥道:“怎麽做事的?谁手底下的人!这麽不长眼睛?”


    眼瞧着就要闹开了,程舒逸啧了声拦道:“算了。”


    片场里的人都有八双眼睛,指不定哪一只就漏了出去。


    有了程舒逸这声算,在场的人也纷纷开始给找台阶下。


    “诺导您别生气,实习新人刚来还没训好,不是故意的。”场务组长连连过来赔礼道歉,腰弯沉标准九十度:“实在对不起程姐,我已经联系了医务组,马上有人来为您的人来治疗。”


    本来就不喜欢人多的程舒逸皱了皱眉,摆手道:“散了散了,围在这里干什麽?”


    程舒逸的语气里隐隐有了不耐烦,原本还想巴结一下的人只好作罢散开。


    那个闯了祸的女生在临走前怯生生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程舒逸。


    不过几秒的视线停顿,还是被程舒逸准确捕捉到了。


    “那个人是新组场务?”


    程舒逸总觉得她有些熟悉,叮嘱道:“背调做了吗?尤其是粉籍这种,严查小号或者隐私账号。”


    这是圈内不成文的规定。


    凡是涉及到艺人助理等私密方面的工作,必须保证是无粉籍的状态,以防混进来粉丝或者黑粉。


    “背调做了,没有粉籍。”场务组长说:“微博账户也查了。”


    尽管这样说,程舒逸还是觉得不对。


    刚刚那个短发程舒逸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却一时半会并不能很快对上号。


    因为一杯水打翻的闹剧,也因为场地被清理干净而结束。


    邵苏被带走处理伤口前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叮嘱道:“舒逸姐,听白中午的饭。”


    “我跟她吃。”程舒逸说:“你休息一个星期吧,薪资照旧。”


    一周的带薪休假来得太突然,邵苏瞬间觉得自己的腿都不疼了,连声跟程舒逸道谢。


    处理完这些,程舒逸低头看了眼腕表。


    司听白差不多该下训了。


    ……


    ……


    距离公演直播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司听白恨不得要长住在训练室里了。


    所以当程舒逸出现在练习室门口时,她还以为自己太久不睡觉出现幻觉了。


    直到孟宁九叫了声:“舒逸姐。”


    早已经烂熟于心的曲调在最后一个转音出来时,破音了。


    原本疲倦不堪的状态在瞬间被抹平,司听白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姐姐!”


    刚刚还训练的另外三个人迅速化身吃瓜小队,叠在一起偷偷看八卦。


    “到点了都不去吃饭?”程舒逸听着正不断循环的音乐声,眼前的人们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


    性格开朗的社交狂人江雪宁摇摇头,说:“报告sue姐,我们,我们现在还不饿,所以想多跳一跳。”


    圈内没人不知道程舒逸的名号,哪怕她就这样出现在面前,站在咫尺可近的范围里,也仍旧让人觉得距离感十足。


    素来话多胆大的江雪宁也有些害羞,圈内人人畏惧的程女王居然意外的温柔。


    还意外的……漂亮。


    成熟性感的冷艳御姐系完美踩中江雪宁的xp,她刚打完招呼就不争气的红了脸。


    面对满屋子累的跟狗一样的练习生,程舒逸没再多话,嗯了声说:“那你们先练,我带她去吃饭。”


    话音落,程舒逸很自然地将司听白牵到了自己身边。


    颇有几分下班路过正好来接女朋友回家的架势。


    二人间莫名的暧昧与亲昵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司听白得意一笑,冲身后组员摆摆手,笑嘻嘻道:“正好我饿了,你们先跳着。”


    眼看着队长就这样走了,原本斗志满满的人就这样躺平下去。


    江雪宁摆烂往地上一睡:“怎麽会有人被上司叫走还开心啊?而且,她刚刚不是说不饿吗!!!”


    “不懂她的脑回路,我经纪人要是叫我吃饭,我会被吓晕的。”秦歌轻并肩躺在她身侧。


    直到将手里的舞练完,万倩才肯过来接话:“大家饿吗?不饿的话,再来一遍怎麽样?”


    江雪宁,秦歌轻:……已老实,求放过。


    除了打过那声招呼后,孟宁九从始至终再没有开口讲过话。


    她看着司听白跟着程舒逸走远,眉头忍不住皱了皱。


    ……


    ……


    训练生有上镜需求,所以食堂的饭菜都是少油盐的减脂餐。


    此时正是饭点,刚结束完训练的练习生们汇集在一起用餐,说说笑笑着很是热闹。


    程舒逸不喜欢这种人很多的地方,但还是迁就司听白等下要去训练的要求,在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坐下。


    当司听白跟小猪似的闷头吃光自己餐盘里的东西后抬起头发现,程舒逸几乎没有怎麽吃。


    更重要的是,程舒逸已经放下了筷子。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司听白发现程舒逸真挺不爱吃饭的。


    这种不爱吃饭不是单纯的挑食。


    而是纯粹对食物没有欲望,只单纯将吃饭作为一种身体机能的补充而已。


    因为不论是食堂的菜也好,邵苏跨越两个大区端回来的私房菜也好,还是最难订的餐厅里的招牌也好。


    程舒逸都不怎麽吃。


    她对食物的表现并不热情,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冷淡到厌恶的程度。


    “姐姐,你需要控制饮食保持身材吗?”司听白看着程舒逸面前那被吃了几口就没怎麽动过的沙拉,陷入了沉思。


    程舒逸正盯着屏幕呢,第二期的节目已经剪辑完成了。


    节目组保留了许多司听白训练时候的高光,不论是日常练习还是舞台表现对比起第一期的节目堪称飞速上升。


    司听白在主题舞演绎里的巨大进步一经展示,很快获取了大量的妈粉。


    没错,妈粉。


    不同于别的练习生女友粉暴涨的状态,司听白这几天猛增的粉丝量都是妈妈粉。


    倒是意外符合了程舒逸一开始给她的定位。


    司听白表现得越是优秀,她身上潜藏着的可利用的商机价值就越是无限大。


    将视线从屏幕上挪开,程舒逸看着已经小有名气了的人正坐在自己面前,盯着自己吃不吃饭。


    程舒逸觉得有些好笑道:“不需要啊,我又没有上镜需求。”


    “那姐姐你为什麽只吃这一点?”司听白托着腮问:“是因为不喜欢食堂的饭菜吗?”


    “你们食堂是挺难吃的。”程舒逸嗯了声说:“不过吃饭这种事情就是种任务,把人体需要摄入的营养补充了就不需要吃太多了。”


    司听白这段时间表现得很好,程舒逸心情好,对她的态度也难得柔和耐心。


    其实程舒逸是个对生活追求感很淡的人。


    除了钱以外,她几乎不再对别的东西有很强的欲望。


    “那酒呢?”司听白追问:“搬过来和姐姐住的这段时间里,姐姐几乎每天睡前都要喝酒。”


    “连吃饭都只是满足身体机能,那喝酒为什麽成了必备?”


    程舒逸被这接连的追问弄得一愣,有些不满地啧了声 :“你今天怎麽回事 ?”


    自从上次争执过后,两个人的关系发生了些微妙的改变。


    司听白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啰嗦精。


    明明司听白才是年纪小的那个,却莫名其妙变成了说教的那个人。


    光是吃饭这个事情程舒逸都已经听司听白念叨了不下三次。


    “没有。”司听白摇头:“我只是关心姐姐。”


    越靠近程舒逸,司听白越是发现许多她的秘密。


    比如程舒逸其实并不喜欢穿高跟鞋,如果没有必须出席的活动,她会更爱穿休闲类的衣服,比如程舒逸目前似乎只带了自己一个练习生,但每天还是会有处理不完的工作,比如程舒逸其实是个超级工作狂,除了工作外几乎没有其余休闲娱乐。


    越是了解,就越是心疼。


    程舒逸像一个美丽的,完全未知的迷。


    上次的失控,司听白真的很想弄清楚程舒逸到底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在过去的九年里,程舒逸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到底经历了什麽,又独自一人承受了多少的压力与痛苦。


    司听白不敢做假设,只要有关程舒逸的任何一点不好的猜测,她都会心疼。


    “也可以有不喝酒的法子。”不同于司听白的心疼,程舒逸无所谓一笑。


    司听白追问着:“是什麽?”


    “做/爱。”程舒逸单手托腮,轻轻笑起来,“小狗,上次在家教你的还记得吗?”


    裤腿被高跟鞋尖轻轻抵住,暧昧地画着圈圈。


    隔着训练裤那薄薄的布料,来回拨弄的鞋尖像支划来划去的小火柴。


    司听白只觉得整个人都被那根小火柴引燃,耳尖迅速腾升起热意,蔓延至整个脸颊。


    看着瞬间红了脸的人,程舒逸的笑意更甚。


    比起司听白的乖顺,程舒逸更喜欢看司听白害羞的样子。


    尤其是在这公众的场合下,司听白怎麽都做不了的时候。


    这幅任由自己拨弄的样子,格外可爱。


    “看你一公成绩表现。”程舒逸慢慢倾身向前,单手托腮,轻声道:“我考虑要不要教你一点新东西。”


    第36章 你的名字,就是我的安全词


    司听白躲不开,却什麽都不能做。


    她想探手下去扣住那作乱的脚,却被制止了。


    “你还要回去训练呢,”程舒逸轻轻笑起来,“乖。”


    仅一个字,司听白果真不动了。


    她咽了咽口水,轻声问:“姐姐说的奖励,需要用什麽换?”


    “用断层的人气。”程舒逸轻轻托腮:“还有完美的舞台。”


    第二期不同于第一期,如果司听白还留在9号教室,就意味着她会被淘汰。


    刚刚累计起来的人气会被清零,再次出道的难度会比想象中要大。


    所以司听白必须抓住这把热度。


    如果有机会高位出道最好,即使不能,也要在节目里呆到全部录制结束。


    “好。”司听白认真点头,轻声道:“我会的。”


    “对了。”程舒逸补充道:“别忘了,和孟宁九,多点交互。”


    粉丝当然是越多越好,比起妈粉和女友粉的战斗力。


    CP粉的氪金和产出能力要远比前两种高得多。


    程舒逸有信心,就凭司听白和孟宁九那两张脸,足够俘获无数CP粉了。


    当然,想要粉丝磕,就得正主卖。


    司听白抿了抿唇,刚刚还亮晶晶的眼睛落寞下去。


    她懂程舒逸说的交互是什麽。


    要在镜头面前表现得亲昵,要让人误会她和孟宁九的关系。


    刻意演出的爱和关心。


    司听白很不喜欢这样,可这是程舒逸的任务。


    不想惹程舒逸不开心。


    “好。”司听白轻声说:“可是姐姐,我…”


    话音未落,程舒逸突然抬起手,微凉的指腹蹭过唇。


    司听白脑袋嗡一声就空了。


    鸢尾的气味娴静而柔美,不似栀子茉莉那样浓郁,而是淡雅清透的香。


    这一抹浅香,顺着程舒逸的手腕飘入司听白的鼻腔。


    这是程舒逸香水的味道。


    现在,司听白也染上了一缕鸢尾香。


    这个动作让司听白的心跳加速。


    四面随时会有镜头在拍,程舒逸这不遮掩的亲近让司听白有些害羞,更多的是心动。


    姐姐现在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自己了呢……


    正当司听白沉沦在自己假设的美梦里时,她又听见了程舒逸的声音。


    “学会了吗?”程舒逸收回了手,托腮看着眼前慢慢红了脸的人。


    学?


    司听白一怔,猛地抬起头。


    所以程舒逸并不是在和自己亲近,只是在教自己怎麽和孟宁九暧昧吗?


    被轻轻抚摸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程舒逸的体温。


    司听白心里的喜悦却早已经散了个干干净净。


    “学会了。”司听白的声音有些闷,带着些许情绪。


    看出眼前人的失落。


    程舒逸却并不准备哄。


    “嗯。”程舒逸说:“学会了就行,记得,要表现得自然,不经意的肢体触碰留给人的遐想空间会更多,就像刚刚你的反应。”


    自己的心动被当成可笑的教学例子。


    司听白有些难受。


    她还是不能理解,为什麽非要让自己和不喜欢的人去做暧昧的事情呢。


    没给司听白问询的机会,程舒逸将平板关上,站了起来:“吃完就继续回去训练吧。”


    看着她站起来,司听白也忙不叠地起身。


    食堂里仍旧人满为患,越来越多的练习生过来吃饭。


    “那姐姐?”司听白想问,却不知道该问什麽。


    就算是得到了答案,也只是会失望而已。


    “我下午要开会。”程舒逸低头看了眼腕表:“你好好练,我期待你的表现。”


    这句表现,司听白一时间分不清,期待的是自己亲近孟宁九,还是三天后的直播舞台。


    又叮嘱了几句怎麽暧昧不出格的方法,程舒逸的电话响了。


    站在原地的司听白甚至没有等到一句再见。


    就这样看着程舒逸接起电话走出食堂。


    又是这样。


    好像在一瞬间里,和程舒逸的距离又被推得无限远。


    直到程舒逸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司听白才低下头。


    程舒逸刚刚坐过的位置空了,餐盘里是几乎没动过的菜。


    就好像她真的只是百忙之中抽空过来陪自己吃了顿饭而已,就像完成任务。


    站在原地失落了一会,司听白将二人的餐盘收拾到回收处。


    然后转身朝着训练室走去。


    距离直播还剩下不到三天时间,司听白必须抓紧每一分一秒去训练。


    只有站在高处,才有完全掌控程舒逸的机会。


    ……


    ……


    一旦进入倒计时,时间就过得飞快。


    万倩的进步巨大,她几乎牺牲了全部的睡眠时间泡在训练室里。


    小组五个人谁也没喊过累,又一遍一遍将原本陌生的歌舞动作练习到烂熟于心。


    训练室的灯没日没夜亮着,后面几天为司听白送饭的是个没见过的助理。


    直到直播当天,坐在化妆室里时,司听白才再次见到程舒逸。


    她和孟宁九的化妆师交涉着孟宁九的妆,指尖落在镜子里不断指挥化妆师调整着。


    “听白,闭眼睛。”阿寂轻声催促着。


    苏飒这首歌是一支很有性张力的曲,其中最为亮眼的部分就是司听白和孟宁九合作的地方。


    所以两个人的妆容需要相似但不相同。


    孟宁九的长相也是偏英气硬朗的,可她的化妆师更擅长挖掘魅的一面。


    所以程舒逸反复指导了两次后化妆师还是没找到感觉。


    “阿寂。”程舒逸转过身,看着已经为司听白完成一半眼妆的人:“孟宁九的妆也给你做。”


    “糟糟,你等下先给孟宁九做造型,节省时间。”


    “再过十分钟会有摄影组的人来拍,每个人都给我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不许掉链子。”


    孟宁九的妆面已经完成了初步的整体,现在更改几乎要全部卸除。


    可程舒逸开了口,没人敢反驳。


    阿寂应了声,糟糟迅速将司听白旁边的空位清理了出来。


    原本忙碌的化妆室变得更加忙碌了。


    “你先去把脸上的东西卸掉。”程舒逸对孟宁九说完又抬起头看向孟宁九的化妆师:“你去看同组的另外三个人,记得叮嘱统一妆造和风格。”


    原本还提心吊胆的化妆师应了声,飞快跑了出去。


    这场舞台其余三个人并没有孟宁九和司听白的任务重,因为整首歌最亮眼的地方就是中间长达三十秒的司听白和孟宁九的solo。


    那三十秒,全场的镜头和观众的眼睛都会定格在司听白和孟宁九的身上。


    所以一点岔子都不能出。


    “今晚这个舞台。”程舒逸拍了拍孟宁九的肩膀:“一定要出圈。”


    出圈两个字被咬了重音,心领神会的孟宁九点了点头。


    一直闭着眼的司听白没有接话也没有出声。


    她等待着程舒逸过来和自己讲话。


    哪怕只是说说无聊的流程也好。


    可是让司听白失望的是,并没有。


    化妆室的门打开又关上,程舒逸的脚步已经远去了。


    等司听白终于能睁开眼睛的时候,化妆室早已经没有了想见的人。


    导播室的压力和练习生们的一样大。


    叮嘱完工作后,程舒逸又跟着导演去核对流程。


    不同于第一次直播的横空出世,早在前一天晚上,第二期直播就已经开始做预热了。


    节目组放出了练习生们录制的整活视频,节目官博下不断有评论刷新,话题度也比想象中高许多。


    为了保证不再出现上次的事情。


    这一次程舒逸并没有去后台,而是直接推开了导播室的门。


    今天的主机位必须牢牢跟在司听白身上,半点差错不能有。


    察觉到程舒逸的来势汹汹,副导演自觉将身侧的位置腾出来,让给程舒逸。


    向叶妮略显小心的抬起手,将界面给程舒逸看:“下面的反馈很好呢。”


    她的手机界面停留在司听白她们四人整活的画面上。


    【小小个:这小蓝怎麽端碗就吃啊,哈哈哈哈


    话可以乱说cp不可以乱吃:天哪,孟宁九那句有我在,也太有安全感了吧!


    呵呵:大眼睛的妹妹也太可爱了吧?江雪宁,名字也好好听


    再也不磕cp了:怎麽闻到了cp的味道


    别胡说:尬死我了,太抽象了


    萝卜:妹妹,你们敢演我不敢看啊


    ^.^:好土,好上头】


    四人组的这段小视频播放量遥遥领先,弹幕上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期待起她们的舞台了。


    虽然还在直播预热的环节,宇宙少女的词条就再次爬上热搜。


    程舒逸收回视线,嗯了声:“司听白这一组那三十秒的定格镜头,必须一点都不能歪。”


    不知道为什麽,程舒逸有预感。


    司听白的爆火会比想象中来得要快一些……


    直播还剩半个小时的时候,所有练习生完成妆造,进入后台备采。


    苏飒已经提前在走位了,现场的工作人员忙到不可开交。


    今晚的演出顺序是完全随机的,根据观众期待值来进行票选。


    投票还没结束,大屏上实时更新着数据。


    一个穿着助理服的短发女生推开了后台的门,她的视线越过练习生,定格在中间位置。


    越过拥挤的工作人员,短发女生停在司听白的身侧。


    “你是司听白吗?”短发女生压低着声音,她的工作牌悬在胸前。


    原本还在讨论等下走位的五人组被问得一愣。


    孟宁九皱眉问:“怎麽了?”


    “啊,是这样导演组说你们这组情况特殊,因为有定格镜头,所以需要找你们的队长核对一下。”短发女生的声音从容,看向一直没开口的人道:“你是司听白吧?跟我去核对一下吧。”


    今晚的舞台偏暗黑哥特风,为了上镜每个人的妆容都格外浓。


    司听白本就是颇有攻击性的浓颜系长相,暗色的口红颜色衬得她更加飒爽。


    “嗯,我等下就去。”司听白淡淡应了声,并未抬眼看她。


    模棱两可的回答,短发女生有些不放心:“你现在跟我去吧,万一等下就要表演了,别耽误。”


    她暗戳戳制造着恐慌,听到耽误两个字,万倩有些紧张:“需要我们都去吗?”


    “不用,队长去就行。”短发女生回绝了,转头仍旧看着司听白。


    “现在有镜头在拍,你确定要我现在跟你走吗?”一直看着前方的司听白淡淡抬眼,语调冷极了。


    短发女生被问得一愣,只能点点头说:“行,那你快一点。”


    带完话,像是不敢肯定,短发女生又重复一遍:“千万要来,千万别耽误了。”


    司听白淡道:“知道了。”


    说完她站起身开始往下走。


    那个短发女生看着司听白起来了,旋即放下心,匆匆走出去,后台门又被关上。


    可她没有回头看,司听白根本没有跟上她的步子。


    过了三分钟不到,刚刚走出去的人又走了回来。


    看着这麽快就回来的人,江雪宁忍不住问:“听白,结束了吗?”


    “我没去。”洗完手的司听白看着倒计时,投票已经结束了。


    她们小组是第一个上台演出的。


    这个时候来叫核对流程,而且还专门点名了自己,多半有问题。


    除了程舒逸,上台前司听白不会听任何一个人的话。


    所以她刚刚站起来就是为了让那个短发女生以为自己上鈎了。


    “那你?”秦歌轻看着司听白,并没有在眼前人身上发现变化。


    “洗了个手。”司听白看着直播的最后三分钟倒计时,轻声道:“走吧,去后台候场。”


    再一次是第一个上台。


    这次,司听白已经完全不同于上一次的孤独了。


    因为身边多了并肩的朋友。


    工作人员过来为她们调整麦克风,直播已经开始了,仍旧是苏飒元气满满的正和观众们打招呼。


    为了缓解尴尬,江雪宁连讲了好几个冷笑话。


    结果气氛被搞得更加尴尬了。


    秦歌轻和万倩捧场得给她找补,就连孟宁九也接了几句。


    全程,司听白没有开过口。


    她期待着程舒逸像上次一样再来后台陪自己,再在上场前,给自己一个拥抱。


    可是一直等到苏飒念出她们小组的名字,程舒逸也没有来。


    看样子是不会来了。


    司听白轻轻叹了声气,强撑起笑意道:“走吧,该我们上台了。”


    偌大的舞台上,道具师提前布置好了场景。


    镁光灯暗了下去,早已经烂熟于心的乐曲响起。


    这场历时一个多周的苦练,终于在此刻迎来了检验的时刻。


    整支舞最最关键的地方就在于中间那30秒的solo双人舞台。


    孟宁九单手环抱住司听白的腰,她的身段柔软,此刻像一尾灵巧的蛇,缠绕在司听白的身侧。


    另一只空余的手则是抬起,随着慢慢抬腰的动作,掌心轻轻抚在司听白的侧脸上。


    暧昧地顺着司听白的肩膀往上延伸。


    司听白强压下推开她的念头,仍旧站在原地唱着自己的歌曲部分。


    她冷冷盯着镜头,清冷声线结合眉眼间的疏离,禁欲又色气。


    一动一静的两个极端,一魅一冷的碰撞。


    当孟宁九的唇定格在司听白脖颈的瞬间,她微微抬起头,鼻尖停在司听白的下颌骨处。


    暧昧十足的求吻动作。


    湿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间,这样近的距离甚至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绝佳的炒作好时机,后台的程舒逸突然在耳麦中提示出声。


    听见程舒逸的声音。


    按照舞台设计本该不理会的司听白突然催下眸。


    抬手轻轻擦拭过孟宁九的唇。


    这个突然的动作让孟宁九也有些愣神,她没想过司听白会回应自己。


    原本这个地方回应的动作要更加暧昧和亲昵,可司听白不愿意,全部删掉了。


    可她现在这随手一擦,反而更显得色气。


    直播间的弹幕和人数瞬间暴涨了足足一倍。


    【我不乱磕了:啊啊啊啊这和在我面前doi有什麽区别?


    弱弱若:那些说自担是魅魔的都来看看这两个好吗?太会了太会了


    别抽象了大袜子:什麽叫用脸杀人啊,司听白你太帅了!!!


    狗:前面的人跳了这麽久,不如一个擦拭的动作来的色


    你担炸了:谁懂司听白抬手擦孟宁九嘴唇那个动作的含金量啊


    阿巴:我发现她们的妆是一个风格,唇色也是,不会用的一只唇釉吧,这和亲了有什麽区别?


    闭嘴吧你:这才叫双A舞台!


    ●—●:前面的姐妹别跑,我要跟着你磕!


    饿饿饿:司听白真的好帅啊,又冷又拽,迷死我了


    大白鹅:出道,你们俩都给我出道!


    小麦果汁:退一万步讲就不能亲一口吗,就当是为了我】


    看着不断飙升的数据和话题度,程舒逸满意一笑。


    司听白的潜力,果然比想象中大。


    第一队上台的组员就成功将场子热了起来,身为原创的苏飒对司听白小组大夸特夸。


    原本徘徊在9号教室的司听白和万倩纷纷脱离危险。


    尤其是司听白,在导师和网友的票选下,成功从9号教室一跃上6号教室。


    因为跨级最多跨三个班,所以6号教室是规则的限制,并不是司听白的实力限制。


    演出完,司听白紧绷着的心弦终于松懈。


    和直播间的观众跟导师打完招呼后下台,组员还沉浸在刚刚的喜悦中。


    迈下最后一阶台阶,司听白看见了心心念念一整晚的人。


    程舒逸站在幕布后面,温柔地看着自己。


    心跳在这一眼中漏了半拍。


    顾不得周围有摄像头在拍,司听白径直朝着程舒逸走去,抬手将人拥抱入怀中。


    “表现的很棒。”程舒逸抬手拍了拍,轻声道:“很完美。”


    “姐姐。”司听白将脸埋在程舒逸的脖颈处,轻声问:“你有看舞台吗?”


    明知故问的题,刚刚那个亲密动作就是听见程舒逸的指* 令后才做的。


    可是司听白就是想问。


    她就想亲耳听见程舒逸对自己的在意。


    “有。”在演播室坐了半个小时的程舒逸一直盯着镜头,确保司听白的每一个部分都完整播出。


    就连话题度的上升数据程舒逸都有关注。


    这张牌,会成为超越罗拉的存在。


    听到了心心念念的答案,司听白不再讲话,只是默默将程舒逸抱得更紧。


    后台等待的经纪人不只有程舒逸,其余组员都被自家经纪人抓走了。


    只有孟宁九留在原地,看着拥抱的两个人,视线暗了暗。


    ……


    ……


    公演舞台顺利结束。


    所有练习生留在原地开完会才解散。


    忙碌的两周暂时换来了一晚的清净。


    明明只有两周,司听白却觉得过了好久。


    登上的房车,闻到程舒逸的味道,司听白才终于安心。


    “快去洗澡。”程舒逸暧昧一笑,轻声道:“我已经洗过了。”


    接收到暧///昧信号的司听白点点头,刚要去拿衣服,却在衣柜里发现了一套全新的睡衣。


    “姐姐?”手工定制的真丝睡衣,捏在手中软绵绵跟云朵似的。


    司听白又惊又喜,转过身去看程舒逸。


    “今晚的演出很顺利。”程舒逸说:“这是给你的奖励。”


    其实这套衣服是上次一起买的,只是司听白大多时间都睡在训练室。


    所以这套睡衣一直没有机会被拆封。


    款式和花色并不张扬,低调中又透露着贵气,和程舒逸为自己挑的衣服风格一样。


    “谢谢姐姐!”司听白捧着衣服满心欢喜地进了浴室。


    沉浸在喜悦中的人并不知道,这种风格并不是程舒逸特意为自己挑选的。


    就连这套被司听白视若珍宝的睡衣,都是另一个人最爱的品牌。


    妆发已经提前在化妆室卸干净了,这次司听白洗澡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她的身上用着和程舒逸同样的沐浴乳,保留着和程舒逸一样的香气。


    浴室门被推开,蒸腾的水汽散在空气中。


    程舒逸就这样坐在沙发上,半敞开的衬衫像一缕轻纱似得簇拥在怀中,露出她雪白光洁的背脊。


    她的手边,还有一瓶开封了的红酒。


    猩红酒液被困在杯壁中,可是只有一个高脚杯。


    刚洗完澡出来的司听白站在原地一怔,旋即想起来那天程舒逸说过的。


    要教自己一点新东西。


    “害怕吗?”程舒逸勾勾手,示意她走近。


    司听白的视线落在程舒逸的手中,一条纯黑的蕾丝绑带正缠绕在程舒逸的右手上。


    “不怕。”司听白舔了舔唇,轻声回答。


    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司听白不仅不怕,反而有些期待。


    程舒逸的动作很轻,她慢慢将缠绕在自己手腕上的蕾丝解开。


    司听白垂眸瞧着她的动作,直到那带有程舒逸体温的绑带覆盖在司听白的眼睛上。


    “好。”程舒逸慢慢站起来,轻声叮嘱,“那你定一个安全词。”


    “当你觉得受不了,或者想叫停的时候,就念安全词。”


    “然后我就会停下。”


    绑带在程舒逸灵巧的指尖下穿梭,最后变成一个小小的蝴蝶结固定在司听白脑后。


    绑完后,程舒逸并没有坐下,而是抬手开始解司听白的衣服。


    刚穿上的睡衣又被解开纽扣,顺着肌肤滑落。


    身上的束缚被挣脱,像被剥开表皮的水果。


    房车里保持着恒温,可失去遮挡物还是让司听白打了个哆嗦。


    脖颈上的黛色血管微微凸起,束缚住眼眶的黑色蕾丝垂下一缕,落在锁骨处。


    黑与白的极致色彩冲击。


    程舒逸突然觉得司听白的脖子上少了些什麽。


    或许应该再准备个项圈。


    司听白的喉头攒动,小幅度吞咽了下。


    “程舒逸。”


    她说:“你的名字,就是我的安全词。”


    程舒逸没想到会是这个,旋即轻轻笑起来。


    “小狗啊,你真的很可爱呢。”程舒逸抬起手关掉了房间的灯。


    四周瞬间陷入到黑暗中。


    本就被蕾丝带剥夺了大部分视觉的司听白这下彻底什麽都看不见了。


    视觉被剥夺后,无限放大了听觉。


    程舒逸似乎走动了几步,然后坐下了。


    衣料发出摩挲声。


    司听白茫然地侧过头,身体忍不住追随着程舒逸的每一个动作。


    Zippo的落盖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微弱的火星闪烁了下,蜡烛被点燃,清浅的玫瑰香慢慢溢出来。


    司听白眼前又渐渐浮现出周围的模样。


    而拥有这束光的程舒逸,成了司听白此刻的唯一光明。


    醒发过后的酒香挥发在空气中,程舒逸轻轻摇晃着高脚杯。


    眼前的女人坐在不远处,像高不可攀的女王,俯瞰着属于她的王朝。


    站在原地的司听白转过身,等待着程舒逸的动作。


    摇晃的酒液在高脚杯中碰撞着,仿佛想要跳脱限制,去更大更远的地方。


    在司听白的注视下,程舒逸的手微微倾倒。


    猩红的酒液瞬间在她身体上盛放,薄如蝉翼的丝绸衬衣被染上红。


    酒香在这一刻彻底爆发,红酒的香醇混杂着玫瑰的清香充斥在这个小空间里。


    明目张胆的引诱。


    没由来地,有些渴。


    司听白小幅度吞咽了下,轻轻眨了眨眼。


    “来帮我擦干净。”程舒逸忽而一笑,她的脸在火光中更加美艳:“用嘴巴。”


    她的声线清润,尾调上扬,莫名缱绻。


    得到下一步动作的指令,司听白刚预抬脚,又听见她说。


    “跪下。”


    程舒逸的声音带着哄,“爬过来。”


    这声指令带着浓浓的掌控感,司听白没有犹豫,膝盖慢慢弯曲下去。


    房车里的地毯刚被清洁过,洗涤剂清爽的味道不停往鼻子里钻,膝盖压在上面并不会难受。


    司听白就这样手脚并用地膝行向前,像刚学会行走的幼犬,每一步都很缓。


    刚刚还在舞台上大杀四方,享受着众人欢呼的偶像司听白,在此刻变成独属于程舒逸一人的小狗。


    这种反差,带给程舒逸极强的满足感。


    看着乖巧的小狗在面前停下,程舒逸轻轻捧起身侧那燃烧状态的低温蜡烛。


    “嗯…”


    司听白轻轻地闷哼出声。


    刚刚融化的精油液,顺着程舒逸倾手的弧度慢慢滴落,像一场在云层中积压许久的暴雨,终于落下。


    滴答……


    安静到极致的房车内甚至能清晰听见雨点声滴落在背脊上的声音。


    就像春天里苦苦渴求落下的第一场雨。


    没有规律,完全随心。


    飞溅下的雨滴散落开来,像一朵朵没有灼热烈焰的烟火,绽放在寂静的夜空之上。


    又凝结成路旁随处可见的曼殊沙华一般,美得惊心。


    少女背脊堪称世界上最完美的画布,光洁又细腻。


    而程舒逸手里的玫瑰蜡烛在此刻变成画笔。


    伟大的艺术家和她的缪斯,艺术将在满腔爱意里诞生,盛放。


    这幅精美的世间仅此一副的画作需要绝对的信任与依赖。


    二者若缺其一,都实现不了。


    暗色的鎏金玫瑰蜡液染红躯干,掌心每挪动一分,雨点似的蜡便飞溅一滴,原本光洁的画布上缀满红玛瑙。


    画作逐渐成型。


    血液在她的身体上流淌。


    浓郁饱满的玫瑰,热烈盛放在眼前。


    程舒逸的视线变得兴奋,借着氤氲烛光,她欣赏着司听白的每一点变化。


    极致的掌控感带来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她看着司听白每一次隐忍的皱眉,不自觉微启的唇,拦截在贝齿下的每一次轻声抽气。


    不清晰的视觉会让身体的其他感官都变得十分敏感。


    热的蜡落在肌肤上产生的轻微痛感,在此刻被黑暗放至无限大。


    所过之处,激起阵阵战栗。


    这实在算不上滚烫的温度,却让司听白乱了呼吸,被蕾丝花纹过滤后的视线受了限制,闪烁的烛火就悬在司听白头顶。


    这种感觉就像独自行走在无人的荒漠之中。


    你明知到达那美丽圣境需要付出什麽样的代价,可一切,又全都甘之如饴。


    直到越过那荒芜漫长的沙漠,拥抱到属于自己的缪斯。


    “好乖啊。”


    看着身下人茫然无措的表情,程舒逸轻笑着,掌心没入司听白的长发:“都不躲呢。”


    二人间的距离被这一滴滴红玛瑙消除,原本乖巧的人突然慢慢向前靠近。


    燃烧的红滴落在司听白的锁骨处,流动的红在胜雪的肌肤上凝结。


    司听白也不躲,就这样嗅着酒香,膝行着朝着程舒逸靠过去。


    她没有忘记,程舒逸叫她过来的目的。


    被剥夺视觉,司听白只能茫然地凭借感觉摸索着,直到那艺术品似的一双长月退被攥入掌心。


    那清清冷冷悬挂在天边的一弯月。


    就这样轻而易举落入掌中。


    期盼许久的盛夏近在眼前,堆积着的厚重风雪早已被春风抚散。


    像历经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找到独属于自己的栖息地。


    司听白慢慢倾身向前,迎接属于她的盛夏。


    ……


    ……删干净了,放过我吧


    ……


    梦境般的夜晚结束。


    节目越是引发大的轰动与讨论,影视小镇里的氛围就越是压抑紧张。


    果然如程舒逸所预料的一样。


    首轮淘汰赛的直播刚结束,司听白和孟宁九的合作舞台彻底出圈。


    跟着直播一起被抬上去的还有新一期节目。


    司听白用无数个不眠的夜和汗水,完美符合了程舒逸一开始给她设下的定位——养成系。


    光是第一期和第二期节目里的表现,司听白的进步都不止用飞跃来形容了。


    长得漂亮又努力,虽然实力目前还不是最强的,但肉眼可见的成长与进步在百来位少女里却是唯一一个。


    随着节目的不断播出,第三期,第四期,第五期,节目越是录制到后面司听白的人气就越是旺。


    到中后期时,司听白的热度和粉丝量在练习生间就已经是断层的地步了。


    但相较于孟宁九和其余练习生们暴涨的女友粉,司听白更多的则是妈粉。


    在八月中旬,第九期节目播出时。


    一个ID为九老板的大富婆豪掷千金,为司听白打造了节目开播以来最贵最豪华的舞台。


    由粉丝打投集资订购的高定纯白手工西服,如瀑般的长发随意散在肩头,司听白卸去浮夸舞台妆素颜登台。


    舞台四周的光都暗了下去,价格高昂的造雪机在舞台上堆砌出厚厚的雪花,在这个晚夏将所有人拽入了盛冬。


    独坐在漫天雪花飞舞中的司听白静静弹着钢琴,轻轻唱着莫文蔚那首《慢慢喜欢你》。


    这是司听白首场直播时选择的曲目,遗憾的是,那也是被谈茉莉占去的那四分钟。


    可是现在的司听白已经不是第一期的司听白了。


    她身后拥有越来越多喜欢她的人。


    粉丝的爱补全了遗憾。


    第八期的直播夜,九老板豪掷千金只为司听白补偿了那场缺失的初舞台。


    自次,司听白彻底出圈。


    第37章 听白的雪(一更)


    那场直播司听白的片段被粉丝单独剪辑出来。


    暴涨的热度下,相关词条在热搜上不断攀升。


    #听白的雪


    #司听白初舞台


    #神秘九老板


    一时间司听白这三个字不再只是名字,而是由无数粉丝用爱与金钱浇灌出的大明星。


    司听白越是火,程舒逸就越是忙。


    目前选秀节目还没有结束,就已经有不少的合作项目向司听白抛来了橄榄枝。


    开不完的会和签不完的合同,程舒逸经常需要出训练小镇去跟合作方聊合同。


    今晚也一样。


    司听白早在上台前就已经知道了程舒逸要出门,所以结束表演从舞台上下来时,并没有抱什麽期待。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会在休息室看见一个完全意料之外的人。


    休息室里的工作人员早已经被提前清理出去了,和司听白共享这间休息室的孟宁九正在后台准备演出。


    直播还没结束,现场忙得不可开交。


    可眼前人却悠闲地双手环胸,仿佛就是在等着司听白的到来一样。


    推开门便可以闻到浓浓的酒气,看样子谈茉莉喝了不少的酒。


    司听白厌恶地皱眉,表情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刚从舞台上下来的司听白仍旧是白色西服,肩头有几片带下来的残雪。


    无需灯光与欢呼,她所在之处便是舞台中心。


    “你最近很火啊。”谈茉莉看着眼前的人,“踩着我上位得到的名气和话题,我的人血馒头好吃吗?”


    眼前人每开口讲一句话,空气里的酒气就浓郁几分。


    司听白的嫌弃和厌恶就多几分。


    上次见到谈茉莉,还是在一个多月前。


    那时谈茉莉假借拿礼物的理由试图把司听白骗到废教室里关起来。


    只是后来被司听白反将一军。


    第三期节目时谈茉莉的人就赔付了违约金撤出了录制,再无音频。


    当时她刚宣布退出录制,评论区就瞬间被司听白的粉丝血洗了。


    谈茉莉曾费尽心思筹备的七周年的复出大计,变成了司听白成名路上的一颗垫脚石。


    “我们没有什麽好聊的吧。”司听白抬手关上门,淡道:“毕竟你已经没有价值了。”


    她的语调冰冷,表情疏离。


    仿佛多跟谈茉莉讲一句话都是恩赐。


    “价值?”这两个字狠狠刺伤了谈茉莉,她突然笑起来,表情也变得扭曲:“你倒是比罗拉聪明,才跟了程舒逸不到半年,就已经学会她的作风了。”


    “所以献祭我是你和程舒逸一开始就策划好的吗?”


    想起网络上铺天盖地的黑评与恶语,暂别这个圈子七年,谈茉莉仍旧未能从网络暴力的阴影中走出来。


    被自认为是最亲近的粉丝背刺,被心爱的程舒逸当成商品利用。


    “怪不得我叫你跟我去拿东西,那麽废旧的老楼你都没起疑。”完全陷入到自己情绪中的谈茉莉望着司听白,却透过司听白看着另一个人,自说自话着:“程舒逸啊程舒逸,这麽多年过去了,还是一样无情。”


    听到程舒逸的名字,司听白终于有了反应。


    她皱了皱眉,有些厌恶道:“你也配提她?”


    得到回应的谈茉莉清醒了几分。


    看着眼前冷漠疏离的司听白,和刚刚舞台上那个活泼开朗的偶像形成强烈反差。


    果然镜头前的人设都是伪装出来的,但让谈茉莉没想到的是,司听白在人前人后的反差居然会这麽大。


    相较于谈茉莉的癫狂,司听白并没有什麽反应。


    她不屑于和疯子讲话,也不想在不喜欢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说完了吗?”司听白绕过疯狂的谈茉莉,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说完我要叫安保了。”


    司听白不喝酒,也最讨厌酒鬼。


    眼前人的存在实在是污染空气,多讲一句话都是折磨。


    “程舒逸到底有什麽好,值得你们一个个心甘情愿被她利用?”被彻底忽视了的谈茉莉转过头,恶狠狠道:“你现在小有名气了,她一定会疯狂压榨你的,你会有赶不完的通告,全年无休的录制拍摄,程舒逸就是这样的人,她会榨干你全部的价值,你以为她对你会就有真心,但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心!”


    “程舒逸就是个没有心的女人。”提起这个名字,勾起过往的回忆。


    谈茉莉仿佛瞬间陷入到了无尽的痛苦中,她的表情也变得扭曲:“她能毁了我,也会毁了你。”


    “因为你和我都不过是替身而已。”


    身后发狂的人被彻底无视。


    司听白静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淡到近乎没有的妆,今晚几乎是将自己最原始的样子毫无保留地呈现给镜头。


    全开麦的演唱,那只剩下自己和钢琴的四分钟。


    演出的次数越多,司听白就对舞台越是熟悉,甚至在一次次登台的瞬间里,她开始享受并且喜欢上了舞台。


    这种感受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站在舞台中央,感受着台下的欢呼还有来自屏幕另一端的爱意。


    原本只是当成任务来进行的练习生涯。


    竟在不知不觉中早已经爱上了。


    留在程舒逸身边,将偶像当成终生奋斗的事业,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样想着,司听白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完全的忽视和意味不明的笑彻底激怒了谈茉莉。


    她愤怒地上前两步,站在司听白身边说:“我知道你已经完全沉迷于程舒逸了,但是。”


    谈茉莉突然笑起来,神秘道:“你一点都不好奇程舒逸的过去吗?”


    “也不好奇,为什麽我要这麽针对你吗?”


    看着原本还无视自己的人迅速消失的笑意。


    提到程舒逸,司听白终于有了些反应。


    谈茉莉瞬间变得兴奋,她就知道司听白肯定会感兴趣的。


    自以为抓到把柄的谈茉莉得意的大笑起来,整个人都忍不住嘚瑟起来:“你跪下来求我,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没人会不好奇自己喜欢的人的过去。


    尤其是像司听白这样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可让谈茉莉失望的是,司听白只是按下了对讲,淡声道:“你自己走,还是我叫人来拖?”


    对于程舒逸的过去,司听白确实很好奇。


    但是这份好奇她并不想从别人口中得到回答。


    她会一点一点靠近程舒逸,直到程舒逸愿意毫无保留地向自己展示过去。


    在此之前,任何人的话,司听白都不会信。


    也不会动摇半分,程舒逸在心中的地位。


    对讲那端接收到指令的安保略带有困惑的嗯了声,旋即响起脚步声。


    这是程舒逸离开训练营前留给司听白的一支安保队伍。


    没想到真的能派上用场。


    脚步声越来越近,休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十几个安保就这样齐刷刷涌了进来,谈茉莉有些笑不出来了。


    她是买通了助理才混进来的,网民本就对她针对司听白的事情很有情绪,如果再传出去自己私下来找司听白的话,指不定会被骂多难听。


    “丢出去。”司听白没有回头,语调冰冷,仿佛要被丢掉的不是人,而是袋垃圾。


    得到指令的安保上前一步,一左一右架住了谈茉莉。


    程舒逸留下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女散打运动员,各个一米八的身高压迫感极强。


    “你确定你要为了程舒逸那个贱人毁了自己吗?”被扣住四肢的谈茉莉挣扎着,口不择言道:“你今晚的所作所为我会曝光的,到时候看谁还会喜欢你!”


    安保动作极快,也不给谈茉莉废话的机会,转身就将人往外拖。


    “等一下。”司听白突然站起身,走了过来。


    原本架住谈茉莉的那些安保停在原地,酒意上头了的谈茉莉挣扎着,嘴里还骂骂咧咧着:“你也怕了吧司听白!”


    看着一步步朝着自己走过来的人,原本还叫嚣的谈茉莉七分酒意被吓醒了三分。


    不笑时的司听白格外凶,尤其是眉眼间的那股子狠厉。


    看着自己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在看人。


    司听白在谈茉莉面前站定,冷冷盯着她:“道歉。”


    “道歉?”谈茉莉像是听了个笑话,哈哈笑起来:“你以为你是什麽东西?你说道歉就道歉?你也配——”


    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毫不犹豫地一个耳光,谈茉莉只觉得自己的右边耳朵在短时间内失去了听觉。


    司听白语气淡淡,重复道:“道歉。”


    阵阵嗡鸣声在耳畔萦绕,谈茉莉甩了甩脑袋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


    仍旧是那身洁白西装,司听白正轻轻活动着手腕骨,仿佛刚刚那巴掌只是热身。


    司听白居然会动手。


    前几次不论是占直播镜头,还是公开的针对,甚至是试图将人关起来都没有引起过司听白的反击。


    而现在不过是骂了一句程舒逸而已。


    她居然会动手?


    脸颊上的痛迅速蔓延,谈茉莉呸了声:“我不道歉你又能把我怎麽样?”


    “左脸好像不够对称?”司听白嗯了声,眯着眼睛瞧她:“就算要毁掉我也是明天的事情,但我不保证你能活过今晚。”


    “你知道的,我最喜欢听你求饶和哭的样子了。”


    司听白忽而一笑,明明是笑,可落在谈茉莉眼里却莫名心惊。


    看着眼前人的笑意,谈茉莉猛然想起自己那天被关在隔间里。


    原来司听白当时并没有走,而是站在门外听着自己的崩溃和求饶?


    想起那痛苦的回忆,谈茉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疯子……


    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什麽正常人。


    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司听白正悠闲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袖,右手只微微抬起了下,谈茉莉就被吓得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


    谈茉莉闭着眼睛缩着脖子,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被关起来的痛苦再次席卷而来,被助理从废教室里救出去时谈茉莉已经处于半晕厥的状态了。


    在精神疗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才终于出院。


    谈茉莉不敢赌,也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对不起谁?”司听白冷眼瞧她:“名字。”


    “对不起程舒逸,对不起司听白,对不起对不起。”被架住的谈茉莉毫无还手之力,她无助地摇着头求饶道:“放过我吧,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口不择言的人,司听白冲安保点了点头。


    这场闹剧以谈茉莉被拖出去而告终。


    ……


    ……


    程舒逸是半夜时分回到的影视小镇。


    每次直播完的夜晚都是练习生们难得的休息时刻。


    影视小镇里的灯亮如白昼,本该休息的时刻却没有人在宿舍休息。


    长到看不见尽头的柏油道,四面栽种的时令鲜花。


    少女们的哭泣和欢笑声在夜晚里回荡着。


    有人会在这场直播被淘汰连夜离开小镇,有人会因成功晋级而兴奋尖叫。


    有人会因挚友的离开而哭泣,有人会因为自己的成绩还不够好而选择在训练室苦练一夜。


    这条长长的柏油道另一个尽头的房车区,却安静的像另一个世界。


    等邵苏将车停稳,程舒逸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眼睛。


    程舒逸的房车里正亮着暖色小灯。


    已经洗过澡换上睡衣的司听白在路边支着小锅,咕噜咕噜熬着汤。


    长发被随意挽起,纤长白皙的指尖握住汤勺,不停在锅里搅动着,防止糊掉。


    平板就放在吧台上,被降到很小的音量,视频上是今晚直播的回放。


    卸去妆发脱离掉偶像的光环,司听白又变回普通人。


    她在象征着梦想的柏油道另一端,安安静静等着程舒逸回来。


    “怎麽还没睡?”高跟鞋声在身后响起。


    司听白一怔,旋即放下汤勺转过身,轻轻笑起来:“姐姐!”


    肉眼可见的兴奋。


    不论什麽时候什麽地点,只要是见到程舒逸的瞬间,司听白的眼睛就会亮起来。


    程舒逸将车钥匙和包丢给邵苏,慢步朝着司听白走去:“不困吗?”


    早已经小跑过来的司听白抱住程舒逸,脑袋埋在她颈间蹭了蹭:“等姐姐,不困。”


    想起今晚的热搜词条。


    穿着高定西服静静坐在人造雪中弹奏钢琴的舞台精灵。


    再次成为网上热议的人,居然穿着卡通围裙守着一口小锅炖汤。


    这样大的反差让程舒逸觉得有些好笑。


    她抬手揉了揉司听白的发顶,轻声说:“饿了为什麽不叫淩欧给你送吃的?”


    淩欧是程舒逸手底下六个助理里的其中一个,那段时间邵苏病假,司听白的饭都是她送的。


    “我不饿的姐姐。”司听白牵起程舒逸的手往房车那边走。


    那支起来的室外小厨房,奶白色汤锅里沸腾着的鸽子汤,已经有香气溢出来了。


    红艳艳的一把枸杞在汤中翻涌,看上去确实很有食欲。


    “这是给姐姐炖的。”司听白一手牵着程舒逸,另一只手关掉了火。


    视频里还播着司听白今晚的舞台,她轻轻唱着那首《慢慢喜欢你》。


    路旁暖调的路灯将此刻的气氛衬托得温馨又暧昧。


    奔波了一整晚的程舒逸只觉得心底的烦闷被抚平了几分。


    “为什麽会突然想给我做饭?”程舒逸有些意外,她看着那锅汤问:“你会做饭?”


    “我…”司听白被问得一愣,有些害羞得红了脸。


    她不好意思告诉程舒逸,做饭这招是她今晚在网络上花99块买的追人大全里学的。


    教程里的第一条就写:要想拿捏姐姐心,就得先拿捏姐姐的胃。


    从小到大没有追过人的司听白将这个大全视为秘籍,仔仔细细研读完了以后,决定效仿。


    司听白也确实不会做饭,但她会查工具。


    房车里的设备都是最新的电子,虽然程舒逸从不做饭,但车内的厨具设施都一应俱全。


    所以司听白卸完妆回到房车上时就开始忙活和琢磨了。


    某APP里的教程很多,都是一些傻瓜快手菜。


    哪一步该放什麽调料,什麽时候放菜,什麽时候加水。


    每一步都配备了详细的教学分解。


    虽然司听白长这麽大没下过厨,但她学习能力强,把做饭当成任务来执行,竟然也意外的炖出了一锅汤。


    被关掉了火的汤锅里仍旧沸腾着。


    香气在夜色里弥漫,一晚上没怎麽吃东西的程舒逸确实有些饿了。


    “姐姐尝尝好不好?”司听白猜程舒逸肯定不会好好吃晚饭,所以特意炖了汤。


    程舒逸的忌口,司听白已经在这几个月的相处里全部摸清楚了。


    这一锅鸽子汤里的食材都是程舒逸爱吃的。


    “那就来一碗吧。”程舒逸没有拒绝,只是挑了挑眉说:“但下不为例,你的首要任务还是训练。”


    没有被拒绝,司听白立马笑起来,抬手做出保证状:“收到!保证好好训练!”


    炖好的汤没有端进房车,程舒逸就这样坐在了室外的小椅子上。


    进圈九年,程舒逸带过无数艺人,收到过手下艺人无数种刻意的,真心的讨好。


    有高级酒店的房卡,无论是装修还是选址都贵的咋舌的精美餐厅,百万级别的红酒,价格高昂的稀有食材,整晚不需要自己动手的全程服务。


    见惯了太多用钱堆砌出来的在意和感动。


    但这还是第一次,就这样坐在的房车外,喝一碗热乎乎的暖汤。


    没有特别的食材,味道算不上惊艳,但暖汤入喉的瞬间,程舒逸还是轻叹了声气。


    今晚聊合同的紧绷和来回奔波的疲惫感,竟然就这样一点点融化掉了。


    还系着围裙举着小汤勺的司听白满怀期待等等着程舒逸的评价。


    亮晶晶的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像只已经准备好被夸奖的小狗似的。


    程舒逸点了点头,轻声道:“不错。”


    仅仅只是两个字,司听白却像是受到了莫大的肯定。


    “耶!”举着小汤勺的人欢呼了声,笑意更甚。


    视频里仍旧播放着司听白的舞台界面,司听白的粉丝将她每一场舞台做成混剪。


    有穿着昂贵礼服坐在王座上冷脸唱歌的样子,有穿着热辣演出服唱跳的活力时刻,也有坐在舞台中央弹唱的安静。


    每一帧画面都是一步成长,亦是粉丝的爱。


    可此刻路灯下的司听白却穿着简单的睡衣,围着卡通样式的小花围裙,只因为得到了自己的一句连夸赞都算不上的敷衍却高兴得转圈。


    这样大的反差惹得程舒逸笑起来。


    “先别耶。”程舒逸轻声问:“谈茉莉今晚找你了?”


    刚刚还兴奋的人愣住,举着汤勺的手有些无措:“姐姐……”


    在休息室里发生的一切,程舒逸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知道了。


    她惊讶的不是谈茉莉的嚣张,而是司听白的狠厉。


    安保队长描述时,将司听白那股狠厉和嚣张的样子形容的很夸张。


    夸张到程舒逸无法将安保口中那个人和司听白对上号。


    尤其是此刻举着汤勺站在自己眼前的模样。


    一向乖顺的小狗居然也会有咬人的时候麽?


    程舒逸只觉得有些太夸张了,轻声说:“她没欺负你吧?”


    “没有!”司听白轻声说:“就是我,没忍住,动手了……”


    今晚的事情司听白知道肯定瞒不住程舒逸,只是没想到程舒逸会知道的这麽快。


    姐姐会不会…


    司听白有些忐忑等着程舒逸的问询。


    可是程舒逸却只是慢慢搅动汤匙,抿了口汤,淡淡道:“我会解决她的。”


    最后的利用已经榨干了,一张废牌就没有什麽好留下的必要了。


    意料之外的回答,司听白眨了眨眼睛:“姐姐不怪我给你惹麻烦吗?”


    “这算吗?”程舒逸轻轻挑了挑眉:“那我看在汤的份上,允许你给我惹麻烦。”


    允许。


    司听白的心脏漏了一拍,不是原谅也不是别的,而是允许。


    这简单的两个字里包含着无限的宠溺。


    正当司听白庆幸宝典有用时,又听见程舒逸说。


    “不过以后别做饭了,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程舒逸将碗放下,站起身道:“而且小镇外面会有站姐蹲拍,别让人看见你这幅样子。”


    说完程舒逸转身上了车。


    将那锅花费了三个小时承载着满满爱意的汤,连同着满腔爱意的司听白一起,丢在了房车外。


    瓷碗里剩下大半碗的汤,程舒逸只喝了两口。


    举着汤勺站在原地的司听白抿了抿唇,垂眸看着已经止住血的指腹。


    司听白人生第一次下厨整体还算顺利,只是在切配菜时刀滚了下,左手指腹有一条长长的切口。


    切到时还不觉得痛的伤口在此刻竟然泛起疼。


    心里更多的是失落。


    这碗汤,她以为程舒逸会喝完的。


    片刻的失落,司听白又摇了摇头。


    换个想法,好歹姐姐喝了,那这锅汤就不算白费。


    自己把自己哄好了的司听白利索地收拾完一切,转身也上了车。


    ……


    ……


    后半夜的小镇终于安静了。


    柏油道上不再有人行走,行李箱和分别的声音也散在夜色里,就连训练大楼里的音乐声也小了下去。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


    小镇外的栅栏边开始陆陆续续有车停靠。


    三五个背着长枪短炮的女孩子穿着外套戴着* 口罩,鬼鬼祟祟地徘徊在围栏外找机位。


    不论是从宿舍还是房车营地,这条柏油道都是训练生们去录制的必经之路。


    天越来越亮时,栅栏外的站姐们越来越多。


    挤在一群站姐里的有一个女生格外夸张,她带着口罩帽子和墨镜,却不同于别的站姐带着设备,她手里什麽都没拿。


    跟在她身边的女生有些紧张,轻声问:“娇娇姐,我们这样真的行吗?”


    被叫娇娇姐的女生就是全副武装的那个,她的声音闷在口罩下,瓦声瓦气地问:“你就说想不想看见司听白吧。”


    “想。”女生毫不犹豫回答,可还是心虚:“但是听白真的会过来吗?”


    盛知鸢推了推墨镜,咬牙切齿道:“肯定的。”


    第38章 程舒逸才是自己身体的主人


    节目已经进入尾声。


    原本热闹的影视小镇也由最开始的111位少女不断淘汰至仅剩下45人。


    小镇内的练习生渐渐减少,栅栏外的站姐和粉丝却越来越多。


    赶在六点闹钟响的前十分钟,司听白悄悄起床了。


    她训练素来认真,一旦认定要做好的事情,是绝不会中途放弃或更改的。


    程舒逸还睡着,蜷缩成小小一团的人看上去有些惹人怜。


    洗漱完的司听白轻手轻脚地蹲到那团小小凸起的身边,小声地念程舒逸的名字,和她讲再见。


    比起叫姐姐,司听白更想直接叫程舒逸的名字。


    全名,不是英文也不加姐的后缀。


    直接叫程舒逸,只属于司听白一个人的程舒逸。


    刚讲完再见,一只细白腕骨就从薄被中探了出来,轻轻攥住司听白的衣领。


    沉浸在少女心思里的司听白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这样被抓包了。


    程舒逸从被子里探出头,眼睛都没有睁开:“啧,小鬼。”


    刚睡醒的程舒逸并没有攻击性,声调软软的,不仅没有威慑力反而还有些可爱。


    褪去高跟鞋和红妆的攻击性,此刻的程舒逸只有浅浅鸢尾花香。


    司听白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轻声唤:“姐姐…早安。”


    领口仍旧被攥着,司听白无法起身也无法向前。


    明明两个人此刻的姿势是平等的,可这个动作却带着浓浓的掌控感。


    无形中的一根狗绳,牢牢将司听白拴在了身边。


    “接信,不要收礼物。”程舒逸话里带着倦,尾音上扬,莫名性感:“最多交互五分钟,做好表情管理,别出格。”


    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程舒逸就已经开始叮嘱注意事项了。


    刻在骨子工作精神。


    只是此刻的程舒逸不再有之前叮嘱工作时的疏离冷漠,二人这样近的距离反倒多了几分暧昧。


    司听白表面点头应着,实则分神低下头去轻轻偷吻着程舒逸攥着自己衣领的手背。


    骨节分明的指尖因用力抓握而紧绷着,就连白皙细嫩的手背上凸起的青筋都格外性感。


    如果不是急着去训练,司听白很想躺在程舒逸的身边,抱着她舒舒服服再睡一觉。


    可是不行。


    蜻蜓点水般的吻跟挠痒痒似的,程舒逸的困意彻底被扰乱了。


    原本攥着司听白领口的手慢慢上移捏住了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攥紧领口,猛地向前拉了把。


    蹲着的姿势被这一拽,司听白没来得及反应,就这样跪坐下去。


    而程舒逸却慢慢坐了起来。


    又恢复到上位者的姿态。


    “张嘴。”程舒逸轻声哄着,原本压在司听白唇上的指尖顺着微启的唇探了进去。


    口腔被指///尖入侵。


    牙关无法闭合,无助柔软的舌尖无处可逃,就这样落入掌控。


    司听白被迫仰起头,眼睫微垂,视线渐渐变得迷离。


    这一刻司听白不再能自由支配自己的身体,甚至连吞咽这种小事都做不了。


    被填///满的口腔,被玩///弄的唇舌,越发重的呼吸,以及狂跳着不受控制的心跳。


    程舒逸才是自己身体的主人。


    “表现得好才有奖励。”程舒逸将指尖从司听白的口腔中撤出来,暧///昧的津液无限延长后断裂。


    一缕银丝挂在司听白的唇边。


    尚未缓过神的司听白探出舌尖,轻轻舔抵掉唇边的痕迹。


    “清理干净。”程舒逸的指尖未收回,仍旧停在司听白唇边一指的距离。


    原本跪坐在身边的人膝行了两步,抬手轻轻握住了程舒逸的手腕。


    司听白听话地仰起头,视线始终落在程舒逸身上,不愿离开,甚至连眨眼都不舍。


    柔软的舌轻轻探过来,小蛇一样缠绕。


    偏偏司听白的一双眼睛清淩淩的,即使做着这样色气的动作也丝毫不显得轻佻。


    反而虔诚又认真。


    程舒逸被她的讨好取悦到了,抬脚轻轻踩在司听白的肩头,将人往外推开。


    “训练去。”原本只是想教训一下司听白叫自己全名,结果身体却因这个撩///拨有了反应,程舒逸有些不爽。


    被推开的司听白有些无措,没有反驳也没有应声。


    只是偏过头吻了吻程舒逸踩在自己肩头的小腿。


    “明明是姐姐先开始的。”司听白的声音小小,有几分笑意:“姐姐不想吗?”


    此刻气氛暧///昧,司听白渐渐露出野心。


    房车内只开了小小一盏夜灯,在昏暗的室内被掀起一角光源。


    暖调的灯影落在女人白///皙长腿上,睡裙的肩带微微滑落肩头,程舒逸的眼睛分明也有些动情。


    “小狗。”程舒逸踩在肩头的脚尖微微用了几分力气,将人压下去:“我不想老是提醒。”


    “但你似乎总是忘记身份呢。”


    最后一句话的语气里明显没了笑意。


    司听白眼睁睁看着那双眼情///欲散尽后变得冷漠。


    没有来地,有些紧张。


    “对不起姐…”司听白抿了抿唇,改了称呼:“主人。”


    刚刚还大胆试图僭越的人又变得乖顺,微垂的眼睫里是被无限压制的欲///望和占有。


    程舒逸满意于司听白的变化,嗯了声收回脚。


    “那我…”司听白还想说些什麽,领口一紧,刚刚被程舒逸踩下去的腰肢又被拽得直起来。


    堵住司听白嘴巴的是程舒逸带有惩罚意味的吻。


    唇被咬破,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


    痛感让司听白忍不住皱眉,一双眼里隐有泪意,可她不愿意推开。


    就这样跪着承接了分不清是奖励还是惩罚的吻。


    直到呼吸渐乱,唇上鲜血不断外溢,这个吻才结束。


    “疼吗?”程舒逸视线垂在司听白的唇上,声音很轻,“为什麽不推开?”


    司听白摇了摇头,认真道:“小狗不会推开主人。”


    “乖小狗。”程舒逸满意地看着司听白眼底的泪,指腹蹭过被咬破的唇瓣,鲜血被抹散。


    原本淡粉的唇色染上血红,在昏暗的光下看上去很是色///气。


    “永远都不会。”司听白再次强调。


    “好了。”程舒逸拍了拍她的脸颊,满意道:“工作去吧。”


    “遵命。”司听白探出舌尖舔抵掉唇上的血:“主人。”


    ……


    ……


    能走到后期的练习生基本都已经积累下了粉丝群体。


    路面上渐渐有了练习生的身影,挤在外面的站姐调试着机位,大声喊着自己喜欢的训练生名字。


    “孟宁九!!!”


    “听白出来了吗?是听白吗?”


    “阿九!!!看这边!!!”


    “司听白?司听白!”


    原本吵嚷的围栏外变得更加吵闹。


    坐在栅栏下昏昏欲睡的女生在听见司听白三个字后迅速站起来。


    “司听白?”盛知鸢等到都要睡着,揉着眼睛不停打着哈欠:“司听白出来了吗?”


    周围人明显变得躁动,唯一不变的是都在叫同一个名字。


    “娇娇姐你还好吗?”栗子有些担忧地看着踉跄站起来的人:“怎麽感觉你有点不舒服?”


    盛知鸢抬手扯了扯自己的外套,将腕上的蓝色手环藏起来,摇头道:“没事,我就是没熬过夜。”


    来栅栏外蹲守的训练生们几乎都是整宿没睡的。


    盛知鸢二姐有家娱乐公司,但她从来不追星,所以为了搞到训练小镇的地址特意伪装成司听白的粉丝,悄悄混进了司听白的后援会群。


    靠着打投不眨眼的阔绰,和干净的跟白纸一样的粉圈背景。


    成功混入了司听白大粉内部,栗子就是粉丝之一。


    娇娇是盛知鸢的网络ID。


    “那娇娇姐你可以扶着我点,听白出来了。”栗子有些激动,她是司听白超话小话事人,在江城大学念大二。


    她审美在线专业过硬,好几个司听白大爆出圈的视频都是她剪辑的。


    但是学生经济能力不够,所以即使知道内部录制和哪里能蹲守的消息,栗子也没有来过线下。


    当群里的富婆娇娇给她发信息问她想不想见司听白的时候,栗子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没有人会拒绝见到自己的偶像。


    只是栗子以为娇娇姐会带个镜头相机啥的,没想到是空手。


    对比起身边全副武装的站姐们,她俩显得格外异样。


    “你不是说给司听白准备了信?”盛知鸢念出司听白三个字时都是咬着重音:“快拿出来,把她吸引过来。”


    从小一起长大的人突然在订婚夜跑了,结果还摇身一变成了大明星。


    去他爹的大明星!


    司听白,你这次真的死定了。


    盛知鸢恶狠狠地磨了磨牙,盯着正往这边走的人。


    从房车营出来的司听白循声而望,在柏油道的另一端看见了刚从训练大楼下来的人。


    “早。”孟宁九淡淡打了声招呼,她刚刚洗过澡,身上是清爽的柠檬沐浴露香。


    司听白看着她的黑眼圈,啧了声问:“又练通宵?”


    不同于司听白需要勤能补拙。


    即使孟宁九从第一期就稳坐在1号教室里,可她仍旧每天不间断地训练。


    录制的这几个月来,孟宁九几乎没有睡过一个整觉。


    她比所有人都要优秀,也比所有人都要努力。


    孟宁九揉揉眼睛,嗯了声:“微困,去栅栏那边吗?”


    “走吧。”司听白往孟宁九身边靠了靠,不经意地递出自己的肩膀。


    感受到身侧小孩略带有些许别扭的关心。


    孟宁九轻轻笑起来,抬手搂住司听白的肩膀大咧咧地依靠在她身上:“不错不错,会主动了,估计等下超话又要为了谁更A而打架了。”


    自从第二个舞台二人出圈后,猫狗双A的cp迅速崛起,经常有粉丝产出同人文和剪辑她们训练的日常。


    Alpha波斯猫塑是孟宁九,Alpha萨摩耶狗塑是司听白。


    除了偶尔因为争谁更A而打架,cp粉的团队日益壮大,关系也是奇好无比。


    确实如程舒逸说的那样,cp粉是除了女友和妈粉外最具有战斗力的一支队伍。


    短短一个多月,猫狗cp超话的数据已经断层了。


    孟宁九困劲儿上来了,搂着司听白的胳膊碎碎念,她们俩原本一人宽的距离在瞬间变得亲密。


    “我只是怕你摔跤才让你靠的。”司听白还是不太习惯这样亲近,有些别扭:“不是让你搂的。”


    “小气鬼。”孟宁九嗔她一声,抬眼骂:“还别扭。”


    她的视线在司听白的唇上停留,瞥见了唇上不自然的那点红。


    这个位置的伤,似乎是咬痕?


    经过上次关谈茉莉的事情,司听白对待孟宁九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两个人的关系肉眼可见变得好起来了。


    孟宁九也没再过问过司听白和程舒逸的事情。


    司听白越来越红是好事情,身为朋友的孟宁九非但不嫉妒,反而有些为她担心。


    不动声色地挪开眼,孟宁九轻轻叹了声气。


    走到栅栏前孟宁九才松开手,该给cp粉拍的已经给完了,现在要分开营业唯粉了。


    程舒逸不许她们收礼物,所以除了手写信外,粉丝递来的所有东西都被谢绝。


    就在二人挥手和粉丝打招呼时,原本戴着口罩帽子的女生突然褪去伪装,大喝出声。


    “司——听——白——”


    特大一声召唤回荡在栅栏外,站在旁边的站姐也被吵得纷纷捂耳朵。


    “神经病啊,叫这麽大声?”


    “有没有素质啊,你不要吓到听白好吗?”


    “你要是把听白吓得不过来了,我跟你拼了。”


    原本还紧张的栗子也被这声给吓到了,但她更关心另一件事:“娇娇姐您叫这样大声,心脏受得了吗?”


    栗子依稀记得自己视奸娇娇姐主页时,看见过她点赞心脏疾病相关的帖子。


    以及无意间在娇娇手腕上看见的病房手环。


    栗子有些担心。


    下一秒,她的担心就成真了。


    刚刚那特大一声确实耗费了盛知鸢全部力气,只是她没想到报应来得这样快。


    一夜未睡连轴转外加滴水未进,盛知鸢早就已经低血糖了。


    这最后一声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喉咙像是被人掐住,呼吸在瞬间里变得稀薄,大脑嗡一声空白了,耳畔是持续的耳鸣声。


    眼前最后的残影是司听白走了过来,盛知鸢咬着牙虚弱道:“可算找到了,你大爷的——”


    扑通。


    刚刚还豪气冲天的人就这样突发低血糖直挺挺摔了下来。


    砸下去的动作把周边站姐纷纷吓退。


    栗子尖叫一声,迅速扑下去:“娇娇姐!娇娇姐!”


    这动静有些大,司听白紧张地看过来,连声问:“怎麽了?”


    刚刚那句呼喊的声音太熟悉了。


    某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矛头,司听白也顾不得周围是不是有人在拍,径直站上栏杆的墙角往外看。


    “快打120!!!”


    在看清楚人脸的瞬间,司听白的脑袋嗡一声空白了,她大声说:“快打急救电话,她有先天性心脏病!谁会心脏复苏吗?”


    本来该好好在京城养病的盛娇娇为什麽会在这里?


    她是一个人来的吗?又是怎麽来的?


    司听白紧张地环顾着四周,试图找到熟悉的人脸。


    只可惜除了盛娇娇外并没有看见任何人。


    她也跟自己一样是偷偷跑出来的吗?


    司听白急得不行,她恨不得从栏杆里翻出去。


    “听白。”孟宁九拽住司听白,用了几分力气将人从矮墙上拽下来:“有人在拍。”


    司听白手都在抖,摇头道:“她是我朋友,她是我朋友…”


    “没事的,没事的,已经有人站出来了。”孟宁九将司听白按在怀里安抚着:“注意表情管理。”


    知道最后一句话说了也是白说,孟宁九干脆将人按在自己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对准司听白的机位。


    人群中有学医的站姐走出来,开始疏散人群,为盛知鸢进行心脏复苏。


    原本等着送礼物的粉丝也纷纷掏出手机开始拨打急救电话。


    一时间现场乱作一团,工作人员将孟宁九和司听白带离了现场,小镇储备的医护人员开始做极限救援。


    半个小时后,救护车赶到。


    随着盛知鸢被抬上救护车,原本聚集的人群也彻底散完了。


    ……


    ……


    司听白浑浑噩噩训练了一整天,始终记挂着盛知鸢的状态。


    她的状态不好,训练起来频繁出错。


    拍摄的镜头几乎作废了大半,跟拍导演没办法,只好将情况反馈给了程舒逸。


    当经纪人办公室门被推开时,程舒逸正在看热搜。


    最近一段时间司听白几乎成了热搜常客,今天热搜前五里,司听白就占了五个。


    #司听白爬栏杆


    #女子因见偶像太激动而晕厥,过度追星是利是弊


    #司听白失控


    #圈外女友


    #猫狗cp上大分


    程舒逸看着这接连跃起的热搜词条,评论区已经开始出现了对司听白不好的声音,甚至有人造谣起那个晕倒的根本不是粉丝,而是司听白的圈外女友。


    紧急公关了一整天,可这波热度却死活压不下去。


    那段偷拍的视角,司听白爬上栏杆满脸紧张的模样。


    担忧和内疚的情绪不像是演出来的。


    那个晕过去的粉丝也不是普通粉丝那麽简单。


    在听见开门声后,程舒逸连头都没抬。


    自知理亏的司听白低着头,抿了抿唇问:“姐姐,您找我。”


    办公室气氛压抑得可怕。


    站在门口的司听白捏着指尖,心里很是紧张。


    她不知道程舒逸的怒气从何而来。


    是因为早上的失控,还是因为自己的谎言已经被拆穿了。


    或者说,二姐的人找来了……


    每一个假设司听白都不敢做,每一个都足够给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判下死刑。


    司听白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轻声道:“姐姐…”


    嘭——


    手机被甩到桌面上,程舒逸双手环胸抬起了眼,盯着眼前人。


    “对不起程姐。”司听白的脚步被迫停在原地,不敢继续向前。


    听着眼前人改了口,程舒逸仍旧冷着脸,沉声问:“那个人到底是谁?”


    网友人肉出来了晕倒女生的ID,以及她为司听白做数据的截图。


    实打实的氪金大粉,还是娱乐圈弱水三千只取司听白这一瓢的大粉。


    黑粉甚至开始往被包养的方面身上造谣了。


    对于刚出道的小艺人来讲,随便一点黑料就足够击垮辛苦积攒的热度人气。


    听到是今天早上的事情,司听白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紧张起来:“她,没事吧?”


    盛知鸢的身体从小就不好,罕见性先天心脏病,小时候几次发病差点没活过来。


    上一次听说盛知鸢这麽严重的病发还是在她八岁的时候。


    保姆疏忽,没关紧院子里的门,隔壁养的巨型獒犬闯了进来。


    坐在院子里玩的盛知鸢被那比自己还大的獒犬生生吓晕过去。


    那年司听白九岁,绑架案也是同年夏天发生的事情。


    程舒逸听出不对,眼神瞬间冷下去:“真是你女朋友?就这麽关心她?”


    原以为将司听白的身世背景摸得够干净了。


    但是现在看来,司听白似乎还有秘密隐藏在身上。


    “她是我来姐姐身边前,唯一的朋友。”司听白垂下眼睫,心里思绪万千:“她心脏不好,胆子也很小。”


    程舒逸起了疑,眯着眼睛问:“她也在福利院长大?”


    “不是的,她姓盛,我一般叫她盛小姐。”司听白眨了眨眼开始真假参半的解释:“她有很严重的心脏方面的病,为了给她积福,她们家做了许多慈善公益,我从小长大的那家福利院就是被她们家资助的,她偶尔会跟着她的家人们一起来,我们就这样认识的。”


    盛知鸢在盛家排老四,比司听白还要小一岁,是家族辈分里的幺女。


    虽然身体不好,但是却非常受宠。


    尤其是她的三个姐姐,恨不得将她当成心肝肉来宠。


    不仅成立了以盛知鸢为名的慈善公益,还资助了百来家福利院,每年盛知鸢生日盛家就会捐一所希望小学。


    当时司听白更改身份,司家匿名出资三个亿,就为将司听白挂名在盛家资助的公益福利院里。


    到现在福利院墙上还有小时候司听白穿着福利院的院服拍的合影。


    只是宠着宠着就把盛知鸢惯成了娇蛮任性的大小姐,只要是她想干的事情,基本上没人会反对。


    可是即使再宠溺,也不可能宠到让她独自跑来江城吧。


    司听白总觉得自己这看似平静的生活。


    似乎要结束了。


    第39章 盛娇娇,对我来说很重要


    程舒逸的紧急公关手段非常强。


    就在网络上关于司听白的话题逐渐从偷偷恋爱上升到包养的程度时,江城娱乐直接一纸诉状揪了最大的几位营销号给告了。


    不是律师函警告,也不是敷衍的声明。


    而是直接起诉。


    被抓住的几个营销大号都有上百万的粉丝,发布关于司听白被包养的猜测博文每条转发评论都过了万,在法律上已经构成了量刑标准。


    随后《少女宇宙》的官方号上线,点赞了江城娱乐的微博。


    然后发布了条司听白跟导演组以问答模式开启的,关于原生家庭的后台采访。


    并配文【终于,我揭开过去,与我和解。】


    关于练习生们的家庭背景是早在第一期就已经作为素材播放过的,节选的练习生片段都是一些温馨或悲伤,有讨论度的。


    那个时候司听白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出圈。


    为了营造被谈茉莉打压的氛围,第一期节目里并没有播到司听白与导演组的对谈。


    但在现在,这长达四分钟的对谈被放了出来。


    面对镜头,司听白笑着说在福利院里开心的事情,跟镜头说自己从小到大只有一个朋友担心会在节目里不合群时,眼神里的局促与不安交织,提起每次盛娇娇来福利院找自己,给自己带蛋糕时,素来冰冷的人眉宇间也有了幸福的笑意。


    少女的每一次表情变化都能引起弹幕的暴动。


    这段原本没有准备公开的幕后视频将本就相信司听白的粉丝虐成了死忠粉,本来吃瓜的路人纷纷倒戈,无形中又为司听白扩充了一波路人缘和路人粉的热度,话题和虐粉的效果双赢。


    不到半小时,司听白的路人风评成功扭转。


    淩晨时分话题度顺利登顶。


    就在视频发布的时候,司听白才刚刚从录制间走出来。


    那场所谓第一期节目没播的花絮对谈,其实是今天事发后临时录制的。


    从录制到剪辑,包括节目组和江城娱乐的交互,每一步的节奏策划都是在会议室里由程舒逸盯着完成的。


    在最佳公关的黄金时间,再次打赢了一场胜仗。


    会议室里无人敢出声,直到白板上实时更新暴涨状态的粉丝量,看着翻转后的风评,程舒逸冰冷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些。


    “程姐,要不要再做一期关于听白和好友的连接数啊?”策划部部长给出提议,“现在热度上升的蛮快,节目可以在最后两期收官礼的时候邀请剩余的练习生们的家长和朋友录制加油打气VCR,然后剪辑一些哭点和笑点引发讨论。”


    导演组的人也接话:“我看可以,正好到时候再引出今天的事情,再给听白巩固一波粉丝。”


    “没错,节目里光明正大去提反而比到时候再被对家买黑稿来的坦荡,让今天的视频更有信服力。”


    “可以在公布名次的时候穿插,正好给听白留更久的时长。”


    “按照现在这个话题度增加,听白第三名的出道位也不会被质疑。”


    “现在只需要联系听白朋友和福利院那边,程姐您怎麽看?”


    粉丝与网友的真情实感,练习生们的反应与梦想。


    在此刻只是节目组营造热度的工具。


    九个出道位,其实一早就被练习生们背后的资本明码标价买走了。


    其余的练习生们再怎麽努力,再怎麽练习,即使每天从天黑跳到天亮,衣服汗湿又捂热,也无法改变梦想和实力不如资本与地位的事实。


    坐在主位上的程舒逸沉默着,没有讲话。


    “程姐。”


    本来不该有话语权的司听白突然站了起来,打断了导演组的提议:“这件事,可以不要把盛娇娇扯进来吗?”


    白板上关于各平台的关键词汇总上,已经开始有人人肉起盛娇娇了。


    连带着的还有对盛氏的围观和好奇。


    不论盛娇娇是自己偷跑出京城还是另有原因,司听白都不能接受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好友暴露在不该暴露的镜头下。


    “怎麽摘出去?”始终没有讲话的程舒逸挑了挑眉,将问题反问回去。


    本身程舒逸就没有想过要将素人牵扯进来,更何况那个什麽盛娇娇并不是素人。


    盛是京城的盛家,一旦得罪,日后程舒逸再想攀关系查周昭的案件将会难上加难。


    但让程舒逸不爽的是出了这麽大的事情,司听白第一考虑的事情竟然不是她自己事业的未来,而是会不会影响盛娇娇。


    那个所谓好朋友的地位,居然这麽重?


    “不要牵拉到她可以吗?”司听白语气很认真,明明该是乞求的话,她讲出来却总有种不接受拒绝的强硬感:“她只是想来看看我,并没有做错什麽,她不该接受网友的审判和人肉,更不该被人拿去当成话题议论。”


    “尽管有些网友只是好奇,可越界的好奇就是一种冒犯。”


    “我不希望也不允许任何人,冒犯或伤害她。”


    司家和盛家是故交。


    虽然盛知鸢脾气大性子娇蛮,司听白总是嫌弃她闹腾。


    可到底是一起长大的交情,从小司听白就把盛娇娇当亲妹妹疼着。


    盛娇娇也很黏她,对司听白的喜欢甚至胜过了对自己亲姐姐的在意。


    打俩小孩见第一面起,盛娇娇就喜欢跟着司听白,跟着她一起上兴趣班,一起吃饭睡觉,就连洗澡都要司听白陪着才肯让保姆洗。


    盛娇娇就跟小尾巴似的追着司听白到处跑。


    当年被绑架的事情,司听白最庆幸的除了遇到程舒逸外,还有那天盛娇娇并没有跟着自己一起出门。


    她的声音严肃,回荡在办公室内,一时间空气都安静了下去。


    原本还提意见的节目组也噤了声。


    程舒逸单手托腮,冷冷笑道:“真的只是朋友?”


    正常人有一段这样的友情,巴不得借此热度大炒特炒,但司听白的每一个字都在告诉自己。


    她很在意盛娇娇。


    这份在意甚至超出了朋友作用域。


    这种感觉让程舒逸很不爽,就像突然有天发现属于自己的东西上其实还有一点别人的痕迹。


    “真的。”司听白坦坦荡荡:“只是朋友,很重要的朋友。”


    她说完,后退一步朝着程舒逸深深鞠了一躬:“拜托程姐了。”


    刚刚程舒逸安排的台本不论台词多麽荒唐,司听白都接受,包括那句其实自己是孤儿的台词,司听白都按照要求演出来了。


    可是在设计盛娇娇时,司听白还是忍不住了。


    鞠躬的人并没有发现程舒逸彻底冷下去的表情,以及那一直盯在自己身上,带有审视的眼神。


    将人带在身边已经小半年了,程舒逸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


    司听白少有如此求人的时候。


    即使前期她的热度不高还被谈茉莉针对打压,她也没有这样求过自己去帮她。


    现在司听白却为了个朋友而弯下了腰。


    还是个年轻漂亮,与她关系匪浅的女性朋友。


    文档夹被甩到桌面上,节目组的人被吓得打了个哆嗦。


    跟着程舒逸久了的人都知道,这是程舒逸发脾气的前奏。


    “节目组的提议都很不错,每一项都能让你的人气更上一层。”程舒逸声音冷冷,“司听白,你告诉我。”


    “你要名气,还是要维护这个素人?”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一方是未来,一方是情谊。


    娱乐圈的人为了往上爬什麽都可以牺牲。


    情谊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程舒逸见惯了将真情当成垫脚石的人,也见多了不择手段去牺牲旁的东西上位的人。


    可她却是第一次听见另一个回答。


    “我不需要靠曝光盛娇娇去换热度和名气。”司听白慢慢直起身,与程舒逸对视:“出道位,我会靠我自己的能力去争取。”


    这是司听白第一次和程舒逸唱反调。


    为了维护另一个人。


    程舒逸忽而一笑,点点头:“好啊,我答应你不用盛娇娇这个话题,但如果你没能出道……”


    “没有这个如果。”司听白坚定道:“我一定会出道。”


    这个约定是进训练营时许给程舒逸的承诺,是为了留在她身边的筹码。


    可随着时间流逝,不知不觉间,出道已经成了司听白的目标。


    越来越多的爱包裹着司听白,让她忍不住想要向前。


    站的高些,带着这些爱,去更高更远的未来。


    程舒逸没有再开口,只是笑意更甚。


    因为她在司听白的眼睛里看见了野心和欲望。


    既要情谊又要未来的小孩,司听白是程舒逸见过的第一个。


    导演组的人面面相觑,还想继续提案,却被程舒逸打断。


    “不用素人,提案照旧,”总决赛的露脸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可程舒逸却说:“这段播出时删掉司听白的全部镜头。”


    家人朋友是综艺节目里效果最好也是最耐用的一针催泪剂。


    司听白非但不用,反而还愿意被删减掉镜头。


    导演组的人想帮司听白争取一下,哪怕只是个留白。


    但司听白却笑起来,一双狐狸眼亮晶晶的,她说:“谢谢程姐。”


    ……


    ……


    那四分钟的视频扭转了司听白网络上的风评。


    所有被牵连出来的关于福利院和盛娇娇的话题全被程舒逸在背后抹掉了。


    就连江城娱乐也特意发声明,告诫吃瓜网民与粉丝不要干扰素人私生活。


    这一切做起来的速度比程舒逸想象中要快很多,就像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提前处理了这一切。


    第九期直播因为这场事故,人气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暴涨。


    可导演组没有时间庆祝,影视小镇紧锣密鼓开始筹备起收官礼。


    定在半个月后的收官直播终于提上日程,这一次的淘汰赛制将更加严格。


    成功晋级25强的训练生们直接录制到最后一期,将在收官直播夜选拔出9名少女成团出道。


    走到这一步再被淘汰,就真的是摔在离梦想最近的门槛外。


    那晚的声明后,司听白开始泡在训练室里苦练。


    只增不减的不只有在网络上热度和流量,还有司听白的训练强度。


    一日三餐照旧是邵苏来送,自那一晚约定后,程舒逸再没有来看过司听白。


    不论司听白怎麽旁敲侧击,邵苏都为难地不知道怎麽开口。


    在司听白反复追问后只得到一句:“程姐说要不要留你在身边,就看你收官直播的表现了。”


    那一晚的唱反调,司听白还是付出了代价。


    程舒逸通知节目组取消了为她原定下的第三名出道位。


    从此刻起,司听白要和其余24名练习生一起,竞争那9个出道位。


    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拉进的一点距离在此刻又被推回了原点。


    这场晋级赛不仅是触摸梦想的天* 堑,也是司听白能不能留在程舒逸身边的最后一关。


    本就过量的训练强度又被司听白加量。


    她跟疯了一样不要命般练习,从最开始的五个小时睡眠渐渐压缩到三个小时不到。


    短短半个月,司听白以恐怖的状态暴瘦下去。


    她人也开始抽条,跟雨后春笋似的,长高了不少。


    原本深邃立体的五官变得更加淩厉,眉宇间的攻击性更甚,气场也比节目开播时更强。


    被不断打磨的练习生司听白,终于渐渐有了偶像的样子。


    转眼就到了收官直播当天,影视小镇里的每个人都十分忙碌。


    节目临近收尾期,每一期都至关重要。


    演出舞台从一周前开始搭建,不同于先前的在线直播。


    收官直播将会有万人观众到现场,由观众投票出心中最期待的九人团。


    直播开始定在晚上八点,上午司听白仍旧泡在训练室。


    八月的尾巴,已经入秋的江城迎来了最热预警,注定了这一天的不平凡。


    就在司听白准备最后一次倒带重新练习演出舞蹈时。


    警报声乍响,分不清是对面还是这栋楼里迅速冒出滚滚浓烟。


    “着火了——”


    “七楼着火啦——”


    “火势要传过来了,快跑啊——”


    喧闹声,尖叫声从楼道间传来。


    原本还在训练的练习生们冲出训练室,不明所以的司听白被孟宁九拽着下楼。


    起火点就在一楼,当全部练习生被疏散完的时候,火势已经被控制住了。


    除了被烧毁了两间教室外,并没有人员受到伤亡。


    本就为晚上直播而紧张的练习生们被这把火一吓,心里更加忐忑了。


    被疏散出来的训练生们集合在广场上,工作人员紧张地核对着训练生的情况,再一次确保没有人伤亡。


    25位练习生聚集在一起,助理为她们分发热毛巾和水,一时间劫后余生的喜悦传递在空气中。


    “好险。”秦歌轻用热毛巾擦了把脸叹道:“我刚刚洗完澡,还好雪宁反应快。”


    “反应快的不是我,是阿九。”江雪宁仍旧惊魂未定,咽了口水道:“当时阿九拽着听白过来时,我正准备睡会儿,一夜没睡现在彻底被吓不困了。”


    四人组聚集在一起,好友的声音抚平火势带来的惊险。


    司听白接过助理递来的水后轻轻道谢,却没有接话。


    她望向还在飘出浓烟的地方,某个不好的直觉在心底冒头。


    “烧的只有练习生的楼吗?”司听白突然问了声,把正递毛巾的助理问愣住了。


    还没来得及回答,更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柏油道上再次传出惊恐的哭嚎声。


    对面大楼开始有人跑出来,大声叫着:“起火了起火了——”


    比刚刚还要汹涌的火势烧起来,一路上回荡的哭嚎声口口相传着:被燃烧的不只有训练生大楼。


    远在几栋楼外的办公楼也燃了,八楼和十楼双双滚起浓烟。


    司听白看着火势汹涌的地方,那个不好的猜测在心底冒头:“程姐今天在办公楼吗?”


    不知道为什麽,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司听白祈祷着自己的直觉出错。


    看着越来越多逃窜的人,负责集合训练生的助理也懵了,别在腰间的对讲滋啦一声,响起来:


    ——“导播室那栋大楼,今天有总导演和经纪人在八楼开会!”


    啪。


    水杯砸在地上,温热的水花飞溅。


    所有训练生都愣住了,空气中弥漫着燃烧后的味道。


    飞溅到腿上的热让孟宁九一愣,反应过来时,她骂道:“靠,这疯子要去干什麽?”


    听见动静的江雪宁和秦歌轻也双双回过头看去——


    司听白正毫不犹豫地朝着起火点狂奔而去。


    第40章 带着赴死的决心(一更)


    司听白每跑一步心里的紧张和恐惧就蔓延一分。


    她的直觉向来准,今天这场大火烧的非常奇怪,楼道里最先叫出起火的地方是七楼,可最终起火点却在一楼。


    而最先被发现起火点的是练习生大楼,可火就在一楼,人还没撤完火就灭了。


    司听白越是仔细想,越是觉得练习生大楼的火更像一场烟雾弹。


    现在火势不明,训练小镇里人心惶惶,四面八方都是浓烟,根本无法分清到底是哪里烧起来的。


    她不断加速往前跑,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紧撑着。


    千万不要是猜测的那样。


    千万不要和程舒逸有关。


    原本还筹备着晚上直播的忙碌和欣喜在这场莫名大火里烧了个干净。


    导演大楼和练习生大楼足足隔了半个小镇的距离。


    路旁随处可见从火场里撤离出来的助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惊恐。


    当司听白狂奔到导演大楼下时,一口气还没顺匀就被身后急急忙忙冲过去的人撞了下。


    踉跄几步勉强稳住了身形,只见导演大楼里陆陆续续有人出来,疯跑的,踉跄的,甚至还有摔倒在地手脚并用往外爬的。


    在生命威胁面前,人的体面和尊严早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


    负责疏散和搀扶的助理们一拥而上,将从死里逃生的人搀出危险区。


    看着一个个狼狈不堪的人,司听白只觉得自己堵在心里的那口气怎麽都顺不匀称了,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她不敢呼吸也不敢眨眼,心里那不详的直觉越来浓。


    现场组织的撤退非常有序,早在警报器乍响的时候电梯就停了,逃窜的人几乎是闭着眼睛狂奔下来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甚至连尖叫都没有力气。


    劫后余生的向叶妮被助理团团围住,她还在拍着胸脯顺气呢,站在边上跟她一同半跑半摔下来的副导演也吓得不轻。


    现场乱作一团糟,从火场里逃出来的每个人都狼狈不堪。


    所有人都在拼命往后撤,巴不得里火场远远的,唯有司听白不断往前挪着步子。


    司听白徘徊在人群里,闪过的一张张脸却没有她想见的人。


    原本一窝蜂往外冲的人群渐渐变成陆陆续续的,平安撤出来的人越来越多。


    直到楼道里只剩下零星几个往外爬的。


    “程舒逸呢?”一个助理从楼里狂奔出来,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鼻涕的糊了一脸,不断往前挤的司听白反手拽住她,追问:“程舒逸呢?”


    这个实习导演是最后边下来的,出事时她在十六楼,没有电梯全靠一双腿。


    所有的胆子和勇气早在逃生时用干净了,被司听白这样一拽就跟泄气的球似的,腿一软扑通地跪下了。


    “程姐不是下来了吗?”实习导演声音里都有哭腔了,抖着说:“我是最后一个。”


    司听白表情冷得吓人,“她什麽时候下来的?!”


    那实习导演今年刚大学毕业,对火灾的印象还停留在校园演练的模拟里,第一次见这麽凶的场景,不仅把鞋跑掉一只,胸前工牌早甩飞出去只剩下个绳了。


    被司听白这凶巴巴一问,情绪彻底受不住了,崩溃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尖叫和哭嚎声交织在一起,吵的司听白心烦极了。


    现场的情况相当糟糕,更糟糕的是好像的确跟那个实习导演说的一样,她是最后一个。


    因为楼里已经没有人再跑出来了。


    浓烟滚滚,数不清第几楼的玻璃受不了高热,发出嘭地一声巨响,飞溅的玻璃渣跟雨点似的扬了下来。


    “快撤离!火越来越大了,小心爆炸!”现场负责疏散的场务指挥着,赶过来支持的助理们连忙去搀坐在地上的人。


    还能自己走的人早就爬着远离了,被吓得腿软的人也由助理们搀着往外走。


    导演大楼里全是器材,还有不少大储蓄量的电池。


    现在比火可怕的是爆炸的风险。


    眼前的楼已经成了危楼,没有人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站在原地不亚于等死。


    可偏偏有人在意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程舒逸没有下来!”司听白也顾不得什麽身份,转头攥住被助理搀走的向叶妮,几乎是吼着:“程舒逸呢?你们不是一起开的会吗?”


    司听白急火攻心,只觉得心脏抽搐着发起痛来。


    从小就沉稳的人,即使被绑架时也没有像这样慌乱过,司听白只觉得眼前蔓延的火不是烧在楼里,而是点在自己心上。


    今天是直播夜,程舒逸肯定会在导演楼里。


    可为什麽所有人都下来了,唯独没有看见程舒逸呢。


    司听白不敢做假设,只觉得胸腔有什麽东西不停翻涌,喉头间渐渐能尝到腥甜味。


    总导演向叶妮是小个子南方人,司听白足足比她高出两个头。


    即使身边有三五个助理护着,可抵不过发了疯的司听白,轻而易举向叶妮就被从助理里拽了出来。


    “程姐下来了啊,我们在十楼开会,中途她不是被场务叫下来了吗?”向叶妮满脸茫然,显然也被吓蒙了:“她不在吗?”


    副导演也一脸懵:“是啊,程姐不是被叫下来了吗?”


    几个人口供一对才终于发觉不对,火起的突然,明明楼里的消防是才查过的,也没有什麽隐患点。更要命的是,似乎程舒逸刚被叫走不久浓烟就滚起来了,紧接着隔壁训练大楼就传出了警报器声。


    “警已经报过了,消防车也在往这边赶。”


    “基础灭火设备没有用,火势太大了,而且蔓延的很快,根本不知道是从哪里燃起来的。”


    “给程姐打电话了,可是没人接听。”


    “最后见到程姐的人到底是谁?”


    “那个叫走程姐的场务是谁组里的人?她下来了吗?我记得是个短头发的。”


    七嘴八舌的声音在耳边,还时不时夹杂着哭嚎声。


    司听白心猛地一沉,那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她再次在心里复盘,起火点是在十楼和八楼,可为什麽训练生楼道里的那个人会叫起火点在七楼。


    训练大楼的起火点是一楼,导演大楼在训练楼的斜对面,今天起了东南风,正对着的——司听白猛地抬头望上去,视线在导演楼的七楼停住了。


    真正的起火点根本不是八楼也不是十楼,而是导演楼的七楼。


    得到答案的司听白低声骂了句脏话,松开了向叶妮的衣领,转头就要往火场里冲。


    还在发放热毛巾和组织撤离的组长一愣,“司听白!你要干什麽?”


    “我要进去找她。”


    整栋大楼里不断回荡着尖锐的警报器声,漏电保护器在火势汹涌的时候就已经自动切断了电源,滚滚浓烟的黑气弥散着只有安全信道指示牌散发着悠悠绿光。


    司听白没有半分犹豫,闷头就往里面冲。


    站在边上的两个实习助理眼疾手快地拽住司听白,厉声制止道:“火是从楼上烧起来的,四处都是起火点,这里面全是设备,稍不注意就爆炸了!”


    “那又怎麽样!”司听白狠狠甩开拽住她的人。


    烟雾越来越浓,警报器发出刺耳又尖锐的爆鸣声,能撤离的人都撤的差不多了。


    “司听白…”被推开的向叶妮忍不住皱眉,不可置信道:“你不会是想要…可是已经报警了,现在等消防队来或许会更好。”


    司听白根本不管这些,她抢过助理手里的电话,不断拨号,试图联系上程舒逸。


    可是不论怎麽拨打都是无法接听的状态。


    程舒逸现在失联了。


    无法确定是因为信号被切断还是因为手机不在身边,或者…程舒逸此刻根本无法自主接听。


    不论是哪个假设司听白都不愿意做。


    后面赶来的邵苏看着汹汹燃烧的大火,扑通一声跪坐在地,脸都吓白了。


    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司听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攥住邵苏的衣领问:“程舒逸呢?”


    司听白无比渴望听见程舒逸平安的消息。


    最好是听见邵苏说程舒逸在今天早晨已经离开小镇了,此刻正平安呢。


    可事与愿违,她眼睁睁看着邵苏掉下泪来。


    “sue姐…今天在开会…”邵苏摇着头,语无伦次道:“房车没有…疏散的人里也没有……休息室也不在…”


    接到警报后邵苏就试图联系程舒逸,可不论怎麽拨打都无法接通。


    邵苏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最后也是唯一的地方,就是楼里了。


    所有线索都指向程舒逸在楼里,司听白咬了咬牙不顾阻拦就要往里冲。


    这次冲上来的是向叶妮,她死死拽住司听白的手说:“危险,真的会爆炸。”


    “与其拦我,不如去准备急救用品跟我一起进去。”司听白咬着牙说:“邵苏,要水基灭火器,自救呼吸器,灭火毯,强光手电,还要高温手套!能找到什麽就先拿给我什麽,就近,两分钟,我只等你两分钟。”


    六神无主的邵苏听到指令,擦干眼泪爬起来点头:“好,我去准备。”


    现场的人已经疏散的差不多了,副导演死命拽着向叶妮,不断地冲她摇头。


    火势越来越凶,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即使消防来了这栋楼也保不住了。


    再拖下去,一旦爆炸,所有人都跑不了了。


    没人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


    哪怕是再高的地位,能赚再多的钱,生死面前,一切渺小。


    在外人眼里跟发疯没有区别的司听白此刻表情冷极了,越是危急,她的脑袋就越是清醒。


    她站在一楼楼梯口数着设备室的编号,查看着布局,映射每一层楼高的排序,在心里计算着准确起火点。


    绝对的理智在此刻压抑住了一切,甚至连心底的那一丝恐惧都无法冒头。


    没有人不畏惧死亡,可比起怕死,司听白更怕程舒逸死。


    因为盛娇娇的事情,她和程舒逸已经半个月没有见过面了。


    为了今天这场直播,司听白拼尽全力去练,只为了换一个留在程舒逸身边的机会。


    现在既然决定要闯这个火场,司听白就已经做好了出不来的准备,如果真的不出来,就算是爬也要爬到程舒逸身边和她躺在一起。


    九岁那年程舒逸能带着自己出山洞。


    九年后的今天,自己也一定能带着程舒逸出火场。


    少女意气在此刻比烈火还要炙热,司听白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抱着视死如归的心了。


    “司听白!!!”


    一声呼喊在身后传来,司听白以为是邵苏,转头去却看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孟宁九跑的五脏六腑都要颠倒,可还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里的东西甩过去:“里面有水,毯子和呼吸器都只有一个了,储备本来就不多,刚刚还有个练习生被烟呛了……”


    絮絮叨叨的话突兀地断掉了。


    救援器材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稳稳落在了司听白手中。


    还想叮嘱的话咽了下去,不是啰嗦的劝也不是没用的拉扯。


    孟宁九站在楼前,认真说:“等你出来,我们约好要一起出道的。”


    知道再多说什麽都是无用,孟宁九在心里再次默念,一定要平安。


    火势越来越凶,被波及的楼层不断增多,再多耽误一秒程舒逸的处境就危险一秒。


    没有耐性再等邵苏了,司听白将不多的救援器材团进怀里,仅有一个的呼吸器没有拆封连同那瓶水,一起牢牢护在怀里。


    冲孟宁九摆了摆手示意,司听白没有再回头。


    从得知消息赶过来到冲进去不过五分钟。


    带着赴死的决心,司听白没有犹豫地直接冲进楼里。


    漫天浓烟席卷了她。


    巨大的黑气就这样吞吃掉了一个人。【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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